方秉漾得意:“我找到了钥匙,然后开了锁就拿出来了。”
没等后者进一步问,她就自顾自解答:“刚刚则哥说了是斐波那契,我记得他说那个数列里面有两个1,而我们得到的信息里面体现不出来两个1,那就说明,另一个1在答案里面。能和数字挂上关系的,我只能想到外面的水龙头数量,从饮水机这头开始数,第一个应该就是藏钥匙的地方,果然,我在第一个水龙头水管背后的墙上找到了,遮挡得很严实。”
她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其实只有十个的话,在知道答案一定在水龙头的前提下,就算不知道那什么数列规律,穷举法也是可以得到的。”
听了她这么多分析,姜时鄢笑了笑,夸奖她:“你真厉害!”而后摸了摸她头顶的头发,挽上胳膊手把手出门去。
方秉漾喜滋滋地出门,要把钥匙交到缪亓则手上。
后者拒绝。
“你拿到的线索,你好好保管着就好。”
方秉漾也不客气,把钥匙放进衣服兜里,再次感谢:“多谢则哥指导!”
缪亓则弯唇:“我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能力。”
二人会心一笑。
姜时鄢望了一圈,最终还是把目光定在随砚身上,询问道:“下一步去哪?”
随砚抖了抖手上的本子:“教师办公室。”
季满圳接话:“没想到吧!砚哥已经侦破了这个本子的奥秘,并且成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方秉漾凑过来:“是吗?让我看看,是怎么个说法,我很好奇。”
随砚重新翻开本子,这次没在每一页上停留太久,只让她着重看一些字眼。
很快翻完,他询问:“看出什么了吗?”
方秉漾诚实地摇摇头。
于是随砚就把本子合上,再重新翻开。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了,这次是从背面开始往前翻,能看见的是倒着的时间线和每一张写满字的背面。
方秉漾这下有发现了。
倒着翻,那些前一页透过来的墨迹会更加清晰,有些字眼清晰地像是可以写上去的。
随砚听见她的疑问,说:“就是写上去的。背面的痕迹,字是正向的。”又翻回这张纸的正面,指了指背面对应的字:“这字才是镜像。”
所以,在日记的每一篇背后,都有一个被可以描摹的字体,正向书写的字样。
并不是每一篇背后都有这样的字样,但所有痕迹加起来,足以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老师到底什么时候能信我一次。
方秉漾又不懂了:“我们之前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么明显的镜像按理说我们很难忽略,尤其是在连贯的话语中。”
一旁的姜时鄢替她解答:“因为量太少。我们的语言环境造就了小瑕疵会被忽略的情况,即使有一些不符合逻辑的字存在,也不会影响我们阅读。更何况,正面的镜像字太少,会被忽略的概率只会增大。”
“原来是这样。”方秉漾醍醐灌顶。
随砚也在一旁点点头。
季满圳等他们说完,牵起方秉漾的袖子,开朗地说:“那走吧!去办公室看看!”
-
教师办公室是被上了锁的,钥匙刚好派上用场,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不小,容纳了整个课题组。
进来之前随砚已经瞄到了门牌,上面清楚地写着“理综办公室”,想来,这里就汇合了所有理综老师了。
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都堆积了不少的作业,卷子、课本、习题册、红笔等比比皆是,这是来自高中生活的写实。
像是为了担心他们找错地方,目标人物的桌上还贴心地写了几个字——理科十七班班主任。
很贴心。
够独特。
就你了。
这位理科十七班班主任的桌面上放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一张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写的A4纸。旁边放着一颗柠檬,以及一盏酒精灯。
季满圳靠坐在办公桌边,顺手捞起桌上的柠檬,向上抛起,落下接住,重复以上动作,强行让柠檬做自由落体运动。
“这柠檬不错,能带走吗?”
