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的孤僻与沉默超乎了众人的想象。自从他转入高二四班已有大半个学期,除了在交作业和参与卫生值日时不得不开口之外,从未见他主动与任何人说过话。
班里有相当一部分女生被他的外貌所吸引,因为在这个年龄段,许多人都会面临青春痘的困扰,严重的甚至满脸都是,而严宵的脸庞却异常洁净。
但由于他表现出的冷漠与寡言,女生们都不敢轻易上前与他搭话。
不过林沉倒是没关注过这些,哪怕那个家伙就坐在他的后桌。
他唯一关心的是——自从开学以来的两次月考,严宵虽然是一名转校生,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后来居上,一次考取了年级第十三名,另一次则跃升至年级第七名。
在班级内部,他也分别获得了第三名和第一名的优异成绩。
根据老邓当初所说,成绩优异的学生在更换座位时拥有优先选择权。林沉原本以为,像严宵这样的优秀生肯定会努力争取前排的位置,但令人意外的是,严宵始终没有更换座位,依然坐在原处。
至于林沉自己,他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自然无缘前排的座位。
当然,他也并不喜欢坐到老师眼皮子底下去。
在班级排名中位于第二十五名之后的同学失去了座位选择权,他们的座位将在剩余未被选定的位置中随机分配,一切都取决于自身运气。
林沉第一次换座位时,幸运地被分配到了靠近门口的倒数第三桌,成功避开了那个妄想狂。结果在第二次月考后,他又被随机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再次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桌。
还真是点背。
就连许一帆课间来收作业,路过林沉的座位都不禁感叹:“牛啊林哥,班上六十九个人,这都能又转回来。看来这位置和你缘分不浅,注定是你的王座。”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觉得这个位置确实还不错,但现在后面坐着严宵,浑身都不自在。
林沉被气笑,踹了他一脚:“少在这揶揄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将语文作业撕了,让你少一个数。”
许一帆敏捷地躲开了那一脚:“别呀哥,你看哪个班的学委像我这么卑微,既要伺候好老师,又要照顾好你们。昨天我去办公室交作业时,老邓还表扬你这个学期认真按时完成作业呢,你可不能辜负她对你的期望。”
林沉打断了他的话:“别拿老邓来压我,这套对我不管用。反正她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也不怕被她发现我不交作业。”
林沉话音刚落,一只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边缘。
严宵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手里举着数学作业递给许一帆:“抱歉,我漏交了。”
许一帆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来找严宵收作业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先对自己说“抱歉”。这是严宵第一次忘记交作业,许一帆在核对名单时发现是他时还感到有些惊讶。
林沉背靠着椅子,严宵的手离他非常近,少年的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边。林沉突然就僵住了,不知是因为严宵的突然插话,还是因为那只手。
林沉的目光渐渐转移到那只手上,心想这人果然很讲究,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不像班上有些女生喜欢留长指甲,也不像某些不修边幅的男生,总是等到要检查仪容仪表时才匆忙借指甲剪修剪。
许一帆接过严宵的作业:“没、没关系。”说完,他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转身时不慎与一位前来交作业的女生撞在一起。
女生捂着额头后退一步,没能站稳,摔倒在地,头磕在了旁边的桌腿上,立刻就破了皮。
许一帆比女生高出一些,但由于撞到了鼻子,疼得眼泪汪汪,手中的作业散落一地。
“可可,你没事吧!”乔昕从前排赶过来,蹲下身扶起摔倒的夏可可。
许一帆也从鼻子的疼痛中缓过神来,看到自己不小心将人撞倒,紧张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过来。现在是大课间,时间充足,赶紧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乔昕拉着夏可可就准备前往医务室。然而,刚走出几步,一名同学走过来说:“乔昕,邓老师叫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乔昕一愣,“老邓有没有告诉你找我什么事?”
那名同学摇了摇头:“不知道。”
林沉见状,站起身从后面走上来:“我陪她去吧。”
不仅是乔昕,连一旁的夏可可也感到有些意外。但后者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拉了一下乔昕的校服衣角,小声道:“乔乔,其实我觉得不去医务室也没关系的。”
乔昕当即反对:“不行!”
她转而对林沉说:“那就麻烦你陪她去医务室看一下了。”
林沉答应下来,夏可可性格内向,也不好再拒绝,便跟着林沉离开了教室,前往医务室。
他们的教室位于四楼,医务室在一楼。林沉既然提出要陪夏可可去医务室,就不只是简单地陪她走下楼梯,路上还询问她头晕不晕,是否需要搀扶。
班上目前就两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一个是新转来的严宵,另一个就是夏可可。不过,严宵是典型的冷漠且旁若无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装酷,而夏可可则是因为胆子小,即使是和熟悉的女生说话也会支支吾吾,不时脸红,更不用说和男生交流了。
“不、不用了!”夏可可急忙摆手拒绝。
林沉突然意识到,作为一个男生陪着一个女生去医务室似乎不太妥当。倒不是担心被人说闲话,毕竟他以前也帮助过不少女生,而且现在很多女生的性格都比较开朗,不会有太多别扭的情绪,甚至有时还会勾肩搭背。
但对于夏可可这样的性格,他陪她去医务室就显得有些不便了。
林沉没有再坚持让夏可可扶着他,只是提醒她如果有任何不适不要勉强,走路时要靠内侧,以免再次被走廊上的同学撞到。
夏可可轻声道谢,然后低下头继续专注地走路。
林沉看了一眼身边不再说话的夏可可。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让另一个女生陪同夏可可去医务室,却偏偏自己上前说要陪她去。
林沉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好像是因为……身后的严宵离他太近了?
