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凌佑一边喊骂,一边挣扎,不安分的表现让他挨了一拳。
“他吗的老实点!”外面的人喊。
袋口被捆起来后,凌佑就觉得身体被举了起来,紧接着,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就被一股力道甩了出去,整个人做了个平抛运动。
下一秒,身体砸在了地上。
虽然周围是铺砖的地面,稍微有点缓冲,但猛地来这么一下,凌佑还是觉得骨头都快碎了。
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骂了一声。幸亏住的是二楼,不然摔不死也得摔残了。
紧接着,他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坠落在地的声音,心里揪起来了。当被抬到卡车上时,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人贴着自己,而且还嗅到了熟悉的槐花味。
左淮休果然被他连累了。
凌佑皱起了眉,使劲喊:“他吗的有事冲我来!”
但对方根本不理他,拿起棍子朝他身上猛击了一下,疼得凌佑没声音了。
不一会儿,卡车启动了。先是一段平稳的公路,过了十几分钟,卡车跑上了崎岖不平的土路,路途颠簸,凌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震匀了。
装他的麻袋十分厚实,徒手根本撕扯不开。而且他的手被铐在身后,根本使不上劲。
深夜,原本正应该是熟睡的时刻,所以现在不但身体上疼,精神上也很疲倦,脑袋里突突的。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卡车才停下来。
凌佑被拖到了一个更暗的地方,甩到了墙角处。对方把套着他的麻袋抽了出去,他才看清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间茅草屋,也没有个窗户,周围黑漆漆的,全靠门口透进来的星光照明。
如他所料,面前站着的就是前天遇到的黄毛那伙人。
“你们这是犯罪!”凌佑瞪着他们。
“嘁,你以为老子这种事干的少吗?”黄毛不屑一笑。
话音刚落,凌佑就看到有人拖着一个麻袋进了门,甩在了他身边。扯下麻袋后,左淮休和他靠在了一起。
凌佑瞥了眼左淮休,眼睛还闭着,不知道是不是被砸晕了。他咬着牙说:“把他放了,有什么仇冲我来。”
“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你有资格谈条件吗?”黄毛点了根烟,叫人用脚镣把两人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外面卡车的车门响了一下,焦鹏磊随着走了进来。
黄毛急忙迎了过去:“哥,现在怎么办,直接打?”
“哎,不急。”焦鹏磊抬了下手,诡笑道,“这山里蛇虫野兽多得是,比我们直接动手可折磨多了。”
说完,他蹲下身,跟坐在地上的凌佑对视。
“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混?”
“滚。”凌佑瞪着他。
“哎,就要这股劲儿。”焦鹏磊呵笑一声,手摸索着从内衬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凌佑盯着他,没回话,焦鹏磊瞪大了眼说:“诱虫粉,蛇虫兽全都能诱过来。”
他说完,冷笑了一声。
凌佑没怕,反问道:“你怎么就非盯着我呢?我记得也没招惹过你。”
焦鹏磊站起身,俯视他说:“是没招惹,只是我觉得你挺酷的,就想收来当小弟。”
这种人的思维果然很极端,凌佑无话可说。
“当时看你独行侠,也不跟人说话,想着能把你拉拢过来,谁知道你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现在倒好,还跟人交上朋友了。”
说着,焦鹏磊突然俯身揪住凌佑额前的头发,让凌佑扯了下嘴角。
他眼神凶狠地说:“你就应该变成像我这种人才对,搞你吗的出淤泥而不染!”
说完,他猛地用力把凌佑的头推开,然后又掰开了瓶盖,随手把一瓶药粉洒在了凌佑和左淮休身上。
“明天老子再过来,要是还活着,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怎样都是死。”
焦鹏磊扔下一句话,带着人走了。
卡车发出启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轮胎轧过土地的声音,没两分钟就远了。
这边山的海拔不高,晚上的空气仍然闷热,蝉鸣和蟋蟀的声音也不停歇。
凌佑抖了下身上的药粉,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就是白色的粉末而已。他也闻不到是什么气味,因为这间茅草屋里,已经被槐花的香气盈满了。
他抬了抬肩膀,挤了挤左淮休的脸:“喂!休狗!”
靠着的人没什么反应,凌佑又用背在身后的手抓了下他的大腿。左淮休这才稍微动了动,呢喃出声:“我不叫喂。”
凌佑:“......”
“你他吗赶紧醒。”凌佑又用肩挤了下他的脸。
左淮休枕着他的肩膀,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么大味道,你没事吧?”凌佑发现他醒了后,赶紧问道。
左淮休喘气的声音有点大,而且凌乱,他说:“我......我好像......”
他“好像”了个半天,也没“好像”出个所以然,凌佑等得不耐烦,直接问:“好像什么!”
“好像快要撑破了。”
凌佑傻了。
撑破?什么撑破?
直到左淮休又补了句:“佑仔,帮帮我。”
凌佑的大脑一下子炸了,脸颊瞬间红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吗、的,变态吧!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破事!”
左淮休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脸,声音沙哑而酥软:“佑仔,帮帮我。”
身边人的体温高得明显,凌佑一时被噎住了,深呼吸了口气说:“我不是给你说怎么做了吗。”
左淮休回:“没感觉。”
“......”
“你他吗的......”凌佑又无语住了。
他只穿了条短裤,现在左淮休不满足于只用头发蹭脸了,开始蹭他的后背,让凌佑觉得很痒。
“别他吗闹了。”凌佑偏了下身子,“你不是貔貅吗,这手铐铐不住你吧?”
