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顿饭不欢而散。
整个下午,温礼都心情不佳,一回到家她就倒床上去了,躺着看了会电视,结果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温礼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蒋让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回拨过去,没人接听。
直到夜幕降临。那会儿温礼已经吃了晚饭,跟温淼两人坐在沙发上抢遥控器,谁都不让谁。
大门开着,熟悉的脚步声在楼道上响起,她下意识松手,也没管温淼一脑袋撞到了沙发上,趿着拖鞋朝着门外走过去。
到门口时,蒋让正好跨上最后一节台阶,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温礼倚在门口看他,嘴里还嚼着一颗奶糖,说话含糊不清:“你去哪了?”
起床后她去隔壁敲了一次门,没人在家。
“去吃饭。”蒋让只看了她一眼,摸出钥匙开门。
温礼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是藏了什么东西。她歪着脑袋去看,结果被他抓个正着。
“我闻到了。”她说,“什么好吃的?”
“你狗鼻子?”蒋让嗓音带笑,也不再遮掩,直接把蛋糕盒子递给她,伸手推开家门。
“对啊,我属狗的。”她接过来,明知故问,“给我买的吗?”
话说完,眼睛弯了起来,像月牙,又像星星,璀璨明亮。
蒋让站在玄关处换鞋,侧目看了她一眼。
“不然呢?”
温礼笑意愈发明显,回头朝屋内一招手:“三水,快过来吃蛋糕!”
一听有蛋糕吃,温淼立即蹦跳跳地跑过来,越过她直接进了蒋让家。温礼拿了把钥匙放进口袋里,也跟进去。
“蒋阿姨呢?”她随口问。
“走了。”蒋让垂下眼,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去厕所里洗手。出来的时候,看到茶几旁那两人已经把蛋糕给拆了,长长的丝带滑到了地上。
他走过去,顺手捡起来,然后坐到温礼旁边。
温淼跪坐在地垫上,舔了舔口水问:“还不能吃吗?”
温礼轻拍了下他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说:“还没点蜡烛。”说着,又插了几根蜡烛。
“打火机有吗?”
蒋让弯下身子,在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找了找,递给她,视线落在蛋糕上面的蜡烛上。
“不是应该十七支?”
“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温礼点燃蜡烛,拍了拍他的腿,“把灯关上呀。”
“麻烦。”
虽然这么说,但蒋让还是站起来把灯给关了,接着又折回来,依旧坐到她的身边。
屋内瞬间暗了下来,烛光摇曳。
温礼忽然扭头看蒋让:“让让,你还没给我唱生日歌。”
蒋让懒洋洋地笑了声,拍了拍一旁温淼的脑袋:“三水,给你姐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温淼稚嫩的嗓音响起,隐隐有跑调的趋势,唱到一半他忽然吞了吞口水,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一曲完毕,温礼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了几个愿望。
光线微弱朦胧,女生睫毛微颤,半晌才睁开眼睛,把蜡烛吹灭了。
房间里彻底暗下来,蒋让打开手机手电筒,起身把灯开了。
蛋糕只有六寸大,温礼切成4份,温淼说要留一份给妈妈,她扬了扬眉,没拦着。
蒋让拿了最小的那份,他不喜欢吃甜食,勉强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
一抬眼看到温礼嘴边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油,目光不由得暗了一瞬。
温礼察觉到他的视线,茫然地问:“怎么了?你还要吗?”
蒋让没吭声,盯了她几秒,指了指她的嘴。
温礼反应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又问:“好了吗?”
蒋让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脑海里闪过刚刚那一幕,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嗯。”
说完便起身收拾桌子。
入夜,大概是吃了蛋糕的缘故,温礼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小时都没睡着。
房间里静悄悄,时钟滴答的声响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寂静中,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温礼摸到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目光一凝。
“妈妈……”她开口,声音微涩。
“木子,你睡了吗?”母亲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让温礼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
“准备睡了,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你不用担心。”顿了几秒,再开口时,不知道是不是温礼的错觉,总觉得母亲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生日快乐啊,木子,妈妈在费城出差,实在太忙了,差点就把你的生日给忘了,真的抱歉……”
费城啊,好遥远。
温礼感觉心脏钝钝地痛,但是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感觉。她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还没过十二点,我收到您的祝福了。”
她一口一个“您”,显得两人之间格外生疏客气。
对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低低地叹了口气,又随口聊了几句她在学校的情况,然后挂了电话。
温礼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袋一片混沌。
手机叮的一声,有一条转账消息,是妈妈给她转了五千块钱。
这是她妈一贯的作风,与其费尽心思去打探她喜欢什么,不如直接转钱来得方便。
挺好的,谁不爱钱呢。
温礼心想着,丢掉手机,睡觉。
周一要升国旗。
大清早,厨房里就传来叮叮哐哐的声响,扰人清梦。温礼其实醒了有一会儿,只是贪恋被子里的温暖,磨蹭了半天才起床。
客厅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男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今冬以来最强的一次寒潮即将来袭,未来的一周,最低温度将降至14度……”
宫文秀心血来潮,一大早起来做包子,温礼在校服里加了一件薄外套,出门时,随手拿了两个。
到了公交车站,她一眼就看到了蒋让。他像往常一样,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坐在长凳上,懒散地伸着长腿。
温礼刚想喊他,忽然看到有个女生犹犹豫豫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走近了,那边的声音清晰落入她的耳朵里。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女生红着脸说。
蒋让抬头,漂亮的桃花眼透着淡漠:“抱歉,不加陌生人。”
女生被他那双眼睛给惊艳到,咬了咬唇,把心一横:“其实我见过你好几次了,我也住在这附近,交个朋友可以吗?”
