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鹊甩手,甩不掉。
“你不用管。”
“非要这样?确定不告诉我?”卓烟桥手上的劲用的更大了。
“就不想告诉你。”南鹊与之对视。
卓烟桥歪了歪头,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没有怒气 ,没有不耐烦。
一双桃花眼聚了焦,汇在一点上,他往前稍稍探头,缩短距离。
南鹊也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一个高演技者,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他心弦拨乱,喉结动了动,却还在硬撑,不低头。
毕竟在以前,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缠绵许久。
卓烟桥伸出手,就要摸到南鹊的眼尾,却是一个虚晃,南鹊手臂一阵瑟缩。
卓烟桥捉住他握着药的手,南鹊预料不及,手里的东西轻易的就被夺了去。
卓烟桥定眼看,防止被阻拦,背过身,可南鹊没有,只是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好久。
“南鹊,”卓烟桥轻轻叫他的名字,“为什么?”
“你的情绪很不稳定吗?到了要用药的地步。”
“因为我吗?”
“不是,”南鹊一把拿过药瓶,“和你没关系,我早就有这个症状。”
只不过现在更严重了。
“前几年不是没有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卓烟桥追问。
“嗯,现在有了,我要休息了。”南鹊挣脱开,再这样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绷不住想要吐露些什么。
南鹊紧紧攥着药瓶,好像这样就能让心脏平复下来,脚步好重,离卧室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此刻却像银河般遥远。
卓烟桥看着南鹊的背影,像是一只虚弱的小动物,他眉头微蹙,为什么要吃药?他晃了晃刚刚的药瓶,里面的东西所剩无几。
即使他再不懂医学,也知道那种药绝不是高频次大把大把吃的。
看着南鹊走进卧室扶住门框的一瞬间,卓烟桥心脏一阵绞痛,这种时候再坚持他所谓的自尊毫无意义,惩罚的只有他自己。
他快步上前,身侧和心间同时荡起风,张开双臂,从背后轻轻拥住了眼前的人。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同时一麻,说十万句话都不如一次身体接触来的直击心灵,那是心与心的近距离接触。
南鹊后颈酥麻,握着药瓶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黏黏腻腻的,他用右手推了推身上的人,推不动。
刚才身上还丝丝寒意,现在被温暖取代,就像是迷路的旅行者终于从极寒之地逃脱出来,见到了春天。
见南鹊不再反抗,卓烟桥抱的更紧了些,“别拒绝我,就当是久别重逢后的仪式感,好吗?”
他把头搭在南鹊的肩膀上,蹭了蹭,“南鹊啊,喊一声我的名字吧。”
南鹊闭口不语。
就这么拥抱着,卓烟桥听到自己快速有力的心跳,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每次出口的却都是违心的话。
抱久了,他甚至觉得有些硌得慌,从口鼻漏出来的呼吸洒在南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渐渐烧红一片。
“南鹊。”
卓烟桥又喊,这中间停顿了好久,才有了下一句话。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奇怪,你说过的好我会不开心,说过的不好我也会不开心,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的唇在南鹊的脖颈间若即若离,终究是没有落上去。
“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手臂之间传来颤抖,南鹊头低的更深,从喉咙间艰难发出一声隐忍的“嗯”。
“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顺着肩膀,找到缠绕在他胸前的手臂,再顺着找到手掌,南鹊的指尖发冷发硬,见缝插针的挤进卓烟桥的指缝里,轻轻往上一掰,轻易挣脱。
四两拨千斤。
卓烟桥怀里一空,手上一松 ,他的喉咙干了干发不出字音。
南鹊关上了门,隔住两个灵魂。
卓烟桥手还停在空中,他的视线缓慢下移,直到在一块鼓起的弧度停住,裤子被顶起一个角度。
他硬了。
在这种时候。
卓烟桥捂住嘴,分外用力,眼眶四周烧红,眼神是难以置信,是手掌遮掩不住的崩溃神情。
卓烟桥,你还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啊。
-
夜色是沉寂的大海,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激起千层涟漪。
两个人的卧室不过一墙之隔,卓烟桥抬头,看着天花板,斑驳光点,他拥有一整片星空,黑暗里他伸手,一场空。
今夜注定无眠,可卓烟桥也不会搞出太大动静,怕惊扰到隔壁,就这么一直愣着神看着天花板。
人到夜晚,听觉就会格外灵敏,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卓烟桥起初并无在意,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可而后的一声巨响让他惊坐而起。
他没有关房门,是半敞着的,第一反应就是进贼了。
是不是今天来的时候门没有关好?