“嗯。”左淮休用鼻尖轻轻蹭他的后颈,“但我现在使不上劲,佑仔帮帮我。”
凌佑:“……”
槐花的气味简直要覆盖整个山头,周围的蝉鸣和蟋蟀声竟消失了。
“佑仔……帮帮……”
左淮休不断喷洒出的热气落在他的身上,让凌佑也跟着有点发热。
“佑仔……佑佑……热热……帮帮……”
耳边的声音撩人,凌佑心里还在不停地犹豫。直到后颈被左淮休的牙齿咬住,他闷哼了一声。
牙齿没有咬破皮肤,就那么衔着属于alpha的那块肉,轻轻厮磨。
凌佑被咬得头皮发麻,左淮休的喘息声更让人发麻。在因大脑麻痹而快要闭上眼睛时,他一下子挪开了头。
“别嚎了!算老子还你人情!”
左淮休迷茫地看着他:“什么人情?”
凌佑顿了下,吞吞吐吐地说:“叫主人那事。”
左淮休轻轻一笑:“没关系,佑仔不想叫就不叫了。”
凌佑撇开视线:“那不行,算我还你的,抵消了。”
左淮休琥珀色的眼睛很亮,盯着他问:“怎么还?”
凌佑和他对视,深呼吸了几口气,往他那边挪了挪。
繁星闪烁,山上的蛇虫鸟兽似是能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槐花气息,不约而同地远离了茅草屋。
寂静的氛围,传出两道细微的喘息声,混在了夜色里。
-
凌佑坐在墙角,双眼无神地盯着洒在门口的一片光辉。
手不能要了。
他尽力想忘掉刚才的经过,但越想忘掉,刚才的触感就越明显,脸就烧得慌。
旁边突然啪地响了一声,左淮休挣脱了手铐,又踢了下脚,把脚镣扯了开。
“不愧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快乐。”他伸了个懒腰,神情颇为清爽。
凌佑抬眼瞥向他,什么也没说,又收回了视线。
左淮休蹲在凌佑面前,看着他。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因为好多下撞击有几块瘀青。
凌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瞪着他说:“瞧什么瞧,赶紧给我弄开。”
左淮休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难得有这种条件,不做点什么感觉亏了。”
“亏个屁!赶紧弄开!”
“哎,那佑仔叫声好听的。”
“你吗的。”凌佑咬牙切齿,“我他吗不刚帮了你吗,说好的还清了。”
“还清的不是上次那声主人吗,现在解手铐是新的人情。”
听到他这样说,凌佑一晚上的受的委屈全都爆发了,朝他吼:“滚!老子死这破屋子里也不喊!”
人是真急了,左淮休也不敢再多逗,笑了笑给他把手铐和脚镣掰开了。
“草。”凌佑骂了一声,站起身活动手腕,“你还他吗的神兽,这都能让人绑了。”
左淮休打量着四周,解释道:“我不是特殊时期嘛,而且也要怪佑仔没早点帮我,不然哪有这些事。”
“......滚。”
左淮休叹了口气,用指尖抚摸了下他腰上的淤青:“瞧,还受伤了。”
凌佑被摸得很痒,反射性地闪了下。
“你别碰。”他拍开他的手,走出了茅草屋,望着周围的景色,“这他吗什么鬼地方,怎么回去?”
左淮休也跟了出去,看了一圈说:“这是在清城县西边,我们走路回去差不多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凌佑睁大了眼睛喊了一声,惊愕地看向自己光着的脚。
左淮休也瞧了眼,说:“放心,我小姨住在这边,下去了我让小姨开车带我们回去。”
听到有亲戚在,凌佑提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他长吁一口气,向前迈出脚步。但左淮休却没跟上,他又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愣着干嘛?”
左淮休看着他光着的脚,说:“佑仔,你光着脚很容易受伤的,我背你吧。”
凌佑看着他的眼睛,撇开了视线,扭捏地说:“不用,都是土路,没什么东西。”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继续向前走。
刚才帮了左淮休,他现在心里还很纠结郁闷,暂时还不想跟他靠太近。
左淮休大概猜得到,也就没有再劝,跟上去一起顺着盘旋的山路往下走。
山路被星光照亮,但也有些地方被树遮挡得很晦暗。
左淮休走在凌佑前面,说:“佑仔,踩着我的脚印走,脚上受伤对生活影响还挺大的。”
“哦。”凌佑在后面闷闷地应了声。
星期二的那场大雨让山路还有些暄软湿润,甚至有些被遮住的地方还存着积水,所以左淮休走得很慢很小心。
走了一圈,他在前面问:“佑仔之前和那个人打过架吗?”
凌佑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蹙眉道:“不算打架。”
左淮休沉默了会儿,又问:“那这次佑仔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人?”
“报警。”凌佑斩钉截铁道。
但左淮休轻笑了一声:“他们应该也是混很久了,估计有点势力,像这种情况可能不太会管。”
这次轮到凌佑沉默了。左淮休也没有追问他。
正要转一个直角弯时,左淮休语气平淡地说:“佑仔可以把内心想法告诉我,我帮佑仔去实施。”
“啊?”凌佑刚在走神,没听太清楚他说什么。
左淮休没有重复,而是低头看了眼路,转过身说:“这里有点陡,佑仔小心点。”
他说着就伸出双手,想扶凌佑,但凌佑却反射性地向后退步躲他的手,左脚一下子就踩空了。
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左边的悬崖坠去。
“佑仔!”
左淮休瞳孔瞬间放大。
伸手去够,却只是碰到了冰凉的指尖。
空气全都寂静了,脑海中也传不进任何声音。
凌佑平躺着坠落下去,仰望着的,是左淮休的脸。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他也会惊慌失措啊。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那张一直有着游刃有余,让人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的脸上,居然也会露出这样惶恐的神色。
凌佑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