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光 第70章 光的形状（终）

录制在上午开始，陈好好精神抖擞，喜气洋洋地接受了采访，在问完一些对节目结束的感想后，工作人员提出了那个问题：“请问，在你眼里，光是什么形状？”

陈好好早有准备，但还是沉思片刻，认真回答：“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我想到了以前学过的丁达尔效应，还有圆形的光斑，但这显然不是正确答案，对吧？我想过了，假设我正处于黑暗，那么我的光就是我的父母，姐姐，朋友，还有一直喜欢并支持我的网友们。说得具体一点，对我来说，一个肯定，一句鼓励，都是一束束光，就像萤火虫，虽然是一闪一闪，很微弱的光，但有很多很多，聚在一起，照亮了我的路……”

“你还挺会的嘛，”李存说，“知道节目组和粉丝喜欢听什么。”

“什么呀……”陈好好生气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我没故意煽情，这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后面还提到你了呢，当然没说名字。”

“是吗？”李存用遥控器按下暂停，重新把手搭到他肩上，握着他的后脑勺转向自己，“那你还记得我们那天的约定吗？”

陈好好想转头却被控制住，只能移开视线，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我说过了，得等到节目播完才行。”

“唉，”李存夸张地叹了口气，“今天早上说要等节目播出，播了又说要等播完，陈好好，你不能这么不守信用，你那天说的明明就是‘播出这天’，哪有那么多限制？再说我们又不是没亲过，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他突然靠近，吓得陈好好瞬间紧闭上眼睛和嘴巴，他很轻地叹口气，抱住了对方。

“我知道你在害怕，怕我太轻易得到会辜负你，你是不是总想着以后我们会不会分手，我会不会有天不喜欢你了？”李存松开怀抱，“你有这种想法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太不自信了，一种是你太爱我了。”

陈好好没有笑，也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垂下了眼眸。李存见状把手放到他心口，语重心长道：“陈好好，别老想着未来，这一秒对于上一秒来说就是未来，一直想着未来是永远都不会快乐的。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那个时候会想到我们两个有天会依偎在一起看你自己的节目吗？担心不可测的未来一点好处都没有，有这时间还不如做点想做的事。当然，我这么说很像别有用心，但这确实也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会按你说的等节目播完，那个时候你就不能再……”

陈好好突然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又转头把额头贴在他脸上。

脸上很快感受到一股温热，他听到陈好好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多喜欢我一点。”

李存此时无比悔恨自己当初说的瞎话，他抬手蹭掉陈好好脸上的眼泪，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或许没有你的喜欢多，但也足够填满我的心脏……你相信吗？”

陈好好把脸埋得更深，小声说：“我就是想听你说这句话。”

李存恍然大悟，低头蹭到他耳边：“‘我喜欢你’，是这句吗？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陈好好害羞地扭头，李存追着去看他：“原来你不仅好懂好骗，还好哄啊。”

陈好好恼羞成怒：“谁说的，你能看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李存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近他的脸，自信地说：“你想亲我。”

陈好好一惊，下意识要反驳，嘴却被堵上，他推了推李存的胸口，慢慢把手上滑，搂住他的脖子。

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李存笑着说：“吻技有进步。”

陈好好得意地承认：“那当然，我长大了。”

李存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准备继续吻下去却被偏头避开，他疑惑地看着陈好好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说：“有其它声音我不会太紧张。”

“随你。”李存抱着他吻下去，被牵引着把对方压倒在了沙发上。他脑子里瞬间绷起一根弦，守着底线——直到有只手摸到他的裤子。

他迅速抓住那只手，手的主人还在装傻：“怎么了？”

李存咽了口唾沫：“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种事才应该设置个特别的时间，我不会跟你挣，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陈好好没好气地说，“你就说要不要吧，要是不要，下次机会就是三个月后我生日了。”

“我……”李存纠结了，“我只是想慎重一点，那天晚上冲动的是我，我，我至少要问问你喜欢什么姿势吧。”

“我没什么喜欢的姿势，”陈好好居然真的思考了起来，“就，最普通的就行，能看见你就行。”

他小声说完，害羞地舔了舔嘴唇，李存差点笑出声，想了想，起身把他拉了起来。

“你要干嘛？”

“洗澡。”

“洗澡？我已经洗过了。”

李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把他推进浴室，自己也走了进去：“那就再洗一遍。”

浴室门被关上，已经有些微弱的电视音被彻底隔绝。

“……虽然他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确实帮了我，甚至说他救了我，所以我很感谢他。”陈好好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其实我想，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经历好多个路口，能够有束光帮我照亮正确的路，真的很幸运。”

伴随着舒缓的背景音乐，屏幕上交错过陈好好在节目中的各种笑脸，最后留下一句“前程似锦”的祝福。

“在你眼里，光是什么形状？”

“我就是光！哈哈哈！”刘连岳大笑几声。

“是我自己？”舒梦雅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么说有点自恋，但在我看到有人在我的影响下喜欢上民乐，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一束光，或者说一盏路灯。”

