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某人躲过天灾查身份证,又因为某人在读书的年纪第一次被抓。
“六点三十就要上晚自习,快六点了你们还在网吧上网!我在集合的时候说过什么!高中生能去网吧打游戏么!?”
由学校领导举行的捕捉行动还是失败了,跑了不少学生。一个领导擅自行动捉了个大的,一个领导堵不住后门,学生团体作战,声东击西暗度陈仓金蝉脱壳,三十六计只剩美人计没用,其他的都配合着逃跑了。剩下的都被带来学校门口,接受严厉的批评,正义的劝说。
“贝贝,要上课了。”
“刚刚我抓你们的时候,怎么不往校园跑呢!”
此时的主任不会因为一句亲昵的称呼就熄火,这句话在他划分的“顶嘴”范围,他气得满脸通红,稀少的头发仿佛在下一秒就能站起来为他教育同学们。
话说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传了“贝贝”这个称号,裴甯一直以为是宝贝的贝,还因此不敢直视主任。后来才得知,是有学生向他问好的时候说漏嘴了,情况紧急才这么解释。事实上是主任被学生偷偷带来的仓鼠吓得尖叫,声音大分贝高,学生就暗自给他取了这个外号,没想到他本人也喜欢学生这么称呼他。四五十岁头发稀疏,学生喊他他就笑眯眯的,显得慈祥和蔼憨厚近人。
裴甯被筦瑶拉着站在队伍后面,听着前面的同学壮着胆子反驳,看向筦瑶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怨恨。
“你救我的目的就是推我下水?”
“哪能呢,我们啥关系啊?我们可是光荣榜上并排的关系啊!我怎么会坑你。”
“你听听你说的话,再反省一下你做的事成么?”
裴甯这下也不再看她,感到有些困倦便半阖着眼,微微低着头。
筦瑶勾起嘴角,侧目注视着她。校门口的灯六点二十准时亮起,她们恰好站在路灯下,苍白的灯光洒在裴甯白皙的脸庞,白瓷细腻的光感看得筦瑶在心里暗叹皮肤真好。
“你和我站在一起了,跑不掉了的。”
“那你放手,我现在也跑不掉。”
筦瑶怔了怔,裴甯眼神示意她往下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路崩着,就一直抓着人家不放。
裴甯右手晃了晃,挣脱了筦瑶的束缚,上面红痕略微明显,她随意看了眼就垂下手,忽略了筦瑶满眼的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该道歉的是拉我下水。”
微风挟着温度,把裴甯的一些碎发吹散了,晚风带着她随意的口吻,吹弯了筦瑶的眼。
“你就说你得没得玩吧,英语第一?”
她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筦瑶警告她闭嘴。
悠长的预备铃打断主任的八千字教导,十几号学生加上三个领导安静地聆听完铃声后,一时没人说话。筦瑶张望了会儿,主动打破了沉寂,“贝贝,我们高三生的能回去没?要上课了。”
筦瑶长得高,按理来说是看到她在说话了,没想到贝贝听了大手一挥,直接放走了全部人。筦瑶跟在队伍后面,准备跟上大部队一起涌进校园,横来的一只手臂拦住了她。
她顺着手臂看过去,裴甯嘴里噙着笑,不解地看着她。
“高二七班的高三生筦瑶同学,刚回来就去网吧,想过梁老师怎么骂你没有?”
主任擦了擦头顶上的汗,笑得和蔼可亲,“那里那么乱,那么脏那么臭,说了不能去不听劝是吧?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贝贝,我帮你拦住她了,你罚了她就不能罚我了哦。”裴甯适时开了口,“我没进去,我一身烟味都是筦瑶传给我的。”
筦瑶不给主任一点考虑的机会,压下她的手臂顺势一挽,“主任明察啊!要是我染给她的,怎么她身上的比我还浓。”
裴甯默默蓄力,想从筦瑶掌心中挣扎出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挣开了,左手猛地一挥出去,“啪”的一声,四人皆对着被裴甯扇歪的眼镜沉默,身后的两位领导默默退后了两步。主任迷茫了两秒,一言不发随后摘下眼镜,一举一动看得两人惊心胆战。
“贝贝,对不起,你骂我两句吧,我有点害怕。”
“多写八百。”
裴甯听了立马转头看着筦瑶,“看,多加八百了吧。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开学月学校都不给开空调,说是没准备好不开。教室里又闷又热,带着点灰尘的气息。今天早上她没来上课,下午上的三节自习睡得她一身黏糊,放学立马去网吧补觉,没想到生意没做成反被某人拉下水。
裴甯面无表情地抽出草稿纸,第一次写检讨,她实在是不知道起头才算好。
想到她被批了八百字检讨是拜谁所赐,她就会想起刚刚筦瑶“苦苦哀求”主任把她也带走的样子。
“我哪有动手动脚,我就拉拉你。”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拍贝贝是故意的咯?”
