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 第19章 第十九章 往事

三合门内，谢斜靠在榻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主上，小悦真的尽力去做了，可是落月山庄的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奴婢最后差点被发现，这才不得已跑回来的。”

“你怕什么？”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觉得我会杀了你，还是折磨你？”

“奴婢不敢。”

“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这三合门还真的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谢渊想起那些江湖人的评价，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一扬，匕首贴着小悦姑娘的脸颊飞过，插在了门板上。

“行了，起来吧，被人看见又该到处造谣，说我们是邪魔外道。落月山庄的事情，暂时先放下。我要你们去做另外一件事。”

小悦摸了摸脸颊，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主上请吩咐。”

谢渊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史官徐大人已经出发去太渊城，这一次只怕很多人都会冒出头来，他们那些人就知道防着自己人，却不知道真正的狼躲在后面，我们要的只是密史，他们要的可是大兴的江山。”

“主上今日是怎么了，突然担心这些事。”青荷从外面进来，顺手将手中的伞放在门口。

“青荷？你倒是有闲工夫过来，怎么没追着你的丞相大人去关外？”

“主上说笑了，青荷到底还是三合门的人，要去哪里，自然该听主上的安排。”

谢渊冷笑一声，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你听我的话？青荷，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若不是我那个死鬼老爹，这位置可就是你的了，怎么，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恨？”

“青荷不敢，成王败寇，青荷的爹爹输了，自然要承受这个结果。还请主上放心，青荷对三合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我信你。”他从身边摸出一封信随手丢了过去“看看吧，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查你爹爹和前任门主的事吗？有些线索就在里面。不过我可要先提醒你一句，有的事，已经牵扯到皇室，可是记入密史的，你还要查吗？”

“查！”青荷拿起信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收了起来“我爹爹对三合门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背叛前门主，更不可能杀害他，此事属下定会调查清楚，多谢主上给的线索。”

谢渊漫不经心摆摆手“起来吧，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回主上，关外三虎的人最近好像在京中活动。”

“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青荷犹豫了一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终日都是喝酒逛花楼，不过属下总觉得事有蹊跷。”

“你说来看看。”

“关外三虎的弟子和手下，向来纪律严明，这么明目张胆的狂花楼，实在是太过高调，看起来很像是故意惹人关注。”

谢渊点点头，面色变得有些严肃，“你可知关外三虎的来历？”

“属下孤陋寡闻，这一定确实不知道。”

“回去找一找，说书的人都能讲一些七七八八。”

关外三虎如今虽然生活在关外，但他们却是大兴朝人。

当年李青将军出征，他的手下有三兄弟，骁勇善战，忠心耿耿，深得李将军信赖。本来大兴朝的军队可以长驱直入，谁也没想到，当晚一场大火烧了军营，几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

先皇对此十分失望，虽然痛心，却还是下令斩了李青给天下百姓交待。自那以后，李将军麾下的三兄弟也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先皇驾崩之后，关外才断断续续有一些消息，说有人看见李将军的手下在附近出没，专门抢劫大兴朝过往旅客商人，外号“关外三虎。”

青荷听完若有所思“主上的意思，他们就是当年李将军手下的人？”

“不知道真假，但此事暂时与我们三合门无关。当前最要紧的，就是拿到密史，我们往后能不能在江湖上立足，可就看这一次了。行了，你们下去吧。”

谢渊挥挥手，下一刻脸色微变，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疼痛，他咬牙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一进房间，这才痛呼一声。

这种痛，犹如上万只蚂蚁在心口啃噬，十年来时时折磨着他。

剧痛一阵接着一阵，到最后渐渐失去了知觉。

此时的谢渊蜷缩在床上，满头大汗，过了许久这才稍稍清醒一些。

缓了口气之后他赶紧起身，拿起茶壶猛灌水下去，因为喝的太急，被呛得连连咳嗽。

待气息慢慢平稳，他掀起袖子，看着手臂上那个血红的印子，语气中满是愤怒“你倒是做了个好人，却让我来背负这种痛苦，凭什么！”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碎，狠狠丢在地上。

