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熔金,十月末的傍晚艳丽的像是一幅油画展开。
北方早早开始入冬,街上行人大多都裹着袄子。这样情况下,有个穿着短袖长裤的人便格外显眼。
溪随游打个哆嗦,外套忘在酒店里,现在快冻成狗了。
一想到自己熬了两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又又又被毙了,打回来说还是第一版好,他就恼火的想把人按在举哑铃地上,乱哑铃砸死。
心情烦闷约人出来散心,结果狗日的还订错地方,在离酒店八丈远的地方。
匆匆忙忙出门,外套又忘在酒店。
啧,闹心。
溪随游烦躁的蹦两下,试图让身体热起来,但效果甚微,一阵冷风刮过,他又恢复成双臂紧抱的姿势。
绕来绕去终于在一片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连串的店铺,每个店前人都不少,有一家格外多。
他看看店名,是要去的没错,刚走进这家店范围,就听见简繁在喊他。
“oi!这儿这儿这儿!”
溪随游冷酷地走过去,“oi!”
简繁把菜单推过去,“看看,还想吃点啥,我点四斤炒鸡,两份土豆一份生菜两份馍馍,咋样够不够吃,噢还有一箱啤的,不是烦吗,来!干!”
翻着菜单溪随游又要了份凉菜,闻言嗤笑道,“你那点破酒量和我干?眼大肚皮小,酒浅王八深?”
“嘿,瞧不起谁呢,一箱给你喝的,我嘛,喝菠萝啤。”简繁一拍桌子,正气凛然道。
溪随游没什么情绪,尾音拖拉老长:“昂,6——”
又是一阵冷风,溪随游打个喷嚏。
“我说咱们能不能进屋里坐?”
简繁乐得点点头拿着东西往屋里走,“你咋回事?想不开准备在街头cos冰雕赚钱吗大少爷?”
“烦,走太急忘了拿外套了,还不是因为你订的这破地方,不是说好离酒店三公里吗嗯?啥时候咱俩再练练?”
简繁看着脸一股文弱书生气,实际上衣服一掀练得肌肉快能拉丝了,偏偏体格还在正常偏壮一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校园跑按时完成的普通大学生。
他听这话更乐了,甩过去一件衣服给溪随游,“行啊,啥时候再切磋切磋。我给你说你那架子也就是虚的,外强中干大树挂辣椒听过没有?力气落在实处那才是真力气。”
溪随游冷哼一声,“以前比大小还没自卑够?”
一直到菜上齐了,你呛一嘴我开一枪的模式还在继续。
一下子从黄昏唠到晚上。
一箱啤酒几乎全进溪随游的肚子里,他脸上微微红晕,眼前晃动又不至于看不清,只是看见的景象传送到脑海里有些慢。
简繁喝菠萝啤喝着喝着便忍不住兑点啤酒喝着,成功给自己喝得稀烂。
“……我说、说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小心,cake,他们……嗝,他们,吃人不眨眼,呲溜的一下就全吃完了,想嗦面条一样……等会,等会要不要、去嗦面……”
醉得把cake和fork都分不清了。
洗溪随游一边应付着,一边给简繁对象打电话。
“喂?您好,我是溪随游。简繁他喝醉了你来接他一下吧,在老城区十二街巷子口里的台式炒鸡,能搜到吗,嗯好,我在这里等着你,没,他还没喝到呕吐那种情况,现在就是语序有点混乱,思维比较跳脱,好,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挂完电话,溪随游捞一下快要化地上的人。
没捞动。
沉默一下顺势坐回桌子边上,拍拍简繁的脸:“醒醒,你对象要来接你了。”
简繁一个激灵,从地上融起来。
“哪儿呢?哪儿呢?”
“还没来呢,坐好。”
“哦、哦……”
不一会,简繁的对象赶过来,看简繁坐在凳子上傻笑看着她,放下心,对溪随游说:“谢谢,这里交给我吧。”
溪随游点点头,捞上外套晃晃悠悠走出去。
身后是简繁和她对象的对话。
“你小子,不会喝酒还非得喝个烂醉,想干什么呢?”
“想……想你宝宝……”
“…行,来,起来,走了回家……”
溪随游晃晃脑袋,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酸酸的。
吸溜下鼻子,喝完酒后身体发热,他还没意识到身体发烫已经不单单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了。
-
温沽岸拿着东西下车,一开车门便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带着凉丝的空气进入肺腑,稍稍抚平了反胃的心。
他刚刚赶完外地漫展从火车上下来,火车上一股子烟味饭味,他那个位置还有一股淡淡的脚臭味,熏得他难受。
坐了六个小时,昏昏沉沉本打算在出租车上休息会,结果出租车上浓郁的车载香薰以及熟悉的令人犯恶心的车载广播,一切都组合成了最催吐的东西。
急急忙忙找个熟悉的街边下车。
温沽岸裹紧下衣服,顶着冷风往前走,呼出白雾,鼻尖慢慢变成红色,上脸颊也染上淡粉。
黑框眼镜横盖住上半张脸,头发是专门去二次元理发店让Tony老师剪了个m字刘海,一扒拉,又有些微分碎盖的样。
很符温沽岸的心意,能现充一下也很宅宅的感觉。
他本来是想留个中长发,但是担心私斋味太重,会暴露他的属性。
到现在除了他的亲友,没人再知道他的二次元属性了
因为小时候所处环境极其排斥小众圈子,他一直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
以前二次元还是小众圈子呢。
哈着白气,温沽岸路过街边一家挂着“已经关门,明天再来哦~ (*^▽^*) ”的招牌,笑笑继续往前走。
是老城区几家有名谷店之一,奇拉叭。周末日这里会聚集超多coser吃谷人,还会有一些随宅。
现在越来越走进大众视野了,不用因为小众而再躲躲藏藏,喜欢的动漫周边轻小说慢慢能在国内买到,也挺好。
虽然有些人挺烂的。
温沽岸觉得可能是时间到了,今天自己变得这么惆怅。
走了一段,右肩很快便承受不住过于沉重的单肩包。温沽岸换了一边背着,手捏着肩颈心想肩周炎好像又犯了,要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医院做做推拿。
路灯照亮街道两旁,温沽岸走到一个小岔路口,思索一番毅然决然往偏暗的小路走去。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很多次了,从这条巷子穿过去往前再走不到一公里就到家了,如果直走还要绕一大圈走两三公里才能到。
而且一路监控覆盖,只不过是巷子只有一边有灯比较昏暗罢了。
应该……没什么事吧……?
