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浃涵不过是一个停留的地方,他们这一行人从这里停留了一日,便又开始前进,而在到达京城的这几日中,苏陵照与晏景绝白日畅谈国事,苏陵照的很多话让晏景绝茅塞顿开,而入夜则相伴而眠,苏陵照和晏景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君落羽日日同顾绯颜相约,或是谈论兵法,或是指点武功,在这段日子里,君落羽也明白了何为红颜知己。
当他们到达嘉涉,晏景绝为苏陵照和顾绯颜安排了一处府邸,牌匾上的“留园”字体苍劲,而府邸在外看来显而不露,而大门之内影壁上的翠柏挺拔,他们于抄手走廊中行走,一路行至垂花门,门上菱形门簪上刻以寒梅,内门之中分为东西两侧,晏景绝安排苏陵照至西侧拂云居,而顾绯颜则被安排至东侧疏影阁。
苏陵照看着晏景绝有些冷意的目光,他并未理会,而是继续看看着君落羽,声音中充斥着一丝期待:“你会来见我的吧,哥哥。”
君落羽早把他当做弟弟,何况他还喜欢上了顾绯颜,自然温柔答应道:“我当然回来见你的,而且这里是京城,你该好好玩一场。”
君落羽顿了一下,开了个小玩笑:“不过以你的风姿估计要遮住容貌吧,否则要惹麻烦呢。”
苏陵照笑嘻嘻的答应了,故意忽略两个人变黑的脸色。
如今苏陵照来到京城,他便想好好逛一逛这里,藏到暗处,使了一个法诀,使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极低,看着这里,不愧是京城,虽然韶城与京城同是极富之地,但京城的建筑在不经意间便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也是一种让苏陵照不好受的气息,嘉涉位于全国枢纽之关键,不但防守适宜,还能更容易控制天下,因无论哪处叛乱,嘉涉绝对是最好的调兵遣将之地,而其中也含有阴阳术数,合乎经纬,倒对一些修行仙道之人有好处,可惜只是坑苏陵照的格局,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总觉得让他不舒服,仿佛让他想起来曾经的恨意。
祸患
当晏景绝回京时,皇帝早已知他的作为,于是决定过段时间设宴,毕竟,这次,算是解决了皇帝的一处祸患,并且卫凌帝因这次晏景绝完成的极好,虽然最后有些瑕疵,但当时也是无可奈何,而且,晏景绝又提议了另一些意见,使皇帝极为开心,而如今卫凌帝基本无内忧外患,倒是迷上了手谈,大部分时间都在同国手下棋,于是便将朝廷中的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晏景绝。
最开始晏景绝被繁多的事务逼得脱不开身,结果半个多月,晏景便把这些新事务解决起来得心应手,于是便抽出时间去见苏陵照,当他在远处望见苏陵照时,结果却见苏陵照同君落羽一同谈论武功,顾绯颜于一旁倾听,晏景绝脸色一黑,因晏景绝从小便学君主之道,很少有时间琢磨武功,因此他驭下之术极强,但武艺不过平平,如今见苏陵照与君落羽言笑晏晏,总觉得一根刺插在心上。
苏陵照感觉到晏景绝的到来,目光仿佛示意道:“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晏景绝脸色一冷,苏陵照,为什么你总是在君落羽面前扮无辜,为什么你在这半个月没有来找我,假如你真的在意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陵照见晏景绝那有些怒意的表情,稍一思索便知道他为何而生气,他艳丽的脸上依旧掺着笑意,向君落羽道:“哥哥,看样子今天不能陪你了,我能先离开吗。”君落羽到并无不快,毕竟顾绯颜也在这里,苏陵照看了一眼顾绯颜,笑嘻嘻的离开了。
