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真的很吵,在木制地板上乱跑的声音传来,让他不禁疑惑,是发生什么了吗?连这偏僻的小屋都有人经过?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乱跑的声音又从另一头传来。
是迷路了吗?
这不像是家里的仆人,仆人不至于连津岛老宅的路都分不清,联想到今天他的生日宴会和奔跑时木制地板发出的声响,是宾客带来的小孩吗?怎么跑到这了?
声音停在一墙之隔外,孩子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略微有些粗鲁,屋内的男孩不惜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
是家长强制的交友活动吗?还是为了攀附津岛家把主意都打到他这种人身上了?居然连他的住所都能找到,手段真是了得。
窗口处的缝隙恰好能看见那个孩子的下半身,洁白的白衬衫配上西装短裤,很传统的打扮方式,唯一的亮点是他披着的白色西装,繁丽的刺绣添加了不少华丽和神秘……
至少,在那个孩子神经质的笑起来之前,他看起来还算那么回事。
可能就是见不得那孩子笑得那么开心吧,男孩忍不住出了声,
“喂,你在这吵得我头疼。”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孩子猛得一僵,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腿,把脸埋到手臂里。
哦?是害羞了吗?可蹲下来他都能从窗户缝里看到他整个人了。
只听他变扭半天说出什么,男孩反应老半天才明白说得应该是“对不起”,接着又看见那孩子做贼似的小心扭过头,脸颊边的小辫也转甩出一道弧度。
没见到身后有人那孩子肉眼可见的高兴,
“原来您在屋里啊,刚刚失礼了,感觉您就在我耳边说话一样。”
什么啊,声音都变得沉稳多了,最初的念头又占据了他的大脑,浓厚的恶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我就在你耳边说话呀,你为什么没看到我呢?”
窗外的孩子却没有流露出男孩所期盼的恐惧,他沉默得靠近窗户,男孩有些不快,他看不见那孩子的脑袋了。
啪!窗户突然被关上,反倒是吓了男孩一跳,纸糊的窗户纸将那孩子的身影挡住,就连传来的声音都闷闷的,
“抱歉,手滑,希望您不要介意,对了,我恐怕要离开了,恐怕大院的人还等着我表演呢,希望您能理解。”
啧,小孩说大人腔,听着声音估计年龄跟自己差不多,还以为是一个好糊弄的,结果这么无趣。
那孩子离开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猫科动物踩在地板上无声无息,一转眼就不见了。
男孩等了一会,再次推开窗,瞳孔一缩。
面前的,是一包糖果。
一包放在地板上糖果。
“喂,应该都能猜出我被关禁闭这件事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拿得到啊。”
男孩忍不住自嘲的呢喃着,却还是有了丝笑意。
是记恨自己丢脸的样子被看见吗?
哎,真是小心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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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真是讨人烦的小孩!
上梨子彻一边照着记忆里的路往大厅走,一边胡思乱想着。
那破小孩!看了他笑话不说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他!
不过……倒也挺可怜的,那种建筑风格的房子只会是主子住的,那么那个房间里的男孩是津岛家哪一位呢?
真是可怜,今天明明是津岛家小儿子生日的,还被关在屋里,生生错过那么多甜点,真是太惨太惨了!
只能给他一点糖果安慰他一下好了,我可是超善良的!
倒是可惜了那包口味新奇的糖果了,原本打算给乱步尝尝的……
不过上梨子彻转念一想,好好的生日宴会搞成这模样,那个小儿子过的也不好啊!
他现在的处境和屋里那位简直就是半斤八两,谁都笑不了谁。
思至此,上梨子彻才反应过来今天这场宴会闹剧还和他有渊源,嘴里念着“罪过罪过”,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上梨子彻轻松回到乱糟糟的前厅,此刻的前厅犹如台风过境,剩余的安保在警笛声中护送宾客前往停车场。
上梨子明义在混乱中把脚摔骨折了,被送到就近的医院疗养,津岛文治怜惜的安慰着眼前这个故作镇定让他先去忙的小男孩。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津岛文治有些愧疚,毕竟是他建议让上梨子彻来表演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没事的津岛哥哥,刚刚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上梨子彻低着头,掩饰翡翠眼底的一丝精光,畏缩的说:
“是警察叔叔把他们都带走了吗?”
津岛文治回想那帮人,这样的有组织有规模,怎么可能没人站在背后!他压住内心的憎恶,免得吓到小孩,
“别怕,是有几个小人作祟,警察已经把他们带走了,彻先回家好不好?津岛哥哥会解决这边的事的。”
上梨子彻心虚的点点头,虽然有点对不住这个请他吃两回蛋糕的大哥哥,但很遗憾,立场不同,实在对不住了。
他是一定要离开上梨子家的,既然津岛一派逼着他当棋子,篡改他的档案逼着他去前线送死,还不能允许他反抗吗?