随砚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玩笑里面竟看出了一丝认真:“带走,直接昧下,出去我们就把他分食了。”
季满圳一听,也不抛柠檬了,郑重地将它放进了自己兜里,妥善保管。
随砚和季满圳说完,就转头研究这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
没看出什么,还是把东西放下了。
在面前的遮挡处,随砚发现了这位班主任的课表。不得不说,高中的课程真是无法言说的多,但唯有每周的化学课被荧光笔圈出来重点标注。
没猜错的话,结合酒精灯,这位班主任是教化学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白纸,又看了看酒精灯,联想到一直被把玩的柠檬,随砚有了些想法。
打火机,火柴,随便什么,能打出火的就行。
正思索着,就见一盒火柴出现在自己眼前。抬头看去,就见缪亓则保持着递火柴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见他半天不接,拿着火柴的手微微晃了晃提醒他。
缪亓则总是这样,在他需要的时候,就算一句话不说,对方总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时时刻刻都是。
随砚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
接过火柴的时候,暗度陈仓,在对方的手心轻轻挠了挠,在他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之前撤离,讨好地笑笑。
季满圳在一旁什么也没发现,一脸震惊:“哪来的火柴?”
缪亓则很快恢复,指了指桌角:“这里,看见了就顺手递过去了。”
拥有了火柴的随砚很快点燃了放在一旁的酒精灯,随后拿起那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置于火焰上方,开始炙烤。
很快,白纸就不单单只是白纸。
缪亓则冷不丁冒出四个字:“碳化反应。”
逐渐有黑色的痕迹显现,写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话。
——在无能为力的阶段里,遇见了最无能为力的事情,所以选择做一个懦弱的人,成为一个失聪失明的人,至少我不会受到损失。
字是反着写的,用桌面上的镜子一镜像,很快就能顺利读出来。
随砚:“这位班主任是教化学的,桌子上的酒精灯和课表可以相互印证。柠檬、白纸以及火焰,我想到了碳化反应,结合老师的科目,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这张白纸一定不是毫无内容的,否则不会单独放在桌面上,至少也应该——”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沓A4纸,“至少应该合群。”
方秉漾还在琢磨白纸上看到的内容:“所以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
缪亓则在一旁默不作声,轻轻拉开了抽屉,看见了里面一堆纸张。
很厚很厚一沓请假条,来自同一个人,而上面的意见无一例外都写着“不通过”三个字。
最下面压着一份文件,上面写着退学报告的字眼,在最下面的结论上面,依旧被驳回。
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个人,因为一些原因想要短暂或长期逃离这里,但是都被通通拒绝。
多么荒谬。
有一份检讨书混在其中,中间只有碎片,像是随意撕扯下来藏在其中的,写着那样一些话。
——我错了吗?我没有错。我错了,我没错,这是她自找的,我没错。
我错了,我不该错。
混乱的逻辑,不知真相。
众人看见这些纸条,心情无比沉重,一个猜测在每个人心里落根,结合已有的了解,逐渐疯长。
季满圳张了张口:“她好像——”
随砚打断他:“我们去教室看看,那里应该有我们最终想要的答案。”
-
教室在另一栋楼,通过一个小小的连廊,往前没几步,就看到了挂着“理科十七班”的班牌,崭新无比。
教室的采光效果很不错,大片面积的玻璃窗得以让足够多的光线照着进来,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黑板上留着一些化学公式,看上去是上过课之后的痕迹。黑板一隅写着值日生,一周七天,每一天都是同一个名字。
苏槐。
方秉漾:“我好像在刚刚的请假条上看见过这个名字,她也叫苏槐。”
是同一个人。
从始至终,都是站在这位叫苏槐的视角上,来看待整个过程的。
这位叫苏槐的女生的位子很好找,她的桌子上多了些雕刻和涂鸦,桌上的书本不算多,但每一本都被“顺带”涂鸦,靠在墙边,连墙边都有。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位置,是整个教室采光最好的位置。
来到她的桌前,坐在她的位置上,收获的却是更多的恶意与不甘。这一刻,好像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了她所承受的一切。
高中的学习生活并不轻松,课桌上放满了书籍课本,朝着桌洞的方向铺着几张卷子,覆盖了整个桌面。
随砚掀开卷子,看到的就是斑驳满满的桌面。各种颜色的水笔,白色的修正液,小刀或者什么利器深深刻进去的凹槽,组成了苏槐的桌面。
仅此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