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钱飞沉安顿好后,就出门了,诚如他所说,京城他很熟悉,一路走来变化似乎不大,他轻车熟路往他熟悉的酒楼走去,嘴角一直含着笑,手中的扇子时不时摇两下,再配上如今这副面容,多年沉淀的气度,真的是翩翩公子绝世无双,惹得过路的小娘子频频扭头看向他。
当年钱飞沉那样貌学识一等一,何况如今比之更甚,有些大胆的小娘子羞红着脸递花给他,但被他一句我已经有儿子了拒绝了。
听到的人无不叹息,这么年轻就有儿子了,随后便不在关注他了。
钱飞沉摇摇头,眼神慈爱的看着这些个小娘子,想到当年他也是这般在这条路上,遇到了敏儿,一见钟情。
悦来轩。
钱飞沉也没去包间,就在大堂找了一个角落,点了几个菜,慢慢吃起来,顺便听听京城近来有什么要紧事。
此时钱飞沉所在位置对面二楼包间。
钱文滨自秋闱名单出来后,便怒不可遏,养了燕良这么多年,还考不过其他小地方的,特别是看到第一名后,他更是气红了眼,一个病秧子,也配得第一。
周围人的恭贺声让他气渐渐消了些,他心里冷笑,钱邵,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京城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吃喝差不多后,钱文滨也不想呆下去,抬脚便出去了,不料竟发现一熟悉的人,他想也没想气势汹汹的就往那人所在的地方去。
钱飞沉正听的津津有味,一声怒吼传来,他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叫小安的名字,突然,一片阴影打在他面前,他疑惑的抬起头,见前面站着个满脸怒气,神色阴沉的少年。
钱飞沉问,“你有事?”
钱文滨见钱安似是看陌生人一样不认识他,他更气了,他咬牙切齿道:“钱安,别以太子护着你,你躲在太子府不出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还不是让我逮住了。”
钱飞沉闻言,得到几个消息,这少年似乎和小安有过节,小安在太子府,小安长得像他,他不动声色道:“钱安,你是在叫我吗?”
钱文滨更生气了,京城除了钱安长这般模样,就没其他人了,“不是叫你叫谁,别以为你装做不认识我,换了身装扮,我就不认识你,不找你算账了,我的好兄长。”
那兄长两字咬的极重,自被太子撞见挨了四十板子后,钱文滨一直怀恨在心,他怒火中烧,却有一丝理智没动手,上次失手被撞见,这次他可不会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听到兄长二字,钱飞沉心里冷哼,这就是那冒牌货的儿子,眼神不好使不说,长得还丑,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钱飞沉面上却笑了笑,“这位兄台,你似乎认错人了,你口中的钱安长得和我像吗?”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拿起那把扇子假装扇了两下,“我自认我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会被认成他人,真是惭愧。”
听他这么一说,钱文滨不确认了,若真的是钱安,以他的性子,他应该不会这样说。
钱文滨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和钱安有三分像,皮肤苍白的不正常,那他是谁,为何和钱安长得像,倏地,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若眼前人是钱邵,算他命大,如今自己送上门,就别怪他了,一个弃子,若是对他稍加恩惠,再稍加引导,肯定会巴巴凑上来。
想到这,钱文滨脸色由阴转晴,变化极快,彷佛刚刚那个阴沉,怒气冲天的人不是他,他迟疑的开口叫出钱邵两个字,眼睛直直盯着钱飞沉,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钱飞沉这时候听到钱邵两字,他眼中精光一闪,快到钱文滨盯着都没发现,钱飞沉装作很惊讶很疑惑的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叫‘钱邵’,你认识我,我是今日才到的京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啊?”
随后钱飞沉似乎很意外,感叹道:“没想到我和你口中的钱安一个姓,连长相也有相似之处,若不是知道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我还以为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和景时他们呆久了,钱飞沉说话都带着景时加钱邵融合版语调,性子似乎变得更爱玩了,也难怪不会被人认出来。
听钱飞沉承认他就是钱邵,钱文滨眼珠一转,面上真情实意,让人看不出真假,“实在对不住啊,兄长,钱安是我大哥,我自小就崇拜你,听不得他诋毁你,何况我和他玩闹惯了,经常这样,让你见笑了,这次秋闱放榜后后,我瞧见你的名字位列第一,我对你的崇拜更甚,期望见着你呢!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你叫我兄长?”钱飞沉心里气笑了,这些个冒牌货脸大不说,嘴也是死的说成活的,若不是知道实情,还真的会被骗。
钱文滨一拍脑袋,表情憨厚中带着担忧,似是怕‘钱邵’不认他,“瞧我这记性,兄长,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父亲怎么会把你仍在一旁不管不问,一定是他痛失爱妻,想不开才这么做的,父子哪有隔夜仇,父亲肯定抹不开面子给儿子道歉,所以你们的关系才一直僵着。”
当年若不是他心软放了他们进府,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在小邵给他吃的桂花糕里下毒,他又怎会中招,害的小邵对桂花糕有阴影,若不是小时给他说小邵讨厌桂花糕,他还傻傻的做桂花糕给他们吃。
若不是他们,小安怎么会和他分散这么多年,受他们欺辱,既然他们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这些事他会慢慢算。
想到这,钱飞沉飞快地看了一眼钱文滨,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惊喜,“真的吗?”