“不是自恋，我真这样觉得，”刘连岳说，“只是我是借了观众的光，就像太阳和星星，观众是太阳，他们的笑容给了我动力，让我能将欢笑传播给更多人——诶，怎么感觉有点像太阳能？哈哈！”

“观众吧，”Luna说，“准确来说是观众的掌声，我至今都记得第一次在很多人面前跳舞的场景，那些掌声总能在我犹豫和退缩时给我力量。”

“这个问题我在第一期就想到了答案，”林焰说，“当时我想的是自己，或者说是所有艺人，毕竟‘明星’这两个字就是光。但不是这样的，这世界最强烈，最温暖，最无私的光是阳光，与其祈求一点星光，不如沐浴在阳光下。只是如果人们遇到黑夜，或是无法活在太阳下，希望我真的可以像星星一样，带去一点慰藉。”

“对我来说，光是刺眼的，锋利的。”简蓄说，“就像主题曲里那句歌词，‘我习惯躲在影子里’，我是惧怕光的，甚至觉得，自己不配活在阳光下……”

“节目组绝对是故意把他们两个剪到一起的。”李道阳说。

“嘘！”林钰示意他小声，指了指沙发另一头已经睡着的两人。

简蓄半个身子压在林焰身上，窝在林焰和沙发之间，脑袋随着林焰的胸口起伏，嘴巴被挤变形，微微张开。林焰枕着抱枕，一只手搭在简蓄腰上，一只手几乎垂到了地面，手里的遥控器早就掉了出来，睡得舒服又安稳。

林钰无奈一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走遥控器，减小电视的音量。

“……他们没有强硬地把我拉到阳光下，只是闯入我躲藏的洞穴，在黑暗里点燃了一束火苗，然后一直陪着我，为我讲述外面的美好，直到我愿意，踏出第一步。”简蓄眼眶微微湿润，“我想起昨天我们一起看夕阳，夕阳美丽，柔和，温暖，我凝望着它……我不再害怕了。”

简蓄微微眯着眼，望着几乎被夕阳染成红色的天空，旁边的人正叽叽喳喳地拍照，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吵。

“你想到答案了吗？”林焰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节目组第一期提的那个问题。”

简蓄点头：“想好了。”

“是吗？”林焰支起耳朵，“那你偷偷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简蓄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幼稚，生生忍住，说：“现在怎么能告诉你，万一你抄袭我怎么办？”

林焰被他可爱到，硬是压住嘴角，故作失望地叹口气：“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呐，就是这么脆弱。”

他靠在栏杆上望着夕阳装深沉，简蓄笑了笑，也望向夕阳，过了会儿忍不住扭头去看他。

林焰穿着校服，头发因为热全扎了起来，让简蓄想起他高中时的样子。他一直没有告诉林焰，高中时那个给他送蛋糕的模糊身影，捂着自己伤口去诊所时他一扭头就看到的侧脸，还有故意在他教室外跟妹妹说话，露出勉强扎成马尾的半长头发的背影，一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存在，即使在分开那段时日里，也一次又一次给予他力量。

林焰早就发现简蓄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忍无可忍，转头看向他：“看我干嘛，是不是在猜我的答案是什么？”

简蓄知道他在替自己找补，毕竟现在是在镜头下，但他没有顺着他说，转了话头：“你要实在想知道我的答案，我可以偷偷告诉你。”

他招手让林焰附耳过来，林焰惊讶又好奇，犹豫了会儿乖乖送上耳朵。

他趴在林焰耳边——他想起自己第一期前采完出门，看到林焰背影的那一刻，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有了答案——

他说：“我的光就在眼前。”

林焰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好久才看向简蓄，眼神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是无限的感动与温柔。

他朝简蓄招手，在他耳边说——

“我爱你。”

简蓄愣住了，偏偏“罪魁祸首”还得意地眨眨眼，问他：“怎么样，我的答案？”

简蓄偏头不看他：“还行吧。”

林焰知道他在害羞，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同时心痒难耐，忍不住向他靠近，手臂碰手臂，安抚错乱的心跳。

“哎，你们两个快过来拍照！”Luna朝他们招手，让他们站到自己身边，“第一期拍合照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在我右边？”

“是。”林焰答得不假思索，把简蓄推到Luna身边，自己站在外侧搂住他的肩膀。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如何费尽心机，假装随意地站到简蓄身边，抬起的手如何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背上，又如何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低头去看简蓄，对方正在跟Luna讨论用哪只手比六。他们离得这样近，他的整条手臂圈着简蓄的肩背，简蓄的肩抵着他的胸口，大腿挨着大腿，是他那几年做梦都不敢想的距离。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捏了一下简蓄的肩，对方立马扭头看他，用眼神询问。

林焰只是笑了笑，于是简蓄也笑，抬起那天没有抬起的手臂，放到他的背上。

“准备好，我说三二一就喊啊，”刘连岳勾着陈好好的脖子对他们说，“来，三，二，一——”

“光形六六团，快乐永不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