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天白两只眼睛睁得极大。“何傲年你可别哄我!你,你真要跟我说你的小秘密嘛?”
“咳咳,”何傲年咳嗽几声,轻轻地笑了。“我要真哄你,你要怎样?”
鹿天白嘟嘴翻了个白眼,浑身不得劲儿地哼哼了声。“……哼!就晓得你又要骗我。”
何傲年招手,等人到了跟前儿,大手摩挲了几下鹿天白头顶发旋儿,满意地见到鹿天白一头漆黑漂亮的碎发被他揉成个小鸟窝。“我十七岁那年并不是真的跟陶鱼搞到了一起,而是……咳咳,那晚我夜游到了不该到的地方,结果出来的时候,在暗巷里遇见了一伙劫匪。陶鱼刚好经过,他替我挡了一刀。”
鹿天白眨巴眨巴眼。“你夜游?”
“咳咳,”何傲年脸上泛起点不均匀的浅绯色,眼神避开,改了口。“梦游。”
住在何傲年郊外别墅的第一晚,何傲年确实半夜三更摸到了鹿天白房里,等鹿天白醒来,何傲年给的理由也是梦游。
鹿天白将信将疑。停顿几秒,自动跳到下个疑惑。“那晚你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说是你不该去的地方?”
何傲年眼睫颤了颤,脸上绯色更重。“咳咳,那个……不重要。”
“我觉得挺重要的!”鹿天白立刻大声反驳,鼓起奶白色小脸,气鼓鼓的。“何傲年你编故事也得编的在理儿是吧?你都不说清楚你那晚去了哪儿,教我怎么信你嘛!”
何傲年更窘了,咳嗽的快要断气那样,玉白色脸皮涨得潮红。
鹿天白突然间福至心灵,啊了一声,拖着长长的语调高声怪叫道:“啊何傲年——你不会是去了那种地方吧?”
病房内只有他们俩人,公历3050年就连日常看护工作都大半由机器替代了。哪怕鹿天白喊破了喉咙,也没其他人能听见,但何傲年还是脸色通红。
几秒后,何傲年恼羞成怒。“……闭嘴!”
鹿天白长长地哦了一声,眨眨眼,笑得一脸猥琐。“所以何傲年你果然去了那种地方是吧?”
何傲年不说话,鹿天白就放肆地上下打量他,啧啧连声。“何傲年你可以的啊!居然还能花钱去买. !春?”
从前他还真是小看了何傲年。
何傲年脖子都涨红了,玉白色手指痉挛似的蜷缩。“宝宝你……”
鹿天白却忽然扑腾到病床边,浑然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两只手按在病床边沿,一叠连声地求八卦。“woc何傲年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你真买了啊?啊不对,不会是你自己去卖的吧?”
何傲年一寸寸僵硬地回过脸,迎面就撞见鹿天白那对儿亮得仿佛掉了一整座银河系的圆鹿眼。
咕嘟,何傲年喉结轻滚。
“宝宝你……”何傲年用力地闭了闭眼,蜷屈的手指慢慢松开,然后他勾唇笑了一声。“鹿家老头子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鹿天白哈了一声,答得特坦然。“老头子他哪有教过我嘛!”
要教,也是教育原身那个倒霉蛋。
鹿天白内心暗嗤。
何傲年眼眸蓦然睁大,似信非信,上下扫视鹿天白,狐疑道:“老头子那么宝贝你,怎么可能教你去那种地方?”
“喂何傲年,那种地方我可没去过啊!你别说不过我就耍赖皮。”鹿天白小鼻子微皱,立刻不高兴地反驳。“你别岔开话题,你先说清楚去那种地方干嘛的?还有啊,你十七岁就去那种地方了……啊你到底玩过多少人啊?”
嘶!从何傲年牙缝间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何傲年恨恨地抬手摁住鹿天白后脑勺,猛地把人按到病床上,几乎是恶狠狠地低声咒骂了句。“该死!你怎么每天都能这样惹我生气!”
鹿天白脸朝下被闷在雪白色病床床单,啊啊啊地连忙扑腾,一边还不忘替自己申冤。“明明就是你在惹我生气啊!何傲年你这个大变态,你、你放开我呜呜呜……”
但何傲年真发脾气了,手指不仅不松开,反倒更加用力地揪住鹿天白漆黑的头发,恨恨地又骂了声。“……该死!”
鹿天白都快气死了,也快被他给闷死了,胸口一起一伏,清劲的少年脊背在天蓝色T恤内耸动。
病房温度高,再说除了他们拍戏的那座深山老林,现在哪哪儿都是夏天啊摔!早知道何傲年又要发疯,他就该裹着羽绒服蹲在病房,啊不对,他就该穿套盔甲来。
鹿天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摁住他的何傲年大概也不是太好过,赫赫地在他耳边喘着粗气,手指抖的厉害。
鹿天白趁机一挣。咦?居然挣脱了何傲年的钳制。
鹿天白顿时神气活现地抬起身,一窜老远,隔着十三四步的距离,眼泪汪汪地冲何傲年投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的?你恼羞成怒,拿我撒什么气?”
