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姻缘

京中。

徐家自丧事办完之后，就整日关门闭户，偶尔也只能看到丫鬟出来采买东西。二姐徐慕春本就性子温和，在家练字作画，倒是并没有多大影响。

但徐苏芳就有些坐不住，她心中担忧和御史家的亲事，催促着自己娘亲去问问，被叶蓉训斥了一顿。她因此感到委屈，连着几日不吃不喝。

叶蓉又气又心疼，今日特地做了她喜欢的甜品，亲自送了过来。

看到自己女儿憔悴的样子，轻叹一声，端着碗坐在她身边“芳儿，你多少吃点吧。”

“娘，女儿吃不下。如今爹爹不在了，徐家没有人撑腰，以后可怎么办。”

叶蓉放下碗筷，劝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偌大个徐家，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你放心，有娘在，定会让你们两姊妹风风光光出嫁。听话，先吃些东西。”

“可是御史那边已经退婚了，女儿还能怎么办。”

“眼下局势动荡，我们徐家若是再不找个靠山，光靠着皇上的这一点恩赐，只怕会日渐衰落。娘虽是外姓，但你和二丫头是徐家的人，就算了为了你们，娘也要把徐家撑起来。御史家退了这门亲，娘总会找到更好的。”

徐苏芳有些不满“哪还有如他们家这般家世和地位的，您看看其他几家公子哥，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女儿才不会嫁过去。”

“官这边找不到，不妨再往上找找。”

“您让我进宫给皇上做妃子不成。”

“傻丫头。”叶蓉被她的话逗笑了，“娘有那么糊涂吗，皇上是天子不假，可他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是得了尊崇，往后哪还有好日子。但皇上不行我们可以找王爷。那肃王如今不还是单身吗？听说他那个人，性格狂放不羁，从不在意小礼小节，并且他模样端正，若是你们有眼缘，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这一番话说的徐苏芳心动，堂堂王爷，定不会比丞相地位低，自己嫁过去的，那就能比过徐逢缘。

“娘亲您说的对，只可惜女儿和肃王从未谋面，只怕没有这个缘分。”

“放心吧，只要你同意，娘亲这边来替你安排。明日是白曦公主的生辰，皇上和肃王最宠这个皇妹，所以特地命人大摆宴席，明日你和春儿一起进宫，娘自会找机会让你们认识。”

徐苏芳满心欢喜，开始憧憬和肃王相识的场景，同时也暗暗告诉自己，万不可再丢失一次机会了。

第二天清晨，徐家上下忙忙碌碌备好了厚礼，叶蓉检查一番之后，带着两个女儿一起进了宫。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其他家的夫人也带了自己姑娘一同前来，目的不言而喻，都是为了趁机找门好亲事。

御史夫人远远看着她们，倒有些不好意思，正想避开，不料孙夫人不怀好意地走过来，老远就说道“这不是徐家两位姑娘吗？真是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也不知道御史府是怎么了，好端端地竟要退婚。只可惜我们家宛儿已经说了亲事，不然倒真想结个亲家。”

叶蓉听得不悦“孙夫人真是过奖了，令郎整日花天酒地，一般姑娘可管不住他，说来真是庆幸，不然倒霉的可是我们家。”

“你这话什么意思？跟你们客气一下还真当自己了不起。徐大姑娘自己若不是有什么问题，会被退婚？夫人也不必心高气傲，你们徐家不就是出了个史官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徐苏芳听到自己娘亲被羞辱，气愤不已，却不知道如何还回去，只是紧紧攥着手帕，心想着自己一定要争口气，只要自己成为了王妃，就可以狠狠还击回去。

可对面的人显然不想就这样算了，孙夫人往她们身后探了探，“今日是公主生辰，你们可送了什么礼呀。千万不要把皇上赏赐给徐大人的东西又送回来。要知道公主金枝玉叶，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我们孙府就知道这一点，所以送了些新奇玩意儿。当然啦，也都是寻常人家见也见不到的。”

“孙夫人，你何必咄咄逼人了。明知道我爹爹刚过世，说这些话合适吗？”徐苏芳满心委屈，眼泪气的只打转“欺负我们徐家孤儿寡母，可会让你好受些。”

“大姑娘说的什么话，我只是随口闲聊，谁知道你们如此小家子气。”

一旁的徐慕春也听不下去了，缓缓行了个礼“慕春拜见孙夫人。先前我听三妹妹说，史书上记载，孙夫人娘家是村里的屠户，说话做事那都是一等一的利索，今日见到还真是相信了。原来夫人不仅杀猪宰羊在行，这刻薄话也是说的刀刀见骨，慕春佩服。可怜我娘亲和大姐姐性情温和，太过守礼，在您面前倒显得嘴笨了。不过孙大人既然是礼部的人，夫人也该以身作则，注意一下自身言行，不然传出去，让夫人凭白多个“悍妇”的名声，那岂不是很难听。”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孙夫人，她再怎么逞口舌不快，也该顾及自家夫君的名声和颜面。想了想，憋着气转身走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肃王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等着人都离开了，他指着那抹黄色的身影问道“那位姑娘是何人？”

