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萦那句话刚喊出口,就看到无情袖口白光一闪。
她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本能地开始运使内力,想要控制场面。
但下一瞬,小李飞刀就已经凌空击中了无情飞刀,将之打落。于是胡不萦伸出手,只有一柄飞刀落入了她的掌中——飞刀毕竟是暗器,如柳叶般轻灵小巧,重量远比不上常规的刀剑,因此转向后并未落地,被她收起。
她握着这把刀,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二人的比试,竟是比李寻欢跟陆小凤的那一战更惊心动魄。
这一沉默,她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胡不萦越听越觉得不妙,连忙开口打岔,“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一边问,一边起身让出轮椅。
无情看了她一眼,默默回到了轮椅上。坐在这熟悉的、似乎已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轮椅里,他竟也慢慢冷静下来,对胡不萦微笑道,“我的暗器里也有飞刀,见到‘小李探花’这样的前辈,自然难免技痒,想讨教一二。”
胡不萦一个字都不信。
一般的江湖中人,看到另一个高手,技痒难耐,实属寻常。
可无情是捕快啊!
他不喜欢杀人,也不觉得杀人可以解决问题,所以若非必要,身为官差的他,绝不会轻易动武。那些公道、正义、律例,若连他自己也不遵守,又如何让旁人遵守?
所以通常都是别人先向他动手,他因行动不便无法避开,才不得不迎战。
但胡不萦也明白无情的意思,他这样说,就是不愿回答。
她自然也不愿追问。
晓得现场的气氛有些冷凝,她故意叹了一口气,玩笑道,“唉,没想到我的两个好朋友,竟也背着我有了小秘密了。”
无情和李寻欢听到这句话,几乎是闪电般地朝着远离对方的方向退开了几丈远,以行动表明了对她这句话的不认可。
这动作实在太明显,胡不萦忍不住“扑哧”一笑,那隐隐紧绷的气氛便彻底被打破了。
胡不萦这才转头看向李寻欢,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陆小凤呢?”
“他说,原是要跟花满楼一起入京的,只是不巧跟楚香帅打了赌,要去关外找我,因此花公子便先走一步了。他如今既到了京城,须得过去招呼一声。”李寻欢道。
无情听他这一句话里,竟又提到了两个不得不在意的江湖人物,不由转过头来,听得十分认真。
李寻欢不由看了他一眼。
短短片刻,无情便已从之前的挫折之中恢复了过来,看着又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名捕之首了。
李寻欢不由在心下赞叹,倒是自己小看了他。
大概是因为身体有疾的缘故,无情看着十分清瘦,清瘦得简直有几分伶仃,连宽袍遮掩下的肩膀似乎也还稍嫌单薄,但他的胸襟、气度、执着、坚韧、担当……皆非一般人能比。
或许不用二十年后,李寻欢忽然想,现在的无情,就已比自己强得多了。
……
说曹操,曹操到。三人才说到陆小凤,陆小凤就回来了。
同来的还有花满楼。
无情看到他,眸中不由闪过一抹诧色。江南花家豪富之名遍传天下,但这位据说备受宠爱、文武双全的花家幼子,看起来却是衣着素净、意态温和,脸上随时都带着微微的笑。
而他笑起来,就像春风拂面,叫人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好。
无情纵然是冰,给这春风一吹,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明知这人是为胡不萦而来,也实在生不出恶感,“花家七童,久仰。”
“江湖闲散之人,不足挂齿。”花满楼含笑道,“倒是四大名捕除暴安良,维护道义,为民请命,救人于难,实在令人佩服。在下久慕四位的侠名,只是未曾结交,如今难得有机会,便贸然登门了,还请大捕头勿怪。”
无情听他说话,便又开始想念三师弟追命了。
二师弟为人方正忠厚,却又不失变通,最适合官场上应酬。三师弟性情洒脱,多经世故,最擅长与这些江湖人士结交。
只是做师兄的,只有为师弟们做榜样、替师弟们操劳的,岂能反过来指望师弟们?
无情心下转着这些念头,也打起精神应付。
陆小凤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花满楼脸上,便笑问,“无情大捕头是不是也有些怀疑,他的眼睛究竟看不看得见?”
无情冷声道,“我不怀疑。”
此言一出,花满楼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诧异。
但凡是见了他的人,总难免疑上一疑,只因他虽然是个瞎子,举止行动却全然不受影响,听觉、嗅觉反而比旁人更敏锐些,便叫人不敢相信。
就连西门吹雪头一回见他,也疑惑过。
无情却并不疑惑。身体健全、无病无痛的人,自然很难想象他们这种人的处境,可无情又怎会不懂?
花满楼想通此节,面上的笑意不由更真切了。
寒暄过后,陆小凤就问道,“我方才远远听着,你们在说什么打架不打架的?谁和谁要打架?”
嘴里虽这么问,但他看看无情,又看看李寻欢,脸上的表情显然已猜定动手的必是他们,并且为自己错过了这一场精彩的决战而遗憾。
李寻欢不由目视无情,心中暗暗担忧。
但无情神色不变,只冷冷道,“是我久慕小李飞刀的名声,因此讨教了一番。”他说着,不等陆小凤说话,又道,“灵犀一指也是天下闻名的绝技,在下也正要领教!”
原本轻松活泼的气氛,因他这一句话,又冷了下来。
花满楼在一旁含笑看着,冷不防胡不萦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将他也推到了场中。
“还有他的流云飞袖,大捕头不如一并领教了吧?”胡不萦笑嘻嘻道。
她这一插科打诨,众人便都严肃不起来了。无情瞪了胡不萦一眼,却也不再提领教不领教的事。
胡不萦也松了一口气,她晓得无情的性子,遇强更强、愈挫愈勇,是从来不知道后退的——但凡他肯退一步,也没有今天了。
正因输给了李寻欢,无情才一定要再跟陆小凤比一次。再让他们说下去,又是生死之战了。
那边李寻欢也拉着陆小凤说话,趁机转开了话题。
花满楼回过身望着胡不萦,并不因为她方才的作为而生气,只是温文有礼地笑道,“胡姑娘,许久不见,你这一向可好?”
“还好还好。”他一说这话,胡不萦就又心虚起来。
花满楼没见到她的这几个月,她可能正在别的世界搞事情呢,这是可以说的吗?
一行人正说这话,忽见一个腰间佩刀的捕快匆匆走来,对着无情一番耳语。
无情听完了,抬头看向众人。
李寻欢便道,“大捕头若有公事,尽管自便。”
无情点点头,对陆小凤道,“他们是为偷王的案子来的,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不等陆小凤客气道谢,他又看向胡不萦,“展昭也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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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我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