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伽下午抓紧时间和资方见了一面。
得来的结果不太愉快,资方要求他下部戏带他们家的新人,不然更愿意上三金影帝温柯博,而不是他这种才拿下第一座影帝奖杯的影视圈新人。
沈逸寒的饼是香饼,人人都想分一块。
这部戏要送到国外参展,再加上沈逸寒之前拿下过金榈奖,这部获奖几率也很大。
否则谢北伽不会参演,想来温柯博也是和他怀着同样的想法。
有了资方参与,就算他签了合约又怎么样,照样有可能会被换角。
小风看出谢北伽心情很差,因为他走得比平时快很多。
从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到宽敞明亮的大厅,除了和来接应他们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谢北伽没说一句话。
铺着红色绒毛地毯的地板踩上去软乎乎的,谢北伽有些没有实感,头顶射灯亮得晃眼,他却感觉有点看不到前路。
“诶诶诶,小心!”
谢北伽被身后小风的惊呼声叫得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反应,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肚子也被撞得发麻。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他一低头,穿着蓝色棉袄的小女孩扶着脑袋坐在地上大哭。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声却有点与众不同,一卡一卡,像磁带脱了节。
谢北伽捂着肚子蹲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轻帮小女孩擦掉眼泪。
“怎么了?告诉哥哥?”
小女孩不说话,一直摇头,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一双手上下翻飞,一秒钟好几个动作,看得谢北伽眼花缭乱。
见面前帅气的哥哥看不懂自己的手语,小女孩努力说出三个字:“找,老师。”
“迷路了吗?”谢北伽把小女孩先扶起来,又想起来小女孩根本听不见自己说话。
谢北伽问带路的工作人员:“知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哪里的?”
“今天里面几十个歌舞团,小朋友也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团里的。”工作人员抱歉地说,“我去打个电话问问,麻烦你们在这里等等。”
现学手语根本不现实,谢北伽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安抚她,又从小风手里拿了纸巾给她擦掉眼泪和鼻涕。
从哪找会手语的人?
谢北伽脑海里一闪而过闵星打手语的样子,她演过聋哑人,会不会学过手语。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纠结了几秒钟,点下视频通话。
“哥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小风见谢北伽拨通了闵星的电话,十分不解,闵星只是演过聋哑人,又不是系统学过。
十几秒后,视频电话接通。
闵星的脸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问他有什么事。
“我这里有个听不见的小女孩,你能和她交流吗?”谢北伽把镜头转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孩。
“等一下。”
镜头晃动了一下,几秒后,闵星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告诉他:“你把手机给小朋友看。”
谢北伽举着手机和小女孩一起看。
小女孩看起来认识闵星,一见手机里的闵星,湿漉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闵星听谢北伽描述的时候,立马就想到小女孩肯定是和赵老师去洗手间走丢的那个,她双手比了几个手势,小女孩用手语告诉她:“我刚刚出来以为老师和同学都走了,所以自己走了,迷路了。”
“老师很着急,现在去找你了,和哥哥一起回来。”闵星告诉小女孩。
小女孩连点了几下头。
闵星转而交代谢北伽:“带她来我这里,是我们合唱团的小朋友。我们在大厅的右边,走到底的角落里。”
“好。”谢北伽牵起小女孩的手按照闵星说的话向前走。
刚刚去打电话的工作人员带着一个女老师回来了,女老师见到谢北伽手里牵的小女孩,立马俯身抱住。
“真是谢谢你。”女老师给谢北伽鞠躬道谢。
“不用谢,小朋友自己找到我的。”谢北伽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刚好我们是同一个节目。”
“是吗?您好,我姓赵,您贵姓?”
“谢北伽,叫我小谢就行。”
谢北伽和她们一起找到大部队。
他远远看到闵星坐在女孩子堆里,和她们一起翻花绳。
刚被找到的小女孩松开握着赵老师的手,朝闵星跑去,扑进她的怀里。
“姐,谢、谢。”
小女孩说话音调虽然不准,闵星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不用谢。”闵星打完手语后,摸了摸小女孩的脸,小女孩凑近,用脸贴了贴她的脸。
赵老师张大了嘴,担心闵星生气,她快走到闵星身边把小女孩拉开,对闵星道歉:“不好意思,小姑娘没分寸。”
“没关系。”闵星笑着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和赵老师说自己要离开一会儿,“我和谢北伽要去和胡澜老师打个招呼,一会儿排练再回来找你们。”
“啊,好的好的,麻烦您看孩子们了。”
赵老师揽着小女孩的肩膀,目送他们离开。
“运气真好,你刚好……”
“没想到你真的会手语……”
两人同时开的口,又同时停下,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我也觉得我运气好,刚好碰到小朋友。”
谢北伽弯唇笑了笑,接着闵星的话答。
如果把他的好运都放在和闵星相熟这件事上,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勉强能接受。
“你怎么会手语?拍《绿河》的时候学的吗?”