裴甯接收到筦瑶的暗示,一人一句当着主任的脸吵起来。
在别人眼里是吵架,在裴甯眼中,筦瑶发出的可是邀请——“去吹空调”
教室的空调没准备好不给开,办公室的空调可凉快。现在还是刚开学没什么作业,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不少学生打着问问题的名义,大方到老师办公室吹空调去。
虽说现在也是八月份末了,但是这城市就这天气,好像比地理教科书规划的春夏秋冬慢半拍,夏天的余音尤其长,年年十月份还都是短袖衬衫。
裴甯难受得想换衣服,当即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回怼。本以为会是两人一起带走,没想到主任只带走她,说要当着梁主任的面教育。
“你让她和我当着我妈的面吵呗?这样我妈罚我更厉害。”
贝贝的绿豆眼都瞪大了,说筦瑶去竞个赛胆子都肥了,心灵扭曲了还。
最后,裴甯不仅没得吹上空调,还赔上自己人生第一次八百检讨。
临近开学才收到所分到班别的通知。她原班玩得好的女孩子期末没发挥好,所以这个班上的同学她一个都不熟悉。今天中午翻班群信息,才知道边边角角中间两边都坐完人了,就剩她现在面对垃圾桶的这个位置——最正宗的边边。
“嗡——”
教室说不上安静,但是这小声的震动足以引起旁边的同学注意,裴甯对着旁边的女孩抱歉的笑了一下,屁股一挪,坐在靠墙的那桌。
“给宝贝准备的饭终于做好啦~今晚这么迟才发信息是因为妈妈炖了汤。你今早不是说肚子疼么?今晚回来喝要一定加热,不然得拉肚子。”
满屏的贴心留言后跟着几个从裴甯那偷的表情包,俏皮可爱又略有些臃肿的身影似乎跃在屏幕外。
裴甯咬了咬唇,要发送的内容删删减减,手指最终悬浮在键盘上,直到手机自动息屏,漆黑的屏幕倒印着裴甯迷茫的神态。
妈妈快到预产期了吧?今晚来家里做饭,叔叔肯定不放心跟着来打下手了。
白炽灯的光刺眼,她眨眨眼回过神,手臂伸进她位置抽屉里抽了两张纸。感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站起来往后排看去。
王聆快速把面前的书立起来,等了一会儿才鬼鬼祟祟从书上方偷看。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她手中的手机一片绿色,对面没回过一条消息。
“嘶,不会被搜手机了吧,死筦瑶还不回信息。”
“叫谁呢?”
筦瑶从后门蹑手蹑脚进来,刚靠近她就听到了她对她的抱怨,顺手敲敲她的桌面,“我不和你坐啊?”
“合着我早上给你发的信息你一点没看是么?”
“看了,不然我怎么和你去迎战。”
看了,没完全看。
筦瑶耸肩,目光落在这组第一排的那两个空位,直直往那边走,屁股一坐,才发现抽屉里面有东西。
“那个,这里有人了。”
筦瑶看了咱旁边说话的女孩,听劝地把腿收回去,屁股一挪坐到靠墙那个位置,盯着面前两个垃圾桶直皱眉,“不会有味吧?这垃圾桶怎么在前面的?”
“……”
裴甯踩着下课前的点回去,一眼就看出了她位置上的不同,起码那两个一蓝一绿的垃圾桶不见了。她疑惑地走过去,突然窜出一个人吓她一跳,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裴甯:“你和垃圾桶吵架了?”
筦瑶也被她吓住了,抿着嘴角说话都轻了几个度:“不好意思,刚刚搬垃圾桶弄脏我的鞋子了。”
片刻,裴甯一脸淡定地坐在外面那桌,不懂为什么筦瑶看到她这么震惊。她的目光过于强烈,裴甯太阳穴突突的跳,分不清是因为筦瑶把垃圾桶搬后边去了,还是筦瑶欲言又止的纠结让她无奈。
“……你是一天到晚使不完那个牛劲才搬它们的么?”裴甯无奈地回看,“怎么了?我不能在这里么?”
下课铃打断了她,她等铃声过了,才补充剩下的话,“这么惊讶?”
“不是,我只是觉得,”筦瑶停了一下,哈哈一笑,“我只是觉得重新见到你好尴尬呀哈哈哈。”
“你带我跑又拉我下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你尴尬?”
“想带姐姐吹空调没吹成是我的失误。”
提到这个,裴甯又想起她那个八百字检讨,垂眸看着被筦瑶压住的纸,又看看她。
筦瑶冲她咧嘴一笑,手机就要掏出来,“英语第一,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呗?”
“我八百字检讨没写完不加。”
“简单,交给我。来来来加一个续火花的,我一会儿详细告诉你在网吧里发生了啥”
筦瑶眼睛弯弯的,眼里反射白炽灯的光,细小的碎光仿佛在晃动。裴甯一直觉得她眼睛很可爱,听大家说是狗狗眼,笑起来就憨憨的。
裴甯注视了她几秒,手正往兜儿里掏,就从窗上看到了一位女老师走进来,立马侧身挡住了筦瑶,“放好手机。”
“哎呀呀,对不起大家,老师刚开学就迟到了。”
课间时间,大家下课都去找了原班的朋友叙旧,教室没什么人。台上的老师自言自语唠了会儿,葛地看向她们这个方向,“筦瑶?梁主任不是刚找你叫你带上队友去办公室喝茶,你怎么没去?”
“嘿嘿,我就是回来带她去的。”
裴甯掀起眼皮,眼里写满“又我?”
筦瑶对她眨眨眼,咬着唇,“我特意等你来才走的,”又冲老师抛了个媚眼,“小姚老师再见。”
说着,一边拍裴甯的凳子,一边站起来,对她无声地重复,“空调空调。”
裴甯把凳子往里收,让了她好一大截位置,两人目光撞上时,她正义凛然地摇了摇头,“瑶姐……我不想再替王聆顶罪了。”
好笑,和她去一趟,又拿八百检讨换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