蒋让一向没有耐心去应付这些事,他再次抬头,正打算说点什么,余光忽然出现一抹身影。
“蒋让,你等我很久了吧?”温礼走近,脸上带着笑,把手里的包子给他,目光状似无意地看向身旁那女生,声音娇甜地问,“这谁啊?”
蒋让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个包子,一时间无言,他低头看向手中卖相极丑的包子,轻轻扯了扯嘴角。
眼前这情况,女生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她脸色白了一瞬,僵硬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上了身后的那趟公交车。
“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温礼感叹。
蒋让无所谓地笑笑,伤心的人多了去了,他哪管得着。
“这个包子,是你做的?”他蹙眉问。
温礼噗嗤一声笑:“是三水他妈做的啦!丑是丑了点,但是味道不错的,你尝尝。”
“你确定?”蒋让斟酌了几秒,还是塞回她的手里,“你多吃点,长身体。”
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温礼:“……”
她有必要骗人吗?!
到了学校,温礼先回教室放书包,然后跟徐梦琪一起下楼。
清晨的光铺满了整个操场,从空中往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小如蝼蚁,此刻正往国旗台汇聚而去。
温礼个子不算高,排在中间,人还没有到齐,四周乱哄哄。徐梦琪扯了扯她的袖子,凑过来说:“木子,你跟蒋让去看演唱会的事情在学校都传遍了。”
“啊,不会吧?”温礼吃了一惊。
不过想想也是,都上微博热搜了,大家都知道了也情有可原。
徐梦琪入学时加了好几个校友群,昨天晚上演唱会上的视频一出来,几个群都炸了,满屏的酸味。
“温礼不仅抱了赵逸,还跟校草是邻居,简直是人生赢家!!!”
“羡慕两个字已经说累了。”
“镜头扫到的时候,蒋让跟她靠的好近!淦,我恨!”
“现在让我爸去半夏花园买房还来得及吗?”
“6”
……
温礼就看了一眼,把手机还给徐梦琪,面色平静无波澜:“大家都这么闲吗?”
“八卦嘛,谁不喜欢。”徐梦琪注意到她的脸色,贼兮兮地笑,“谁叫你是蒋让身边唯一的女生啊,自然免不了被议论。”
议论到没什么,她又管不住别人的嘴,就怕那些人添油加醋,传到老师的耳朵里,她就完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回教室的路上温礼有些心绪不宁,她闷声往前走,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一回头,就看到李源那张笑容放肆的脸。
“温礼,我那两张票牛不牛逼?”
温礼情绪不高,敷衍地应了声,徐梦琪见状插话进来,好奇地问:“李源,你票哪里来的?”
“李婉的。”李源凑近了些,神秘兮兮道,“前段时间她不是来找蒋让吗?估计就是来送票的,结果人根本没领她的情,反而让我捡了便宜,白白赚了几千块。”
那天晚上李婉看上去很伤心,一回到家就把票随手扔了,然后躲进卧室里。他靠在门口听了会,隐约听到有哭泣声传来。
从小到大被宠坏的公主,哪受过这种委屈。
李源猜测,她肯定是被拒绝了。
听到李婉的名字,温礼稍微回了神,转头看李源,却见他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个无关的人。
“你妹被拒绝了,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李源一噎,笑意骤减,随即又吊儿郎当地笑了:“赚了钱我能不开心吗?”
徐梦琪啧了声,露出鄙夷的眼神:“你家不是挺有钱的?你这样子,我很难相信他们说的话。”
“他们?什么话?”
“他们说学校新建的那栋教学楼是你爸捐的钱。”
“这个是真的,但是,”李源直言,“我爸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礼跟徐梦琪均是一愣。
李源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很快又恢复自然,岔开了话题:“见着有份啊,等下大课间,小卖部走起,去不去?”
“当然去。”徐梦琪拉了温礼一把,“木子,一起呗,他赚了你家蒋让的钱,你不想让他放放血吗?”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教室门口,温礼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