钱文滨没有错过钱飞沉眼中的孺慕之情,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他心里鄙夷,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是个书呆子,随便哄哄就信了,看来以前派去的人肯定是看不惯他们的人杀的,他就说一个病秧子,门都不怎么出的,能有那本事。
“兄长,我说的都是真的,何况你这么优秀,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钱飞沉忍者难受,轻声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吃的用的,我什么都没有收到,如果他爱我,但他抹不下面子,可以以别人的名义给我啊!”
钱文滨脸色一变,否认道:“不可能,怎么会,兄长,你真的什么都没收到,一定是那些背主的下人做的,父亲每个月都会让人给您送的。”
他焦急的似乎想拉一下‘钱邵’,手却停住,最终放下,“他们真的是太可恶了,回去我一定禀明父亲,让他查一查,这些年这些下人都做了些什么,给兄长一个交代。”
钱飞沉面上适时露出一点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意味深长说,“这些人正的太可恶了,离间我们父子间的情感。”
钱文滨保证道:“兄长,你放心,父亲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要被外面传的骗了,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和我回府。”
钱飞沉面色为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些信息,“你让我想想。”
钱文滨也不急着要听他答案,若是真就这么和他回了,他才会想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正常人听到这些怎么着都会怀疑一下,认真思考一下,“都依兄长的,若是兄长想明白了,就来此处,我先告辞了,不打扰兄长了。”
他似乎很自信‘钱邵’一定会来,转身就走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钱飞沉面无表情的看着钱文滨的背影,静静坐了会,起身走了。在钱飞沉走到一处无人之地时,一个黑衣人拦住了他。
——
景时耳朵动了动,喂钱邵糖葫芦那只手似乎僵住了,“承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从我们身后传来的,是不让我们站住来着。”
钱邵眼睛一眯,拉住景时,防止他转身,“没有,哥哥,你可能听错了,我们刚来京城,谁都不认识,谁会叫我们,更何况若是真的有什么,也不是叫我们,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京城什么事都能发生,也许叫的别人。”
景时点头,“也是,听声音好像是女子,肯定不是叫我们,我们继续走吧!”
钱嘉音自景时他们出现时就注意着他们了,没想到其他地方还有此等绝世人物。为什么说他们是其他地方的,因为京城的那些有名有姓,学识样貌好的钱嘉音差不多都见过了,她看上的,人家不屑鸟她,她看不上的,巴巴的凑过来。
她还没有自知之明,被拐弯抹角羞辱一番后,消沉一段时间,很快便恢复了,京城的动不了,其他地方难道也动不得吗?
这段时日她就时不时出门走走,没想到还真让她碰到了,不过她觉得她看上的人,旁边那人有点像那个小杂种,不过很快她就抛脑后,可能是那人病歪歪的,总黏着她看上的人,所以才会和那个小杂种联想起来。
越看越是欢喜,便叫住他们,见他们停了,她一喜立马上去,没想到却被旁边那人破坏了,果然和那小杂种一样讨厌,她气急败坏地喝道:“前面那两个,穿黑衣和红衣的,我让你们站住。”一边说,一边追了上去。
周围人见状都远远避开了,他们似乎知道钱嘉音的身份,不敢招惹她。
景时这会确认了,叫的就是他们,因为这周围除了他和钱邵,没有其他人穿这两个颜色的衣服,他飞快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这个人承安刚悄悄和他说了,是那个冒牌货的女儿,也不怎么样嘛!锦衣玉食的,却养得这般骄纵,目中无人。
他用自认为很小声,却因为周围被隔开,别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承安,她叫我们干什么?还有她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招她了,我们好好走着路,他吓得我差点心脏坏掉了,她吓着我不要紧,万一吓着你,可怎么办,本来你大病初愈,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要是又吓病了怎么办。”
说完,景时还一脸担忧,拉着钱邵仔细检查。
钱邵隐晦的看了一眼钱嘉音,配合着景时演戏。
周围人一听,他们瞅了一眼钱邵,确实,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这小脸白的,表情怯怯的,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又乖巧可人,躲在景时身后,好像真被吓着了似的,他们一颗心被萌化了。
不知谁说了句,你不要以为你是相府千金就可以强抢他人。
似乎他们中有被抢过的人,众人被激起愤怒,一眼一语围着钱嘉音说了起来,不让她靠近景时他们。
“是啊!相府千金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现在丞相大人是怎么回事,以前不都爱民如子吗?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女儿。”
“我听说前阵子她抢人不成还被羞辱了一番,没成想她怎么又来了。”
“是不是因为看人家是外面来的,再加上人家哥两长得好啊!才巴巴凑上去的。”
“我还听说她以前还想抢指挥使大人呢!”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矜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肖想指挥使大人。”
“真是不知羞。”
“......”
钱嘉音被气的脸都绿了,她手指哆哆嗦嗦指着人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们,”在看着不见踪影的景时他们,她心里愤恨,若是再让她遇到,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她一跺脚,用力推开人群,捂着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