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急,席喃一路上都不敢开太快。
等回到家已经临近中午,门刚打开,就见陆文茵软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脑袋转过来眼巴巴望着她。
什么话都没说,席喃就先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等我缓缓。”
“没问题。 ”陆文茵站起来,在她家里来去自如,先给她倒了杯水,又拿了颗润喉糖给她。
电视里还在放席喃去年的剧,陆文茵买来的早餐还剩大大半扔在茶几上。
席喃直接坐在陆文茵身边,一颗润喉糖咬碎,唇腔内顿时充满薄荷的凉意,冲散了一点点那个吻的味道。
贺翊这个王八蛋。
席喃在心里愤愤地骂,就见陆文茵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一双杏眼弯得暧昧至极,笑着笑着还戳了戳她肩膀。
“你干嘛? ”席喃往边上挪了挪,“这是什么表情?不要朝我犯花痴。 ”
“你想什么呢。 ”陆文茵伸手去捏她的脸,结果席喃往后一倒,她捏了个空,手悬在半空中也做了个假动作,傲娇地说:“你这张脸虽然好看,但看久了怎么还可能花痴。我现在对自己都免疫。”
席喃:“你这跟我哥有一拼。”
“嗯?”陆文茵笑:“英雄所见略同?”
“不是,你俩一样自恋。”
陆文茵:“…… ”
席喃又拆了颗润喉糖扔进嘴里,就听陆文茵哀怨道:“我从早上一睁眼等到现在,你还要我等多久啊?你这个负心的女人,嘤嘤嘤,小拳拳……”
席喃瞪圆了眼睛看她,立刻捂住她的嘴,“你再这样我也嘤嘤嘤给你看。 ”
“那不行。”陆文茵立刻正襟危坐,被捂着嘴也要发声,“我来这是为了听八卦……不是,是听你诉苦的。”
席喃知道陆文茵爱凑热闹爱吃瓜,路边遇见两狗打架都恨不得上前拉一把,整个一朝阳大妈预备役。
不过她就这么一个好闺蜜,心里一直憋着的事也只能跟陆文茵说。
陆文茵的优点就是不让她说的事,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席喃咬碎了第二颗薄荷糖后,喉咙都泛着凉意,思考半天却不知道这故事该从哪开头讲。
陆文茵:“先说说你这嘴是被谁咬的。”
席喃一懵:“啊?”
陆文茵指腹在她唇角点了点,“都破了,你们这吻得够激烈啊。”
席喃:“我不是,我没……”
“现在说没有谁信啊?你那嘴还能是自己咬的?回来就狂吃薄荷糖,你一会又不去拍吻戏。”
“你们这是属于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呢,还是属于做恨啊?看你这表情,像做恨,不过也可能是弟弟把你惹急了,不顾你的感受给你咬成这样,咱好歹是个女明星,嘴咬成这样还怎么见人?”
陆文茵分析得有理有据,顺带幸灾乐祸地笑她:“昨儿还信誓旦旦说要跟法制咖离婚,今儿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回家了,我们的乖喃喃竟然被个弟弟狠狠拿捏,啧。”
席喃:“?”
“为什么是弟弟?”席喃伸手触了下自己的嘴角,被贺翊给亲破了皮。
她在心里骂了几遍狗男人,却又不理解陆文茵的猜测,“我看起来像会找弟弟的人吗?”
从小到大,席喃都不缺追求者。
但她找男朋友的水准被沈明皓这个天才学霸和席榛这个顶流神颜无限拔高,从来没看得上谁过。
也就是前两年,勉强找了盛思齐,觉得既知根知底,又有潜力。
而盛思齐比她还大两岁,从幼时同拍《洛神》时,盛思齐都是那个照顾她的角色。
记得那时有一场落水戏,她找不到状态拍了好几次,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当时才八岁的盛思齐拿着保温杯和毛巾等在旁边,导演一喊咔,他就上前把东西递给席喃。
就连她父亲给她找联姻对象,也不会找比她小的。
不是席喃歧视姐弟恋,是因为席喃自幼被宠惯了,找个弟弟没那么会照顾人。
让席喃反过来照顾他?
那是必不可能的。
席喃也从来没想过找弟弟谈恋爱。
都幼稚得很。
陆文茵轻笑道:“除了年轻气盛的弟弟还能谁有这种劲儿啊?亲个嘴都能把嘴亲烂,难不成还是从来没开过荤的老男人?”
席喃:“……”
“就不能是很有吻技的同龄人?”席喃跟她抬杠。
“怎么可能?”陆文茵掰着手指头把席喃身边有可能出现的异性数了个遍,又把他们的缺点一一细数,就没有个席喃能看得上眼的,排除完以后陆文茵都纳闷儿:“你到底去哪儿又认识了个弟弟?”
“不是弟弟。”席喃气得咬牙,一说话扯动嘴角还有点疼。
“啊?”陆文茵诧异,“不会是跟盛思齐吧?分手|炮?”
