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谙盯着那帖子,缄默许久。她直觉认为是真的,叶乐沁跟她讲过梁炽挨酒瓶砸过的事。
梁炽确实藏了一身秘密,但她也没想过他背负了如此沉重的过往。
乐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同情吗?像梁炽那样冷淡不羁的人,听到这个词,可能更多会不屑。
不过听了这些,乐谙也能理解他那不符合年纪的性格了。
想要归还他的人情,好像更困难了点。
不过乐谙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跟梁炽说这些,两人的聊天记录也一直停留在乐谙的那句谢谢上。
突然开口说要归还人情,怎么都太突兀了吧,还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有点苦恼的乐谙同学无聊地点进梁炽的头像,发现他甚至关掉了朋友圈。
神秘,又好像很单调。
只能先随机应变……
体育课上,临近期末,体测迫在眉睫。陈白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同桌早就和别人搭好伙了,叶乐沁应该和她的姐妹们搭伙。
乐谙一时找不到能帮忙做仰卧起坐的同学,比起那些不太熟的,她也更愿意找认识的。
她停在原地,微微拧着眉。
这时,弹着球的喻星言,插着兜的梁炽路过,二人一如既往地和她打了个招呼。乐谙想了想,伸手示意他们过来。
三个班的体测是分开时间做的,各不耽误。
听完她的请求,两人还没答话,叶乐沁忽然不知道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满眼欢喜:“仰卧起坐?你们也帮我呀。”
这两人帮她们一起测,一次过完,也方便得多。
于是就好像这么理所当然的,喻星言跟乐谙,梁炽跟叶乐沁。
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哨声落下,乐谙便枕着脑袋起身。她的姿势很标准,也因太标准,耗费体力多,后面累得快。
因为双腿曲起,裤子下摆勾起了点弧度。喻星言抓住少女细瘦的脚踝,掌下的肌肤皙白细腻。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时不时弓起腰,朝他拉近距离,乌发恍绸,再近点,或许可以碰到他的头。
喻星言有点晃神,感受到乐谙的踝骨因绷紧有些许颤抖,轻轻拍了拍,开玩笑道:“同学,这是体测,不是筛选飞行员。放轻松,你现在像只被螃蟹钳子卡住嘴的海鸥。”
乐谙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她力气卸了几分,不得不慢下来。
旁边的梁炽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们一眼,又飞快转回眸光。
最后结果是一分钟41个。
不算差,好歹过了关。乐谙松口气,坐到高点的台阶小憩,叶乐沁在边上挨着她,哼哼唧唧的:“梁炽这家伙,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我的脚踝都抓疼了。”
乍一听抱怨,实则也能品出几分嘚瑟,乐谙笑笑不说话。
她百无聊赖,望着交换过来体测的女同学们。
正巧最后一节,她们测完也到了学时间,操场上放起了音乐。乐谙坐了会,就感受到一片影子覆了上来。
修长骨感的手指捏着雪糕包装袋的边缘,向她递过来。仔细观察,还长了点茧子。乐谙抬眼,撞进少年幽沉的眼沼,他唇线抿直,语气不冷不热。
“给你们的。”
他眉目深刻明晰,身后落日熔金,灿色为薄云涂鸦,天际光芒万丈。
耳边除去嘈杂的人声,还有扣人心弦的乐声一字一句钻入。
是断眉的《dangerously》。
“I loved you dangerously”
即使身陷囹圄我也依然深爱着你
“More than the air that I breathe”
你对我胜过呼吸胜过空气
“Knew we would crash at the speed that we were going”
即使明知这样下去我们会深陷危机
“Didn’t care if the explosion ruined me”
我也丝毫不在意我是否会破碎支离
“Baby, I loved you dangerously”
即使破碎我也依然爱你
……
到期末的这些日子,因为多了晚自习的缘故,叶乐沁主动提议不要王叔晚上来接,他们四人行一起回家。久而久之,这也成为了乐谙的习惯。
梁炽并不跟他们三个顺路,但他每次还是送三人到家门口。乐谙后来听说是,梁炽真正的家也在这附近方向,他却不怎么回,另有居所。
结合梁炽的那些传闻,乐谙略知一二,剩下两人心知肚明,也从来不提。
放暑假后,乐谙收拾行李第二天就直奔了宁城,别的事打算暂时搁置。
坐在火车上,窗外是一闪而逝的平原,像优秀摄影师拍摄出的高级转场,场景载了风般翻转成绿水青山。
乐谙望着熟悉得梦里都在描绘的景色,情不自禁,浅笑哼唱起来。愈发欣喜,她也愈发近乡情却。
好在这些情绪,一落地便抛至九霄云外。只离开了不到三个月,她如隔三期。
宁城依山傍水,钟灵毓秀,近不久来又改造成旅游景点,在这里下车的人倒也络绎不绝。外婆在镇口迎接她,带她回家。
乐谙回到小屋,发现她的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布局未曾变过,内心不免涌上一阵宽慰。
听到屋外的吠声,乐谙小跑出门,一把拥住某只活泼的大黄狗,笑容可掬:“大黄!好久不见!”
若是伊市的哪个朋友见到,必定大跌眼镜,瞪眼咋舌,不得不怀疑乐谙被夺舍了。
因为伊市一中的新校花,可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过这么违人设的表情啊!
乐谙喜欢笑,但由内到外彻彻底底的笑很少。
大黄是隔壁家的柴犬,平时很喜欢黏着她。好久没见过乐谙的大黄,欢天喜地,傻哈哈地吐着舌头舔着乐谙的脸庞,围着她求摸头抱抱。
乐谙揉了揉它的脑袋,顺便和隔壁赵爷爷打个招呼后,就回到屋子里帮外婆择菜。
乐谙这次回宁城,不止因为想念,还有想多帮外婆卸担,避免她一个人干活又出意外。
她在宁城也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所以回来没有和哪个宁城这边的人说。
7月份的日子,她大多待在家里写作业,干点活,或者出门在后山散步,陪大黄玩耍。
朋友圈里的人的生活相对她,异彩纷呈得多。
大多人是远走他乡,四海为游,叶乐沁就跟着她的姐妹们去了澳大利亚,喻星言也出去玩了,不过是在国内。
乐谙房间在二楼,窗沿系着倒垂的青色三叶草,外婆每天出门都会摘几束回来。
她小时候还不能出门时,趴在窗口左顾右盼,外婆回家就会拿几株给她玩。
小女孩由木木的怔,到捧着三叶草如获珍宝的欣愉。后来的后来,挂三叶草也成为了她宁城生活的一部分。
到城市后,不光普通的天然草坪寥寥无几,三叶草在其中也屈指可数。
加上住在伊市的房子里,陈姨打扫卫生时解释也麻烦,乐谙便省去了这个习惯。
七月近下旬,一天清早,乐谙在窗前拨弄着迎风摇曳的三叶草,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看了眼,是喻星言发的。
star:[动画表情]
star: 宁城最近天气怎么样?
乐谙划了下:天气预报不准。
想了下,又问:什么事?
star:不知道这假期里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一中的同学
乐谙暑假回宁城的事身边近的人都知道。
她心有灵犀,一点就通,还没打出来,喻星言又发过来。
star:不过你很快就要见到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