温沽岸莫名有些心虚,很莫名其妙,以往走这条路都没这种感觉。
可他已经熬太久了,宅宅体力疑似已经快消耗完,他要赶快回家躺到床上回回血。
昏暗的灯光,零星几个人点缀在整条巷子的各个地方,或站或蹲,还有几个跟他一样绕近道的,总体来说还算热闹。
温沽岸正盘算着明天把橱窗上架一下,趁着还在休假多赚点钱,还有想画好久的同人,再不画亲友快要饿死了……
一道人影投在他面前。
温沽岸突然被一个高大男人挡住,是一个穿着短袖薄外套的人。
由于对面的穿着实在震撼,温沽岸甚至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是挡在他面前的。
谁家好人大冬天顶着一二度的天穿短袖啊!
温沽岸觉得不太好,但是还是想骂。穿成这样冻死了会不会讹自己,现在挡他面前不会就是想讹人吧?
手攥紧单肩包带,温沽岸警惕的向上看去,昏黄的灯照在那人脸上投射出界线分明的阴影,像是从他笔下画出来的人物脸上扣下来,复制粘贴上去的一样。
这么帅来碰瓷吗?
温沽岸有些愣神。
溪随游迷迷瞪瞪往前走,鼻尖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很美妙、很…梦幻,是记忆中从没有闻过的味道,香香软软,幻视蛋糕房里的味道,却又没那么甜腻。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人,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香……香香的帅…帅蛋糕?
哪怕视线模糊灯光深沉,他还是能看清面前人清秀的脸庞。
小小一只,抱在怀里是不是就把帅蛋糕抱在怀里了。
这么想着,被酒精逐渐占据上风发热的大脑便促使他抱了上去。
没给温沽岸反应的时间,对面人嘴里嘟囔着什么一把抱了上来,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浓重的酒臭味扑上来,温沽岸顾不上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寒毛没立起来便听清了对面在嘟囔什么——
“好香啊……”
溪随游抱上去又不满足,头埋在一股香气里蹭了蹭,张开嘴,伸出深红的舌头。
随之而来的是脖子传出一阵濡湿的触感。
温沽岸瞬间反应过来对面是个fork,寒毛和鸡皮疙瘩一块飚起来,与之前晕车的反胃结合下来恶心的他想反呕。
当机立断把人推开,一手拎着包带,单肩包就这么砸了过去。
包的一角砸在那傻逼的头顶,哪怕暗处视线模糊不清,也能看到额头上通红一片隐隐鼓包。
温沽岸气急败坏,颤抖着嘴唇却骂不出声。
活该!这包里可是装了八块亚克力砖、十块长方形流麻、五块圆形流麻、十七张色纸、五本两三厘米厚的册子、一大包吧唧铁片,以及若干物料无料和其他各种形态制品。
他面色因为发不出声而扭曲,不然以为为什么能沉出肩周炎呢?!该死的臭傻逼!**蛋玩意!去死吧!
对面还要庆幸他没用右手抡,现在头仅仅只是鼓个大包这么简单。
溪随游脑袋被重重一击,像是他不小心狠狠往一座钟上撞去,嗡嗡直响,疼清醒了几分,看温沽岸气急败坏恼怒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但应该是自己不对。
他手捂住额头,张了张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完,温沽岸飞速脸色僵硬的小声说了句特别快的没事,然后不受控制的闷头往前快步走。
溪随游想再说些什么,他一手扔捂住巨痛无比的额头,一手朝前伸出不知道想干什么。
走远了,温沽岸气恼地跺地走回家。
好烦人好烦人!这死嘴怎么就说得这么快!他是要原谅那人的意思吗?!这和大街上走着被猥亵有什么区别?!没有!!
还有这死腿,跑跑跑,跑什么跑啊!事掰扯完了吗就跑,对面傻**玩意冒犯的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啊!
一边气一边频频回头,绕着小区附近走了几圈确定没人跟上来他才回家。
不怪他警惕小心,这年头fork伤人事件不少,一些极端的甚至在对生吃人肉蠢蠢欲动。
而且刚刚那fork看着就人高马大的,抱着他时那浑身的肌肉让温沽岸不断起鸡皮疙瘩。
自从知道自己是cake之后,他一直对所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经历过什么威胁恐吓暴力事件,纯粹是为了保护自己。
身边fork朋友也不是没有,大多都彬彬有礼,和他一样对所有人保持距离。
这次他真的被吓一跳,恶心到了。
是要好几天才能压下去的感觉。
温沽岸恨恨地想,好好一帅小伙,干的净是缺德事。
(▼皿▼#) 妈的臭傻逼,害他回家这么晚。
别让他再看见他,他要撕碎那大冬天穿短袖的**丝东西!
他回家要搓三遍澡,尤其是脖子。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