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酒店包厢房间的那一瞬间,祝松溪刚输完一把游戏,骂骂咧咧拍大腿的时候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还愣了一下。
“请问你找谁?”
莫瑾在楼下停车,晚白苏一步上来,正打算问她怎么还不进去就听见祝松溪的问话。
“你的聊天搭子。”莫瑾扶了一把白苏的肩膀,带着她进去。
“我去,同桌!”祝松溪麻利起身,殷勤地替白苏拉开椅子。
莫瑾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眼时间,问:“要玩到几点?队里有门禁。”
PG的比赛大部分安排在前半段赛程,常规赛赛季末的赛程安排不多,但进季后赛的名额还没稳稳拿下,June给的假不长。
“菜点好了,”对面的女生插话,“应该很快就能上。”
她说着话,眼神一直停留在白苏身上。
算起来白苏也只在行知读了一年,转学后和高一的同学基本没有联系,不提祝松溪没能认出她,这张桌上一大半的人,她都记不清谁是谁。
这就很尴尬。
她瞥一眼身边的男人。
虽然也是高一就打职业去了,这位就泰然自若。可能大场面见多的人心境就是稳。
白苏心虚地端起杯子喝水,眼神正好和对面的女生对上。
眼熟,但不多。
女生皱眉,死死盯着莫瑾,又瞪她一眼。
脑子唰的一下,白苏闪过八百个对面女生暗恋莫瑾不得所以看她也很不爽的剧本。
女生:“听明希远说你又和莫瑾在一起了?”
白苏头脑风暴,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了,但是我何其无辜,这谁能想到就莫瑾高中那个阴郁的闷葫芦样,居然还能招人喜欢那么久。我转学以后你不能争点气吗……
女生:“你怎么想的,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啊?
莫瑾唇角提起一丝弧度,不紧不慢的,“你骂谁呢?”
“没针对你,”祝松溪解释,“林霜最近情绪不高,刚任言打电话来说曜哥导师找他有事,他们俩要晚点到,也被骂了一顿。”
林霜臭着脸,“不等女朋友也就算了,还要女朋友等他,周时曜什么东西!”
白苏下意识抿了抿唇。
好强的攻击力。
林霜朝她招手,“白苏,来坐我这儿,少和臭男人待一起。”
“诶……诶。”白苏下意识点头,拿着包就坐到对面去。没别的,实在是女生气场太强大,她怕晚一秒钟就要被送一句“白苏什么东西!”
莫瑾顿了顿,看着被林霜捏着脸问“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的女朋友,收回悬在空中的手。
“你理解一下,”祝松溪靠过来,压低声音,“林霜之前在一档情感节目实习,人家节目主打破镜重圆,她私下里劝分了一半,让领导踢出项目组了,现在看所有男的都是人渣。”
能理解。
莫瑾看着已经逐渐融入的白苏。
但不耽误他很不爽。
他们这一班同学大部分还在念书,像莫瑾这样已经工作的少之又少,男生聊天话题依然少不了游戏,作为唯一的职业选手,莫瑾很理所当然被众星捧月。
而白苏,由于好几年没有音信,成为女生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虽然她还算健谈,但关注度太高,就像脱一件卡着脑袋的套头毛衣——窒息。
就,有时候虽然有男朋友,但也挺没用的,这种场合自身都难保,救不了一点。
“你为了莫瑾去他队里当翻译?”
是为了她小舅。
“爱情就这么令人盲目?”
是亲情令人盲目。
“你怎么想的,分都分了还复合。”
这话你应该问莫瑾。
“你也挺厉害的,当初一声不吭就转学了。”林霜托着下巴看她,“我们这么多人都联系不上你,要不是班主任说你转学,还以为你出意外了。”
白苏尴尬地笑了笑。
那年苏少华的调任下来得突然,她跟妈妈去安临的车票都订的匆匆,转校的事情一直是苏少华处理,由于是高中插班,她还要准备插班考试,闭关到插班考试通过,再打开手机,已经快被莫瑾的消息挤爆了。
看消息的时候苏少华正好在旁边,怕被发现早恋,她下意识恢复了出厂设置,以前的聊天账号也没再登过。
其实如果在知道要转学的第一时间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就没有任何问题,可偏偏耽搁了一段时间。越拖延,越不知道怎么解释。那阵子一看见聊天软件就心慌,潜意识里想到可能会得到来自四面八方对她不告而别的诘问,干脆咬咬牙注册了新账号。
如果不是后来在竞赛的时候遇见明希远的男朋友,她和明希远也不会有联络。
“学校管得严,不让带手机。”白苏弱弱解释。
“你知道莫瑾回来发现你转学了是什么反应吗?”林霜看了一眼被围着请教出装的莫瑾,压低声音问她。
白苏迟疑:“他……发疯了?”