卓烟桥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出卧室,外面漆黑一片,只能顺着记忆将家具对号入座。
声源是从客厅那块发出来的,他缓缓靠近,听到一声颇为郁闷的叹息。
卓烟桥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手臂往旁边一伸,干脆的打开了照明灯的按钮。
厨房里瞬间里亮堂一片。
他低着头,平静地看着地上蹲着的小人。
南鹊刚刚才被吓一跳,现在的惊吓更甚,他闭了闭眼,悄悄换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地捡起地上的锅。
偏偏今晚就是睡不着,很清醒,又偏偏肚子饿的受不了,咕咕直叫,搞的他胃疼。
也的确,今天就只吃了一顿,又是和卓烟桥在一张餐桌上尴尬,没吃几口就草草了事。
在床上熬了好久,想着卓烟桥应该已经睡着了,才悄悄出了房门,注意到他的房门没有关,连灯也不敢开。
凭着记忆摸索,却笨手笨脚的碰倒了锅。
早知道是这种局面,南鹊就算是饿死在床上也不会出来。
“怎么不开灯?”卓烟桥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我能看见。”南鹊偏头回答。
卓烟桥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自己敞开的卧室门。
他打开冰箱,里面东西是不少,但都是些速冻食品,不需要大费锅炉的那种。
“嗯,平时吃的不错。”
南鹊:“是还好。”
卓烟桥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几秒,“你今晚是饿的想啃床,没啃下去?”
南鹊:“……”不想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
“喔,”卓烟桥突然悟出了什么,“我知道你今天下午为什么出去了。”
他无害的笑了笑,“是去买菜的吧。”
“所以,你今天是特意为我做了一顿饭?”
卓烟桥眸子闪了闪,捕捉到南鹊脸上一抹羞煞,却给他整的不好意思了。
还真是……
他转身自言自语又重复一遍,“干嘛不开灯?”
这次南鹊不回嘴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又拿出两个蛋和仅有的蔬菜。
“你坐着吧,夜宵算我的,就当我的回报。”
南鹊也没推辞,乖乖的到圆桌上坐着,恐怕也是没心情做饭了。
卓烟桥:“面条可以吧。”
南鹊:“可以。”
卓烟桥:“你以前很喜欢的,你说我的汤汁无人能敌。”
南鹊沉默。
卓烟桥搅着蛋液,语气淡淡的自嘲,“现在不喜欢了?”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细细的两个字音。
“没有。”
他手上的速度加快了。
卓烟桥关掉了大灯,开了一盏餐桌正上方位置悬挂的小圆灯,暖黄色的灯光,衬的食物更加诱人。
“那我先回房了,你慢慢吃。”卓烟桥心里了然,南鹊晚上吃的少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不用,”南鹊叫住了他,眼睛盯着色泽发亮的汤面,“你坐着吧,我不想洗碗。”
卓烟桥把这句话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回来,“哦,好……”
南鹊细声咀嚼,卓烟桥双手交叉在桌上,静静地看,似是在欣赏什么。
“那时候你说你喜欢吃溏心蛋,我说我会,其实我一窍不通,我赶紧回家偷偷学。”
卓烟桥的声音浸润在夜色里,暖调的灯火为他增添了一抹温柔的底色。
“你尝了之后说我可以开店了,我那时候终于懂为什么有些人爱做饭了。”
南鹊的筷子戳到碗底,好久都没有拿出来,平静的汤面空穴来风的多了几道涟漪。
南鹊使劲闭了闭眼,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鼻子,笑了笑,“好辣啊。”
“啊?我没有放辣椒啊,喝点水。”
南鹊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卓烟桥却是不听,执着的倒了杯水放到南鹊手前。
“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吗?”
南鹊点头,“更好吃了。”
这是两个人的最后一句话。
昨晚吃过饭,又辗转反侧到清晨,南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中,睡醒后,眼睛还是朦朦胧胧的,喉结滚了滚,嗓子还有些干哑。
隔壁卓烟桥的房间还是敞开的,里面空荡荡,再看门口,鞋子也消失了,看来是走了。
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的状态,门口一阵“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南鹊揉了揉眼过去开门。
开门,是卓烟桥展露的笑颜。
“你明明有钥匙。”南鹊皱眉不解。
卓烟桥摊了摊手,“这次是没带,忘了。”
南鹊这才注意到,男生身后背着把吉他。
而卓烟桥摊手的动作像是在等待一个拥抱,不,更应该说是在勾引他贴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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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