何傲年再次闭了闭眼,望着一蹿就给蹿到病房门口的鹿天白叹气。就这样折腾下去,大概到下辈子,两人也说不了一句半句的真心话。
“宝宝……”
“别喊我!”鹿天白愤怒地捏紧小拳头,打断何傲年。“我才不是你家宝宝!”
何傲年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原本涨得通红的脸渐渐颜色淡下去,唇瓣微动,笑得莫名苦涩。“十七岁那年我开发了一套代码,那年日子太无聊,我就做了个RPG游戏。”
……这个,好像在妖族传送阵里也提到过。
在何傲年的资料栏就写着:
姓名:何傲年
年龄:29
身高:187cm
体重:70kg
身份:何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影帝,RPG游戏开发者
鹿天白记得当时他还惊了下,表示这仨身份风马牛不相及,凭啥何傲年就能一人包揽了?
“……嗯,”鹿天白怒火总算下去了点,但他还记恨何傲年动不动就rua他毛……啊不是,头发。“这跟你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关系?何傲年你就是喜欢动手动脚,你、你再rua我毛,我就真跟你生气了啊我跟你说。”
何傲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沉,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最初设计那个RPG游戏纯属兴趣,但是没多久,大概半个月后,它突然开始自动植入源代码。”
鹿天白:“……啊?”
“我以为是中毒,或是被人黑掉了系统,所以我进后台仔细检查了一遍。”何傲年顿了顿,表情奇异。“可我发现系统自动植入的源代码居然是可以被破译的。”
鹿天白等了一会儿,见何傲年果然又不说话了,只能硬着头皮给他捧哏儿。“……然后?”
“然后我发现那套源代码破译了后,居然是一句明确的指令,点名道姓地要我在六月十三凌晨一点半去那个地方,并且让我在凌晨两点十分的时候务必走司南街的路口回家。步行!指令说的是,让我务必步行。”
“……哦,”鹿天白抓了把已经乱成一团的黑色碎发,茫然地问了句。“如果你不去呢,会怎样?”
何傲年垂下眼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去?”
“大概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没这样被人威胁过。”
艹这算什么奇葩理由!
鹿天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瞪着何傲年。“也许对方就是等你上钩呢,你知道的吧何傲年?”
“知道。”
“万一你去了以后遇见劫匪呢?”鹿天白突然想起来那晚何傲年确实被抢劫,差点就被人捅了刀子,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啊,所以你那晚果然是被人劫了是吧?你看,我就说让你不要听那个什么狗屁指令,你那就是系统中毒了你知道不?你傻啊何傲年,要是那晚上你真被人捅死了,这世上可就没有你了。那我该怎么办嘛!”
他一急,乱糟糟的黑色碎发下汗珠都冒出来了。又刚哭过不久,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睫毛一颤一颤的。
何傲年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喉结又滚了滚。“……在那句指令的下方,还写着一行字,说假如我不去的话,这辈子都不会遇见我喜欢的那个人。”
“哈!”鹿天白响亮地嗤笑。“这你也信?”
何傲年仍死死地盯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圆鹿眼,舔了舔唇皮,嗓音沙哑。“我信!”
“何傲年你丫就是个傻x。”
何傲年不恼不怒,勾唇缓缓地笑了。“啊,可要是我那晚没去,后来它也不会继续给我发来指令。我也就,永远都不会遇见真正的你。”
“啊你、你什么意思?”鹿天白下意识脊背微耸,心脏怦怦怦跳的格外凶猛。
何傲年见他紧张,反倒气定神闲了,往病床头靠了靠,淡声道:“它让我那晚走司南街,我走了,然后在那里我被三四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袭击。关键时刻,小鱼救了我。”
鹿天白:……
他脊背又弓起了半寸,心底莫名发酸。
—“所以,那个系统就是为了让你发现,你真正喜欢的人是陶鱼对么?”
何傲年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叹了口气。“宝宝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说的是‘遇见真正的你’?”
鹿天白鼻子里堵得慌,心口也堵得慌,垂下眼皮滋溜滋溜地倒吸气,别扭地把脸掉开。“就不问!谁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你总是跟我说你不喜欢陶鱼,可你十七岁以后就一直围着他转,都追人追到了大洋彼岸,还跟我说不喜欢!”
何傲年低低地笑了一声。“谁说我是为了追他去的大洋彼岸?”
“系统……”鹿天白咬了下舌尖,结结巴巴地补救。“那个什么,我有个认得的人叫朱细桶,这话是他告诉我的。”
何傲年挑眉。“朱细桶?还是……主系统?”
鹿天白呼吸一窒,再没料到何傲年这家伙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居然能特么该死的聪明!
何傲年不错眼地观察他,良久,勾唇苦笑。“宝宝,你有事瞒着我。”
鹿天白刚要凭本能开启胡说八道模式,忽然气短胸闷,脑袋里滴滴警报声响个不停。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一行妖族特有的文字歪歪扭扭浮现在他瞳仁前方,虚虚地漂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警告!已被攻略对象识破身份,攻略倒计时!
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