他以前也坐在别人前桌过,脚搭在桌下的横杠上向后靠着椅背都是常有的事。这个动作会缩短与后桌的距离,但之前无论是许一帆、陈天翔还是其他人坐在他后面时,他都没有觉得过奇怪。
难道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妇女之友,一个不修边幅,都不如严宵长得帅气?
等等,他怎么会认为那家伙长得帅气!?
那分明就是一个没有良心且闷骚的装逼佬。
-
林沉陪同夏可可来到医务室,校医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后说:“只是轻微的撞击,没有很严重,但是这几天可能会起一个小包,会有点疼。”
校医从柜子上取出一支药膏递给夏可可,“这支药膏你拿回去涂,可以加速恢复。如果在此期间有任何不适,就来医务室或者让家长带你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夏可可点头应下,随后与林沉一同返回班上。
不久,乔昕也从办公室回来了。
他们班的座位布局颇为独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铁质桌椅,没有同桌,两张桌子之间留有一条小通道。这样的安排好处在于每次大型考试时无需移动桌椅,只需清理抽屉和桌面即可。
缺点则是每次的小测验和周测验,他们只能孤军奋战,尤其是在面对严格且目光锐利的老师时,很难向邻座的同学求助,一有点小动作讲台上都看得格外清晰。
乔昕的位置与夏可可相邻,她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夏可可旁边,避开她受伤的部位,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校医怎么说?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没有撞伤吧?”
夏可可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
乔昕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如果真给撞坏了,我今后上哪找这么好的免费补习去。”
夏可可在班上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班级第一往往在她和许一帆之间轮换。尽管如此,班上却很少有人向她请教问题或借抄她的作业,更多倾向于找许一帆,毕竟他是学委,有这现成的好羊毛在不薅白不薅。
但乔昕更喜欢找夏可可,自从熟络后,她发现夏可可的性格既可爱又善良,几句调侃就能让她脸红。
夏可可果然脸红了,她转移话题问道:“对了,老师刚才找你有什么事?”
乔昕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我这假期里烫的头发被她发现了嘛。她说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子,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让我这个周末把头发弄回去。”
夏可可结巴地说:“我、我觉得你的头发很漂亮。”
“是吧!”乔昕撇了撇嘴,“我也觉得很漂亮,老邓就是太守旧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烫个头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隔壁班主任都不管这个。”
“算了,不提这个了。我走的时候隔壁桌的李老师给了我两个小蛋糕,夸我这次月考的英语考得很好。我吃不下两个,分你一个尝尝。”
夏可可没有拒绝,接过蛋糕后也分享了自己笔袋里的糖果给乔昕。
……
林沉原本是要跟夏可可一起进入教室的,但刚走到门口就被邓妮亲自叫走了。
林沉虽然以前经常打架,惹得很多老师头疼不已,但站在邓妮面前时还算得上是毕恭毕敬。
“小林啊,我注意到这次换座位,你又坐在了严宵的前面。”
林沉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邓妮要说什么,但听这话也猜到了与严宵有关。
“严宵这孩子呢,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这学期才新转到我们学校。但我发现,已经过了大半个学期,他似乎有些孤僻,不太和其他人交流。”
“我也和他谈过话,告诉他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老师,老师们会尽力提供帮助,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是原来那样不温不火。”
高二才转到他们班确实有些晚,毕竟班上的同学们已经相处了一年,潜意识里会把严宵这个新来的视为外人。但过去也有其他学校的新生中途转来,很多人都能很好地处理同学关系,融入新的集体。
邓妮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头疼:“问题的关键在于严宵自己,他似乎对此并不太在意。如果他能积极地融入我们四班,我相信他也能交到很多朋友。”
林沉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严宵在学校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也不参与任何社团活动。即使他曾经作为严宵的前桌一个月,两人之间几乎也没有太多交流。
林沉刚想说其实他和严宵也不熟,邓妮就已经先开了口。
“小林,老师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以前也帮助过不少受欺负的同学。所以,老师这次想请你帮忙,能不能试着和严宵交流一下,帮助他迈出这第一步。当然,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觉得和他真的合不来,老师再会考虑安排其他同学。”
这是邓妮第一次请求林沉的帮助。虽然他对严宵的第一印象确实不佳,但已经过去那么久,那屁大点的事早就在他内心翻不起多少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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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闷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