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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高俊秀的男生相隔半米深情凝视对方的场面实在美丽,不少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凌佑只觉得脸上烧腾腾的,一使劲把衣角拽了回来,然后拉过左淮休凑近了说:“你他吗别发神经。”
“想跟男朋友穿情侣装算发神经吗?”左淮休认真地注视他。
凌佑一时语塞,撩了下眼却正好对上对方受伤的眼神。
“佑仔,我想穿。”他的语气飘忽忽的。
“你......”凌佑察觉到周围已经有停下来围观的人了,简直想找个试衣间躲进去。
店员见两人好像起了争执,靠近了说:“两件一起买打六六折呢,就当是省钱了,哥哥喜欢就一起买呗,走街上去回头率肯定高。”
凌佑:“......”
他又跟左淮休对视了三秒,最终一咬牙一闭眼,说:“买。”
买就买,反正他不穿。
“佑仔对我真好。”
左淮休喜笑颜开,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凌佑。
也就在手臂和羽绒服挨上的一刹那,在场所有人只听到一声“嘣”!随着就看到密集的鹅绒飘散到半空,像是白雪一样下到了室内。
凌佑的羽绒服炸了。
一些人先是惊叫一声,反应过来后都把目光移向了凌佑和左淮休。
店员也愣了,呆呆地看着二人。
左淮休松开手发现凌佑的脸色铁青。
他身上的羽绒服炸得很均匀,不是从某一处爆开,而是从上到下,从背后到侧面,呈四分五裂状爆开。
“真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左淮休笑了笑,然后朝店员说,“帮我们开票,谢谢。”
付完款后,左淮休发现凌佑还跟木头似的杵在那,于是亲自给他脱了坏掉的羽绒服,然后又给他穿上那个小人向左发射爱心的羽绒服。
周围一群人就看着两个男生穿上了成对的衣服,然后走了下去。
凌佑把帽子翻到头上,还用围巾蒙住了眼睛下面的部分,揣兜低头走在左淮休身边。
正如店员所说,两人每走到一个地方,周围的人全都会将目光投到两人身上。
凌佑的心跳很快,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别有熟人发现。
但怕什么来什么,在广场上看舞狮表演的刘浩几个人一眼就发现了左淮休,刚想打招呼,突然又发现左淮休跟旁边捂得严实的人穿的居然是情侣装。
刘浩一下子惊了,直接喊:“卧槽!左哥你跟谁谈恋爱哪!”
凌佑听到声音撒腿就跑,左淮休还没反应过来,刘浩几个人倒是发出猥琐的笑声,一个个地从槐树台沿上跳了下来。
“哎!别跑啊!”
“看看我们左哥找的谁还害羞了!”
“能把我们左哥拿下有点牛啊。”
凌佑在前面跑,后面一群男生跟,一伙人大喊大叫的,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刘浩眉头一皱,发觉此事不简单。
“这跑得也太快了吧。”王帅坤说,“路这么滑也不怕摔了。”
他刚一说完,凌佑就踩到了一块冰上,直接摔坐在了地上,顺着台阶旁的坡滑了下去。
后面的人也没刹住车,全都被地上那一小片冰陷害,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几个男生撞成一片,把一旁的人都吓到了。
刘媛几个女生正好在附近拍照,看到之后都惊叫了一声,发现是自班的人后急忙走过去询问情况。
她们挡在了前面,凌佑也无处可逃了。
“到底是谁啊?”刘浩还没站起身,就好奇地凑到了凌佑的面前。
“啊!”他尖叫一声。
其他几个男生都笑话他:“叫啥啊浩子。”
其他女生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到了,纷纷吐槽:“就是,见鬼了啊。”
刘浩用手往上爬了几个台阶,注视着凌佑的后脑勺吞了下口水。
围巾被这一摔扯开了,凌佑抓着围巾站了起来,旁边几个同学都盯着他冷峻的脸色看。
“凌佑怎么了呀?”一女生小心翼翼地问。
“凌佑?”几个男生懵了,互相看了看后也站起来去看,对上了凌佑凶厉的眼神。
“卧槽!凌佑跟左哥穿情侣装?”张晨双手抱头,大喊道。
“情侣装?”刚来的几个女生都很疑惑。
不过下一秒,她们就看到穿着向右发射爱心小人衣服的左淮休出现了。
“你们跑什么?还都摔了。”
他优哉游哉地从上面走下来,让在场的几个女生都看愣了。
“我靠我靠......”刘媛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成对的衣服,紧紧抓着李晶晶的胳膊说,“我以为学霸之前发的朋友圈是巧合,不会是真的吧。”
“我不道啊......”李晶晶用力咬着奶茶吸管。
左淮休走到凌佑旁边问:“摔疼了吗?”
