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折花蝶 第17章 第十七章：同眠

朱星澜刚踏进房门就进了卫生间。柳湛然则站在门外，心急如焚地不停地拍打着那扇紧闭着的门，同时大声呼喊：“星澜！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啊！”然而，无论他如何焦急地询问，屋内始终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柳湛然焦虑得几乎要破门而入时，突然从洗手间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水声。听到这声音，柳湛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一些，因为他意识到朱星澜应该正在里面刷牙，所以才无暇顾及自己的呼唤。

朱星澜随手掀起衣摆，将脸上湿漉漉的水渍擦去，动作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线。腰部的轮廓优雅又纤长，线条自然流畅，肤色苍白，隐约可见青筋，显得柔韧而脆弱，像是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一般。

柳湛然愣住了，视线不由得被那片细腻的肌肤吸引，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涟漪。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朱星澜的身形，可这样的近距离观赏，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朱星澜平时总是显得有些冷淡疏离，却在这一刻，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脆弱和真实，格外动人。

“哥，你今天别走，行吗？”朱星澜低声请求，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

柳湛然的心中一紧，视线从那截纤细的腰线慢慢移到朱星澜的眼眸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

夜渐深沉，微弱的床头灯映出一片温暖的晕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墙上。朱星澜依旧蜷缩在床的一角，双腿紧紧收在胸前，双臂环抱着自己，整个人像被层层紧裹在无形的茧中。柳湛然望着他，这一晚在他眼中，朱星澜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脆弱，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散。

柳湛然缓缓伸出手，迟疑片刻后，终于轻轻搭在朱星澜的肩头。触碰到他时，朱星澜微微一抖，柳湛然的心头也随之微微刺痛。他轻轻地试探着将朱星澜转过身，慢慢将他揽进怀里，不去触碰他的伤口，只有极轻极温柔的触碰，将自己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

怀中的朱星澜依旧僵硬，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不可闻。他没有拒绝，只是怔怔地靠在柳湛然肩上，目光微微失焦，似乎还被白天那场混乱的骚扰所牵绊。他的手缓缓抓紧了柳湛然的衣角，那紧握的力量昭示着他的不安，仿佛一松手就会被什么吞没一样。

柳湛然低下头，贴近他耳畔，温柔地说道：“别怕，星澜。那些人对你说的话、做的事，都只是无谓的疯狂，与你无关。”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一剂温暖的药，试图一点点融化怀里那块寒冷的冰。他的手轻轻拍抚着朱星澜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久经风霜的旅人，让他在这片刻得以安息。

朱星澜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很小幅度的动作，但是柳湛然感受到了。

柳湛然微微一笑，仿佛终于得到了他的信任，又微微收紧了臂膀，将朱星澜的头更靠近自己。

过了片刻，朱星澜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闭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在努力从白天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柳湛然注视着他，感受着怀中那一丝放松，低低叹了口气。他轻轻将额头贴在朱星澜的发顶，温柔地喃喃道：“我会一直在的，星澜。不管发生什么，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这一夜，柳湛然始终未曾放开他的手，守着他安然入睡。怀中的朱星澜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依偎在他怀里，终于得以享受片刻的安宁。灯光下，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静静地，像是对抗这世界风雨的一片小小的港湾。

柳湛然不想让他消化一切的情绪，他只报喜不报忧，所有人只能看到他光明的一面，他那阴暗的一面似乎是被一块黑布盖住了。

偏偏柳湛然，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掀开了那块布，把他体无完肤的暴露在外。

外头忽然传来沉闷的雷声，伴随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朱星澜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柳湛然清楚地感受到他下意识地朝里缩了缩，抱紧了自己。柳湛然轻轻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窗外，黑夜中雷声似乎越来越近，令人不安的低吼一阵接着一阵。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屋内刹那间被冷白的光照亮。伴随着这道光亮，雷声轰然炸响，连窗户都微微震动了一下。朱星澜猛地一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带着几分惶恐，像是还没从梦境与现实中分辨清楚，眼里还带着浅浅的水光，显得格外无助。

柳湛然轻声安抚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没事的，星澜，只是打雷了。”他的声音低而温柔，试图缓解怀里人不安的情绪。他再次将朱星澜搂得更紧了一些，另一只手缓缓在他的背上轻轻安抚，像是抚平他心头的涟漪。

“师兄……我……”朱星澜声音微弱，带着一点不安和无助。他把头埋在柳湛然的肩膀上，似乎这样能隔绝外界的声响。雷声又是一阵炸响，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柳湛然的衣袖，指节泛白。

“没事，我就在这儿。”柳湛然低声安慰，轻轻贴近他耳边，“闭上眼睛，别怕，我在呢。”他将朱星澜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用手挡住他的耳朵，尽量让他远离那震耳的雷声。怀里的人渐渐平稳下来，呼吸缓和了些，似乎终于在柳湛然温暖的怀抱里找到了些许安全感。

外头的雨声依旧不停，夹杂着雷鸣，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柳湛然默默守护着他，眼神专注而温柔。雨夜漫长，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只是低下头，轻轻在朱星澜的发顶落下一吻，眼神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会一直在这里，陪伴他，保护他，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他。

他也许是掀开布的那一个陌生人，但是就算是他掀的，他也要做最熟悉的陌生人，那个重新盖上，并且将那一块喷上白漆的那个人。

因为，他喜欢这个少年。可能现在感受不到吧，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内心的。

朱星澜闭上眼，那些嘈杂、愤怒、羞辱，所有被掩埋的、无法释放的痛苦，像是在这一刻逐渐融化成了夜色的一部分。

柳湛然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是极致的温柔与心疼。他以前在电脑里看到的那个笑容明亮的朱星澜，那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年，因为什么，才会蜷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地忍受着这一切。他的喉咙发紧，指尖却缓缓拂过朱星澜的发丝，像是无声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