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差公式 第2章 开门

乔季洺跟着秦嘉禾上了电梯，从六十七层到八十层都属于嘉音，秦嘉禾的办公室在顶层，电梯上升期间，乔季洺一直沉默的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

八年没见的人，且是曾经暗恋的人突然活生生出现在面前，乔季洺不知如何应对。

第一眼见到秦嘉禾，乔季洺立即就将他与自己脑海中时常浮现的那个面容重叠在一起，发现这么多年过去秦嘉禾还是一点没变。

总裁办公室有着一扇落地窗，从窗户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大海。

秦嘉禾请乔季洺坐下，自己则从书橱中翻找着什么。

“楼下有手磨咖啡，味道挺不错，要不要让人送上来尝尝。”秦嘉禾的嗓音响起。

“谢谢，不用了。”乔季洺笑了笑，为了使自己的拒绝不是那么生硬，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我不能喝咖啡。”

秦嘉禾找东西的动作一滞，“为什么？”他问。

乔季洺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搪塞了一个理由；“不爱喝”

秦嘉禾也找到了合同，他将合同放在了两人之间，叉开这个话题，但也没着急进入正题，而是随意与乔季洺聊着。

看着眼前容貌依旧青涩的男生，他说

“高中时每次考试你都会比我高几分在我前头，高三我自己突然成了第一还挺不适应的。”顿了顿，秦嘉禾问：“你后来转学了么？”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乔季洺内心深处那些往事，没有立即回答，他抿了抿嘴唇，垂下睫毛。

秦嘉禾看见他的睫毛耷拉下去，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见对方似乎有些纠结，他开口道：

“抱歉，要是你不想说......”

话没说完就被乔季洺打断。

“其实我退学了，没拿到高中毕业证。你呢，你大学去了哪？”

“交大。”

乔季洺冲秦嘉禾笑了笑，“挺好的。”他说。

秦嘉禾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合同上。

“经我们评估，《透明雨伞》影视版权开到三百万，你和平台六四分的话，应该可以拿到一百八十万左右。这个价格能接受吗？””

乔季洺轻声说：“可以的。”

他随意扫了一眼合同上的字，在乙方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月应该可以开始电视剧的选角工作，可能也需要你的决策，你现在还是住在海市么，这段时间住在海市应该会方便一些。”秦嘉禾说。

“我住在云城，海市现在应该没有住所。”乔季洺为难地说。

“我们有员工的公寓，单人间，有独立卫浴和厨房，如果不嫌弃的话，作为乙方，你可以免费居住。”

“但是在这期间我可能得继续写作。”乔季洺有些纠结。

“房间里也有电脑。”秦嘉禾似乎知道乔季洺将会说什么。

“那好吧，谢谢您。秦总”说出最后那两字时乔季洺还有些不熟练。

秦嘉禾低低笑了两声“我们是老同学，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老同学再续前缘，可以给个联系方式么？”

乔季洺摸出手机“可以的。他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思绪被再续前缘这两个字搅的一塌涂地。

其实原本乔季洺有秦嘉禾的联系方式，一次学校举行颁奖仪式，秦嘉禾问乔季洺的同桌要过一次联系方式，末了又顺带着要了乔季洺的。只不过他们两个自从添加后只说过你好，再无其他，逢年过节也没祝福过，乔季洺不想过多的打扰对方。从高中退学后，乔季洺与过去的一切断了联系，自然也没有了关于秦嘉禾的消息。

添加完联系人之后，秦嘉禾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一通电话，电话中要助理送乔季洺去沐海园看看住所。

乔季洺这时才敢仔细打量秦嘉禾，秦嘉禾的眉眼属于比较深邃的类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这张脸，乔季洺还是要感慨一声好帅。

挂了电话之后，秦嘉禾冲乔季洺说：“版权费应该一会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注意查收信息。公寓那边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联系就好，助理在楼下等你，我还有个会议，先失陪了。”

乔季洺道了一声再见，秦嘉禾经过自己时离的很近，乔季洺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还挺好闻的，乔季洺点评道。

秦嘉禾走后，乔季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他本想与甲方抬价大战几百回合，结果甲方是秦嘉禾他直接怂的一口答应下来。

他踱步去那扇落地窗前，刚走近一步结果被吓得后退了三步。

会议厅里的秦嘉禾从手机屏幕上看这一幕无声的笑了笑，在场的人直接蒙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的老板竟然会笑！

沐海园离秦嘉禾的公司不远，助理小刘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这一路上，小刘与乔季洺聊的开心，乔季洺丝毫不见任何紧张，他对待小刘就像对待馄饨摊彭哥一样热络，小刘夸他大作家，乔季洺嘿嘿一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电子屏幕正在识别小刘的车牌，乔季洺被沐海园的大门惊得合不拢嘴，他问小刘：

“你们公司的员工待遇这么好吗，这么气派的小区说住就住？”

小刘回答他：“员工要交租金的，这小区算海景房，员工们一般没有选住这里的，您是作为乙方才能获得这尊贵的待遇的。”