“呸,怎么可能?”席喃听见这个名字都难受,在节目里盛思齐对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她赶紧晃了晃脑袋,跟陆文茵坦白:“是贺翊。”
陆文茵:“……”
……
客厅内像突然被摁下了暂停键,陆文茵像卡带了一样,一动不动,然后嘴巴往大张一点,又卡住。
最后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倏地站起来,又坐下。
经过一阵的自我心理安慰以后,席喃本来觉得这不是件大事,结果陆文茵这个反应让她又有些慌。
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陆文茵。
几十秒后,陆文茵蹦出分贝极高的一声:“我草草草!”
席喃:“……”
她咬了下破掉的嘴唇,血腥味传入口中,让她短暂地镇定:“至于吗?”
“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陆文茵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却还是很激动:“那可是贺翊!贺家唯一继承人,商界新贵,有钱有才有颜值,各个方面都是顶配,最关键的是!没谈过恋爱!”
席喃:“胡说。”
“真的。”陆文茵说着打开一篇专栏采访,里边记者隐晦地问了贺翊的感情状态,贺翊回答得十分直白:没时间考虑,一直没有缘分遇到。
“我们单位有个女孩儿特舔他的颜,搭了好多人的线想尽办法跟他去了同一场饭局,回来以后炫耀了好久。”陆文茵说着忽然顿了下,“等等,这个人有点耳熟。”
“当然啦。”席喃无奈,她们这不是还聊着么?
陆文茵艺术天分高,思维天马行空的,一时间席喃也不知道她想到了哪儿。
只见她摁着太阳穴,几秒后特真诚地问:“我记得你高中暗恋过一个人。”
席喃:“……”
“就你去寄住那家的男生,对你很好。”陆文茵说:“但后来他把女朋友带回家,你打电话给我哭了一整晚。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暗恋的那个男生就叫贺翊吧?”
席喃当初被家人送去贺家,读到高中突然转学半年,去了新学校适应不好,性格一度有些孤僻。
虽然在贺家时,贺伯伯和贺伯母对她很好,陈静嘉也很可爱,但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里,她每天都很不开心,却也犯倔不跟人讲。
偶尔、偶尔憋不住了,就给陆文茵打个电话诉诉苦。
其中就包括了当初暗恋贺翊的事情。
贺翊是个天生的坏男人。
他聪明,但恃才傲物,脾气很差,但因为长得帅就能收到一抽屉的情书,可他向来不屑一顾。
他还歧视笨蛋,经常编故事吓唬她。
那时她每天都害怕做错题被贺翊凶,被贺翊阴阳怪气都快成了她的日常。
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发现贺翊很烦躁,却在她这儿格外有耐心,一道题能给她讲十遍。
在她不想写作业的时候,他会在她睡着以后熬夜帮她把作业写完。
他嘴特别恶毒,但行为又总跟语言相悖。
那时席喃怕他,却又很喜欢他。
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莫名有安全感。
席喃跟陆文茵形容自己的感受,却发现语言匮乏,难以形容出少女暗恋时的复杂心境。
每天在欢喜和忧愁中来回切换。
见到他时总会很欢喜,却又怕他什么时候就又走了。
还记得陆文茵那时捧着本言情小说评价道:“爱上坏男人是每个乖乖女的宿命。”
时间过去太久,席喃都有点忘了当时暗恋他时的感觉,反正在漫长的青春期里为他哭过一次又一次。
但在高考结束以后进行了长途旅行,在大学校园里参与各种各样的活动,进娱乐圈里拍戏,从女主一路演到各种女配角,资源越来越虐,事业出现瓶颈,无暇顾及爱情的坎坷。
擦肩而过的人越来越多,见过的男人也越来越多,再加上跟盛思齐谈了恋爱,几乎就没再想起过他。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跟他上了床,结了婚。
席喃的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聋。
陆文茵缓缓躺倒:“恭喜你,少女时代直接抵达终点。”
席喃:“……”
-
贺翊今天去公司的路上,在车上连打了几个喷嚏。
助理兼司机通过后视镜瞟了眼,发现贺总的嘴角破了,但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又很好,就连看做得一团乱的策划案都没有发飙。
看来,今天公司是平安日。
贺翊抵达公司后便开始忙碌,连轴转的会议开完以后已经下午四点钟。
助理第五次提醒他该用餐了,贺翊坐在宽大的沙发椅里松了松领带,这才松口让他把饭拿来。
减脂餐没什么味道,贺翊跟完成任务一样潦草吃了几口。
吃完以后准备继续看企划案,但手机微振,弹出一条微信。
来自他母亲陈檀女士:【明天晚上八点来山水居吃饭。】
贺翊看着这条消息不由得皱眉,单手回复:【又相亲?】
陈檀:【家宴。】