晏景绝见苏陵照走向他,他便没有打扰其他两位,离开后一路寂静。苏陵照见他如此,握住他的手,晏景绝感觉一股气流贯穿经脉,耳目更为清晰,多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晏景绝知道这是苏陵照的示好,虽然他早已知道苏陵照的性格,但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极为不快,晏景绝在几个月前了解到他招惹过别人,虽不知那人是谁,但见苏陵照再也没去找过那人便知苏陵照薄情。
如今这情薄在自己身上,即使如今苏陵照示好,但晏景绝明白,这只是他随性而为的行为,原本便不为求自己原谅,若自己原谅他,两人还有可能,若自己不原谅他,那么苏陵照估计会直接和他说再见。
晏景绝终究是选择容忍,毕竟他暂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他,虽然这个理由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苏陵照见晏景绝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竟是隐忍,无端觉得好笑,后来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倒也有一份内疚。
毕竟若对待作为一个可以称之为情人的人,忽略他半个月,最后情人什么都没说,并且原谅自己,倒让苏陵照有一份自责,但苏陵照没有发现,他只对家人才会有自责,如今,他竟会为晏景绝自责愧疚。
苏陵照见他们来到一处水榭,垂柳浮动,环境正好,便道:“我知道你很生气,这些时间中我没去找你,这点我承认我对不起你,那我拿接下来的日子补偿可好。”晏景绝听着他的话,虽心里不好受,但他知道他们应彼此各退一步,于是这件事就这样翻过去了。
赐婚
京城是何许地方,它既是皇亲国戚汇集的地方,又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君落羽年少得志,是无数官员巴结的对象,又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自得志后许久不在京城,入今归来,原应同上下官员打好关系,结果他日日与顾绯颜、苏陵照在一起,他的行为自然是半个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了,而作为人上人的皇帝自然也是知道了,在之前皇帝原本就想准备一场宴会,来庆祝自己的功绩,并想昭告天下,卫国已彻底在卫凌帝他自己的手中。并顺道把顾绯颜和苏陵照也邀请了,卫凌帝想见见把君落羽迷得神魂颠倒的少女,以及和自己儿子极为亲近的苏陵照。
苏陵照原本便对皇宫感兴趣,如今被邀请,自然没什么意见,当到达皇宫后,见其气势恢宏,高大巍峨,黄色琉璃瓦顶散发着尊贵,青白色底座彩绘金碧辉煌,精心培育的花卉齐放,一片繁荣,苏陵照忽然喜欢上了皇宫,自然不是因为它的恢宏大气,而是这里充满千年累积的怨气。
苏陵照不想去见皇帝,于是给了晏景绝一个眼色,故意掉队,晏景绝见他这样,便派了一个侍卫跟上了,侍卫便跟着苏陵照离开了。
顾绯颜见到苏陵照离开,有几分无奈,晏景绝真是惯着他。
顾绯颜走进大殿,见皇帝高高坐在御座,尽显威严,卫凌帝虽已四十多岁,但因保养极好,因此看起来颇为年轻,而因久坐帝位,身上散发着一种高位者的气场,明明和晏景绝面容极像,但晏景绝给人一种心机深沉之感,暴虐嗜杀之气,虽然晏景绝本身性格和他外表不太像,顾绯颜在这些天观察晏景绝,他的做法都是一代明君的行为,但在感情方面心太软,他太宠苏陵照,在苏陵照身上的底线无限放低,结果如今他处于弱势,而卫凌帝晏昕铭因久经上位,看似平静和气,实则就像一个迷,你根本猜不透这人在想什么,真是君心难测。
这些只是顾绯颜暗中在想,顾绯颜进到这个大殿后便再未抬头,不过是她凭着精神感知判断,之后按照往常,众人酒过三巡。