“好，既然你要三合门成为天下第一魔教，我谢渊就要跟你对着来，我偏要它成为人人称赞的名门正派。”

临近天黑，闻人铖也赶到了符州，悄悄打听一下之后就知道，徐逢缘他们大抵已经出了符州城。

旁边的侍卫小声问道“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追上去，脚程快的话，明日晌午之前能赶上。”

“不急，我们要先处理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徐大人身边有不少人保护着，但他们也没办法快速甩掉。”

侍卫当时就明白了，点点头“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由小的去处理。”

几人刚转身，就见一个手拿长刀的人拦住了去路，“丞相大人，不必费心去找我们了。”

闻人铖似乎早料到这些人会来，端着茶杯在鼻子下晃了晃“符州的茶还不错，可以让你们的主子下次也来尝尝。”

来人挥舞了一下长刀，“看来丞相大人什么都知道了，可惜，我们家主子虽然也等着和大人一起品茶，但似乎没这个机会了。”

“哦？你就这么自信？”

“主子算准了丞相大人肯定会来，早就命人在这里等着，徐大人路过我们没下手，就是在等你。今夜，你来得，可走不得。”

闻人铖缓缓放下杯子，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只看一眼就觉得心慌。

“你们就那么有把握能杀了本相？”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端阳那小子没来，丞相大人身边这几位，还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为了避开肃王的眼线，轻装上阵似乎失策了。”

“哼，是吗？”他挑了挑眉，脸上带着笑意，“你们主子难道不知道，我背后还有落月山庄吗？”

话音刚落，五个身穿白衣的人飘然而至，围在闻人铖身边“落月山庄五杀，随时听候丞相大人吩咐。”

“五杀？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你们竟然听命于他？”来人语气惊讶，手中的大刀已经换了个方向“丞相大人当真是好能耐，我们自知不是五杀的对手，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来了就要拼上一拼。”

闻人铖看着对面越来越多的人，目光阴沉，放下茶杯“带头的处理了，其他人放回去。”

五杀几人只是微微点头，快速闪身冲了过去。

空气中隐约传来血腥味，随后越来越浓，闻人铖拿着手帕掩着鼻子，起身回了屋。

“你还是这么冷血，跟我认识你的时候一样。”

屋内的男子坐在对面，背对着闻人铖。

“你倒是变了许多，临川，你的手段是愈发残忍了。”

“那还不是拜丞相大人所赐。”男子转伸过身，清秀俊美的脸上，额角的一道红色的印记格外刺眼。

“看见了吗？这种刺青是不是很熟悉，觉得恶心吗？”

闻人铖叹口气“临川，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人终归要往前看。当年你我都是迫不得已，可今日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处境。”

“那是你！”他愤怒地挥了挥袖子“你倒是得了贵人相助，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我呢？一个人陷在那个牢笼里面，有多绝望你知道吗！闻人铖，我恨你，若不是你当年抛下我，如今我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恨我当你是知己，还想着攒够了钱把你也带出那个魔窟，可你一听到徐逢缘的消息，什么都不顾，为了逃出去竟然设计害死了那个臭老头。都是你，我本来就可以靠着他的信任脱离苦海的，结果全被你毁了。”

闻人铖当即愣在原地，他看着眼前的男子，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再一次全部涌现了出来。潮湿阴暗的石室，只要一想起来就让人呼吸困难。

“我真的不知道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以为骁老一死，大家都会自行离开。”

临川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一步步逼近闻人铖，那种状态近乎疯癫“离开？哈哈哈，你怕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什么身份。我们这种人能去哪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命好能当上丞相。哎呀，不知道那位徐大人知不知道你以前的身份。”

其他所有的事他都不在乎，但徐逢缘除外。“住口！你要是敢伤害到她，本相定会杀了你。”。

“你闻人铖也怕了。你最好是早点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告诉她，眼前这位丞相大人，以前可是京中富户养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男妓。你猜猜，她知道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嫌弃你，哈哈哈，想想就痛快。”

临川说完，看了一眼闻人铖惨白的脸，面带得意出了门。“等着，你如今得到的一切，我都要慢慢亲手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