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就是现实 第20章 入口（6）

“其实你是知道怎么出去的对吧？”翘翘抿着唇纠结了好久，才在族长和蓝芷的共同注视下，问出了这个问题。

族长没有答话，反而是蓝芷表示出了几分惊讶之意：“出去？你竟然想要出去？你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会吃人的吗？你不怕吗？”

吃人？翘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给了蓝芷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就会这样吓唬他们。说外面白天有坏人，晚上有鬼怪。反正，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偷偷跑出去，就会被抓走卖掉或者被吃掉。

这些话他三岁的时候就不信了。这个叫蓝芷的，比他还要大，竟然还傻乎乎的信这些用来吓唬小孩子的话。

“哼！你别不信，要不是阿户叔叔把你救回来，你早就被吃掉了。”蓝芷一边说着一边十分嫌弃地离翘翘远了些，“说不定你现在都已经变成一坨粑粑了。”

翘翘有些不明所以，他是被那个叫阿户的给带过来的。可那里黑漆漆一片，除了一条铁轨和一盏油灯，其他什么也没有。

难道那里还藏着什么怪物？

一旁捋着胡须笑眯眯看着的族长终于开了口：“蓝芷说的没错。那条路是黑蛟的食道，你要是顺着食道走下去，到了黑蛟的胃里，那你可能真的就被黑蛟给消化了。”

族长眯了眯眼，又继续道：“至于怎么出去这个问题，我那天也和你说过了。好了，你们出去继续玩吧。”

族长摆摆手准备赶人，翘翘张了张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被蓝芷一把拉了出去。

“好了好了，我不让族长爷爷把你丢出去就是了。这样你就不用变成粑粑，我也有人继续陪我玩了。”蓝芷一边把翘翘拉出了族长的洞穴，一边妥协道。

翘翘本来还想再挣扎着留下来，见族长已经转身兀自忙活起来，才不甚情愿地跟着蓝芷走了。

从族长那离开后，蓝芷表示自己可以不计前嫌地继续和翘翘一起玩，但要翘翘保证以后必须听她的。不然就让族长爷爷把翘翘丢到食道里，再让人把他赶到黑蛟的胃里，把他变成粑粑。

翘翘看着蓝芷叭叭叭说了好长一段话，然后抿抿嘴说：“我要去找连若姐姐。”

“找她干嘛？”蓝芷问。

“有事。”

“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是族长爷爷让你陪我玩的，所以你就要归我管。”

“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只要我同意就行。”

翘翘看了蓝芷一眼，没说话。蓝芷见他不搭理自己，立马叉起了腰：“喂！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说话呢！”

翘翘没理她，继续向前走去。蓝芷看他只顾着往前走，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停在原地，冲着翘翘的背影愤愤“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掉了。

而这边的翘翘也在一条暗黑的小溪旁找到了连若。

“翘翘？你怎么来了？”连若向翘翘招手。

翘翘在连若旁边坐下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连若抬手抚了下翘翘头上那搓翘起的头发，笑着道：“什么问题？”

翘翘看着连若的面庞，突然就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连若，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想着，为什么连若姐姐和他想象中的妈妈那么像？长得好看，还很爱笑，而且笑起来还更好看了，对他还特别特别的温柔。

“翘翘？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连若依旧温柔地笑着。

翘翘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连若入了神。他有些慌张地转过头，心里准备好的问题也因此被打乱了。他正尴尬着不知如何是好，视线便被这眼前的小溪流给吸引了。

“这是真的河吗？”翘翘问。

连若笑着摇头：“当然不是。这是黑蛟破裂的血管。”

“破裂的……血管？”翘翘瞪大了眼睛。

“对，破裂的血管。只有血管破裂了，我们才能看到这样像小河一样的小溪流。不过，血管破裂，也就说明这根血管里的血会很快流干。以后就会变成……”

连若四处看了看，然后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干涸的小沟渠道：“就像那样。”

翘翘顺着连若的指尖看了过去。

那里茫茫的一片，全是透着暗红的黑，几乎看不出什么来。他仔细看了好久，才从那暗黑的颜色里，找到连若所说的那条干涸的小沟渠。

“可是……它的血管都破了……它……”

“噗——没事的。就像我们偶尔把手割破了一样，虽然这个时候血管里的血会流出来，但是呢，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如果我的手流血了，黄奶奶会给我包扎的。而且，它那个血管里的血，都流干了……”

“嗯……怎么说呢？见过那种脸上有红血丝的人吗？红血丝知道吗？”

翘翘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可以把它当做人类脸上常见的红血丝，当人类脸上的毛细血管扩张以后，我们就会从皮肤表面看到丝状、点状的红痕，也就是红血丝。这种红血丝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会影响美观。”

“所以，人类通常会用各种方法去治疗它，让它得以痊愈。而黑蛟的身体出现这种症状以后，由于种种原因，并不能对这些破裂的血管进行治疗。只能等着它自行恢复，或者等着它慢慢枯死。”

连若说完以后静静看了翘翘好一会，见他眉头紧锁，一直保持着沉思的状态，便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没关系。你还小，这些可以不用懂。”

“我已经十岁了，能听懂。”翘翘一脸认真道。

“真懂了？”

“嗯。”

“嗯，真聪明。”

“那……你还能给我讲讲其他的吗？”

“其他的？”

“就是……就是为什么我们进了黑蛟的肚子里还可以活下来？明明被妖怪吃了以后，就会死掉的。”

翘翘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些天以来，他看似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内心还是有很多的彷徨。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或者……他其实真的已经死了。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连若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意，面上也渐渐有了迷茫之意。“我只知道，当初和族长他们一起被吞到黑蛟的肚子里后，族长带着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最后只好先在这里安置下来，等着有一天能发现出去的路。后来……”

“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不再想出去的事了。”说到这里，连若再次笑了起来，“其实在哪里生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们虽然不能出去，但在这里也能自得其乐。不出去……也挺好的。”

在这里也很好？翘翘不太相信。

这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没有电灯，没有手电筒。唯一的光亮就是那些晃晃悠悠的油灯，看上去一点都不亮就算了，还特别危险。

而且这里还很难闻，如果不是蓝芷给了他一个香包，他可能早就受不住这里的味道了。

最重要的是，妈妈还在等着自己去找她，他又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