“没事。”
凌佑脸上没什么表情,抖了抖围巾径直离开了,一句话也没多说。
“这怎么了?”其他人好奇地问。
“哎对啊,左哥,你们怎么还穿上情侣装了?”
左淮休望着凌佑的背影,想了想说:“买成套的打六六折。”
他说完也离开了,留下一群人在原地满脸懵逼。
只有刘浩,早就对二人的相处模式习惯了,直说:“替他俩操心你就输了!咱们都成他俩play的一环了。”
“你很懂咯?”李晶晶白了他一眼。
“当然。”刘浩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瞧着吧,晚上出来玩再碰到了,肯定是秀恩爱的样子!”
-
凌佑走得很快,左淮休在后面一直问他,他也没回话,直到到了家里,他发现屋里坐了很多人。
“休宝回来啦,正说你哪。”一个面容富态的中年女人喊道。
“大姨来了啊。”左淮休叫道。
不止大姨,客厅还有五个小孩儿在玩,一见到左淮休就都围到他旁边了。
“哥哥,小姨说你买手机了,我想玩!”
“哥哥!我要玩!”
“哥哥!”
一群半大的小孩吱哇乱叫,让厨房里的亲戚也都出来了。
左淮休一边挨个叫了一遍,几个亲戚应完声都把目光投向了凌佑。
大舅问:“这位同学是?”
“同桌,也是舍友。”
“哦......”大舅戴着眼镜,朝二人的衣服瞧了几眼,“穿得倒是挺——萌,哈哈哈,你们年轻人是管这叫萌哈?”
“哎呦,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大姨也站了起来,仔细瞧二人的衣服。
凌佑头一次被这么多亲戚注视,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情侣装。”
大舅的初二女儿随口一说,让凌佑的脑袋里一下子响起了嗡鸣。
客厅里突然沉默了,付瑾察觉到异常后走了出来,见到二人的衣服后抿了下嘴唇,朝左淮休盯了眼,说:“让你们买衣服还买成一样的了,真有意思。”
她笑了笑将气氛缓和下来了。
左淮休跟着说:“两件打六六折。”
“哦,怪不得。”大姨点了点头。
付瑾又说:“饭马上做好了,休跟凌佑都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到了餐桌上,大姨又接着话说:“刚才还说着呢,休马上要高考了,打算学什么啊?”
“学医。”左淮休说。
大舅连连点头:“学医好,工作稳定,社会地位也高。”
大姨笑着接话:“好找老婆。”
“咳。”凌佑被鱼肉噎了下。
“鱼刺卡到了?”左淮休急忙转头问。
其他人也都看向他,凌佑摇了摇头,干笑道:“呛了一下,没事。”
说完他就继续低头吃饭了。大姨继续说:“我可听说好多人都对咱休宝虎视眈眈呢,光我打听到的,就得有七个小孩儿打算高考完给他表白。”
“嚯。”大舅朝向左淮休,“这是要当韦小宝啊。”
大姨跟二舅都笑了,付瑾则朝凌佑瞧了一眼,把烧鸡盘里的鸡腿夹给了他。
“休可不能花心。”她说。
左淮休看向她,露出微笑说:“当然。”
凌佑坐在二人之间,并没有把这段对话听到心里去,整个饭局也吃得没滋没味。
不过礼貌起见,他还是坚持到收席才回自己房间。
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表妹有点困了,抬头打哈欠时看清了凌佑的脸,立马惊得一哆嗦。见凌佑关了门后,她凑到左淮休身边,说:“哥!你同学联系方式推给我!”
