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人面露无措和不自觉泄露的几分委屈,钟恒叹了口气,“等一下。”
钟恒转身离开后,还有些委屈的向安回想刚刚钟恒的行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关心则切嘛,向安最懂了。
毕竟家里那位老向同志急起来更是夸张。
就是没想到与他素不相识的钟老板居然也是这样——外冷内软?
想着向安忍不住一声嗤笑。
见钟恒拿着冰袋快步走来,向安自己主动凑上去,不自觉卖乖道:“我再也不这样了。”
把向安摁坐在沙发上,钟恒用毛巾包住冰袋试了试温度才轻按上向安的嘴,“嗯,回来的路程不到十分钟,吹空调过于幸福上头,都神志不清了?”
“唔!”被冰袋敷嘴,向安不好说话,只好用眼神表达他强烈的怨念。
被一双猫眼瞪着,钟恒无所畏惧挑了下眉,坦然和他对视,内心深处竟还有几分愉悦。
钟恒按着冰敷了一会儿就挪开冰袋观察向安的唇部状态,好不自在。
被冷空气环抱的向安却有些不自然,渐渐感到几分燥热。
喉结滚动,钟恒挪开视线,拿下包着冰袋的毛巾。
“好了。”
钟恒放下冰袋,向安瞬间感觉氧气充足了,空气又凉爽了,噌的一下就站起身问:“我住哪个房间?什么时候办理入住?”
向安正想独自冷静一下,可见眼前人冰山融化似的一声轻笑。
“二楼出电梯右手边第三间,登记不着急,等你收拾好再说,房间密码和院门一样。”
得到回复的向安看似从容地背着包拉着箱子快步逃离了客厅。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钟恒无声笑了笑,倒了杯水刚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水杯转身又出去了。
进房间后向安打开空调,给家人发消息报了声平安。
秦容女士立刻就发了条语音过来,“宝宝,好好享受旅游,安浪岛节奏慢,商业化气息不重,除了现在这个时候去可能有点热,好吧,不是有点……不过没关系,宝宝你也不喜欢到处跑,好好享受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向安刚听完就冒出了下一条——
“乖乖,说不定还能有段美妙悸动的邂逅呢!我和你爹给你生得如此貌美,你却时至今日都不开窍,你妈咪我实在是想不通……”
一阵嘈杂后是老爸威严又强行挤出的柔声,“好好玩啊安安,家里你就不用操心了,放心在外面耍啊!”
【嗯,爱你们!】
向安想了想又加了个小猫亲亲的表情包。
向安的列表没有好友泛滥,翻到陈宙的未读消息,一时有些心虚,自己话都没说几句就跟着人家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索性只说自己到住处了,让他放心,没有多说什么给自己没事找事。
打开行李箱摆拿出换洗的衣物,向安走进浴室,再出来时神清气爽。
想到他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和年龄就被“诱哄”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向安又一头栽进被子里拱动,哪有被别人奉作的高岭之花的模样。
说起这高岭之花的名号还被陈宙调侃过很多次,说他在生人面前疏离感强,在熟人面前爱蹦跶还蔫儿坏,在家人长辈面前又乖巧懂事,明明就是一只坏兔子,哪里是别人仰慕的高傲三花。
向安纯纯当听不见,只用说哪个人又对郁宁示好,谁又约郁宁吃饭就能气死陈宙,毕竟陈宙向来是被郁宁拿捏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再了解了解钟恒的为人,如果有问题要赶紧跑路!
再问问岛上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向安这回旅游可不打算窝在屋里不出门了。
他好不容易想好措辞,下定决心决心出击。
空空如也——
人呢?
在无人的一楼转了好几圈,向安才看见茶几上用矿泉水压着的便签。
“去接人了,你自便,吃喝去厨房找就行。”
最后是钟恒潇洒的落款签名。
“也不怕我拿签名去做坏事。”
向安低声嘀咕,心想得找机会说道说道钟恒,让他长点心,可这么想着眼睛忍不住往便签上的头四个字瞟。
去接人了?是熟人还是有缘人?
不对。
自己管那么多干嘛?
随手将便签塞进口袋,向安像一坨猫饼似的摊在沙发上,内心感叹这沙发够大,蠢蠢欲动地想给自己家里也整一个。
躺久了向安有些迷迷瞪瞪,目光偶然黏上水瓶,嗯?
他的水不是在房间里?
……
万绮刚想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被钟恒阻止了,“坐后面。”
这下让万绮抓到小把柄作话头了,“怎么,你对象不让啊?”
“以防我未来的对象介意,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意这些么?”钟恒坦荡荡地说。
万绮一时怔愣,不知道钟恒是不是在说反话,顿时敛声,过了会儿小心试探道:“恒哥,他和你说什么了?”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失言,轻拍了下嘴巴:“不好意思,恒哥,我乱说的,他不配和你扯上关系。”
这个动作让钟恒想到正窝在民宿里的向安,眼神顿时柔和了些,“没事。”
转头见钟恒专注开车,万绮也没有再找话题,低头开始刷手机。
向眯了会儿,醒来后烦躁地扣攥抱枕一角,翻身仰躺在沙发上开始摊煎另一面。
他还没主动找人要过联系方式,不过他这只是为了和民宿老板更好的交流。
嗯,就是这样。
向安想着肯定地点了点头。
隐隐约约听见了汽车的声音,向安一骨碌坐起来,打开手机扒拉了一下头发。
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你可是许老板口中的上帝!”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闷头装作玩手机实则支起耳朵的向安清晰地听见了一道女声。
“诶?秋哥,恒哥这里有人在。”
然后就是一道有些许熟悉的男声,“什么?这家伙藏人了?”
