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顶着这张脸玩暗恋？ 第7章 没有过得到，就不会强求拥有

沈汀洲没有告诉严凭其实自己听力方面也有问题。一只耳朵听不见，左耳，先天性听力障碍。小时候还在家人陪伴下治疗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很坚定地相信会有痊愈的一天。渐渐长大了，忽然发现不知从那一天开始，身边亲友都默契地不再提及他左耳的事情。从那一刻开始，即便他还是个小孩子也懂意味着什么。

也许该感谢听力障碍是先天，而不是后天。没有过得到，就不会强求拥有。在中止治疗后，沈汀洲也很乐天的忘记掉自己的不足。平时生活里左耳的听力障碍并不构成影响，以至于身边朋友就连死党乐弈都不知情。

沈汀洲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把左耳失聪的事情告诉给严凭。

周四晚自习，沈汀洲在严凭帮助下请到事假。两人先是回严家接了严岚，再是结伴去到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与沈汀洲记忆中样子略有不同。小时候因为治疗他左耳问题，兄长沈岸几乎每隔一周都要带弟弟来这里。沈汀洲的记忆总还是停留在小时候——康复中心的树很高，房屋很大，到处白色的医疗人员，只有站在哥哥腿边才安心许多。他害怕别人说他和幼稚园的小孩不一样，和正常的小孩不一样。

然而再次来到这里，康复中心与记忆中的样子发生了很大不同。或许是沈汀洲长大了，个子高了不少；更或许是他内心足够强大了，再也没什么好惧怕的了。他的共情力让他心疼严岚兄妹的经历，但也绝不要杞人忧天杯弓蛇影。他新奇地环顾四周，看康复中心大的框架未变，小的园林种植多了许多，整体环境清新。

沈汀洲慨叹之余，自个陶醉偷笑，完全不知道严凭已经在旁边注意他很久了。此时看他闷头自己笑，就也笑着将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啊？！”沈汀洲捡回注意力。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你刚才问我什么了？”

“问你，这里环境还算可以吧？”其实也没问什么正经的，严凭临时瞎掰。

沈汀洲因为跑神在前，只当学长为人正派，不会逗弄学弟，于是老实回答：“嗯！比起我小时候来，更像个小公园……了……”

严凭目视沈汀洲眼睛里写满睿智。

“我……”沈汀洲偏开头，解释讲。“我小时候也和哥哥们来做过志愿者。”

严凭没多问，“嗯”了一声。

沈汀洲怕严凭多想，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手被人由下牵住。低头一看，严岚比划着手势，正兴奋地拉扯他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她好像是想把朋友们介绍给你。”严凭说。

顺着兄妹俩共同看向的地方，沈汀洲一路看过去脸瞬间红了。一群约莫和严岚一般年纪的小朋友，站在儿童娱乐区兴致勃勃看着他们。严岚果然是要把好朋友——介绍给他！被小孩给予信任的感觉真好。沈汀洲鼓励自己也要认真回馈孩子们的信任。

一大一小两人走进娱乐区。

“大人”沈汀洲一鼓作气打手语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严岚的哥哥，很高兴认识你们。如果你们不介意，以后我想经常来找你们玩。”

……

很快的，沈汀洲就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了。

严凭站在不远位置，十分惊奇妹妹严岚没有来缠他。往日里，妹妹走哪里都要带着个哥哥，有时严凭心里烦闷，控制不住甚至几次斥责过妹妹。事后反省，严岚听不见外界声音，内心是极度恐慌的。

然而奇怪的是，严岚仅见过沈汀洲一两次，却对沈汀洲很有好感。她缠住沈汀洲，就不来缠哥哥了。

严凭倒是乐得享受片刻安静，隔远了，从后看着沈汀洲和孩子们玩，看着越来越被孩童们激发出比平时还要可爱的自由天性的沈汀洲。看着看着，眼前的沈汀洲与一个小小的身影重合。

“哥哥……哥哥抱！”

“小哥哥，我好冷啊……大人们……什么时候会来救我们……”

“小哥哥，你还会来找我玩吗？”

“小哥哥……”

……

微笑戛然中止。

严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黯然地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儿，起身向医师质询室走去。

玩闹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和小朋友们挥手道别的时候，沈汀洲就站在严岚身后。小丫头先是热情洋溢的向朋友们约定下次来玩，目送朋友走远后，转回身一头扎进了沈汀洲身上。

沈汀洲温柔地揉了揉严岚发顶，牵起严岚的手，目光环顾，四下寻找严凭。就见严凭和一个穿呢绒大衣、样貌清俊的男人一同走出诊室。男人近到沈汀洲他们身前，目光玩味地落在一大一小牵着的手中间，又温和笑着将沈汀洲打量一番。

“这位是？”男人问严凭。

“同学校的弟弟。”

这下子，男人探索**由一大一小两个，更加扩大范围辐射到严凭。这样玩味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品咂讲：“很好。非常好。我说过的，严岚多交往些朋友对小家伙恢复有好处。每获得一个她待之以信任的亲友，她离完全敞开心扉就更近一步。”

