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奔跑 第23章 第 23 章

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了宿舍的瓷砖上，瓷砖反射的光线照在了周冉和宋倩倩的脸上。

周冉和宋倩倩微微蹙了蹙眉毛，缓缓地睁开双眼。

相比于第一次在地上醒来的惊慌失措，这回两个人很是淡定，互相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对方，又继续转头睡起了回笼觉。

黎念刚刚从食堂买完早饭，回到寝室看到地毯上的两个人还是没有醒来，转手把两个人的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还在昏睡的两个人动了动鼻子，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立刻从地毯上惊醒，坐起身来。

两个人模模糊糊地看着正在吃早饭的黎念。

宋倩倩拿起了桌子上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好饿啊。”

周冉一脸嫌弃推了推宋倩倩搭在自己身上的腿。

“宋倩倩你还没有洗漱，你先洗漱再吃早饭，脏死了。”

宋倩倩看着周冉嫌弃自己的模样，撇了撇嘴：“都一起睡过两宿的人了，还这么见外呢。”说着从被子中挣脱起身，朝着洗漱间走去。

黎念默默地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吃早饭的两个人。

自己怎么也没想明白，平常看着挺正常的两个人，怎么一喝酒就完全变了一个流氓街溜子的样子。

正在吃早饭的周冉和宋倩倩看着黎念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浑身感觉不对劲。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喝着豆浆，一个人眼神闪烁地吃着包子，最后两人迫于黎念直视自己的压力。

周冉&宋倩倩，异口同声：“你看我们干什么？”

黎念对着面前两个人：“答应我，为了你们的道德节操，戒酒吧。”

周冉&宋倩倩，理不直气也粗：“为什么？”

黎念：“我不想再经历社会性的死亡了，一个喝醉了吵着闹着要看人家的屁股，一个耍着酒疯要扒人家衣服摸人家，你们难道对自己的酒品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毫无自知之明的周冉&宋倩倩：.......

*

刚上完第一节课的宋倩倩满身软骨头的趴在了周冉的身上。

周冉嫌弃的推了推宋倩倩：“要趴趴你男朋友身边去。”

宋倩倩听到了以后又贴紧周冉几分：“我就喜欢贴着你。”

周冉：“宋倩倩，我喜欢男的，我喜欢男的，你知道了吗？”

宋倩倩：“我也喜欢男的，搞的好像谁不喜欢男的似的。”

黎念看着自己身边吵闹的两个人，拿起了自己的书本，往一旁的空着的座椅上挪了一个位置。

黎念：这两个人...真是太吵了。

鹿苑看到黎念躲离两个人的举动，又看了看还在吵闹的周冉和宋倩倩，看向了阳光明媚的天空。

心里感慨：这样的校园生活其实也不错。

一天课下来，鹿苑走到了讲台上组织着同学们安静下来。

“上学期大家报名的辩论赛，三天以后就要正式开始了，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能够取得好成绩。一会参加辩论的同学留一下，其他同学可以散了。”

黎念听到鹿苑的话，才想到上学期鹿苑帮自己在辩论赛名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同学们慢慢散去最后教室内只剩下了参加辩论赛的成员。

鹿苑组织着分好了组，进行着内部的选拔，最后只有四个人顺利进入到正式的辩论比赛中，接下来的三天基本上都是在鹿苑的带领下，进行赛前的准备。

三天后。

辩论场上。

黎念用语言逻辑一点的一点的给对方的辩手下着圈套，最后对方辩手在黎念咄咄逼人的追问下败下阵来。

台下一阵欢呼，整场赛事酣畅淋漓，观众们的观点随着正反方辩论中左右摇摆，最终主持人宣布着法律系代表的正方胜利。

黎念笑的一脸开心看向台下的观众，最后视线在新晋的席位上停顿了几秒。

程羡安？他怎么回来？

主持人拿着话筒宣布着最佳辩手：“整场比赛的最佳辩手就是——恭喜正方辩手-鹿苑。”

鹿苑听到主持人念出自己的名字，眉间轻蹙，眼神充满着诧异，视线下意识地看向黎念的位置。

黎念听到主持人的话才收回视线，眼神有些复杂看着鹿苑，随后释然低头轻笑了几分，收敛着眼中的失落，整理着桌子上的纸张。

主持人叫着鹿苑的名字，眼神示意着她接过奖杯。

鹿苑看了一下台下正在鼓掌的观众席，看到新晋席位上坐着的人的时候，眼神一暗。

随后脸上又扬起了平时自然得体的明媚笑容，走到主持人的身边，自然地接过了奖状和奖杯。

赛事过后，观众散去，空旷的礼堂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鹿苑站在阴影处把手里的奖杯和奖状，一股脑地扔到了对面人的身上。

