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川静静地坐在咖啡厅里,压抑狭小的旧咖啡厅里放着悠扬的老歌。
《I'm In Here (Piano/Vocal Version)》
他失忆了。
他不记得他了。
真的吗?
——
“帅哥,你好你好。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边,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一道弱弱地声音闯进他的世界。
他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小姑娘的眼睛。迟疑片刻,他点点头,将二维码递了过去。
小姑娘一脸开心地边扫边说道:“帅哥你别介意啊。我叫温良,是这儿老板的朋友。”
汪文川点点头。
温良又道:“帅哥你是本地的吗?这个咖啡厅是不是超级棒?就是藏得太深了,不是本地人哪能找到这里啊。”
汪文川言简意赅:“是。我以前来过一次……”
温良点点头:“一般人喝了这里的饮品都会惦记着不忘的。嘻嘻,谁让老板她做的实在太好喝了!”
小姑娘年轻,浑身都充满着朝气,打破了咖啡厅角落积累的沉郁气氛。
“话说,我们店里之前有一个帅哥,也很冷,几乎每天都准时准点进店点上一杯,打包带走。每次他在这等,我就陪他聊聊天。不过基本都是我在说,就像这样。但是他有一阵子没来了。”
小姑娘说话不遮不掩,汪文川眼皮一跳,他听见自己轻轻地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我每次都忘记问名字了,而且问了我也记不住嘛。”
汪文川下嘴唇一抖,又问:“他是不是总是带着墨镜进店?”
小姑娘惊道:“你怎么知道?”
汪文川揉了揉眉心,回道:“他叫苏仑。”
末了,又补一句:“我叫汪文川,他是我朋…以前的朋友。现在闹掰了,你以后别跟他说到我。”
温良歉意地对他一笑,不好意思提到这样的话题。
正巧咖啡好了。远远的香气逐渐逼近,更添了一份苦味,老板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华昧姐,这单我请了,待会可不准给这位汪…小汪哥算钱哦。”
老板眯着眼睛,随意地打量了一下汪文川:“随你喽,又跟人帅哥聊上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话痨的性子。”
“华昧姐你别揭我老底好不好!”
“行了,你聊你的吧。接下来估计都没单了,我出去透透气,有事喊我。”
等老板华昧迈着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的步伐拨开布帘出去后,汪文川透过玻璃,看到一缕烟缓缓升起。他有些近视,看不真切,只是明了老板抽烟去了。
温良解释道:“老板她就是这个性子,她只管咖啡好不好喝,卫不卫生,其余的她一概不论。老顾客都习惯她了,而且确实快打烊了,不然她平时很少当着顾客的面抽。”
汪文川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还是去看看华昧姐吧,汪哥你慢慢喝,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
温良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刚准备吓一吓华昧,就与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上了。
“怎么,安抚了一下别人,还想来安抚一下我。”华昧抖了抖烟灰,斜靠在门框上。
“哪有,我纯话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切,小屁孩,古灵精怪。”
“哼。我才不是。”
“对我,你那点小心思不够。想八卦你还是找别人去吧。”华昧吸完最后一口,把烟摁灭在皮带扣上。
“才不!”温良盯着华昧有些涣散的双眸,终究没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
汪文川一个人躲在咖啡厅的角落,就像醉酒的人一样喝着咖啡,喝得心不在焉,喝得魂不守舍。
不怪温良要过来找他闲聊,他刚来咖啡厅时的状态更糟——
整个人死气沉沉,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电影里特地来到寂静咖啡厅自杀的绝望者。看似是精致优雅的艺术生,实则是饱含着无尽悲凉的流浪者。
汪文川翻看着苏仑母亲苏绮晗发来的张张照片,有些泛着浅棕色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上的青年。
音乐戛然而止,汪文川也在此时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
他从没喝过酒,但苏仑喝。
虽然苏仑他喝得不凶,但汪文川还是不开心。
虽然汪文川不反感苏仑喝完酒后身上所沾得淡淡酒香,但汪文川还是不希望他喝酒。
他担心他的身体健康,虽然他的身体一向比他还好。
可即使他不喜欢,也没用。
汪文川他有什么身份去禁止苏仑喝酒呢?
最多也只能用玩伴的身份说一句:“少喝点。”
叹口气,起身,绕过门口站着的两人,依稀听到什么:“你放弃吧。”“我才不。”
他没心思管别人的爱恨情仇了,他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失忆了,他都无可奈何。
就算他不失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汪文川自嘲地想。
从手提皮包中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插入钥匙,一脚油门就启动了。
汪文川从小锦衣玉食,苏仑也一样。他们家虽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能担得起一声富裕。
两家是世交。汪文川自小身体就弱,生于深秋时节,世界荒凉萧瑟。而苏仑则是第二年的一月二日出身,成为了汪文川名义上的“弟弟”。
“阿仑……”
汪文川在嘴巴里反复念了几遍。
“阿仑……”
算了
弟弟就弟弟吧……
可明明,他们已经暧昧的没边了。
明明,他们只差一次谈心了。
明明,他们眼中都曾显露出对对方的痴恋与渴求……
虽然现在这一切全都化为灰烬了。
汪文川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要裂了,疼得要裂了……
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抿了抿嘴,在一栋郊外别墅旁停下车,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这是独属于汪文川与苏仑二人的“秘密基地”。
这里充满温馨回忆的气息,也充满了暗恋者的酸楚。
汪文川忍下鼻头快止不住的酸,跌跌撞撞地跑进楼上一间隐蔽的画室。
这画室他从不上锁,也不知道苏仑有没有来过。他期待苏仑能知道,又害怕苏仑会知道。
画室里的风格各异,但汪文川并没有按强迫症属性给它们分类。
只因,画上永远只有同一位男子。
他叫苏仑。
画室的正中央,是一张苏仑的侧颜。
晦涩的场景,爱人的侧颜,诉说着汪文川深埋多年的爱恋。
门未关,风吹进。
吹动浅蓝色的窗帘,落日的余晖斜洒在大半画卷上。
那画却处于半阴半阳中。
虽然汪文川有些近视,但他仍然清晰的看到,阴阳两隔的地方,那画布上有一道口子。
画裂了。
[紫糖]想写一点酸涩的东西。[66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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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