左淮休瞥她一眼,问:“干什么?”
“当然是搭讪啊!快点快点。”她急迫地说。
左淮休顿了下,然后朝在阳台玩积木的几个小屁孩儿喊:“小彩姐姐说玩手机玩累了。”
此话一出,几个小孩瞬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把表妹围了起来,一个劲儿地要手机。
左淮休就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坦然走进了凌佑的房间。
“怎么躺了?困了?”他坐到床边,碰了下凌佑的后背。
凌佑睁着眼睛,眸光暗淡。
左淮休又凑近了安慰他:“我错了好不好,不该硬拉着你穿情侣装。”
他伸手揉凌佑的头发,却被一巴掌打开了。
“不是这事。”凌佑坐起身来,眉头蹙着。
“怎么了?”
“我们谈恋爱的事,得瞒一辈子吧。”凌佑说。
“瞒?”
“你爸妈接受不了。”
“怎么接受不了。”
凌佑吸了口气,匆促地说:“那还有你的亲戚、刘浩他们那些朋友,上大学还有那么多同学老师,将来还有一大堆同事,一个知道了其他人肯定都会知道,我跟你唔......”
左淮休突然抓住他的下巴,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吻到他脸红时,才松开说:“接受不了怎么了?”
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凌佑沉默了。
左淮休抱着他躺在床上,用嘴唇蹭着他的头发说:“接受不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的,其他人的闲言碎语都不重要。”
“可是......”
“还犹豫的话,那就做个比较。”左淮休说,“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感和遭别人白眼的沮丧感,哪个更强?或者换一种表达方式,跟别人友好相处的安详感能缓冲掉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失落感吗?”
“当然不能!”凌佑猛地回头看他。
“那就不用担心了。”左淮休笑了笑。
凌佑抿了下唇说:“我是担心把你的亲朋好友圈毁了。”
“佑仔也太可爱了。”左淮休朝他脑门儿上啵了下,“自私点吧,我的圈子我自己搞定,佑仔现在只要专注学习就好,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
凌佑默默注视他,思虑了很久才说:“先考大学再说。”
“这就对了。”左淮休又亲了他一下。
冬天静谧的下午,配上晦暗的天色,让挤在一张小床上的两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丝毫没有察觉到门被推开而后又被谨慎地关上。
最后,两人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天色暗了下来,鞭炮声响个不停,凌佑一睁开眼睛就嗅到了飘进卧室的香火味和韭菜味。
他推了下左淮休,两人一起走到了客厅里。
付瑾正在给财神爷摆菜上香,见二人出来了,立马说:“我锅里煮着饺子呢,你们去给我端一下,拿五个碗,每个碗里放六个饺子。”
凌佑听得一脸懵,左淮休很熟络,去厨房端来了饺子,然后付瑾就叫他们去吃剩下的饺子了。
“小佑下午一直闷在屋里,我也没去打扰,就照常包的韭菜鸡蛋、猪肉大葱和三鲜的,你看有爱吃的吗。”付瑾笑着说。
凌佑急忙回道:“都爱吃,阿姨。”
他笑了笑,付瑾也朝他微笑。
凌佑忽然觉得她的笑容跟之前待客的不一样了,现在眼神里好像带着点慈爱。
左盛强这时候也回来了,手里抓着一把冒着火光的香,一根根地插进了供台上的香炉里。
付瑾看着他帽子上还沾着雪,问:“外面又下雪了?”
