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南平静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叶坷,又看了眼还站在门里只露出一块衣摆的男人。
“如果只有这一次,你甚至都不用问我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坷的眼泪,“阿坷,分手吧,我可以在其他人的面前替你解释今天的事情,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叶坷哽咽着,抓着姜知南的手疯狂摇头。
不能分手,他不能就这样和姜知南分手。
“两年了,你别这么绝情……”
姜知南心里冷笑着,强硬地扯下了叶坷拉着自己的手,低声道:“阿坷,就是因为我还顾念这两年,所以我还愿意替你收拾今天的局面啊。”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房间,说:“里头的人不是我的同学,他们是你们学校的,未来是你会和他们继续生活甚至在同一个娱乐圈。阿坷,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叶坷。
“我会说我们早就分手了,可以吗?”
他给了叶坷一个最好收场的选择,叶坷心知自己只能按照姜知南的说法去办。
眼泪还挂在他的脸上,叶坷接过纸巾后,咬着唇对姜知南说:“那你把视频删了。”
“好。”
姜知南直接打开手机删除视频,还点开了回收站给叶坷确认。
他自然有备份,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把视频发出去,毕竟这是犯法的,姜知南并不想这样做。
删完之后,姜知南先一步转过头走进了包间,在盛昭惊疑的目光中对众人说:
“今天只是误会,我和叶坷早就分手了,打扰大家兴致是我的问题,给大家道歉。”
说完之后,他对着大家点了点头,而后就推开门离开了轰趴馆。
一走出大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冷气。
夏望和尚子彦紧随他身后走了出来,重重拍着姜知南的肩膀。
“兄弟,你终于解脱了。”
姜知南昂头看着缓缓落下来的雪花,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叶柯是他上辈子临死前都挥之不去的阴霾,是他到死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如今终于分手了,还是以这样和平的方式,真是不容易。
“那我们回去吧?”
还不能回去。
姜知南摇了摇头,对两人说:“今天打车的钱我给你们报销,明天请你们吃饭,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担心姜知南是失恋情绪上头,夏望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姜知南挥了挥手,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深夜买醉,这才送走了两位室友。
路灯下只剩下他和那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感觉好像上这辆车比起刚才面对叶坷还要艰难。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
轰趴馆里,热闹散去,可众人依旧在互联网上续着场。
“盛昭的脸色好难看!”
“你们信刚才姜知南说的话吗?”
“不信也只能信啊,什么男人能做到被当面绿还主动替对象解释的啊,我不信姜知南能这么大度。”
“也是,姜知南那条件也没必要当舔狗吧。”
“可怜我盛哥,这么久了他都没吃着热乎的。”
“所以说刚才在卫生间里的是叶坷现任?”
“应该是吧,都说在亲密嘛。”
“惨,我盛哥。”
“太惨了真的!”
处于舆论中心的盛昭红着脸,心里不断骂着各种国粹。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姜知南为什么要替叶柯遮掩,就有这么爱?
大爷的,爱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点太无私了?
最可气的是,他还没有站出来指责姜知南和叶坷的权利!
毕竟从头到尾没有名分的都是他自己啊!
盛昭被气得都快心脏病发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就要直接送医院。
他再次干了瓶酒,而后起身离开了房间,刚一出门就撞见了叶坷和那个男人。
他嗤笑了一声,对叶坷说:“找到姜知南这种软包子是你运气好,换成我你肯定没好下场。”
站在叶坷身后的体育生拧起眉,挡在叶坷的身前对盛昭沉声道:“你再说一句?”
盛昭对着体育生呸了一声,忍不住伸出中指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威胁我?”
说完这话,他气冲冲地甩手离去。
去他的一群傻逼。
都是傻逼。
————
车在夜里的路灯里行驶着,姜知南忐忑地看了眼冷着脸一声不吭只开车的薄舒。
诡异的是,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惹到薄舒,但他就是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主动打开一个话题。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放任气氛继续这么沉默下去,那一会儿掌握主动权的一定是薄舒。
他不想再被训成狗了。
姜知南清咳了一声,开口说:“学长……”
“第四次了,好好想想你该叫我什么。”薄舒头也不回就冷声打断了姜知南的话茬。
“呃,薄舒……”
上帝啊,谁能来救救他啊!
