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馆门窗大开,隐约间还能听到嬉闹声,从不算宽阔的小路传进来。
弥生弦月感觉头皮发麻,就像六七只小动物盯着自己,可爱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怎么说出拒绝的话。
她就说她不擅长对付这种类型!
“嗯...学姐们因该知道新山女子吧?”
有个大眼睛学姐似乎很喜欢她,往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包威化饼干递过来。
尽管新山女子很有名,但弦月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谁都听过新山女子的大名,在几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中,她有点恍惚,时间好像回到了那年夏天。
鹿儿岛的夏季好像格外燥热。
可能会有人觉得,想要赢,得有强大的队伍,队伍的强大会确保每一次胜利。
而弥生弦月在打排球的11年时光里没少被这种话洗脑。
你很有天赋,哪怕现在尚且年幼,可你在排球上展现出来的天赋是不会骗人的。
脑海里又隐约出现了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他生的很高大,那时候的弦月在他跟前宛如一个小豆丁,仰着头都不一定能看到他的下巴。
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背着手目光威严,也不会体谅小女孩因年龄身高原因不得不梗着脖子看他,只是自顾自站的笔直。
弥生弦月很早熟,她能从大叔膝盖弯曲的程度看出他受过伤,毕竟她的幼驯染是踢足球的,早前他们在台下观看比赛时就见过好多郁郁不得志,或者因伤病退场的人。
那这个大叔是哪种人呢?
弦月很好奇,再次抬头时那个高大威严的人被隐匿在阳光里,别的人受不了太过强烈的光线,可小时候的弦月就喜欢作死,她不仅不闪避,嘴角的笑容还愈发灿烂。
“大叔,你觉得打排球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这是一个很概念的问话。
有的人并不能get到点子上,也问的很笼统,是一种模糊不清的限定。
紫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诡谲,在等待回答时她终于收回视线,却刚好触及到大叔颤抖的手指。
动作很细微,是伤心了吗?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头顶就传来一声轻叹,小弦月不明所以。
她不懂那时候那个巍峨壮硕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失落。
身子骤然腾空,脚尖离地的失重感让这个一直装成熟的小女孩露出害怕的神情,小手下意识紧紧抱住人的脖子。
有力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室内空调叶扇动的声音灌入女孩的耳膜。
感受到人正在走动,这回弦月终于看清了大叔的外貌。
好像电视里一个人,是运动明星吗?
“我只是一个排球运动员,其实如果单纯靠爱发电可以养家糊口的话,我并不喜欢出现在电视里。”
得到了很意外的回答呢,在身子重回地面后弦月看了眼刚刚被抱离的地方,才发现刚刚有水渍顺着顶楼被泼下来。
此时的地上有着一团看不清颜色,却散发出腐臭味的污水,看得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下意识抖抖裙子。
这条裙子可是千切用攒下来的钱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呀,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呢,弄脏了的话她一定会哭唧唧的。
“大叔,谢谢你!”
原本害怕的情绪被一扫而空。
女孩稚嫩的道谢声让这个威严的人第一次展开笑颜,又故作揶揄,他伸手摸了摸弦月柔顺的发顶,语气古怪。
“我可不是大叔哦,我今年才27岁。”
远处还有洒水车带着轻快的音乐路过,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反而掰正因为不好意思而脸颊通红的小姑娘。
弥生弦月被迫直视他的眼睛,目光游移躲闪,脚边还有一颗排球滚过,被眼前这位二十七岁不知名叔叔一把捞起。
明黄色的球被送到跟前,弦月乖乖接住。
“你觉得胜利重要吗?”
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弦月很快get了意思,她重重点头。
胜利当然很重要了,虽然她现在打排球还没有多少时间,一般都是跟着千切去踢足球,玩乐性质比较大,可要是她的球被抢走了,或者对面赢了,她也会很不开心。
胜负心是被从小培养起来的,男人看着小女孩眼底的烈火,饶有兴致地又问:“那你觉得队友,就是你的朋友,比起胜利,你觉得谁最重要?”
弦月第一次体会到了无理取闹,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就好像是小时候有坏邻居问你如果爸爸妈妈掉河里,你是先救爸爸还是先救妈妈般无理取闹。
“一定要选吗?”弦月有点为难,她点了点小手掌,低垂着眼睑,“胜利很重要,有时候我和朋友玩游戏为了赢也会耍赖,可如果这个朋友指的是最好的朋友,那么...”