“是啊,倒不大。”左盛强说。
凌佑向窗外瞧去,可外面暗室内亮看不太清楚。
“吃完要不要出去赏雪?”左淮休问。
凌佑点了下头,想着万一晚上再来一堆人他可难受了,出去正好能避一下。
他继续吃饺子,左淮休发现他居然不蘸醋。
“佑仔不吃醋吗?”
“不吃。”
“我吃。”左淮休把他面前的那一碟醋倒进了自己碗里,“我吃佑仔的醋。”
他的语调变得有点阴阳怪气,凌佑听着别扭,问:“什么?”
左淮休挑眉道:“上午跟人见面,看着氛围挺微妙的。”
“上午......”凌佑皱起眉头回想,忽然睁了下眼,“你说黎温漫?”
“嗯哼。”
凌佑咬了下唇,朝付瑾和左盛强瞧了瞧,见没往这边看,于是凑近了说:“你有病吧,我都拒绝过她了,你瞎想什么。”
“拒绝过,但人家好像没放弃啊。”左淮休直接端碗喝了口醋。
凌佑:“......”
他舔了下嘴唇,没有像此前那样直接怼“你神经病啊”,而是琢磨了会儿,猜测左淮休大概是想要点什么。
于是,他问:“那你怎么才能不吃醋?”
左淮休拿果汁漱了下口,说:“待会儿穿情侣装出门逛四个小时。”
“滚。”
给他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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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吃得快,两人很快就穿上大衣出了门。
鞭炮声还此起彼伏,不断升起的彩色光点也让漆黑的夜空活力四射。
虽然下着雪,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都是出来守岁的。
两人随意地在路边散步,左淮休说:“佑仔不陪我穿情侣装,我一个人穿好傻。”
“谁让你非要穿。”凌佑不以为意。
“下午不都没事了吗,怎么又在意起来了。”
“不是在意。”凌佑撇了下嘴,“你是女的我也不愿当众穿。”
左淮休扑哧笑了:“好好好,佑仔脸皮薄,皮薄肉甜。”
“瞎说什么。”
凌佑往左挤了下,左淮休没控制好平衡,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一起栽进了路边的雪堆里。
“卧槽!”
一阵动静把周围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了。
凌佑迅速站起身来,朝左淮休说:“你非得拉我一起下水......”
“凌佑?”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凌佑立马转过身,发现是黎温漫。
“又巧了。”她笑着说。
凌佑点了下头:“嗯。”
左淮休见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微妙了起来,也立刻站了起来,打招呼道:“晚上好。”
“晚上好。”黎温漫招了下手。
周围有路灯、彩灯、红灯笼和鞭炮,光芒四射,但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异常尴尬。
黎温漫看着凌佑映着光点的眼睛,双颊发热。
她张了张嘴,最终说:“今晚要一起守岁吗?”
凌佑朝左淮休看去,左淮休也在看他。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凌佑吸了口气说:“我跟左淮休一起过年。”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以后都会跟他一起过。”
一束焰火逆着雪花升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绽放出如蒲公英般的花朵,在凌佑的眸中闪耀。
黎温漫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直到她感到眼眶变痒了才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她连忙抬手擦了下眼角,尴尬地笑着,“风有点大。”
凌佑看她止不住泪水的样子,忽然回想到了自己在发现左淮休消失的那一个晚上。
原来,大家在这一点上都很像。
凌佑喘了口气,从脖子上将围巾抽了下来,递到她面前说:“用这个擦吧。”
“哎......”黎温漫诧异地看着他。
凌佑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当做新年礼物可以吗?”
