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放处 第4章 斗转星移

童晟替陈缙泽推开了木门，外面的天色似乎晴朗不少，但俩人都见过屋内的景致，此刻却高兴不起来。

“童侦探，你觉得屋内那人为何而死?”

陈缙泽一挥手，便用那绣花圆扇扇起了风，好不容易从屋内出来，他也急着忘记屋内的那股焦味。

“陈小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那个佣人虽然装作惦记主子的模样，却一直阻拦着我去收集证据，恐怕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童晟从兜里取出新的手套，更换下现在佩戴的这一副，又嗅了一遍手套上的气味，很是厌弃地将它揉成团，重新塞回口袋里。

“陈小姐可曾见到过什么可疑的物件?”

一街201号，童晟受人委托来到这里，本该负责调查死者的死因，却总被死者生前最后一名佣人阻拦，现在也不得了之。

陈小姐算是他的搭档，不过陈小姐与侦探社并无关系，只是和童晟有些交情，又恰好在路上遇见了童晟，便顺道过来了。

佣人只有一个，又觉得陈小姐和他并无利害，便只缠着童晟不放，如果陈缙泽趁机调查到了什么，恐怕这案子就能有所进展。

陈缙泽只是继续扇着风，又踩着步子往远处走去，童晟见陈小姐想要离开，也只能紧随其后。

路上好不容易遇见垃圾桶，他就将塞在口袋里的手套取了出来，算是给它找了个去处。

街边卖报的稚童正靠在墙边休息，手里还剩余了几张早晨的报纸。童晟意识到今日还未读报，他就给了报童一枚铜元，拿了张报纸回来。

倒是没多少新闻，无非是哪个饭店新招来一位有些名气的歌女，但童晟却不稀罕这些胭脂俗粉。

唯独一个有些意思的消息，大概是一家专门生产收音机的工厂于昨日关门了。童晟用过它家的收音机，只是质量不怎样，倒闭也是极好的结果。

要是每个工厂生产出来的物件质量都不合格，那平时的生活得受多大影响!

陈缙泽带着童晟走到拐弯处，避开了那位佣人可能的视线，这才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张纸片交给了童晟。

上面印着一家饭店的名字，一个日期，以及死者的姓名。童晟并不认识这样的纸片，他只能继续向陈缙泽询问:“陈小姐，这纸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今晚在饭店会有活动，如果那人没死，他会带着票证前去参与。”

陈缙泽是在书房发现这张纸片的，它当时正躺在书桌缝隙里，恐怕是被佣人刻意藏起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是有人不想让死者前去饭店，所以才在纸片记录时间的前一天想方设法害了死者。

如若这一切只是巧合，那就当今晚抽空去了趟饭店，反正陈缙泽又不用对侦探社的事情上心。

“陈小姐，听你这意思，我们今晚有的忙了?”

尽管陈缙泽并未明说，童晟也能理解陈小姐想要说的意思，毕竟隔墙有耳，小心一点也没有甚么坏处。

“请将报纸交给我。”

陈缙泽将圆扇放了下来，从童晟手里取过报纸后便细心阅读着上面的内容，在确认过没有刊登有关死者的讯息以后，陈缙泽才完善好了心中的计谋。

“饭店的负责人不一定记得那人的模样，你可以充当他的身份走进饭店，我会自称是你的夫人。”

陈缙泽觉得自己说过的这番话有失仪态，只能挥扇遮掩住面容，在念到“夫人”时压低了声音。

童晟也是个痴情人，他听见陈缙泽这么一说，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陈缙泽没有预料到童晟会如此生分，他只能冷哼一声，继而朝童晟说道:“童侦探，做这一切的只是为了调查，要是饭店只准持有票证的人入内，我照样会离开。”

“那便由我一人入内，也劳烦你陪我走这一趟。”

童晟再次展开了票证，在心里记下死者的姓名，只是他对这人的了解也不深刻，就怕在饭店遇到认识死者的熟人。

不过，借用他人姓名并不犯法，为了探明死者死因，童晟总得做些不正当的事情。

只可惜侦探社收到匿名信时没来得及探查寄信人身份，否则童晟肯定得询问明白死者的身份。

只凭借明面上搜查到的讯息，死者年近三十四，给一名报社投过几篇新闻，平时也不知道做什么谋生。

根据佣人的口供，他平时没见过来访的客人，家里除了死者和佣人的日用品外，也没有任何其他人生活过的迹象。

这样一个透明人，却莫名死在了家中，佣人还淡定自如地坐在屋内，就连报社也封锁了消息。

知情人还将匿名信送到了侦探社，整件事情倒称得上诡谲，要是童晟能破了这案子，说不准能和真相一起印在报社上。

那侦探社的人气可就旺了，童晟也能通过合法途径挣得不少银元，也不必为些琐碎的事情跑得焦头烂额。

童晟对陈缙泽也有了不少好感，要不是陈小姐发现了那张纸片，他现在可能就得退出有关一街201号的案子。

现在着急的事情，是如何赶去饭店，按纸片上的时间，所谓的“活动”应该会在酉时开始。现在天还亮着，少说也得等二三个时辰才让进场。

但提前到达饭店，说不准可以探听风声，不过具体该如何安排时间，还是得看陈小姐的意见。

童晟只得将手压低，朝陈缙泽一行礼，问道:“我们是该坐洋车去，还是步行?”

