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谨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Z对她来说是一个偶然遇到的路人。
她没想到Z就是泽迟。
“我能理解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的心情,毕竟我是你记忆中的仇人。”
她对现在这个状况颇感头疼。
受害者家属泽迟曾将她认作凶手,她倒是能理解泽迟对她抱有的复杂态度。
“但是你大可以直接离开,没必要骗我。更没必要勉强自己成为我的朋友。”
她轻声地一口气说完。
泽迟静默地看着她。
他像一直被抽空了空气的真空袋子。
他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因为他确实骗了她。
闻谨调整了一下呼吸:“以上是我生气的内容,因为你骗了我。”
“以下是我感到抱歉的内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打扰你,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
泽迟太阳穴的血管在嗡嗡地震动着,他的确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却不是案子。
而是他打开那份装了文件的快件时的回忆。
那封信里,她对他说话的口吻和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却缓和了神色,露出一个笑,大大咧咧地把这件事翻篇了:“没事,别放在心上。你的记忆里还有危险因素,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件事。”
泽迟的喉咙口仿佛有粗粝的磨石,让他每呼吸一口气都被摩擦得发疼,发不出声音来。
“你要做的是把想起来的线索告诉我们,我们会进行甄别判断,免得这些错误记忆再次形成不好的诱导。”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起眼看他:“至于凶手,一定会找到的,这是我们的职责,不应该由你来担负。”
泽迟看着她明亮坚定的双眼,他的手在身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
他终于开口:“我不在乎那个,已经不想知道了。”
闻谨愣了一下,摇头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仿佛空气里的含氧量急剧下降,泽迟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的视野正在发白变淡,看着她走开的背影。
“闻谨。”
她真是从来没变过。
不管是失去记忆前还是失去记忆后,她的前后措辞都那么相似。
不管重复多少次,她都会对他说:不要被过去影响未来,报仇我们会做的,你要好好生活。
可是他再一次做错了事。
从一开始潜伏到她身边,他就在骗她。
埋藏真实心意的他,依然在骗她。
直到现在,他还编造了一个Z先生骗她。
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是骗她的,心情是骗她的,动机是骗她的。
他怎么就是一件事都做不对。
那天晚上去而复返的记忆倾轧过他,卷携着无数纠结和矛盾,将他压垮了。
泽迟感到心脏在慢慢地抽动着,针尖般的刺痛无规律地扎着他。
一下,两下。
他微微弯下腰去,身体重心越来越低。
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
……
闻谨才走出不远的距离,便听到身后重重的一声。
她警觉地转过身去:“泽迟!”
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慌张地折返,拨通急救电话。
泽迟蜷缩着昏迷了过去,他的手放在胸前,松松地抓着衣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睫毛覆盖在眼下,两道眉毛还是紧紧地蹙着。
她懊恼地想:已经PTSD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我的错,我走上前和他一通输出,他就晕倒了。我不准备在他面前露面了,免得再刺激到他。”
闻谨如此对医生解释道。
早知道就看破不说破、以后避着点就好了。
医生却扶着额头道:“所以,你不露面的话,我们到底该联系谁?在他保存的联系人中,只有你啊。”
闻谨想起来,上次她爽约的时候,她深夜过去咖啡馆,把她的联系方式写在纸条上夹在那束花中间了。
应该是那个时候保留下来的联系方式。
尽管如此,她还是难以置信地问:“等等,不可能吧,是不是漏看分组了?”
医生划开页面,给她展示:“你自己看,没有,其他都是临时联系人。”
闻谨:“临时联系人的话应该也……”
医生:“十个临时联系人中,九个是安全恢复局下面的分号。”
闻谨无奈,放弃挣扎:“……那就我吧。”
傍晚。
闻谨把病床四面拉上帘子,自己则坐在帘子外吃晚饭。
“自己闯的祸自己负责。”她叹了一口气,手捏着吸管,出神地喝着果汁。
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怎么会有泽迟这样的人。
好奇怪。
为什么保存的联系人中只有她一个呢?
是为了报仇吗?既然都澄清了她不是凶手,为什么还是坚持把她作为报仇的对象?
那么,如果按照这种猜测思考下去的话,他会假装成Z先生,勉强自己和她接触的原因,难道也是为了报仇吗?
“……想太多了。”她晃了晃脑袋,把里面乱七八糟的思绪甩掉。
帘子后,泽迟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他的意识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迫切地想知道在他身边的是不是她。
他用手肘撑起身体,拉开帘子。
“抱歉,是我,”闻谨放下果汁,“你感觉还好吗?”
他注视着她,喑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
闻谨走过去一点:“什么?没听清。”
他用手撑着摇摇欲坠的上身,凑近她。
她见他一副要说重要事的模样,心里一紧:不会想起什么线索了吧?
她严肃起来,主动靠近他。
他那双幽黑的眼睛里还透着混沌的神色,随着她的靠近不断调整焦距。
她扶住了他的肩膀,帮助他再次躺下去:“不要爬起来,你躺下,我会听你说的。”
他扬起脖颈,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随即,他的身体完全靠在她借助的力道上,双手无力地垂下。
他又昏迷了过去。
谨宝:(cpu烧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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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