在这场宴会中顾绯颜稍微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感,冷眼旁观众人,不过令她诧异的是,君落羽的爷爷,卫国的传奇君千摄竟然也来了,真是一位老当益壮的人物,即使到了他那个年纪,也依旧精神矍铄,可能身上有“他”的力量吧,不过,虽然卫凌帝并未说为何举办这次宴会,但这位成精的人物应该明白这次宴会的意义,否则,他也不会来。
不过,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躲过去的,当卫凌帝忽然随口一提那位把君家少将军迷住的少女,顾绯颜慢慢出来,行走之间,摇曳多姿,步步生莲,虽然她低着头,但曼妙的身姿使在场无数人的目光都紧紧跟着她的步伐。
她福了福身子,口中道:“民女顾绯颜参见皇上。”
声音仿佛比之前的歌舞都要美妙,她的声音,仿佛就是在解释,何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当她轻轻抬起头,她仿佛是于污浊处绽放的白莲,浑身散发着圣洁。
在众人都有些痴迷这女孩时,君落羽上前道:“顾绯颜是臣一生挚爱,臣愿请皇帝赐婚。”
皇帝反应过来了,见那白莲般女子的神情平静,君落羽满目期待,而他的儿子晏景绝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便明白这两人大体的关系了,于是便道:“虽然爱卿极爱她,不过该问问这姑娘的想法吧。”
卫凌帝不是没听过顾绯颜,作为他儿子任务稍有些瑕疵的罪魁祸首,武功高强的绝世少女,身份成谜的倾世佳人,不太可能一点不了解她,卫凌帝以为她会拒绝,结果,那女孩朱唇轻启:“君将军年少有为,战功赫赫,护佑卫国江山,小女子愿为其妻。”
帝王赐婚,成就一人,不得不说,君千摄自然是气坏了,毕竟君千摄更希望他的孙子娶一位名儒之女,顾绯颜这个女子神秘莫测,武功高强,见识不俗,他的孙子未必能管住啊。
而君落羽见顾绯颜看他的祖父,绝美的脸上目光凝视,似是羡慕,似是惆怅,于是君落羽怀着疑惑,倒并未言语。
待宴会结束,顾绯颜跟着君落羽离开了,皇帝留下了晏景绝,问道:“那顾绯颜在你眼中是个怎样的人呢。”
晏景绝想了想:“她是一个武功高强,但心思莫测的女子,不过这次真是出乎意料了。”
卫凌帝挑眉,好奇道:“她怎么了。”
晏景绝回道:“她来这的原因应当是带回苏陵照,奈何苏陵照并未同她一起回去,儿臣认为她绝不会久留,她会答应这桩婚事恐有什么蹊跷。”
卫凌帝忽然问道:“我记着苏陵照也回来吧,他呢。”
晏景绝表情无奈,道:“他有些玩心,提前离开了。”
卫凌帝心里一沉,他因极爱晏景绝的母亲,却因这份爱意害死了他的母亲,在晏景绝母亲死后,他几乎有一个月都沉浸在他母亲死去的悲伤中,虽然外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但那个月他已经很难把朝政在看进心里,他也不敢去见晏景绝,因为见到晏景绝,他就会想起他最爱的人,最后是在一个月之后,他忽然想见去看看他的儿子,他想好好守护他与她的孩子,他是偷偷在黑夜去的,当他见到晏景绝时,他几乎恨意充满心里,那应该是他最宠的孩子,结果却被人欺辱。
最后他把晏景绝带走,在之后,晏景绝再也没有见过那些欺辱他的人,卫凌帝自认为他了解他带大的孩子,见过他开心,见过他伤心,见过他惆怅,见过他的各种情感,因为只有晏景绝把他当做父亲,其他的孩子,只把他当做皇帝,当他在晏景绝脸上见到无奈时,他似乎感到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他的孩子,是未来的皇帝,他的态度,绝非对一个臣子的态度,卫凌帝忽然想起他们日日陪伴,那夜呢。
卫凌帝声音有些低沉:“他的胆色倒是极大,我倒想见见苏陵照呢。”
晏景绝听后,一想,便知恐怕父亲已知他们的关系了,倒也没有在意,因为他认为卫凌帝把苏陵照当做他的男侍,即使见到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便道:“我与他在云烟阁相会,我派人把他叫过来吧。”
