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的深了,繁星镶嵌在黛色夜幕上。
施岩还没有回来,左燚也一直窝在房间里,不知道睡没睡,施予颂盘腿坐在沙发上捞过抱枕,选了一部春日清新催眠影片投影播放。催眠效果是真的好,不到一个小时人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影片投出朦胧的色彩,一半苍白,一半懈怠,全都洒在施予颂身上,像花的蓓蕾在做盛开的梦。
半晌后,客厅门被推开,有些踉跄的脚步走向熟睡的人。
唇上传来微润触感,施予颂猛地睁开眼。
施岩放大的脸映入眼帘,额前发掩盖了他的眼睛,亚麻衬衫领口微开,再附加背后投影上持续不灭的清新光影,整个人出奇的禁欲。
身上还有酒味,闻不出轻重。
施予颂疑惑地喊了声:“哥?”
施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施予颂这才晃过神,他在给自己涂润唇膏?还是涂……口红?!
施予颂慌乱,“哥!”
说完就要起身,施岩一言不发,极大力的左手擒住他的双手压在抱枕上,右手继续,施予颂挣扎得厉害,只觉那润唇膏还是口红的东西斜滑到了侧脸。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狼狈模样,鼻尖泛酸,不敢动了。
施岩转了一下手中的口红,视线集中在对方侧脸的一抹桃红上,在清新光影的照射下偏玫调,随后用指腹使了劲擦拭。
稍疼的摩挲提醒施予颂自己在遭受什么,“哥……”话里有惶恐,也有颤音。
“看不见了。”施岩像是在自我说服,“不脏了。”
施予颂瞳孔放大,什么意思?!
施岩只是专注地看着他,“没有了……”
趁他出神半刻,施予颂用尽全力挣脱禁锢,翻身落下沙发把人压在身下,双手压住手腕。
这时他才看清施岩的表情,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空洞瘆人,像是在与什么做抵抗,又像是想趁着酩酊大醉肆无忌惮。
“哥?”施予颂担忧地唤了声。
施岩迟钝地运转几秒后眨了眨眼,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陌生的神情——明朗的双目、轩昂眉宇间洒落一丝令人着迷的气质,邪恶而俊美的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施予颂看得愣神,“哥,怎么了?”
难道是同事或领导让他遭罪了?
施岩却凝视他桃红般滴水的唇,“颜色真好看。”
施予颂怔了一下,视线扫向他右手攥着的迪奥口红,去年奚筱梦生日时自己买过一样的款式。
现在施岩给自己涂,是把自己当成奚筱梦了?
“哥,筱梦姐不在家,她在学校做研究项目。”
听到奚筱梦,施岩脸上陌生的表情消失殆尽,双手不耐烦地挣了一下。
施予颂应激松手,又被推开。
施岩坐起来,头垂着。
施予颂知道他这是醉了认错人做糊涂事,不该计较,“我送你上楼。”
还没碰上就被搂住腰,颈侧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像极了花栗鼠在轻挠掌心。
施予颂双手悬空,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年,他很想念施岩的拥抱。
随后又听见施岩恳求般发问,“你也要走吗?”
他的思维过于跳跃,施予颂陷入沉思,难道他是在说父母车祸后自己的离家吗,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吗?想到这,已经习惯的沉寂又掀起浪花。
施予颂想趁机一探究竟。
下一秒却听见施岩补了句,“筱梦……”
颈侧呼吸匀称,燃起的期待熄灭,施予颂自嘲一笑,“哥,我不是筱梦姐。”
可能是怕这样的拥抱不会再有,施予颂就地搂着施岩,直到无聊的电影收尾。
施予颂把施岩背上楼时,迎面碰上了站在楼梯口的左燚,稚秀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施予颂窘迫地解释了句:“刚才隔壁小孩子过来闹了一下。”
左燚瞥了一眼施岩的右手,嗯了声擦肩而过。
施予颂微侧头,“饭菜在厨台上,热一下就好。”
左燚顿了一下,又嗯了声,眼睑下垂,这人是真能消化人际关系啊,明明自己才强吻他没过多久。
把人放在床上后,施予颂抬来热水,想让施岩松开攥着口红的右手,他的指腹已经染了桃红。
“哥,擦一下手。”
施岩却不肯,施予颂只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神情专注,像是怕漏了什么细节。
施岩低头,一个吻落在他的发旋上,“乖宝……”
施予颂擦拭的动作一滞,昂首,额头恰好抵上施岩的下颚,施岩又顺势吻他的额前发。
施予颂瞪大了眼,提起的呼吸怎么都放不下。
小时候施岩也常这样待他,这并没什么新奇,可现在自己都快成年了,这样的亲密不该再有才对。
“乖宝。”施岩并没有在意,而是顺着氛围迷恋地看着错愕的施予颂,抽出刚擦干净的手,指腹来回抚着被涂上桃红的晶莹双唇。
施予颂垂眸,视线落进施岩凌乱的领口,看到皮肤近乎白皙的锁骨,一个不像话的猜想涌上心头,他吓得推开施岩。
被狠力推开,施岩单手撑着坐稳,“小颂,对不起。”语气稳得仿若已经酒醒。
施予颂镇定下来,拧了拧帕子,留有些距离帮他擦脸,顺便拿走了口红。
施岩昂着脑袋乖乖配合着,像个孩子。
这一刻,好似时光颠倒,他变成了哥哥,施岩变成了弟弟,哥哥弟弟互相照顾多年。
阴郁散去,施岩有些哭笑不得,“哥,原来哥会撒娇啊?”
“小颂也会,以前很擅长。”施岩笑。
“所以哥是烦了我的撒娇才不理我的吗?”
施岩只是摇头。
“不然是因为我老是粘着你?”
施岩仍旧摇了摇头。
施予颂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所以自言道:“哥不理我之后,妈忙着上班,我的身边就只有爸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施予颂被施岩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得一愣。
施岩不依不挠,“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我每天都确认监控,可监控之外呢……”
施岩又重新嘀咕了声,然后握紧施予颂的双臂重复,“小颂有没有怎么样?”
施予颂紧了紧攥着的手指,像每个打雷的夜晚一样掐着好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应该怎么样吗?”
平淡的语气让施岩晃过神,他放开施予颂,“没什么,不早了,晚安。”
说完侧躺下合眼。
施予颂俯身过去,帮他拉好被子:“哪天哥愿意说,就叫我。”
说完就抬着水盆离开了。
路过左燚房间时,他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施予颂羞耻得红了耳廓,哥也太不像话了。
洗漱一番后躺床上和霍胜聊天,“查得怎么样了?”
霍胜:“其他没什么,但有一件很特别,你哥在医院做过DNA测定。”
施予颂:“谁和谁的?”
“你的和你爸爸的。”
施予颂瞳孔放大,手指没再落在按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