“回王爷是徐家二姑娘，好像叫徐慕春。”

肃王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徐家二姑娘，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人，本王倒是想见识见识。”

生辰宴开始之后，除了宫中准备的歌舞表演，剩下的时间，几乎变成了各位官家姑娘的表演。大家都想借着这个机会，一展才华，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白曦早看出了他们的企图，冷哼几声，趁着没人注意，带着侍女悄悄溜了出去。

“走吧，我们去个好地方。”

“公主要去哪里。”

白曦指了指宫外“皇帝哥哥说了，等过了生辰可以许我一个愿望，那我就想出去看看。在京中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就徐大人值得我结交，听说她去了太渊城，我也要去看看。”

“可是那里危险重重，皇上知道了会责罚奴婢们的。”

“我不管。宫中真是太无聊了。”

小丫鬟想了想，知道自己家公主向来喜欢无拘无束，便点了点头“公主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

“你不怕皇上责罚你？”

“不怕。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白曦心中涌上一阵暖阳“你这傻丫头，放心，有本公主在，谁也不敢责罚你。走吧，我们按照计划出宫。”

两人收拾了一个包袱，顺着小路往后门走去，可惜没走几步，就被侍卫拦住了。

她刚想找个借口，不料侍卫丢给她一个包裹“公主莫怕，是王爷吩咐小的们在此等候，护送公主出宫。这里面是一些银钱和药品，公主万事小心。”

“是二哥哥给我准备的吗？”她没想到，平日里事事都不关心，不在意的人，竟然会如此细心。“那你们替我带句话，就说白曦谢过二哥哥。”

宫中宴会还在继续，皇上看到白曦的位子空了，只当是她坐不住跑了出去，也没在意。毕竟这次宴会只是个借口，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看看各位大人的表现。登基以来，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是时候考虑立后了。

今夜这些官家姑娘，多多少少都得到了些风声，也都有备而来。皇上表面上没在意，眼神却一直在巡视。

若单纯只是找个好看的女子，倒也不难，但皇后之位，是要能替他们白家巩固天下的。

待到徐苏芳表演的时候，皇上已经喝了不少，他在诸多大人的势力之间权衡利弊，心中已经有些烦闷。但随着一阵清脆的古琴声响起，让他的心神瞬间安定下来。

这是徐慕芳在弹奏，曲子是她自己做的。为了配合大姐的舞蹈，特地做了改动。徐苏芳知道，想要脱颖而出，舞蹈必定要出彩，与众不同。因此，这支编舞，她没有选择柔美和力量结合，两根细长的丝带上，系着鼓锤，用力抛出去的时候，鼓锤重重击打在两旁的鼓面上，澎湃有力的鼓声结合婉转悠扬的古琴，瞬间将人带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席间有喝醉的大人，被这鼓乐之声惊醒，不自觉地拿起筷子敲打的酒杯，附和着上面的舞蹈。在翻飞的舞蹈动作和丝带之间，大家想起了大兴朝的天下，想起了奋力厮杀过得战场，想起了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每个人的心里，都涌百般情绪。

皇上端着酒杯久久没有喝下去，他想起了先皇的叮嘱，内心升出一股悲凉，这满堂花醉三千客的景象，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随着琴声停下，他也逐渐冷静下来，情不自禁拍手喝彩。“果然不愧是徐家人，就连舞曲都如此磅礴大气。今日想必各位大人都累了，宴席就此散了吧。徐夫人，朕有些话需得当面和您说一说，有劳夫人晚些回去了。”

其他大人听到这里，心中多少明白了几分。皇上这是看上了徐家姑娘，虽有不甘，却也只得认命。

等着众人离席，徐苏芳满心激动地看了看一旁的肃王，心想着自己方才的表现定能入了他的眼吧。

可她不知道，肃王的眼神，一直在二姑娘身上徘徊。他竟不知道，徐家还有此等才女，看着毫不起眼，可她那番话，加上这一手琴艺，可谓是才貌双全，饶恕他见过许多女子，却还是能觉出她的奇特。

放下酒杯，肃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我这王府，是不是该添个王妃了。”

“王爷说的是，徐家大姑娘确实才华过人。”

“本王说的，可不是她。想成为本王的女人，可不单单是舞要跳的好。再说了，本王不会跟皇兄抢人。行了，我们回去吧。这宫中，很快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