下雪的夜晚,少年的声音却像和煦的春风,少年的笑容却比烟花更灿烂,初见时凶厉的眼神此刻竟是如此温柔。
从浑身散发冷冽散漫的气场,到现在这样温润坚定,可想而知其间经历了多少事情,打破了多少阻挠,又获得了多少柔情。
黎温漫的眼睛忽明忽暗。她盯着凌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扬起唇角说:“谢谢。”
她接过了围巾,然后又看向左淮休说:“也谢谢学霸。”
“我?”左淮休指着自己。
黎温漫没有回答他,而是挥手说:“新学期再见吧。”
说完,她将围巾捂在胸前,小跑着离开了。
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的是被左淮休改变后的凌佑时,她就该知道自己只能抱以暗恋了。
不过,飞蛾扑火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毕竟,火终究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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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第一轮烟花放完后,凌佑和左淮休走到了槐树台边,发现有街头乐队在演唱。
左淮休说:“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还没等凌佑回话,身后走来一群男生。
刘浩看着二人打趣道:“瞧,我就说到晚上就恩爱了吧,听你浩哥的话准没错。”
“你得了吧。”余乐乐推他一把,“是我们佑哥左哥感情好,出现裂痕后的修补能力比女娲还牛。”
凌佑听他吹得嘴角抽了下,径自转身去听唱歌了。
一群人跟在他身后,不停嘻嘻哈哈地说笑。
闹哄哄的样子,凌佑倒是不觉得烦。
站到台阶上,左淮休忽然蹭了他一下,偷偷拿手机给他看。
凌佑:“什么东西?”
左淮休:“暑假张青学姐不是给我拍片了吗,她最近剪出来了。”
都过半年了,不说凌佑都快忘了。
“她还真打算拿去参赛?”凌佑皱眉。
左淮休:“没有,她说当时不让我拍点什么就觉得亏了,所以到现在才想起来剪,算是新年礼物。”
凌佑嘁了声:“这能算什么礼物。”
“我觉得挺好的,佑仔青涩的样子真可爱啊。”左淮休哼笑一声,点了播放。
视频里凌佑几乎全程红着耳根,动作也很局促,表现出来得并不是演技差,而是恰到好处的青涩。
凌佑看得又有些害羞,想去抢他手机:“你别看了。”
“两位看啥呢?”
刘浩站高一阶,低头想去瞅,但左淮休迅速关上了手机。
“秘密。”左淮休一笑。
“哎呦,甜死了,比我妈包的红糖包子还甜。”刘浩作出一副被齁到牙疼的表情,往前走了两步去跟唱了。
左淮休凑到凌佑耳边问:“要不要点歌上去唱?”
他瞟了眼前面人群中央的乐队。
凌佑撇嘴说:“我五音不全,丢人。”
想到之前在KTV唱的歌,他一点都不想再开嗓子了。
左淮休捏了捏他的耳朵,笑着说:“男朋友去给你唱情歌。”
说完他就走到了人群中央。
凌佑看到他跟乐队里的人说了个歌名,然后接过了主唱的话筒。
在场有不少学生,不管是二中的还是三中的,都认识左淮休,纷纷大声起哄。
直到稀疏的雪花间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声,观众才安静下来,打开手机的闪光灯跟着节奏摇摆。
这次左淮休选的歌前奏不长,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看着站在台上的凌佑,面带笑容地唱“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熟悉的情歌旋律,观众都轻轻地跟着唱,雪花好像都要跟着摇晃起来了。
凌佑也忍不住张开嘴小声地跟唱,迎上了左淮休的视线。
歌曲到达**时,所有人都放开了声音,广场上响起一片大合唱,让凌佑也无所顾忌了,在其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到结束时,左淮休擅自改掉了歌词。
“你发梢的气息”
“我总记得在那里”
“在那里”
其他人没有在意这一处小改动,凌佑却很明白,下意识地摸了下发梢。
