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太行 第4章 许楠

早上十点，邓嘉景正在酣睡，身上的薄被忽然被掀掉，浑身光溜溜的只有一条裤衩儿。

催着邓嘉景换衣服，洗漱，又看着他把自己买来的早饭吃掉，许楠满意地拍拍对方肩膀：“这才对嘛，虽然晚了点，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是要吃的。”

邓嘉景没说话。

许楠坐到他旁边，端详着这张脸，直接上手扒拉了一下，看着眼球上的红血丝连声啧啧：“你这是又没睡着？”

“睡着了。”邓嘉景一脸怨气，“但被你叫醒了。”

空气都安静了几分，许楠挠挠脸，作出自己体贴入微的样子，“我不是估摸着你昨天回来肯定忘了吃饭嘛。又怕你睡醒懒得吃直接等到下午，这样可伤胃了。”

许楠给他带的是英才前门对面的小笼包，上学时他们最爱吃的。

豆浆很甜，好喝。

虽然肚子不是很饿，邓嘉景还是将他带来的早饭全部吃光了。

“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将空袋子丢进垃圾桶，邓嘉景幽怨地说：“我还真是忘了吃，但半夜睡不着就起来煮面了。”

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反正醒了好几次。

许楠：“嚯，还以为你真能修成仙呢。”

大学后邓嘉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经常给自己找事儿做，忙着忙着就不会去想杂七杂八的烦心事。

正因如此，经常忘了吃饭。在学校还好，跟着室友一块儿就吃了，一到放假就完全昏天黑地。

家里的钥匙他给了许楠一把，一个是因为两人是真像亲兄弟一样，第二个是因为邓嘉景怕自己哪天挂了，在家没人收尸。

这么讲是夸张了点儿，但他确实怕，如果浑身烂兮兮的，奶奶看到会难过。

邓嘉景准备回房间改数据，许楠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后许楠朝床上仰面一躺，“哎，你要能找个对象天天跟你腻在一起，我又何苦拿我复习的时间来给你送早饭。”

“谢谢你啊。”邓嘉景笑笑，开始反击，“你要能找个对象跟你天天腻在一起，又何苦会闲的没事做还来给我送早饭。”

“嘿，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啊，我这学期推拿课满分。”许楠说着就开始撸不存在的袖子，冲邓嘉景喊，“过来！看我不给你摁得嗷嗷叫！”

放狠话第一名——许楠。

“过来玩游戏？” 邓嘉景也没转身看他，朝床的位置招了招手，打开电脑上的云游客传，起身让许楠。

其余参赛作品他也看过，综合下来，还是他们小组更胜一筹。主题贴近中华传统元素，玩法中规中矩的同时也带有创新。

许楠走过来坐到椅子上，邓嘉景一把拉过边上的凳子坐在他旁边。

“咳……现在由游戏体验员小许帅哥来为大家讲解这款游戏。”许楠将手覆在鼠标上，看着面屏幕上的清新自然，“啊，现在我们看到是这个游戏的UI。”他偏头看了邓嘉景一眼，“是叫UI对吧？”

邓嘉景摇摇头：“UI是指用户界面，现在这个是初始界面。”

“……行吧。”许楠咂咂嘴，夸了一把封面，“好看，感觉这山上有很多草药，隔壁中药专业都馋哭了哈哈哈。”

邓嘉景在一旁看着他边说边玩，自娱自乐一样。

下学期开学就是大四，需要实习。许楠是五年制的，要等到明年才开始实习。

最开始两年，许楠见到他后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号脉。

见面后先找个地方坐下，还得许楠先坐，坐好后他才坐到许楠对面去，然后许楠就会使出毕生演技，问：“这位病人，你是哪里不舒服呢？”

“我觉得头有点痛，大夫你给我把把脉吧。”邓嘉景十分配合地伸出手放到纸巾盒上。

许楠“嗯”一声，高深莫测地将三根手指搭到他的手腕上，挪了挪，顿了片刻后又用了点力，皱起眉和他对视，欲言又止。

“许大夫…我这……”邓嘉景慌乱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呸呸呸！快点！”许楠反手一巴掌拍在邓嘉景手上，“别乱说这些。”

邓嘉景笑了起来，“这不是配合你嘛，许大夫。”说罢晃了晃自己的手，问：“还号不号啊？”

“你先呸呸呸。”许楠坚持。

“行行行，呸呸呸。”邓嘉景无奈道。

见他听话，许楠满意了，清清嗓子，开始卖关子：“我吧，还真号出了点东西。”

“哦？”邓嘉景很是配合。

“你最大的一个症状，就是——。”

“就是？”