卫凌帝笑意有些慈祥,道:“不用叫侍卫了,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走了,我们去见他吧。”卫凌帝想同晏景绝谈谈心,于是便未让侍卫跟从,当然,暗卫是少不的。
惊异
君千摄一行人依旧在皇宫之中,但如今的君千摄很是惆怅,为什么他和他的孙子都爱上了身世缥缈之人,可是,顾绯颜绝非善类。
当他一瞥,见到君落羽温柔的目光停留在顾绯颜身后,而顾绯颜,几乎没有表情,忽然见到顾绯颜转头盯着一处,他看到那处,是一个人影,楚楚可怜,带着无限的风情。
楼上牌匾云烟阁三个字沾着泼墨的肆意,君千摄又见君落羽也看到那处,君落羽唇间泛着温柔,心里一沉,叫来君落羽,问道:“云烟阁那处是谁。”
君落羽尊敬回道:“是顾姑娘的弟弟,苏陵照。”
君千摄忽然听到这个姓氏,来了兴趣,道:“去见见吧。”
君落羽有几分诧异,但自不会违背,道:“是。”
苏陵照玩够了皇宫,有几分惆怅,忽然感到熟悉的气息,见来人,前头是一精致镂空坐轿,里面那人虽头发花白,但极有精神,身上流着他极熟悉的血液,后面跟着君落羽和顾绯颜以及一些侍卫,他见到君落羽,脸上是浅浅的笑,艳丽的脸上一派纯真。
君千摄内心极为震惊,这个少年,竟和“他”面容极为相似,仿佛是“他”站在君千摄面前,他不禁喊到:“麓,是你么。”
苏陵照看起来有几分迷茫,道:“你认错人了,我叫苏陵照。”
君千摄听后,回过神来,面容悲凉,是啊,麓,即使回来了,也不会这么年轻啊。
在君千摄眼里,他的孙子同苏墨麓不过是面容的相似,真正了解苏墨麓的人,会知道即使他外表再如何文质彬彬,胸中再如何有玲珑巧思,行事却是肆意妄为。
而这个少年,虽然面容上微微有些不像,但性子却是极为相似,看似纯真无辜,但行事未必光明,看似弱柳扶风,但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见此君落羽却十分诧异,因为在平时,家人都告诉他,他的爷爷佩服却厌恶苏墨麓,但今日却将苏陵照认错,认成了那位传奇人物,他爷爷的态度,绝对不是他家人简单告诉他的关系,而是一种他的家人避讳的事,君落羽虽未猜出来,却让他自己产生一种深深地担忧。
君千摄很快整理好情绪,恢复了那个不可触犯的家主形象,却有些自嘲道:“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看样子不服老不行了,我竟会认错了。”
苏陵照仿佛陷入回忆,乖巧道:“是么,我好像也听过别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呢。”君千摄一怔,而后而声音威严:“是谁会这么说呢。”
苏陵照依旧一副回忆的样子,顾绯颜却皱了皱眉头,接着便听苏陵照道:“以前成王说过我和君落羽哥哥很像,再之前是我家的老祖宗说我和她的二儿子苏清羽很像。”
在君千摄听到第一句时,他心里仿佛有一阵失落,在第二句时他心里一跳,极尽狂喜。
君千摄的声音仿佛在颤抖,道:“那位苏清羽现在如何了。”
苏陵照的脸似乎隐藏在阴影中,声音带着忧伤,道:“他曾出门闯荡,而回来后就因为一场意外离去了。”
君千摄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声音几乎咆哮:“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出意外,谁有能力害死他。”
苏陵照没有说话,他看见这个老人似乎一下子变得真正的苍老,目光透着无限的哀伤,苏陵照从来不知道,眼睛竟然可以把悲伤诠释的这么淋漓尽致,他内心叹道,叔叔,这凡尘终究有人是关心你的,你没有白来一遭。
君千摄回忆起了曾经,那时他还年幼,天下却战争四起,生灵涂炭。
他家大业大,他却不是父亲最看重的孩子,“杀戮过重,冷酷无情。”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在他因不为父亲所重视时,他来了。
那人穿着一袭青衫,烟雨蒙蒙,那人混着水墨的清香,走到他的身边,声音仿佛混在了这片烟雨之中:“如今乱世,杀百人即为雄,你是想做上天眼中的刍狗,还是想做天下命运的缔造者。”