在严凭介绍下，沈汀洲知道了男人是严岚的主治医生。临近医护下班时间，几人与林医生互道再见后离开。

走出康复中心，沈汀洲心情异常晴朗，脑海里全是严凭刚刚在外人面前对他的称呼——

同学校的弟弟。

同学校的弟弟……

比起“同学”，“同学校的弟弟”明显更亲密一些，还很亲人。

想着想着，沈汀洲就开始连旁人都感激起来，心里小小地为医生的出现喝彩一番。

此刻，沈汀洲步伐轻盈地超出学长一步，笑容甜甜，侧着身子问：“学长，你要请我吃饭的吧？”

严凭当然猜不到沈汀洲的开朗点，但绝不会拒绝令学弟开怀的提议。他微笑着点头，顺手把严岚抱起掂了掂。小丫头很配合的，像个乖巧洋娃娃，随便哥哥把她掂起又放下。

“岚岚也饿了吧？”严凭问沈汀洲：“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有没有什么忌口？”

“都可以。没有忌口。”

“附近新开了家日料店，上回和岚岚路过看到过。不知小少爷吃不吃得惯平民小吃？”严凭开玩笑问。

“吃得惯！”转念一想，作势敲诈：“倒是日料想吃饱不容易，不知大少爷钱包受不受得住？”

首先开学弟玩笑的学长，没成想被学弟反客为主，乐盈盈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放心，够喂饱你的。”

沈汀洲与严岚等一干小朋友的约定，没成想第二天就事出有因，无法达成了。

原因是周三轮到沈汀洲主持校广播，这样晚自习他就空不出时间和学长去康复中心了。心里略有遗憾，沈汀洲打算就此事向严凭解释一番。于是借课间操散场空隙，沈汀洲挥别跑来找他去买零食的乐弈，一路疾步挤进高二年级。万幸在高一高二楼层拐角喊到严凭。

两人站在楼梯一侧讲话，沈汀洲把不能按照约定去康复中心的事情告知学长。

“我知道啊。”听完，严凭说。

“你知道？”沈汀洲吃惊问。

“上次晚自习你说的，周三周五由你负责广播站主持。既然要主持，当然没时间去康复中心。”

学长他，竟然把我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沈汀洲心里嘀咕，嘴上“啊……噢……”地回应。

严凭于是笑笑，又说：“再者，白天一起来学校的路上，你也可以和我讲啊。怎么现在急忙忙的。”说着，就想抬起手揉弄沈汀洲跑乱的发顶。

沈汀洲被点醒，惊讶失语：“对啊！我……我忘了……”

对比学长随便一句话，都记很清楚的能力；像我这样迟钝到，明明白天顺便开口的事，却留到了课间费好大力气。这样比较下来，学长该不会以为我很白痴吧？

沈汀洲兀自头脑风暴，学长却已经透过观察知情学弟的纠结了。

严凭：“其实我也不是每天都去康复中心，你不用太在意，别让和严岚他们的约定影响到正常生活了。下次挑你有空时间一起去，也是一样的。”

沈汀洲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拿出手机。“那学长加个好友吧。下次我有空了提前和你讲。”

“行。”

沈汀洲等待中。

学长报数：“138……”

沈汀洲一愣。“嗯？”

“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

啊……啊！

之后回忆起来，沈汀洲把反应力变慢的原因，全部怪罪到疾步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上面。

本来只想要到微信号的沈汀洲，意外之中的意外，马上调出通讯录，把学长的手机号码郑重记录下来。

严凭低垂向下看的目光，并不为人所知的越来越柔和。柔和地注意到沈汀洲恢复镇定，又耐心地等待沈汀洲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唤醒了他放置在口袋里的

手机。

轻盈的乐声响停。沈汀洲开心地挥了挥手机：“我的号码。”

“嗯。”

“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小孩蹦蹦跳跳跑下楼。

经过楼梯口时，被严凭同班同学撞见。该名男同学笑着揽上严凭肩膀。

“哟，严凭，和一年级级草说什么了？惹得人小家伙高兴得和小白兔似的。”

严凭讶异问：“级草？”

“是啊，你不知道吗？”同学解释说，“这学期一开始，班里那群女生就讲，高一年级有个小学弟，长得好看，就和画报上剪下来似的。呶，不就是他吗？”

看同学朝沈汀洲离开的方向努力呶嘴巴，加之对沈汀洲外貌描述，严凭倒真有点赞同同学的概括能力。的确，是有点像小兔子……

“你还别说，长得确实好看。”同学碎碎念，“一百亿分威胁到你校草头衔。你却好，不用人介绍就打入敌营了。光是这周，我可就瞅见学弟来找你两回了吧？”

同学正支棱着两根手指在严凭眼前摆动，严凭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一声。

严凭拿出手机查看。

是一则简讯。发件人叶幸。

看到发件人名字，严凭的眉头就已经蹙紧。

【速回。小妹出事了！】

严凭向同学甩下一句“帮我请个假”，就转身朝楼下跑。

“哎？严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