“时候还早，况且我清楚去往饭店的路，不如步行前往。”

陈缙泽忽然朝童晟嫣然一笑，要是不认识陈小姐的人，恐怕得被这笑容迷走神魂。

童晟只是请陈小姐走到他身前，又跟在陈缙泽走着路，倒是全然相信了陈小姐的本事。

这附近的路段算是弯弯绕绕，又恰好濒临河流，不时会有渡船从河上驶过。说不准哪刻，那船上的摄影师会将镜头对准童晟和陈缙泽，将拍来的照片又寄给报社。

虽说侦探一行得常与报社打交道，但童晟仍瞧不起那些诬良为盗的记者，他也不愿成为报纸头版的主角。

只是等童晟厌恶地看向渡船，船上站着的人却望着别处，没有对准他和陈缙泽的，这样一来，倒也释然。

他望向陈缙泽的背影，见陈小姐楚腰纤细，步履轻盈，每走一步路都焕发出万千风姿，便止不住瞠目结舌。

童晟只能快步走到陈缙泽身旁，朝着陈小姐的耳朵轻声问道:“不知陈小姐穿这身衣服都做过什么?怎么连饭店的地址都记得一清二楚。”

按说陈缙泽应该气恼，毕竟童晟怀疑到他身上，不过陈缙泽也清楚童侦探的性子，只能伸手勾住童晟的脖子。

再一侧头，陈缙泽便亲到了童晟脸上。

“陈某身份低贱，为谋生计，只能多多与人交际。”

童晟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吻上，他用手指抵住亲吻的部位，再看着陈小姐。这光天化日底下，怎么就发生了这等事情。

“陈缙泽，你真把自己当做女人了?”

童晟说着，也笑了起来，竟有几分嗤笑的意味。陈小姐只是尊称，哪怕陈缙泽演绎得再像，童晟也见过他平日里的样貌。

“庸俗，这身份更替岂不简单。即便我不是陈小姐，童大侦探也不能不要我这个助手吧?”

陈缙泽也陪着童晟笑，他平日里虽然以女性身份行事，也确实没忘了他作为男性的一面。

况且，要是他没这本事，和童晟这样的男性相处太久，倒容易被人曲解他们的关系。但倘若陈缙泽是个女人，跟男人独处再久，也只不过是平添些绯闻罢了。

童晟并不清楚陈缙泽穿这身衣裳的目的，不过他会依照陈缙泽见自己的模样断定称呼。大部分时候，当童晟在这街上偶遇陈缙泽时，他都得称他一声“陈小姐”。

这世道并不太平，任何稀奇古怪的事物出现都算正常，既然陈小姐今日颇有闲空，童晟自然不能赶他离开。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还请陈小姐海涵。”

童晟先行赔罪，陈缙泽也没停驻太久，等二人走到路口时候，陈缙泽却迟疑地停了下来。

原本通向饭店的道路一侧站着一队官兵，虽然没有军官看守，但就连行驶过那里的车辆都得被拦下来仔细盘问。

要是提前透露了前往饭店的消息，指不定会节外生枝。陈缙泽稍加思索，便朝没有官兵守着的方向走去，而那些官兵只是远眺他们几眼，并未进行拦截。

虽然得绕远路，但只要能抵达饭店，中途磨蹭再多时间也是值得的。

陈小姐的想法本来没错，官兵也只盘查那条路通行的过客，可问题就出在那个消失了的军官身上。

他被上司硬委托来这里执守，自然是不太乐意，让官兵守在这里后，军官就在饭店附近随意地逛着。

沿着路越走越远，也就找到了另一条通向饭店的道路。军官在这站了一会也没遇到什么人，正准备离开，就听见陈缙泽和童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他耐心等着陈缙泽拐过弯，却在见到陈小姐的瞬间愣住了，他先前跟陈小姐见过面，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与她相遇。

而陈缙泽看见军官，伸手抵住童晟，没让他走过拐角处。

遇到熟人，陈缙泽当然该欣喜，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稍微有些多了，他便不可避讳的产生些担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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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斗转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