“我想要什么我会努力争取，而不是现在通过这种肮脏不堪的方式得到。

这本来就是不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你们要让我做一个恶人，把我变成一个抢夺别人荣耀的无耻小人。”

阴影处的男生声音低沉：“这是你父亲的交代，你代表着的是新晋的门面，也是你父亲的脸面。”

鹿苑冷笑一声：“新晋的门面，我父亲的脸面？你们可真可笑。

那你们关心过我的脸面吗？你现在变得真的跟他没有什么区别，让我感觉陌生极了，有时候我都怀疑，真的很难想象10年前我认识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对面阴影处的男人并没有说话。

鹿苑接着说道：“如果当初我没有缠着你给我补习功课，你是不是就不会认识我父亲，也不会被迫与我父亲签下了10年的卖身契？”

阴影处的男人缓缓开口：“鹿苑，我跟你父亲签下合同这件事，不过是利益往来，各取所需。我需要钱救我的母亲，而你父亲则是看中了我的潜力，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鹿苑挣扎着：“放下？怎么可能放下？他抢夺了我唯一的朋友，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我跟你从来就不认识，你怎么会被迫签下那长达10年的合同，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跟他一样这么讨人厌的模样。

你让我放下，那你放下了吗？你放下了你对你母亲的愧疚了吗？你没有，不是吗？”

阴影处的男人无力叹气：“当初跟你认识不也是我用尽心机吗？鹿苑，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

鹿苑冷笑出声：“是啊，如果我不是新晋老板的女儿，估计你也不会主动跟我认识，真可笑，我从小到大自认为唯一的朋友，也是因为我的身份接近我。

你未免让我觉得，我自己太过可怜了。”

鹿苑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些不忍，向着阴影处的男人望去。

“我一直就想告诉你，其实你大可不必愧疚，你母亲是因为手术失败离世的，而不是因为你签合同时那三秒的犹豫去世的，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说完扔下了对面的男人独自留在阴影处。

光影之间，程羡安的脸庞慢慢显露了出来。

等到鹿苑彻底走远，身影消失不见，程羡安才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打了起来。

“今天的事是您做的吗？”

对话那边传来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小苑是什么反应？”

“她很不高兴。”

“我觉得您大可不必这么做，小苑她不会喜欢这种方式的。”

“我是她的父亲，我只是尽我所能的给她创造一个公平的环境而已。”

“可是您的身份也就代表了您给不了小苑想要的公平和平等。”

互相了解彼此的人才能清楚了解的知道对方的心软和软肋，自然也就知道刀子扎在对方的哪里才能狠狠地扎疼对方。

就如：鹿苑和程羡安.......

*

草坪的小道上。

鹿苑上前两步，抓住了黎念的手腕：“等等，黎念。”

黎念感受到了手腕一紧，向着后方望去，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鹿苑，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鹿苑缓了缓气息：“黎念，等一下。”

黎念看着鹿苑眼中的复杂。

愧疚，懊悔，歉意，还有这一股自己说不上来的一些情绪。

黎念看着鹿苑眼中的执拗，笑了笑，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对着鹿苑开口。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两人走到了树荫旁下的长椅上。

一个人坐在长椅的右边，一个人坐在长椅的左边。

两人中间的空隙仿佛隔着两个时空，一个星河。

鹿苑看着光影下的树荫：“黎念，今天的事，对不起...”

“我并不知道他们会做这件事...毕竟今天这个奖状应该是你的，我抢了本来属于你的东西，不管是我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身为既得利益者，我难辞其咎，我都应该给你道个歉。”

黎念遮了遮树叶间隙中洒落的阳光，轻轻说了一句：“没关系，鹿苑。”

鹿苑听到猛然转头，看向对面坦然丝毫没有在意的黎念，有些不解的反问。

“怎么会没关系？黎念，今天的最佳辩手有目共睹就是你的。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奖杯，而我强占了本来属于你的荣耀。”

黎念轻轻笑了笑，满不在意：“但是最后不是你拿到了这个最佳辩手了吗？”