他跟着那人,追随了卫曦帝,那人为卫曦帝出谋划策,他为卫曦帝开拓江山,在他们的合作下,天下诸国的城墙,都敌不过那人的谋略,他的勇猛。
后天下统一,他知道,卫曦帝爱上了那人,为了哄那人,竟将京城改名,他看似不懂风情,实则避开了卫曦帝的心意,而后于卫国消失,他才明白,他根本就不了解那人,他不知那人从何处来,不知那人去向何处。
他成了家族的骄傲,却将那人刻在心中,他的妻子,他的儿媳,都和那人眉眼间有淡淡的相似,也许上天真的回应他的心意,他的孙子,竟和他在面目上一模一样。
而后他极宠这个孙子,把最好的都给他,只盼他能安乐一生,不为世俗所扰,见到他的孙子,他总回想起那独属他的回忆,那人一笑,仿佛是最美的水墨丹青画,“清羽,我的字。”
承认
苏陵照看着这个曾经的传奇,终于在这一刻体会到,这个人已经是一个百岁老人了,不禁劝道:“亡者已去,活下来的人还要面对未来,请不要这么伤心了。”
君千摄声音有些衰弱:“他是因为什么死去的。”当
君千摄问完后,苏陵照眼神黯淡了一下,他还没有说话,顾绯颜插嘴道:“若是苏清羽先生的话,小女子还是知道一些的。”
君千摄有些不悦,这个女孩有些不太礼貌,但一见苏陵照没有说话,便道:“你讲一下吧。”顾绯颜叹道:“他是我景仰的传奇,只是命运不济,他曾经离开家族一段时间,回来后便有些变了,变得真正的温润如水,后来家族里出了一些事,他算是家里的顶梁柱,结果在那些事中他出了意外。”
君千摄听后冷冷的看着这个女孩,却见那个女孩那眼睛中悲伤无限,仿佛那是最悲伤的回忆,他忽然问道:“苏清羽与你是什么关系。”
顾绯颜没有说话,抿住了嘴唇,君千摄忽然问不下去了,他想起这里是皇宫,不是他的府邸,道:“你过些日子来找我谈谈吧,我老了,终究是想找个人谈谈心,你愿意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么。”
顾绯颜福了福身子,道:“您是卫国的传奇,小女子见识短浅,自愿以增长见识。”
君千摄看了苏陵照一眼,终究是离开了,在那些人离开时君落羽看苏陵照的眼神深邃。
待他们走后,苏陵照看了看旁边的假山,晏景绝出来,眼神仿佛是终究是解开了疑惑,道:“我好像猜对了。”苏
陵照一脸无辜,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位传奇是我的家人,毕竟他已经是我家的历史了。”
晏景绝又问道:“苏墨麓是他的假名么。”
苏陵照半开玩笑道:“谁知道呢,对了,我们出去吧,这里怎么也走不到头啊,我不喜欢这里呢。”晏景绝心里一紧,声音也有些沾染紧张,道:“为什么。”
苏陵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假山那里还有人。”晏景绝扶额,声音也变得温柔,道:“那是我的父皇。”卫
凌帝晏奕铭出来,见到卫凌帝,苏陵照一脸纯真,道:“你好,伯父。”
见到苏陵照这样,卫凌帝终究是有种同君千摄一样的感觉了,他的儿子,绝对不能驾驭得了这个少年,而且他的儿子,绝不能同苏墨麓的后人在一起。
卫凌帝他要比晏景绝知道太多,卫凌帝在很小时,便见过苏墨麓的画像,在小时候,他还问过母妃,那个画像中的是谁,他母妃许是太闲,讲起了当年的秘史,曾经的太祖皇帝卫曦帝曾爱过一位倾绝天下之人,但最后以那人离去为结束,太祖皇帝穷尽毕生之力,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人,直到离世也还在念着那人的名字,于是他很小便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而到卫凌帝他继位,按照当年的线索,动用他一切的力量,却发现,那人的身份依旧诡秘,没有一丝多余的线索,仿佛那人是凭空出来的。
不过按照苏陵照的话,那位苏墨麓应当是出了意外,早就离世了,但没想过他的家族还在,还是那么神秘强大。
而再看他的儿子,一副对苏陵照言听计从的样子,而苏陵照,看似依赖,实则利用,把心机在他儿子身上用的淋漓尽致,若是这少年离开,他的儿子恐怕要走太祖的后路啊。