“不是,我一直都会。”
谢北伽没再追问,怎么想背后的原因都不会太愉快。
走到写着“艺人待机室”五个字的房间门口,谢北伽敲了两下门再打开。
胡澜和经纪人正在吃晚饭,抬头看见开门的人,她立马放下筷子,冲着谢北伽扬了扬下巴。
“胡老师。”谢北伽礼貌地打了招呼。
闵星跟在谢北伽身后走进去打招呼。
她是第一次见到胡澜,还记得之前过年过节的时候看春节联欢晚会,胡澜一开口年味就来了。
亲眼见到也很难相信胡澜今年已经快有七十岁了,不过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五十出头。
“你们好你们好,吃了晚饭吗?要不要一起吃点?”胡澜盛情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闵星摆了摆手。
“北伽呢?吃了吗?”胡澜看向站在闵星旁边的谢北伽。
“吃了。”
“哎呀,站着干什么,有椅子,坐下聊聊天呗,麻烦你们等我吃完。”胡澜又重新拿起筷子。
“闵星,我看过你的电影,我是你的影迷。”胡澜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闵星,“我女儿也特别喜欢你,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拍个合照。”
“好的好的,老师。”闵星受宠若惊。
胡澜高兴地点头,又对闵星指了指谢北伽:“这小子我看他长大的。以前调皮得要命,他小时候住我家楼下,每天家里大人都要揍他,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闵星才知道谢北伽和胡澜有这样的缘分。
“你爸爸妈妈最近怎么样?”胡澜问谢北伽。
“都不错。”
谢北伽没想到胡澜会说这么多,他用余光偷瞄闵星的表情,她笑很开心,正在看他。
耳朵泛起热意,谢北伽抬手摸了摸,试图给耳朵降温。
待机室里空调太足了,谢北伽感觉要出汗,脱去羽绒服,抱在手上。
闵星一早就注意到胡澜说起他小时候挨打的事,他耳朵就开始变红了。
“他小时候跟他爸爸学钢琴,每天练琴我都能在楼上听他哇哇大哭,边哭边喊我不喜欢弹琴。”
闵星想起前几天看见他在琴后游刃有余的样子,听了胡澜的描述,她不禁想象起小时候的谢北伽被爸爸逼着练琴的样子。
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要坐在琴前不停地弹,不知道谢北伽爸爸会不会拿着棍子坐在他边上,弹错一个音就打一下手背。
有点惨。
谢北伽读出闵星目光里的可怜,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你们要喝水吗?那边地上有一箱。”胡澜指了指靠墙梳妆台的侧边。
谢北伽起身去拿水,一手撑着梳妆台,俯下身子,另一只手打开箱子,数了人头数的水,两瓶两瓶地拿到台面上。
两瓶水的位置靠外,谢北伽探了探身子,肚子正好撞在梳妆台的尖角上,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风离他近,凑过去担忧地问他:“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谢北伽摇摇头,把水分给大家,回到椅子边上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
“撞到肚子了?”闵星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动作。
小风紧张得不行,抱怨起来:“刚刚在外面就被那个小女孩撞到了肚子,不知道有没有事。要不现在看看?”
谢北伽抬头看了眼闵星,她看起来也很担心。
如果要看他的肚子,他就要拉开拉链,掀起最里面的打底。
谢北伽犹豫着小风的提议,手搭在拉到锁骨高度的卫衣拉链上,舔了舔嘴唇。
“看看是不是撞青了,刚刚是不是还被那个化妆台尖角划了一下肚子?”闵星猜测可能是这样。
“是划了一下。”谢北伽答。
隔着外面的厚卫衣和里面的薄打底,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谢北伽放下搭在拉链上的手,没打算看,再说这么多人在呢。
闵星也在。
小风还是担心谢北伽,走到谢北伽身前,直接掀起了他的衣服。
“诶你……”
谢北伽反抗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