鹿苑垂着头，没有了刚才的据理力争：“对不起，黎念。”

黎念看着鹿苑低垂的头，语气平淡接着说道。

“鹿苑，你也不用在意，其实这个最佳辩手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不是吗？”

鹿苑猛然抬起头，呛声反驳：“重要，它很重要，黎念，在领奖的时候我没有错过你眼中的那份失落。”

黎念：“失落，也许吧，但是现在它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鹿苑：“为什么？”

黎念直视着鹿苑的眼睛，一字一句仿佛说到了鹿苑的心里。

“鹿苑，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

简单来说，论个人实力，我承认在个人能力上你跟我差别并不大，有时候在我的心底，甚至觉得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我也很庆幸在我的成长道路上能遇到你这么一个好的对手，在我稍稍放松想要松懈的时候，你的存在仿佛在提醒我自己，我还可以再努努力。

但是比家庭背景我确实不如你，如果这个奖状包含了这个因素，那么我没有得到它，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如你。”

鹿苑看到了黎念眼中的释然，垂下眼眸，嘲笑出声。

“呵~，家庭背景，人人都知道我家境好，所以我就要承受它所带给我的一切，我承受了它带来的光环，我就必定要承受它光环之下的肮脏龌龊，可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黎念，你知道吗？有时候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会有那么一瞬之间的羡慕，与其说是羡慕，不如坦白来说可能是惧怕吧。

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你们人人羡慕的这些光环，我是否还会有能力得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这世上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人们喜欢的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

黎念看着对面有些失意茫然的鹿苑，缓缓开口。

“鹿苑，做人不能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有得到必定意味着会失去，做人不能太贪心。

其实我今天还有些开心，你能主动来找我聊天。

因为你完全可以选择无视或者轻描淡写的掀过，毕竟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是无伤大雅的。

但是今天我却看到了你维护自身清白努力抗争的样子，比起你每天假笑在人前，模范好学生的模样，要顺眼多了。”

黎念背起长椅上的背包，向着树荫长廊的一端走去，一边向前走，一边挥着手告别。

“鹿苑，你身为我单方面给自己设下的假想敌，我不允许你在心底这么贬低自己。

在我眼里你除去任何光环，你都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你就是你，何必活在他人的光环下。”

鹿苑看着黎念渐行渐远的身影，耳边不断回响着黎念说过的话。

突然站起身下意识开口叫住了即将离去的黎念。

“黎念，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有些地方真的很像，我们可以尝试做朋友吗？”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固执。

黎念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也许吧，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更适合做彼此的假想敌。”

鹿苑听到黎念的回复，对着黎念的背影笑着大声喊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也许更适合做朋友。”

黎念脸上勾起一抹微笑，身影渐行渐远：“随你吧。”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

直到鹿苑再也看不到黎念身影的那一刻。

鹿苑又重新坐回了长椅上，嘴角才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嘲意。

她的内心深处比谁都明白。

其实说到底是她自己太过懦弱，既想要光环之下的干净，又想要光环上的荣光。

因为她太贪心了，什么都不想舍弃，所以才会活的如此纠结。

既不想享受父辈带来的便利，又没用勇气接受真实的自己。

所以只能内心厌烦却没有勇气摆脱现状。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今天却有人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多年以来伪装的善意和怯懦。

鹿苑突然在这一刻，才又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自己。

既想要清白又想要光坏，哪有那么容易？

上帝怎么会把所有好事都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

跟往常同样的周六。

黎念跟平常一样很早就来到了自己在新晋的杂物室。

跟往常不一样的是，自己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还有一包水果糖。

蛋糕上面贴了一个便利贴：

辩论赛很精彩，在我心中你就是那个最佳辩手！

末尾写着两个英文字母：An。

黎念看着便利贴想到了，当时在辩论台下看比赛的程羡安。

虽然报名辩论赛的时候，宋倩倩在自己的面前说过，会有很多大企业的领导去看这场辩论赛。

黎念在台上看到程羡安的那一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带着点诧异的。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程羡安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利可图。

他绝对不会是那种自己闲的没事去看在校大学生辩论赛这种无聊的人。

除非...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黎念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包水果糖，拆开包装，拿起了包裹里一颗水蜜糖味的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很快水蜜糖的甜味充盈了整个口腔。

黎念舔了一下舌尖，觉得这颗糖有些甜的让人发腻，拿起了手边的水杯一饮而下，缓解着嗓子里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