汽车启动,从后视镜看去,这津岛老宅,是越来越远了。
这第一手棋,倒是下稳了,现在就看乱步那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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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梨子彻回到家时,预想中的猫猫头导弹果不其然的轰了过来。
“彻——”
命中目标!乱步牌猫猫头导弹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命中率!
他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命中的上梨子彻,突然生气的鼓起脸,
“彻都没叫过几次乱步大人哥哥呢!那个津岛文治那种墨守成规、死板又认死理的性格才不会好好给彻当哥哥!”
上梨子彻理亏,只能任由江户川乱步对他进行“制裁”。
在脸颊、头发、小辫子都惨遭捏捏攻击后,上梨子彻整个人乱糟糟的,他一边将揉乱的小辫拆掉重扎,一边老老实实地给乱步当人形抱枕。
这样的老实让江户川乱步警觉起来。
“怎么了?不是去看放鞭炮了吗?彻你的心情好差啊!”
上梨子彻整个人都焉了,他委屈道:
“我怎么知道鞭炮响起来那么吓人啊!”
“那也是彻之前安排的原因啊,还好乱步大人没去!”
耳边是江户川乱步幸灾乐祸的打趣,上梨子彻故作高冷的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在脑海里将整件事进行复盘。
再一次庆幸江户川乱步成为自己的“共犯”。
其实背后算计这件事比不难,难得是情报的收集与自身情报的隐藏,至于中间如何煽动民众情绪、秘密顶替他人联系极道组织……但这些对上梨子彻和江户川乱步而言并不是件难事。
这事能从年初的春耕期说起,贵族院在吵着说要提高农业税发展青森地区房产业时,金森银行就悄悄改了以往春耕贷款。
等农民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已经承受不了还贷的钱了,这分明就是高利贷!偏偏金森银行还“仁慈”的表示:
你把地给我,再给我搬砖建楼,我可以不要你还你春耕时的贷款,建好房子我还可以打折卖你。
什么?没钱?可当时签字时你情我愿,你不还钱那当心我告你!
青森银行还巧妙的将利息卡在农民的低线,稍微有点家底的刚好能接受这些损失。
但因为即使秋收了也依旧没法还清贷款,真的有人把田贱卖了出去,成了青森银行开辟房地产的又一块版图。
因此大多百姓都打心底抵触金森银行,景行陶正等人又在其中煽风点火,到处搞游行,写报道,而上梨子彻在民意最怨声载道的时候又狠狠推了一把。
总得来说就是津岛一派造火药,景田陶正一行人做鞭炮,最后上梨子彻跑过来一把火点了。
就造成今日上百群众游行闯入议员家大闹一场的新闻。
至此,津岛一派这个铁桶终于被撬开了。
现在上梨子彻和乱步黏在一块,认真听着电台里播放的“儿童晚间睡前故事”,各自干了一大杯牛奶,现在什么事都别提,长高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你说外面津岛家那儿乱成一锅粥?不知道,不知道,我们要睡觉了。
不出意外,明日的头条新闻就是今天这事了,津岛家肯定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明天的头条,那么找其他事压过去是必然的了。
你看巧不巧,上梨子彻和江户川乱步正好手里有一篇头条级别的报道,但是这篇报道能不能压过津岛一派的新闻就要看津岛一派的决心了。
电台里童话节目已经响起了结束音乐,两个孩子窝在被窝里,一只手艰难的从被窝伸出将收音机关上,互道了一声 “晚安”。
今天的上梨子家还是只有他和乱步两个人,上梨子明义住院,上梨子夫人估计又去见她那卖“药”的“好伙伴”了,真好!
只是彻没注意,桌子上的手电脑了闪,又很快灭了下去。
【特别关心!特别关心!你有一封邮件,请注意查收!】
【俄罗斯司机:梨子你是在玩一个游戏吗?】
【(自动回复)东京老梨子:对不起,您和本人还不是朋友关系,请谨慎聊天,避免诈骗。】
隔着一个大洋的某老鼠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小剧场:
男孩:小心眼的家伙!(隔着窗户努力伸手够糖果)
上梨子彻:讨人厌的小孩!(半夜睡觉梦到黑历史被惊醒)(气鼓鼓猫猫头.jpg)
“俄罗斯司机”:用完就丢?就没人替我发声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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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戏幕开场(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