偶像剧都这么演的,找不到女主,男主就疯了,倾盆大雨他站在马路中央,雨将他浇透,他的心也凉透。
“……也没那么夸张。”
“他问了班上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联系到你,按时上了一个月的课,没迟到没早退没睡觉,然后退学打职业去了。”
白苏点头,“是打职业的好料子。”
情绪稳定不上头,天生的职业选手。
“……”林霜沉默了一下,“我现在理解你们为什么还能复合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也纷纷落座。莫瑾看着还被两个女生夹在中间说小话不亦乐乎的女朋友,微微叹口气,“能放她回来吃饭吗?”
“怎么?白苏坐在这里就不能吃饭了?”旁边的女生说着,给白苏盛了一碗汤。
莫瑾有些无奈,“那我女朋友。”
林霜嗤的一声,“这还是我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呢。”
莫瑾轻笑,“没她我吃不下饭行吗?”
林霜:“那你前面二十几年怎么没饿死。”
白苏捧着碗,汤还烫,暂时不好下嘴。
真的,在队里都没见瑾少吃过这种瘪。
好强的攻击力。
相持不下的时候,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不好意思,来晚了。”
莫瑾看清来人,迅速过去把白苏拉起来,对着林霜指指门口,“不是东西的来了,你有事冲他。”
被牵着绕过四分之一个桌子,白苏反应过来,“我的汤……”
听清她的话,男人脚步一顿,差点没被气笑。
他惦记她,她就惦记那一碗汤是吧。
“给你晾了碗新的。”
被他推着坐下,白苏垂眼看着眼前的汤,还有在莫瑾座位上大概才用来晾汤的碗,没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这一切。
“在你捧着碗津津有味听着林霜骂我的时候。”莫瑾拿起小碟子上的瓷勺,放在她碗里。
不是,这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有鬼吧?
“别想了,你刚刚那表情就差把问号写脸上了。”莫瑾托着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脸,终于有空向刚来的人打招呼。
白苏倚着男人微微发凉的掌心,也看清了来人。
一男一女,男的她认识,周时曜,他们班学神。都是上课睡觉,莫瑾考倒数,学神回回年级第一。
女的……
“诶?”
白苏推开莫瑾的手直起身。
这不是她上次在C大助timeup为乐的时候情人坡上那个漂亮女生吗?
悄悄把头朝莫瑾挨近,白苏小声问:“这也是我们同学?”
莫瑾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高二转来的,你当然没见过。”
白苏突然警惕,“那你为什么见过?”
女生的眼睛瞪起来,浅色的瞳孔里都是审视的光芒,一脸的“狗男人你最好谨慎解释”。
莫瑾有时候觉得女朋友傻乎乎的,有时候又觉得她太聪明了,以至于她聪明点或者傻点,他都怀疑可能是演的。
不过,哪怕是演的,这种警惕的演技,他也挺喜欢。
“看不出来吗?那是周时曜的对象。”
莫瑾心情颇好地挑挑唇,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你质疑得让我心寒,感觉到了吗?”
见鬼的心寒。
白苏面无表情地任男人以取暖的名义对她的手又摸又捏,心想,你就差没笑出声了。
周时曜回头问自己的女朋友,“言崽,你就这么看着我挨骂?”
任言眨眨眼,慢吞吞地啊了一声,认真和林霜说:“你骂完他可不能再骂我了。”
周时曜:……
看看,多好的女朋友,具有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令人放心。
等林霜过完嘴瘾,两人才坐下,正好坐在莫瑾旁边。
周时曜的视线落在白苏身上,“好久不见。”
“啊……啊好久不见。”白苏点点头。
其实见过,学校篮球比赛他们院小组赛打的是周时曜他们院。
被血虐。
周时曜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他们院男生本来就少,输完以后委屈地躲在一边悄悄哭,可怜他们院女生,别人在表白墙上疯狂表白信息院的篮球队,她们还要为了安慰自己院的男生虚情假意地对信息院骂骂咧咧。
任言在周时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白苏,嘴唇蠕动欲言又止,然后,“嗨,又见面了。”
莫瑾又把白苏的手抓在手心捏着玩,“什么又见面?见过?”
“一个学校的。”周时曜开口,眼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一个月来八趟我们学校,也能见到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