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医院内,忙碌的氛围一如既往。
“严医生,这里有一位从D市转来的病人。主任提到,后续的治疗工作可能需要您来接手。”女护士的声音在走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明白了。”严宵刚刚完成一台紧张的手术,他熟练地脱下手套,换下手术服,并对全身进行了彻底的消毒。
正在与他对话的女护士勉强算得上是他的一位助理。由于严宵日常手术任务繁重,鲜有时间查看手机或与主任等上级沟通,因此每次的工作安排都会直接告知这位女护士,再由她汇总后转达给严宵。
女护士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医生。
严医生是他们外科部门中最年轻的男性医生,专业技能扎实,手术功底精湛,年纪轻轻便参与了众多高难度手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科室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这样才华横溢且英俊潇洒的人物,自然容易引起周围人的倾慕。
女护士也不例外。
尽管严宵并未正式向医院申请配备助理,但她十分愿意利用工作之余帮忙做这个传话人。更不用说,严医生举止绅士,待人友好,工作之余若无紧急手术,他常常慷慨地请大家吃饭。
这样完美无缺的人,女护士实在找不出任何瑕疵,唯一的遗憾便是每次聚餐时,严宵总是匆匆结账后便离去,从不久留,更不会待到最后。
这让医院里一群心仪的女护士们无法与他有更多接触,彼此的关系始终停留在同事层面,未有进展。
至于在其他时间单独约严医生……女护士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严医生平日工作异常繁忙,除了正常的休息时间,他唯一能挤出的空闲就是去给他们吃饭结账了,根本找不到机会约他出来。
“……陈主任昨天上午从C市回来,考虑到您近期的手术安排密集,他特别叮嘱您要注意休息。所以陈主任决定代替您接手今天下午四点的腹腔镜手术,也算是给您放半天假期。”女护士说完,羞涩地望向严宵,“严医生,我今天下午没有其他任务了,您平时经常请大家吃饭,不知道今晚下班后我能不能——”
女护士鼓足了勇气,但话还未说完,严宵似乎已经猜到她的意图,提前一步打断了她。
“抱歉杨护士,我需要先去查看一下新转来的病人。”严宵穿上整洁的白大褂,扣好纽扣,戴上口罩,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红色的手绳戴在手腕上。
女护士注意到严宵再次戴上了那根红色的手绳。
医院内有规定,医护人员在工作期间不得佩戴任何首饰,但严宵所戴的只是一根简单的红绳,没有任何装饰,平时隐藏在白大褂的袖口之下,并不引人注目。在进行手术时,严宵也会自觉摘下它,只有在空闲时刻或下班后才会重新戴上。
同事们私下里猜测,这会不会是严医生的女友所送,因此他格外珍视。
然而严医生转入这家医院已有两年多,却从未有人见到过他的女友,更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对象。
女护士这才推测严宵仍是单身。
严宵从女护士手中接过工作安排表,“谢谢,下次有机会我再请大家吃饭。”
他说的是“请大家”而非“请你”,显然是在委婉地拒绝。
女护士听出了其中的拒绝之意,苦涩地笑了笑,“没关系,能帮到严医生我也很高兴。”
严宵再次表示感谢后离开了,根据表上的指示找到对应的病房。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进门,一道干净却略显虚弱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
“你是……严宵?”
严宵工作时总是戴着口罩,一方面是因为他有洁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安全。在医院里,除了经常接触的几位同事和领导,他很少与人深交。许多人只知道医院里新来了位能干的严医生,却因为各种原因未曾真正见过他的面。
能在他戴着口罩的情况下一眼认出他,这令严宵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手上翻页的动作戛然而止。
医院到处充斥着苦涩的消毒水味,不远处的墙体分割了窗口光线,使得走廊内半暗半明。
严宵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张苍白而又熟悉的面孔。那个久违的名字和身影在对视上的一刻疯狂涌入脑海,让他的心跳不由得加重了一拍。
“居然真的是你啊。”站在对面的男人同样意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尴尬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见。
严宵恍若被人扼住咽喉,一贯的沉稳冷静被猝然打破,拿着安排表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双眼紧紧地盯着男人,却说不出话来。
十一年,他变得瘦了很多,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严宵双手都在颤抖,死寂多年的心脏传来一阵钝痛,哑着声张口叫出那个名字。
“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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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啊,后厨的垃圾堆满了,麻烦你辛苦一下,去把它清理掉。”一位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道,“别忘了,顺便给垃圾桶套上新的垃圾袋!”