知道开锁密码想来应该是钟老板的朋友,向安站起来对进门的一男一女打了个招呼,说钟恒去接人了。
“看,我就说吧,钟恒那个大冰块,小帅哥一个人留在这儿多可怜呐!小帅哥要不要去我们哪里玩玩?我们那儿热闹,但一定不打扰上帝的睡眠。”
见向安犹豫,许秋接着撺掇道,“我记得你订了个把月吧,收拾收拾去我那边玩几天再来嘛!”
“许老板?”向安将耳边熟悉的男声和女生对他的称呼联想起来,不难猜到他的身份。
许秋骄傲点头,邹欣探头介绍说自己是且居的前台。
思索一阵儿,向安转身上楼。
许秋哼着小曲在一楼溜达,毕竟钟恒领地意识挺强,轻易不让人上楼四处游荡,他对违反的后果深有体会。
邹欣看着许秋嘚瑟的嘴脸提醒道:“老板,你认设塌了。”
“什么?谁又塌房了?!”
邹欣扶额,看着许秋着急忙慌打开手机刷词条的样子,感叹老板没救了。
看着摊开的行李箱,向安磨蹭了几下。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人去楼空。
坐上车许秋还谨记自己的儒雅人设,虽然不仅隔空崩塌了一回,但还是有机会抢救的。
向安没有在意许秋浮夸的演技,嘴角噙着笑,时不时接一句许秋的话。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不让自己话掉地上的,许秋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说话嘟嘟跟机关枪似的。
邹欣不忍直视,也不愿再劝,心中对这位帅哥是相当敬佩,也十分感谢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相对清净的开车环境,来的路上自己一边开车注意路况还要注意配合老板的相声表演,她都想让许秋给她涨工资了。
“诶,这是恒哥的车吧?”邹欣踩了下刹车拐进院子里,熄火。
“哪儿呢我看看!”许秋探头探脑看了眼,打开车门,“嚯,还真是,我们且居这座小庙怎么容得下他这尊大佛?真是蓬荜生辉、诚惶诚恐啊!”
坐在大厅里的万绮听见车熄火的动静走出来,直观感受到了钟恒口中所说的许秋的表演天赋。
但再见到这小子,也是久违了。
“不是?我靠……”许秋持续的输出在看清走出来的人时突然中断,“绮姐?!”
向安转头看了眼邹欣,只见她耸肩摊手,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帮万绮搬完行李,钟恒在下楼途中就感受到了许秋的音浪,却不料在这儿看见了本该在海那边待着的向安。
两人四目相对后向安快速移开目光。
怎么有种出轨被抓的心虚?
“诶,看啥呢你?”许秋举起手挥了几下,试图吸引钟恒的目光。
单看许秋这个得瑟样,钟恒就知道向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禁抬手抚了下眉,卸下力气给许影帝竖了个大拇指。
左边源源不断传来那位绮姐和许老板的交谈声,向安余光频频瞥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钟老板。
自己又不是个哑巴,看着不发一言的钟老板,向安心中产生了浓厚的愧疚,斟酌着措辞:“恒哥,我只是应邀过来逛逛,没有拎着行李再跳槽的意思。”
钟恒并不认为向安是被许秋拐回且居了,毕竟没有见着向安的行李箱,他只是有点想揍许秋罢了。
真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不知自己上了别人暗杀名单的许影帝嘴巴叭叭说得可起劲儿了,但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好几次敏锐回头却没找到视线来源。
万绮:“……好几年没见,你颈椎不好啊现在?”
正站在柜台后处理线上订单的邹欣纵观全局,听见这位飒姐的话忍住爆笑,心道:“哈哈哈哈哈哈,老板,恒哥 is watching you。”
刚才还全身写满尴尬二字的向安也勾起嘴角,终于放松了些。
忽地,向安感觉右侧沙发塌陷了,扭头发现钟恒不知什么时候坐过来的,不禁歪头:“?”
疑惑猫猫。
看着那一撮晃悠的呆毛,钟恒手指摩挲几下,问:“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
向安心中默念,抬眼见钟恒仍然盯着自己,好像自己不回的话他也不会一个人走的样子。
“只是过来坐坐。”
钟恒嗤笑一声,向安还没问他笑什么就感受到左侧沙发好像也塌陷了。
对上许秋怨念的眼神,向安陡然升起几分心虚,清了下嗓子,说:“盛情难却。”
许秋只觉得轰隆一声——天塌了。
原来是自己因为自己太热情人家才答应的吗?
那钟恒他凭什么?
“别理他,你越配合他越起劲。”钟恒十分大方、毫不遮掩地分享许秋的使用说明。
万绮和向安欲言又止,闻言撤回了一个起身的动作。
沙发上“死不瞑目”的许影帝扭头直直看向放冷箭的杀手,吐字间的恨意明显:“钟恒,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