车子停在某一栋楼房前，“具体我也不知道您住哪，老板应该给你发了，你瞧瞧手机。”小刘说。

果不其然，秦嘉禾发来了信息。乔季洺的手机常年只能收到编辑一个人的消息，他索性把勿扰模式关闭，省的再错过信息。

他回了一句谢谢后，按照秦嘉禾的指引找到了住所。

打开密码锁后，乔季洺有点蒙。

传说中秦嘉禾口中的单人间独卫独浴竟然是装修的像样板房的一个大平层。

房子没有活人居住的生活痕迹，装修以简洁的黑灰白为基调，厨房的盘子似乎都是艺术品，乔季洺不敢触碰，害怕自己失手打了个稀碎，书房的电脑他试着启动了一下，开机速度比自己那台老旧二手电脑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像是知道入住者要敲键盘，电脑桌前的转椅还贴心增加护腰装备。

主卧有单独的淋浴间，床单是灰色的，没有一丝褶皱，乔季洺感觉自己一觉起来都要先拽一拽床单。

阳台直接眺望美丽的大海，乔季洺被这套样板房硬控一阵子之后，坐到沙发上才想起给程姐发个消息。

乔季洺：程姐，我这个月可能都没法上班了

乔季洺：【求原谅jpg,】

程姐好像走在冲浪的前线，她秒回

AAA云城一姐（有事打电话）：臭小子，请一个月假，你要去造火箭吗？？

AAA云城一姐（有事打电话）：干嘛去了

乔季洺：我写的小说即将影视化，我要变有钱了。

AAA云城一姐（有事打电话）：啥是影视化？小心别被骗。

AAA云城一姐（有事打电话）：别以为有钱就可以辞去你在我这里的工作，你不在我可咋整啊。

乔季洺：我写的小说马上就要拍电视剧了，不会被骗，老板是我同学，不会辞职。

AAA云城一姐（有事打电话）：勉强同意。

乔季洺：回去请你吃菌子火锅。

AAA云城一姐（有事打电话）：十分同意。

乔季洺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他和程姐聊天时，他的嘴角总会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刚来云城那会，乔季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怯生生的敲开了一家便利店的门，问老板招不招员工，程姐见这小孩挺白净，不像是出来闯社会的，便劝他别和家里闹矛盾，社会不好混，让乔季洺好好上学。

乔季洺却突然红了眼圈，程姐见状连忙安慰他让他别难过，可眼前这个白净小孩的话却让程姐愣住了。

“我爸不让我上学了。”

再之后，程姐麻利的招聘下了这个未成年员工，并在店里给他安置了一个住所，她见这孩子脑子好使，算账麻溜快，便让乔季洺帮忙对账，一个月薪水三千五。

就这样，乔季洺才在云城落下脚。

乔季洺想起今天的四千字还没有完成，便去书房开始码字。新电脑用起来丝滑无比，乔季洺都有些害怕自己用惯了好的回去不适应自己的旧的了。机械键盘打字带响，哒哒哒的，比笔记本的薄膜键盘好用，边写边想，写完四千字也到了晚上八点。

乔季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今天自己的腰竟然不像往常一样酸了，他溜进厨房，想给自己做一顿晚餐，一盘炒鸡蛋和一杯豆浆下肚，乔季洺舒适多了，趴在床上刷手机前路过体重秤，他还煞有介事的酝酿一番才踏上去。

59kg！！！

乔季洺兴奋不已，拍了张照片打算发给程姐告诉她自己重了。可是背刚挨着床，乔季洺突然就忘记自己打算干什么了，他努力思索一番后无果，遂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他又想到了秦嘉禾。

现在他自己是一个小小的作者，而秦嘉禾已经是影视公司的老板，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乔季洺退学后就变得越来越远。

乔季洺承认自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很喜欢秦嘉禾的，只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自己一个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文盲怎么能靠近交通大学毕业的现如今又是总裁的成功人士？且害怕自己内心的隐秘暴露后秦嘉禾会对他厌恶，所以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从前他引起秦嘉禾注意的方式是让自己在光荣榜上的名字永远在秦嘉禾头上，他的目的达成，甚至在当年秦嘉禾还主动添加了自己的好友，后来那些变故他都认了，他花了八年的时间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可如今自己平静的生活又因为他的出现而被搅乱。

乔季洺开始搞不懂上天的用意了。

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乔季洺再次睁开眼睛。

十点多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浴室洗个澡。

等到他脱了个精光站在淋浴间捣鼓一阵子却发现，他怎么调都调不出热水。

虽然秦嘉禾告诉他有事联系，但是乔季洺觉得作为总裁一定事情很多，所以不想打扰，他咬着牙洗了一下冷水澡结果被冻得跳脚。

这不是冷水，是冰水。

无奈之下，乔季洺穿了一件浴袍从淋浴间走出来，拿起床上的手机。

乔季洺:抱歉，请问淋浴间的热水应该怎么调？

9：往右拧。

秦嘉禾很快就回复了信息。

乔季洺：可是，好像不行。

乔季洺的手机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等了一会，那行字却又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两个字的简短信息。

9：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