苏陵照看着卫凌帝一脸慈祥,但心里早知他在想什么,而晏景绝虽不知他父皇想了些什么,但能感觉的出来,他的父皇,不开心。
卫凌帝见苏陵照望着他,苏陵照满眼皆是纯真,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君千摄那毒辣的目光,也没有与苏陵照相同的血脉,他看不出苏陵照所谓的纯真,他只能看出这只是一个应当被宠着的少年,若不是晏景绝身边暗卫的汇报,让他了解这个少年的强大嗜血,他也只当这少年纯洁无辜,但从暗卫的汇报中,却从未有过苏陵照在晏景绝处过夜的信息,卫凌帝相信暗卫的忠诚,卫凌帝也相信自己的观察,他在这些信息中便已经知道这个少年有多么强大恐怖,心细如发。他在深深担忧时暗道,他的儿子绝不能同苏陵照在一起。
卫凌帝表情沉寂对苏陵照道:“你年纪轻轻武功登峰造极,真是英雄出少年,看着有你帮助吾儿,我倒是很开心的,但如今你日日陪在吾儿身边,不会影响你的武功修为么。”
卫凌帝这话是要赶人的,苏陵照自然是听懂的,但他还是笑嘻嘻,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像是听不懂话中意思的样子,道:“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修行方式,而我的武功方式继承与我的家族,并超脱于我的家族,即使如今不常修行,也是不碍事的。”卫凌帝听着这少年的话,话中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有种要与他的儿子一直在一起的意思,他有些头疼,在卫凌帝的直觉里,苏陵照绝不会同他的儿子在一起,即使如今再如何海誓山盟,再如何信誓旦旦,也逃不了分离的结局。
卫凌帝接着说:“景绝,你让我和他好好谈一下好么。”晏景绝见到苏陵照和他的父皇语气中几乎充满硝烟,他有几分担心,后来转念一想,他的父皇同苏陵照一样,都是心机深沉之人,绝不会做出与自己利益不符之事,担忧继而转浅,对苏陵照道:“那我从栖云阁等你。”
苏陵照见晏景绝离开,便安生的跟在卫凌帝身后,同他进了一处阁楼,苏陵照只觉得这处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再见卫凌帝走到那个书架处,摆弄了几本书,书架后的暗道打开了,苏陵照那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增强,当跟着卫凌帝进去后,他才明白他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因何而来,这处暗道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叔叔,苏墨麓的东西,他曾爱的名琴,他曾珍藏的瓷器,他喜欢读的书,名师为他绘的画像,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怀念不已。
他的表情依旧天真,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卫凌帝看着他,看着这个倾世少年艳丽的脸上目光纯真,不禁皱眉,道:“这世上,也只有君落羽把你当成一个纯真少年,何必在我面前表演呢,我不是你的猎物。”听后苏陵照的笑仿佛没变,又仿佛变了,卫凌帝却已见不到这少年纯真的样子,只有一派稳重坦然,卫凌帝若不是太相信自己,还真会认为自己眼睛花了,看着这少年如变脸一样的特技,他心里担忧更甚。
但卫凌帝并未把这份担忧表露,道:“你应当听过苏墨麓的传说,在传说最后,苏墨麓并未接受太祖的赏赐,而是选择了云游天下,但以你的才智,应当知道,这只是一个欺骗百姓的骗局,真正的原因,你应当可以从这里找到 。”
苏陵照听后回到:“是卫曦帝爱上了他么,结果他没有答应,选择了离开。”