“肾虚！”许楠言辞诚恳。

没有哪个男的能接受别人说自己肾虚，哪怕是好兄弟也不行。

不对，哪怕是医生也不行。

“庸医，手给你废了。”邓嘉景伸过手抓起许楠的手就开始啪啪打。

时间很快过去，许楠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许楠妈妈就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许楠看向邓嘉景，眼神询问。

邓嘉景摇头。

那头又说了几句，许楠保证：“等会儿到时间了我就去办你交代的事儿。”说完就把手机递给邓嘉景。

邓嘉景接过手机，听到女人十分温柔的声音：“小邓记得留着肚子下午吃饭。”

“谢谢姨，我们办完事儿就回来。”虽然不知道办什么事儿。

许楠又说了几句什么挂号什么的，邓嘉景没听了，把许楠刚跟他吐槽过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准备发给黎肖。

其实到中期的时候想为游戏加点动画的，其他参赛小组里基本没有动画的加入。但动画太费时间和精力，邓嘉景当时做了两个，一个是现在的初始界面，另一个已经被不限时待定了。

哎。

“去给我煮碗面吃呗，懒得出门吃饭了，外面出太阳好热。”许楠伸了个懒腰，往床上躺。

邓嘉景毫不留情地损他：“懒骨头。”

冰箱里的菜也不够他做两碗面需要的菜量，所以，不做。

“等会儿去办什么事儿？”邓嘉景回忆了一下许楠刚说的话，挂号什么的，“你病了？”

许楠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你要去看病。”

“……我？”邓嘉景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重复了一遍，“我看病？”

许楠点头，开始自己的一套说辞：“你看啊，我刚给你把了一脉，虽然现在我也学艺不精吧，但是还是能看出点门道的，你典型的心火亢盛，是不是经常心烦失眠？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不懂，你又不爱吃药。等我针灸技术了得了，我每晚来给你扎几针你就睡得着了。”

邓嘉景有些无语，许楠的针灸技术……真的难以评价。

之前让他给自己扎过一次，完事儿后手臂上一块块儿的淤青，不敢恭维，只好保持沉默当做没听见。

许楠大概也想起来之前在邓嘉景这儿的壮举，也沉默了几秒，试图为自己正声，“别担心，当时不是刚学不久嘛，再过两年就好了。”思忖了会儿，又开口，“要不我给你拔火罐？这个简单。”

“谢谢你许大夫。”邓嘉景从椅子上站起来，非常夸张地朝许楠深深鞠了一躬，“让我多快活几日吧。”

“……倒不必，”许楠望天，摸摸鼻子不去看面前这人，“……行如此大礼，我心有愧。”

昨晚他给他妈提了句感觉邓子最近失眠又不足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他妈就让他带着去医院看一下，大概是为了照顾一下他这个学中医的人，还补充了一下说去中医馆。

柳华医馆，C市有名的大型综合中医馆，多名老中医坐镇。据说在C市开了百年，从一间小铺子做强做大到现在这规模。

他妈给他找了个关系，等这学期的试考完就去那儿见习一段时间，混个脸熟明年争取到柳华医馆呆着实习。

许楠之前听过柳华医馆的名号，但没去过，因为不在同一个区。今天可以带着邓嘉景去探探地儿，毕竟要呆一个多月。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许楠拉着邓嘉景出门吃了些东西，打了个车直接到柳华医馆。

下车后，遭受太阳拷打的邓嘉景觉得自己头晕，由着许楠拉他进去挂号、候诊。

不得不说，这医馆装修得挺好，看着就很舒服的那种。大厅很敞亮，墙壁上估计是些药方子，还有古代名医的挂画，古色古香的。

他们挂的是一个年轻医生的号，因为年纪稍大些的医生的号早排完了。

估摸着是觉得年轻医生医术不精？

“你可别说这种话，会被医生记仇的。”电梯里，许楠压低声音再三提醒。

邓嘉景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真蠢。”

所以自己怎么真就迷迷糊糊跟着到这儿来了啊。

哎。

中药材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邓嘉景稍稍安心了些。

思绪又开始跑偏。

从小学到初三自己一直是走读，到了高中才听奶奶的开始住校，奶奶说自己住校的话她就有时间出去玩了。

邓嘉景为了奶奶的“假期”答应了。

于是在寒暑假时，邓嘉景发现，其实奶奶也喜欢睡懒觉，而自己每天起床都会吵醒奶奶。奶奶又想让自己每天少走那么十几二十分钟的路，可以拿来多睡会儿，所以让他住校。

因为大部分之间都没在家，没在奶奶身边，所以全部人都瞒着他奶奶的病。遗体运到火葬场后，大姑来家里把奶奶的衣服鞋子都拿去烧了，一件不留。

家里好像一下就空荡荡了。

最后几年奶奶身上的浓郁的草药味，其实是膏药，下雨时候奶奶腿会疼，但还是会带他出门散步，陪他一起踩水。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