柚子花的香气,就在那里。
唱完,左淮休露着两颗虎牙,说:“我会陪你一辈子。”
嘶——
天空的雪花好像落在凌佑的心尖上一片,冰得发烫。
周围的同学则翻天了,全都挤在他身边问是跟谁好上了。
左淮休却一把牵起了凌佑的手,逃离了众人的视野。
凌佑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在雪天里温暖得过分。
-
嘈杂的地方不想待太久,两人转而去了无人的县城边陲。
这边是广袤的田野,被落雪铺满了,田边的路也没有清雪,上面印着一道道车辙。
四周只有路灯昏黄的光,雪落的速度很慢,抬头就能数清光晕里有多少片雪花。
凌佑和左淮休走在路边,踩得雪嘎吱作响。
“佑仔真厉害啊,居然敢当人面说了。”左淮休转头笑着看他。
凌佑嘁了一声,说:“满意了吗,还吃醋吗。”
“满意了,不吃了。”左淮休在他脸上亲了下。
两人继续散步,最终站在了一棵槐树下,看着面前的一整片雪野。
“堆过雪人吗?”左淮休突然问。
凌佑摇了摇头,左淮休立马牵着他的手跑了下去。
两人的脚印不断印在雪上,但影子却只能掠过雪面而不留痕迹。
雪球越滚越大,两人的手也都冰得发红了。
左淮休将较小的雪球搬到大雪球上,然后又扒开雪,从田地里找了两颗石子和一条干树枝,当作雪人的眼睛和嘴巴。
做完后,他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了朋友圈里。
凌佑也想拍照留个纪念,结果发现左淮休发朋友圈配的文案居然是“和佑仔一起造人”,气得他直接夺过手机删掉了。
“那来合张照吧。”左淮休调成自拍模式。
凌佑却说:“不行”
“为什么啊,这会儿又紧张了?”
凌佑说:“光线不好,拍出来跟鬼似的。”
左淮休忍俊不禁:“还有偶像包袱了,那行吧,拍影子好了。”
他把凌佑揽过来,然后朝地上二人的影子拍了张照片。
发朋友圈时,凌佑紧盯着他,以防他再配什么逆天的文案。
“和佑仔的第一个除夕夜。”左淮休边念边输入,最后把图片配上,点击了发送。
凌佑看着最终的成品朋友圈,突然发觉拍影子很暧昧。
评论区立刻来了回复。
我不是5班最高的×:左哥佑哥这是去哪了,黑灯瞎火的好可怕
帅就完事儿了:这照片拍得真暧昧
芹菜不拖更:祝你们每一个除夕夜都在一起哦~
全是屏蔽词:99
乐:原来左哥叫的是佑仔啊,我一直以为是幼崽,还奇怪佑哥怎么不发火哈哈哈哈
没错佑是我:@乐滚
凌佑回复完消息,跟着左淮休一起回到了路上。
远处城区里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凌佑听得有点心痒。
他自己还没放过鞭炮呢。
左淮休注意到他一直在往远处的天空望,于是加快步伐到了附近一处简陋的小卖部前。
“有鞭炮吗?”他问。
里面的老奶奶说:“不让卖鞭炮,只有这些玩意儿。”
她抓出一把粉色的棍递给左淮休,凌佑跟过来问:“这什么?”
“仙女棒。”左淮休说。
凌佑:“......”
“凑合用吧。”左淮休又要了个打火机,付完钱就跟凌佑走开了。
两人继续顺着小路走,到了一棵大槐树下后才开始点仙女棒。
“哧——”
仙女棒被点燃后发出一阵声音,凌佑没有预料,一开始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看到绽出的花火时才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左淮休瞧他这副小孩般的模样,半眯起眼睛笑了:“那天我们不是看了大烟花吗,还被手里这么小的吓到了?”
“啊?”凌佑看得入迷,没听清他说什么。
左淮休:“暑假的时候,佑仔还送了我一束槐花。”
凌佑回想起来,说:“嗯,我送你花你还抱我了,吓我一跳。当时想什么呢,那么大反应。”
仙女棒哧哧作响,火光溅出细碎的光痕,在两人的眼中闪烁。
左淮休说:“想着,佑仔这么好,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凌佑将视线挪向他的眸中,突然意识到左淮休说“我会让佑仔恢复正常的”的时候,是下了怎样的决心。
“会见到。”他说,“一辈子都会见到。”
左淮休迎上他的视线,在落雪中,在火光上,互相吻上对方的唇。
此刻,他也想说——
这一世能遇见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