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喻星言带着乐谙上次转了转,亦或是乐谙心血来潮,她今晚出了门。
国庆和中秋临得近,一颗月亮明澄澄地点缀夜空,云雾犹如面纱,若有若无,缭绕金桂,给月色平添几抹朦胧与旖旎。
乐谙走在夜晚灯红酒绿的街市,难得感受人间烟火气,可能最近乱七八糟的题目刷得多,她竟然感到神清气爽。
她走着走着,不知逛入了一片较为寂静的马路。这一带是居民楼,所以不是很吵。
月色如水倾泻,通明莹白,美好得叫人心安。
过了个拐弯,她听到了点细微的声音,像猫叫,伴着绿化带里虫鸣蛙叫,不太真切。乐谙循着声源,仔细寻找,确认是猫叫,好像是只小猫。
她反复倾听,最后停留在绿化带深处,黑暗里,那儿长了片杂草和灌木。
小猫叫声尖尖细细的,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乐谙顾不上太多,打开手机后置灯钻了过去。
发现了,一只白色小猫被卡在灌木堆里,粗糙的枝茎长得繁杂,出不去。
这小猫是怎么钻进来的。她把手机倒放,搁置一旁,借灯光把枝茎划拉开。
痕根尖锐,她费劲好一会,才把这只瓮声瓮气的小猫救了出来。
她抱着小猫,拿着手机往路边过去。
正接近缘亮处,一个人忽然走近。定睛一看,梁炽拎着黑色垃圾袋,和她四目相对,脸上是与她一模一样的惊讶。
“你……”乐谙下意识迈出下一步,她忘记了自己正在跨过水槽。这一脚直接踩空陷入槽里,抱着小猫的她来不及稳住平衡,小腿往前用力磕滑住墙沿。
她是摔了下,小猫落地了,然后欢欢喜喜地跑走了。
“没事吧?”借着梁炽的力道,乐谙起身回到了马路上。
灯光下,乐谙撩起沾着污灰的裤腿,小腿白净,衬得那点被擦伤的血肉有点触目惊心。
“你要不要回我那处理一下?”梁炽盯着她的伤,沉声说。
“去你家?”乐谙怔了怔。
梁炽像是意识到什么,垂下眼:“我拿医疗箱下来也行。”
还是上来了。
梁炽住的房子就在这条街道旁,是普通烟灰色的居民楼,毫不起眼。他住在三楼,直到进了屋,乐谙才意识到他那真是他那,不是所谓的家。
玄关只有男式的拖鞋,梁炽给她拿了双干净的。
两室一厅,屋子干净整洁,现代简约风。
梁炽去拿医疗箱,乐谙就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间房屋,似乎也只有梁炽这个人住的模样。
角落放着把吉他,乐谙目光掠过,顿了下,又很快挪开。
他的家……关系不好的父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妈,备受宠爱的弟弟,或许在那里,他毫无容身之处,像个局外人。
只有这里,才是令他有存在感的真正的家。
她好像能理解了点他的心情……因为自己曾经某个处境,也跟他相似。
梁炽打开医疗箱,给她伤口清洁,再用碘伏消毒:“疼就说。”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熟门熟路。
二人都没说话,梁炽一心一意地给她处理伤口,乐谙则垂蔫着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
其实距离上次那个略有尴尬的对话,二人就没再单独说过话了。
乐谙从上凝视着他细长的黑睫,在眼睑投下细碎的光影。她忽然轻声叫住他:“梁炽。”
“嗯?”他应了声,头也没抬。
“你说,一个人要实现愿望,要不要付出什么?”
梁炽这会帮她缠好了纱布,听言神情没变,声音平然:“愿望是主观的,想实现,就注定要接受失去什么。
“……”
乐谙半阖着眼,感到心骤然一跳。
国庆结束,一中又举办了一次联考。题目比平常难得多,乐谙考了688分。
因为过去年级第一不复存在,她排到了年级第三,和年级第二只差了两分。
喻星言的省级竞赛在10月中旬,他忙得脚不离地,乐谙几乎都见不着他了。
学习忙碌,她课间没多少时间动身,只有趁着做操时间,感受晴空下伊市特有的温度。
夏蝉嘹亮的叫声不知不觉淡去。某天乐谙出教室,一阵饱含凉意的风灌进袖口,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才意识到,伊市的秋天真正来了。
联考后没两天,叶乐沁的生日到了。被叶乐沁提醒明天晚上穿得好看点时,乐谙在低头写英语完形填空。
教室里的座位换了几遭,她现在是和叶乐沁坐。
叶乐沁给给她的狐朋狗友们通知生日聚会发完消息,忽然想起什么,问乐谙:“谙谙,你的生日什么时候?”
乐谙没来得及回答,叶乐沁补了句:“你过新历还是农历?”
“新历。2月1日。”乐谙想起身边人过的好像都是新历,这么说。
她没说的是,她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当年外婆捡到她的时候,幸是福袋上还写着小小的2月1日,才知道她的出生日期。
外婆根据换算,给她过农历生日。后来因为她的农历生日总是赶得上一个节日,所以过着过着,好像7岁以后,就没再办了。
过自己的生日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所以她对办生日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就算她告诉叶乐沁她不过生日了,叶乐沁可能更想联合叶家人给她办。
推之太显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如诚实点。
叶乐沁18岁生日聚会没有办在家,而是朋友家空置的别墅。当晚别墅里无比喧闹,开party狂欢,酒足饭饱后,一帮人要去海边飙车。
那天夜晚叶乐沁穿着A字型的玫瑰红天鹅绒礼裙,海藻般柔顺的长卷发垂落腰间,打扮得特别漂亮,美艳性感。
她坐在敞篷跑车里,风情万种,像某个名流宴会上的逃难公主。
不小心被人拍到了,上传到短视频软件,还小火了一把。
当然,这些聚会后的飙车乐谙没有参与,她是通过朋友圈知情那时的状况。
梁炽没有参与得太多,他送完礼物待不久走了,听说是感冒了。
喻星言也没有参与,他忙着竞赛的事,最后是和乐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