薄舒到底在生什么气,谁能给他一个解答啊!
姜知南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又想开口却见薄舒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疑惑地看了眼陌生的路口,这里不是学校。
正要问这是哪里,薄舒就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双手揣兜走进了路边的药店。
他下车的目的一目了然。
姜知南卸了力靠在椅背上,无奈地看着拿着药正在扫码结账的薄舒。
直到薄舒顶着冷风再度上车,姜知南才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薄舒捏着医用棉签的手指,轻声问:“薄舒,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过的,这个问题要等他分手之后再问。
薄舒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姜知南的问题。
他只是把沾了药膏的棉签递给姜知南而后替人打开了车上的梳妆镜。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姜知南只能先按照薄舒的的意思处理脸上的伤口。
薄舒把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路灯下洋洋洒下的雪花。
失策了,他不该这么快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流露出来,钓人不能这样钓,这一局是他走错了。
主要怪他没忍住怒火,他看不得姜知南被人欺负。
他垂下眼眸,正在竭力想着补救办法。
自己和姜知南绝对不可以是一来一回、你问我答的关系,他们之间的话题本就不多,这样下去迟早把话聊死。
他必须要延长今夜的有效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姜知南处理完伤口后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而后看向把脸藏在黑暗里的薄舒。
薄舒突然开口:“我想喝酒。”
半夜对一个只见过匆匆几面的人说想喝酒,这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姜知南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可直觉告诉他,薄舒这般模样的舞蹈生深夜在外喝酒并不妥,否则他刚才也不会借室友的口挡住薄舒喝酒的动作。
姜知南干巴巴开口劝道:“你一会儿还要开车。”
要不然找代驾吗?
薄舒取下了挡眼睛的帽子,在黑暗中睁开了他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转头看向姜知南。
他依旧是冷声重复着:“我想喝酒。”
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姜知南只能认命。
他无奈摆手,打开手机就近找了个评分不低的音乐酒吧,点开导航后对薄舒说:“喝完我开车送你回去。”
他只能陪着薄舒去喝酒,像薄舒这样长相的大学生在夜晚去酒吧太不安全,他不放心让薄舒一个人待着。
这要是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还能怎么的,只能听薄舒话了呗。
薄舒瞥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启动油门。
车再度停在了酒吧的门口,薄舒不由分说就先下了车,而后把钥匙抛给了跟在他身后的姜知南。
迷幻多变的灯光中,薄舒把厚重的衣服脱在一边,只穿着轻薄的卫衣,点了酒坐在高脚凳上。
他晃着杯中的酒,又懒懒靠在吧台上喝。
姜知南拿过薄舒随便丢在一边的衣服放在自己的身边,而后垂眸看着如猫咪般眯起眼的薄舒。
“不要多喝。”
薄舒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姜知南的劝诫,抬眸看着低头望着自己的姜知南。
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中勾勒着姜知南的眉眼轮廓,弄得姜知南红着耳朵匆忙偏头躲过薄舒炽热的目光。
这样盯着人看其实是不礼貌的,甚至十分冒犯。
可姜知南就是生不起来气,甚至在看见薄舒取下发绳的时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薄舒真的是极美的,姜知南从来都没有见过美成这样的人。
他偷偷看着薄舒明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醉意,在灯光之中明灭忽闪,勾人异常。
真是要命。
姜知南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转过身拿出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力。
他急躁地划着手机屏幕,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进他的脑中。
争点气啊姜知南!见色起意要不得啊!
靠,快点冷静下来啊!!!
他疯狂看着手机里的碎片信息,祈求今晚的时间可以过得再快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知南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弟弟,过来。”
姜知南浑身一僵,转过头看向已经把头埋在臂弯里的薄舒,只见薄舒的发丝散落着,堪堪落在了桌面。
被薄舒揽着的酒杯已经空了。
那是一杯烈酒,在薄舒点酒的时候就听调酒师说过。
此时的薄舒,显然已经醉了。
灯光摇曳着,香甜酒气肆虐。
他的唇泛起光。
这是姜知南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诱惑”这个词,真的可以如此具象的出现在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