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其他评论。有特别显眼的一条,西城东城:喻哥和乐谙妹妹看起来好配,像一对。
star:别乱说
也不怪那人,照片里梁炽站得离两人有点远,像在避什么不必要的嫌,不识情的人一眼就会觉得乐谙和喻星言是一对的。
而且两人都展露笑颜,只有他一个拽着二万五八的脸,颇为格格不入。
大家都实情,开个玩笑,或许也没多少人当真。
回到家后,乐谙打算把鸭舌帽洗干净再还给梁炽。不巧这几天宁城下了蒙蒙细雨,断断续续,他们不得不待在原地休息。
乐谙把洗好的鸭舌帽放在较为干燥的通风口,时不时捻捻有没有凉。每到雨天,宁城空气里弥漫的水汽都过犹不及,她担心发霉。
不能出门的日子里,梁炽大多待在他的房间里睡觉,喻星言则喜欢往她家跑。他经常主动帮外婆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或者陪她聊天。
喻星言天生是聊天的一把手,美名其曰开心果,乐谙时常看见外婆被逗得合不拢嘴。
乐谙从窗口看到他们,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止外婆,附近的邻居几乎都认识了喻星言,他长得俊,嘴也甜,讨人喜欢是信手拈来的事。现在邻居们逢乐谙就会顺嘴问句那小帅哥的下落。
隔壁家的大黄,看到喻星言就会高兴地翘尾巴扑过来,俨然打成了一伙。
宁城雾青色的夏夜,好像因他的存在,悄悄霁晴。
这天难得的下午放晴,喻星言陪着外婆去后山摘蘑菇,乐谙也终于等到鸭舌帽完干。上门前她给梁炽发了条消息,他没回。
房主认识乐谙,跟她说他俩的房间在三楼,喻星言和梁炽各住一个房间。
乐谙轻手轻脚上了楼,喻星言跟她说过他住倒数第二间,梁炽就住他对门。
意外的是,梁炽房间的门微微敞开,黄昏时分,坠落的夕阳散发的橘光渗了出来。
梁炽不在吗?她犹疑片刻,在门口轻声叫梁炽,还是没动静。
后来想想,她完全可以把鸭舌帽的边缘勾在门柄上,或者是在门口等一会,亦或是改天再交给梁炽。
偏偏像是鬼迷心窍,乐谙就这么进了屋。
房间里没人,窗口正对落日,烂漫的火烧云残卷吞噬着昏线,给人间裹上与夜沉沦的霓虹。
乐谙走到桌子前,把鸭舌帽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目光不经意一扫,就微微滞顿在床上梁炽带的黑色肩包上。
包也是敞开了些许,除了白色的充电线掉出了点,还有张露出一角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张人像,能看见衣着是一中校服。如同数个近在咫尺的未解之谜,照片没浮现的那点,是人的脸庞。
这是谁的呢?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深究,那看着很像一中学生证上的照片,说不定是梁炽自己的。
她如果再仔细点,不难发现,照片里校服肩头有丝丝黑发垂落,很大概率是个女孩。
乐谙只匆匆一眼,来不及敛下眉目,就看见梁炽不知何时停在门口的身影。
他神情淡漠,尽管这是乐谙见惯了的样子,但眼下她后知后觉自己做的冒犯事,还被正主抓包,脸上也忍不住泛起尴尬和窘迫。
她不敢对上梁炽的目光,稍稍垂着眼,心乱得惶恐还强装镇定:“不好意思啊,我进了你的房间。我是来还你的帽子的,我洗过了……谢谢。”
梁炽声音听不出情绪,始终不冷不热:“嗯,我看见消息了。”
他没计较,也似乎并不在意。
乐谙仍惴惴不安,直到退出梁炽的房间,才如获大赦。回到家里方想起来,或许可以跟梁炽谈谈困扰自己的那份人情,但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也已经迟了。
下次吧,等她找个更合适的机会。
可惜乐谙走了,不然她又会听到那声如鬼魅一样缠绕她的声音:“45%”。
房间里的梁炽,等女孩走后,在原地站了会。
他从口袋里拿出盒烟,驾轻就熟地点上一根,猩红的火光微闪。
梁炽咬着走到窗边,顺势斜靠在桌上。他摊开背包,抽出那张照片。
残阳已近乎跌入地平线,光线逐渐昏暗。梁炽就借着这最后的光亮,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
见过一中荣誉墙的,都能一眼识出。
照片上的女孩宛若清水芙蓉,双瞳剪水,眉眼带笑。
隔日天气好,风清气舒,乐谙带着两人又去转了转自己的学校。
喻星言对她曾经的学校挺感兴趣的,所以逛这儿的时间比较久。
暑假期间,学校里几乎没人。门口的保安看管得松,登记也不用做就可以进来。乐谙给喻星言介绍那学校布局,讲到操场前的舞台时,喻星言忽然问了句:“你上去表演过吗?”
“啊,”乐谙怔了怔,“没有,我没什么才艺。”
喻星言微哂,“那高三运动会的晚会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我还怕去竞赛就不能看到你表演了呢,也不能现场拍下来。”
9月份是伊市一中的校运动会,也是喻星言要参加竞赛的时候。这么说来,等9月份后,可能就很少见得到喻星言了。
乐谙笑笑:“加油。”
四月份转来的伊市一中,在宁城高中三月份时还考过次试。宁城高中3月份的光荣榜还没换掉,乐谙675的分数在一众宁城学子里遥遥领先,位居榜首。
喻星言拿起相机拍了张,在乐谙不解的目光里,笑着解释:“记录你超过我的过程。”
他还记得自己说的话,那自己好像更不该疏忽了。
迎上他自信轻狂的笑容,乐谙轻轻弯唇。
顶峰相见,不是大言不惭,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少年在无畏的年纪里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剩下的几天,乐谙又带着他们转了转宁城的小景点。他们计划在宁城待一周,最后一天晚上,乐谙和外婆像来时那样招待他们。
饭后,乐谙和喻星言他们坐在院子里纳凉。
雨后的仲夏潮湿,雨水淋洗过的月亮干净澄明,皓亮万里。夜色宁静,唯有虫鸣声于田野里此起彼伏。
乐谙和喻星言并排坐在草丛里,梁炽在他们后面。她静静感受着空气的清新,乡野的温柔沉稳抚慰人躁动的心灵。
喻星言不由自主感慨道:“宁城真的是个很舒服的地方。”
“我要是出生在宁城,应该是个恋家的人。”
乐谙听言,只淡淡一笑。世事无常,真发生的时候谁也很难肯定。
他低头翻看着自己相机里最近的成品,看到那天的花海:“我喜欢桃花,因为很喜欢吃桃子。可惜那儿没有,不过现在也不是桃花的季节。乐谙,你喜欢什么花?”
“我?”乐谙转头看向院子角落绽放的一簇雪色。
喻星言循视线望去:“茉莉花?”
“嗯。”乐谙笑了笑,这是她12岁的生日种的,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每逢花期的茉莉花都会悄然盛放。
当下黑夜里茉莉花仿佛银溪流淌,清香弥漫在时光里,尽显岁月温柔。
身后的梁炽无声收起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呢?”
乐谙目光微烁,面上的笑容依然柔软。
“因为,送君茉莉,愿君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