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绿茶小狗请签收 第19章 第 19 章

因为病情又发生了变化，陶谚竹再次造访了安医生的诊疗室。

咚咚咚敲开门，安医生抬头，先是一愣，然后才把眼前这个虽然还是很瘦很白但是气色很好的年轻人和先前那个死气沉沉的病患联系在了一起。

“你气色好了很多。”安医生中肯地作出了和陶总一样的评价，“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倒也不都是什么好事吧。”陶谚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安医生说了，后者的神情转变为忧虑和思索。

“你的状况太多变了，和之前一样，我其实还是建议你住院治疗。”

不出意料地瞥到陶谚竹拒绝的神情，安医生转口道：“不过你要是真的不想去的话，只能平时多注意一下，我给你打个预防针，没准你周围还有没察觉到的幻觉，而且是那种不太经常出现，或者对你生活影响不是很大的。”

没察觉到的幻觉吗……

陶谚竹回到家后，对着茶几思索，忽地察觉到腿边痒痒的，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磨蹭着，低头一看，发现是家里养的布偶猫。

“英镑，你爸爸在想事情，咱们去阳台晒太阳好不好。”

一双有力的小臂把名为英镑的布偶猫抱起，才来这里一个多月的温虺已经无比自觉地肩负起铲屎官的职责，很自来熟地提溜着这只毛色顺滑的小猫咪，就要往阳台走。

“我没在想事。英镑，过来吧。”

小猫咪闻言，迫不及待地从温虺手里挣脱出来，扑到陶谚竹的怀里。陶谚竹轻轻抚弄着英镑白软的毛，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是了，他之前这副鬼样子，哪有心思去领养猫。这只布偶猫出现在他家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陶总怕他难过买的，现在想想，陶总那种大忙人也没那个精力给他送猫。

到头来，这些美好的事物也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似乎是察觉到陶谚竹的难过，英镑仰起头，深蓝色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蓬松的尾巴在他的大腿上一扫一扫的，像是在安慰。陶谚竹心情略好了些，转而抚摸英镑的额顶。

“温虺。”陶谚竹这边手摸着猫，这边又突然问道，“你以前为什么会说喜欢我呢？”

“因为很多事……”温虺抱臂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一人一猫的温馨画面，半晌又道，“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要听听现在的吗？”

陶谚竹没有回答，他其实也已经看出来了。

毕竟这实在太明显了。

哪个人会坚持天天给不喜欢的人无偿做好一日三餐，又会有哪个人会在主人家不同意的情况下，硬要死皮赖脸地挤在一个屋檐下。

无论是好是坏，这些都太明显了。

可问题是，温虺他真的是自愿的吗？

在他的那个世界，他有着与常人无异的生活，可以遇到千千万万的人，可以和其中任意一个共度一生，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这么个没半点好的人呢……

说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说温虺真的是自发地喜欢上的，陶谚竹是不信的，如果爱情真如同书中那般美好，世上也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离婚诉讼，那么多的净身出户。

不过是某一瞬间喜欢上，视若珍宝，下一刻又丢掉，弃若敝屣。

两个人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忽然，脑海中一道惊雷劈过，他猛然抬头。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见温虺还在那边装傻充愣，他不由得皱眉道：“你早就知道了，你甚至都没问我为什么你能看到我妈。”

“什么意思？”

“之前陶总来家里的时候，你的角度能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看不到我妈。”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作不知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陶谚竹。”温虺换了种称呼，他很少这么叫，“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现在向你……”

“假的。”陶谚竹耷下脑袋，“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原本，不，就是不会喜欢上我。”

如果没有他，或许温虺会什么也不知道，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再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于是难以自抑地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喜欢上我，并非自愿。

房外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替人回应。已经九月多了，雁群掠过树梢，浩浩汤汤地飞往南方，于他们而言，这里现在并非合适的住所，它们要飞往真正适合的地方。

可寡言的回答者不想做迁徙的候鸟，迁居也好挪窝也罢，这些都太过劳累，需要穿过成团的、密集的乌云，需要日夜不息地奔波。车马劳顿，他已经经历了一次由南向北的追赶，无法经受又一次。

他只想栖居在这根枝蔓上，错误也好，寒冷也罢，疲惫的大雁选择冻死在北国的寒冬。

“那我还是会喜欢你。”温虺听见自己这么说，“开始的时候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依然会喜欢上你。”

一些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但冥冥之中却遵循着命运的轨迹，遵循着他心底最为渴求的欲念——他紧抱住眼前人，向展眼前人露了自己丑恶的一面，俯身在眼前人的耳畔，低声道：“并且不管你怎么赶，我再不会离开你半步。”

“陶谚竹，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声音没有颤抖，灵魂却在战栗，现在他终于把想说的说出了口，却失去了最后的遮羞布，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如果陶谚竹不答应，他或许真的会把陶谚竹关起来，将其变成独属于自己的艺术品；但更有可能会什么也不做，只是虚张声势，最后拖着空空荡荡地行李箱，孤身一人地离开这片土地，永远地漂泊在异地他乡。

但所幸，他不用经受这些选择。

在两个人目光交织的那一瞬，他意外地收获到了一个回抱。

哪怕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是那般地孱弱，还是能穿透过衣料，握住那颗震颤的心脏。

十年了，水中月终于被捞起，希望能稳稳当当，不求圆满，但求留一抹月光陪伴彼此走完这或许不会太久的一生。他仅仅拥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抹月光，珍重之余又感虚幻，直到月亮化为人形，轻轻在他唇上啄吻，才有了些许实质感。

作者有话说：本文心理方面的内容纯属杜撰，大家看个乐就好。

温虺对竹子的感情大家可能都注意到了，开始产生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这份感情的产生是因为竹子潜意识里的需要。虽然竹子高中时期看上去非常地开朗阳光，但他本身生长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实际上是一个很缺爱的孩子，因此温虺就出现了，以一种类似弟弟的身份来弥补竹子缺失的那份，后来又演变成了爱情。

所以温虺之前到底爱不爱竹子这个问题，仁者见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