卫凌帝看着这忽然变得没有表情的少年,叹道:“在苏墨麓走后,太祖皇帝倾尽全国之力,也没有找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所以我并不希望你继续和我的儿子在一起,若你要离开,景绝未必有这份力量去寻找到你,除非,你能够告诉景绝你的家族在哪,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苏陵照听后淡然的笑了笑,道:“我同晏景绝不过是床伴的关系,我也根本不会和他走到最后,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不过是看在我能够为他所用,仅此而已。”
卫凌帝眼睛微微眯起,道:“你说景绝他不喜欢你。”
苏陵照淡笑:“他知道的,我绝不会一直陪着他。”
卫凌帝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愤怒,这就是他儿子爱上的人么,看似艳丽却纯良,但实则冷血无情,卫凌帝恨声道:“这里全是苏墨麓的东西,它们已经对我没有用了,你若喜欢,你就拿走吧。”
苏陵照看着卫凌帝离开,他自己站在这个暗室里,看着这些东西,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绝美眼睛中终于泪水滴落,好像永远不知停息,他的极巧的手,不知过了多久,才把眼睛捂住,呜咽的哭泣,他就仿佛一直孤单的兽,只肯单独哭泣,绝不会把软弱留给别人一分一毫,这些东西,揭破了他的伤疤,让他鲜血直流,叔叔,陵照好想你啊。
当卫凌帝出来,来到栖云阁,见到晏景绝,晏景绝问道:“父皇,苏陵照呢。”
卫凌帝看着晏景绝关切的目光,再想想苏陵照那无所谓的态度,语气自然有些不好:“他一会才能出来,你不要在和他在一起了,他绝非善类。”
晏景绝听着这句话,隐隐觉得不舒服,毕竟苏陵照并未作出与他意见相左之事,而且他的父皇也并不了解苏陵照,不过是从暗卫的情报中推测的,即使是刚才有过交流,但哪能真正看清苏陵照呢,况且晏景绝虽认为自己喜欢上了苏陵照,但更多的是利用他罢了,他父皇的这些言语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做了件这一生都极为后悔的事,他说:“我不认为我现在的做法不对,我希望遵从我自己的想法,我希望这件事由我自己做主。”
卫凌帝从未听过晏景绝反驳过他,一时间惊异万分,况且他是帝王,哪个人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呢,在这份被自己最珍爱的孩子反驳的心情下,于是他也做了件他极为后悔的事,他怒斥:“那么日后你不要后悔。”
晏景绝回道:“我绝不会后悔。”卫凌帝拂袖而去,晏景绝见卫凌帝离开才惊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忽然想起苏陵照,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这么做。
有时吵架言语不在于多,在于伤不伤人,很明显,晏景绝的这个做法正中红心,卫凌帝回到寝宫,心中怒意未消,他的儿子一直把他当做尊敬的对象,敬仰的目标,如今这番作为,真是伤透了卫凌帝的心。
在卫凌帝伤感的时候,太监过来传讯说太子求见,卫凌帝虽然生气,但还是让他进来了,卫凌帝见晏景绝一脸悲痛,内心便开始放软。
苏陵照在栖云阁静坐,他实在是没想到,晏景绝居然会为了他和卫凌帝吵起来,于是在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劝架,晏景绝听了他的话,自然觉得有感触,而且晏景绝本身便已经后悔,于是自然向他的父皇服软。
苏陵照单独在栖云阁,在知道晏景绝一定会和他父皇和好的结果下,总觉得十分伤感,毕竟,他叔叔的离去,让他连陪伴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