被人注视的目光还在继续,像是要把她看穿,那时候她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幼小的声影,却让她下了定论。
“我选朋友!”
如此的坚定,蝉鸣撕扯着喉咙,像是盛夏的果实,一下子把画面打成泡影。
小鸟花音听得认真,在被围在正中的女孩停下来后举手提问:“他问这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她听得一头雾水,其他几个人也有点不明不白,只有濑尾乌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凉的水被灌入喉咙,润物细无声般滋润着嗓子,弥生弦月摇摇头,拧好瓶盖:“我之前也不明白。”
她不明白的点在于排球为什么要和朋友挂钩?
那个大叔直到最后也没有给她回答,只是跟她说人是会被金钱蒙蔽的。
这太复杂,弦月那时候根本不懂。
女排部的学姐都很温柔,在她讲故事时没有不礼貌的插话,只是耐心听着。
弦月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知道几位学姐的名字,人很少,也很好记。
比之新山一个队里有几十个人,这个记名字的工作量直线下滑。
现在举手提问的是有栖泉夏,是个很安静的学姐。
故事会在于交流,大家一起听才高兴。
“所以你是因为那个大叔才开始打排球的吗?但这和你离开新山女子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阿勒,被问到点子上了啊。
弦月点点头,在脑海里找记忆真的是件痛苦的事。
她又进入了第三视角,像是讲一个和她不相关的人的故事,平铺直叙,感情少到甚至有些淡漠。
自那以后她就没有在见过那个大叔,哪怕她多次蹲点,上天好像收回了她的探访权,在一次盛夏的午后遇到的人,终究回归了人海。
没有得到答案,她却捡起了排球,放在手肘上打了打,就像大叔教的那样。
成年人打得气排还是不太适用于儿童,只是垫了几下,白皙的手肘就被晕出了一大片红色。
家里人对她有求必应,在知道宝贝女儿想学排球后,弥生妈妈火速给女儿报了一个儿童排球班,价格不菲。
天赋逐渐被展露,不仅仅是转的快的脑袋,小小年纪却精明的意识,优越的弹跳力和爆发力都让老师为之惊叹。
那天下着雨,妈妈得晚一点才能来接她,弦月抱着排球等在雨中,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千切。
他举着一把比他大好多倍的伞,手里还拿着一柄,在雨幕中艰难前行,粉色的头发因为举伞不当而有些被打湿。
可弦月很高兴,她蹦跳着举起手叫千切的名字:“□□!□□!你是来接我的吗?”
千切豹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他好像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两个小孩在雨幕里互相大喊,各聊各的。
“都说了不要叫我□□!”
“嘿嘿,你是来接我的吗?”
手中的儿童排球几乎要被抛出去,看着小女孩因为激动半个人都要凑进雨幕中,千切豹马只能木着脸加快脚步。
潮湿的水汽在空中弥漫,黑脸□□终于艰难趟过了已经积水的道路,来到彼岸的公主身边,递出手中的伞。
“□□今天不是要比赛吗?怎么会来接我?”
弥生弦月自从开始学习排球后就很少和千切一起踢足球了,接过了伞后她没有撑开,而是拿在手里,直接整个人钻进了现在整个人湿漉漉的千切伞里。
两个人的家挨的很近,所以一起玩的时间特别多,可自从弥生弦月报了排球班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肉眼可见变少了。
千切豹马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一个暖宝宝递给身边的人,眼神游移:“早就比完了。”
就是因为比完了没有看见她,回到家后去她家找她也没看见人,他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
心里的失落在见到人后便消失不见,目光触及到了女孩手中抱着的排球。
“弦月也找到热爱的东西了吗?”
“是的!很喜欢!就像千切喜欢足球那样喜欢!”
要用胜利装点热爱,弥生弦月的脑子里突然又出现了那个大叔。
他问“在排球比赛中,你选择朋友还是胜利?”
她鼓了鼓嘴,大概要胜利吧。
在一项运动中如果不渴求胜利,那么这项运动的意义何在呢?
她觉得大叔有点钻牛角尖,虽然并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弦月觉得排球和胜利是连接一体的,而朋友只是一起打排球的人,有点八杆子打不到一把。
就像在排球班里她交到了很多朋友,可如果双方对上了,她们也会拼尽全力的。
耳边还传来千切的唠叨声,弦月抱紧了排球,冲他做了个排球怪兽脸。
然后飞速打开手中的伞,冲入雨幕,遂溜之。
有点慢热,还在铺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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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超绝的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