“知道了肖叔,我这就去。”林沉应声答道。
他刚将一张餐桌收拾干净,走进后厨,将手中的毛巾整齐地搭在架子上,随后弯下腰,从半人高的垃圾桶中拎起沉甸甸的垃圾袋,顺手打开一个新的巨型垃圾袋换上。
林沉绕过热火朝天的厨房,推开后门,将手中的垃圾袋稳妥地放置在垃圾回收处的指定位置。
巷子内的照明设施陈旧不堪,昏黄的灯光洒在地面上,瓷砖因年久失修加上油烟熏染而微微发黑。头顶上,几盏摇摇欲坠的白炽灯被厚厚的蜘蛛网缠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油烟从餐馆的排气管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与不远处垃圾桶中散发出的酸腐气息混合在一起。
就在林沉放下手中的垃圾袋,准备转身返回餐馆时,不经意间瞥见另一条巷子里似乎聚集了几个人影。
林沉起初没多在意,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的行人,或是附近的学生躲在那里偷偷吸烟。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几句对话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件卫衣我记得可是今年非常流行的款式,价格至少也得六七百元。”一个领头的男生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站在他对面的少年的胸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竟然敢在我们面前装穷,是觉得我们瞎呢,还是拿我们当猴耍?”
被围住的少年身量挺拔,面容清俊,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尽管他的身高给人以压迫感,但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他还是被迫停在了巷子的尽头。
“其实我们也不是成心要找你麻烦,只是觉得既然你出身富裕家庭,不能光顾着自己舒服吧?也接济接济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呗。”
“这些钱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就算拿出来分享也不会损失什么。”
林沉原本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听到这些话后,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随手抄起角落里的一把扫帚。
“我**的,有手有脚不知道自己去干活赚钱,在这勒索别人算什么本事!”林沉手中的扫帚挥舞得风声鹤唳,每一次击打都精准而有力。他的怒吼在狭窄的巷子中回荡,“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凭什么拱手让给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被那群混混包围的少年。
“我靠,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为首的混混背部挨了一记重击,愤怒之下转身猛地挥出一拳。
林沉躲避不及,那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腹部,让他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今天是假日,林沉已经在餐馆连续工作了一整天,身心俱疲。但这一拳似乎唤醒了他体内的某种力量,他低头确认腹部没有出血后,紧握着扫帚再次冲上前去。
他的攻势犹如狂风暴雨,几个混混中有些还是在读书的学生,被这疯狂的场面吓得连连后退,只剩下几个年长的还在与林沉扭打。
就在这时,少年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他手中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巷子里发出刺眼的光芒,平静地说道:“我已经报警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混混们在看清少年手机上显示的报警界面后,脸色骤变,之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咒骂了几声后便仓皇逃窜。
“一群怂货。”林沉将手中的扫帚丢在地上,转身面向少年,“你没给他们钱吧?”
少年身穿灰色卫衣搭配牛仔裤,标准的休闲装扮,白色的运动鞋在这肮脏的巷子里依旧洁净如新。他单肩挎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参加补习班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相比之下,林沉身上的黑色T恤已经洗得发白,脚上的鞋子也从最初的纯白色变成了现在的米黄色。
“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少年挂断了报警电话,眼神冷漠地抬眼看向林沉。
林沉听到这样的质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对方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似乎有些嫌弃。林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喂,我怎么说也算是帮了你一把,即使你不打算说声谢谢,也不应该这样对我说话吧?”
“那你想要多少钱作为回报?”少年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感波动,态度与刚才面对混混们的勒索时如出一辙。
“你认为我是为了钱才出手帮你?”林沉彻底气笑,“好的少爷,我看出你是个富二代了,家财万贯。不像我,每天累死累活地打工,好不容易当了回活雷锋还要遭人嫌弃。”
少年:“……”
“你不会真当自己是小说里的霸总了,分分钟甩出几百万来?”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林沉懒得同他浪费时间争吵,转身离开。他觉得每多在这个少年身边停留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肖叔刚踏入后厨,就察觉到了门口的林沉神色异常,他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哎哟小林,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就是让你去倒个垃圾吗?”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叔给你安排的任务太多了?”肖叔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
林沉努力调整回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应:“没有的事肖叔,不是因为工作。我就是在外面遇到了个讨人厌的家伙,一时被他气到了而已。”
巷子里异常宁静,远处的马路上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沙沙声,这里的每一丝动静都显得格外清晰。肖叔并未注意到巷子另一端的少年,而林沉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报复的情绪,因此两人交谈时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
不远处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将林沉和肖叔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悄无声息地转身走了。
当林沉准备关上后门时,早已不见了少年的踪影。
最好别再让他碰到那个有妄想症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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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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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巧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