贺翊想到他确实也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回了个好便放下手机。
-
席喃说好要请陆文茵吃饭,陆文茵干脆宰她一顿,提出要去人均三千的「山水居」吃大师级名菜。
到了周日晚上,席喃提前抵达「山水居」,直接报了席鸿业的名字,服务员已经给她留好了包厢。
陆文茵舞团里有些事便来迟了。
席喃先随便点了几个菜,让后厨先备着,百无聊赖在包厢内等待。
等了近半小时,陆文茵才姗姗来迟,还给席喃发消息让她下楼接。
席喃拿着手机,一边发消息吐槽一边下楼:【你这什么大小姐做派,要不要我扶你上楼呀?】
陆文茵:【哎呀,我不会倒车入库。】
席喃:【……不是有泊车的人吗?】
陆文茵:【不行,我要面子。】
席喃无奈:【你新车应该有360全息吧?】
陆文茵是从国外回来刚买的车,席喃还没坐过她的副驾驶,就听这姐放下豪言壮语要带她去自驾游,席喃自然是抱了期待的。
但没想到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粉色的小方块。
在一众黑白低调奢华高贵的名车中十分显眼,席喃飞速拍了张照。
席喃:【别说这个就是你准备带我去自驾游的新车?】
只见那辆粉色玩具车的车窗缓缓摇下来,陆文茵的脑袋探出来:“宝儿,来。”
席喃:【……】
一瞬间,席喃感觉自己收获了很多注视。
她佯装淡定走过去,陆文茵把主驾的位置让给她。
席喃进去以后一把倒进去,下车以后锁了车又把车钥匙扔给陆文茵。
陆文茵挽着她胳膊:“敲!我宝儿真帅,这一下够我学一个月。”
“不是。”席喃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说:“你这车都能在停车位上掉头了,有这么难停吗?”
“我要是尝试说不准可以,但你知道的,我高考完拿了驾照就没开过车。”陆文茵回头瞟了眼她那辆小粉,振振有词地说:“你再看看这里停的车,不是保时捷就是劳斯莱斯,我蹭一下这车就白买了,还是不尝试最好。”
京市的车牌号难摇,陆文茵今年就随便选了下,没想到直接摇中了。
为了车牌号干脆直接买了辆车。
席喃:“……”
俩人一路聊一路进电梯,聊完陆文茵的新车以后又聊起明天要去录的恋综,双双叹气。
“谁特么能想到进娱乐圈还得朝九晚五上班啊。”陆文茵吐槽:“这节目赛制纯纯有病。”
“为了流量呗。”席喃说:“这周好像就把上个星期的剪出来了,还会有陪看,最尴尬抠脚趾的环节来了。”
陆文茵叹口气,忽地想到什么,大喇喇地问:“你这都结婚了,你老公还允许你参加这个节目吗?”
楼层抵达,电梯门缓缓打开。
席喃没看站在门口的人,下意识侧身往外走,顺带回答陆文茵的问题:“他管不了我,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陆文茵却忽然拽了她胳膊一下,席喃侧过头看她:“怎么了?”
“贺……贺总好。”陆文茵看向席喃身后,略有些磕绊地打招呼。
听见这个称谓,席喃缓缓回头,只见贺翊单手插兜站在那儿,跟张画报一样。
今天他似乎特意化了妆,看起来比平时更精致,却少了几分冷厉感。
席喃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也打个招呼,就听见陆文茵直接说:“我们在这儿吃饭,贺总要一起么?我们……认识一下?”
贺翊先看了眼席喃,正要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娇娇嗲嗲的声音:“贺翊哥哥。”
陆文茵先认出来,压低了声音在席喃耳边说:“鹿杉,你多年以前的对家。”
至于为什么是多年以前,只能说席喃这两年混得太惨淡了。
以前同演一部戏,席喃和鹿杉平分秋色。
但鹿杉演了部古偶IP,一路扶摇直上,现在已经混成了一线小花。
席喃除了花边新闻都快查无此人。
鹿杉粉丝撕都懒得撕她。
不过席喃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好,当初俩人在同组拍戏,鹿杉说话经常有意无意地拉踩她,还给她造过黄谣。
众所周知,毁掉一个女人最快的办法就是造黄谣。
但席喃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直接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跟她扯头花,揪了她一把头发下来。
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鹿杉过来以后自然也看见了席喃,顿了下伸手挽上了贺翊的胳膊,顺带晃了晃:“贺翊哥哥,你怎么出来啦?伯母喊你回去吃饭。”
席喃盯着贺翊看。
三、二。
在席喃没有默数到一的时候,贺翊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鹿小姐,自重。”
鹿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却很快恢复过来,仍旧甜甜地笑,似是刻意在席喃面前嘚瑟:“贺翊哥哥,今天是我们父母安排的,你这样走了,伯母会很难过的。我们就回去好好吃饭,哄她老人家高兴高兴不好吗?”
一双乖巧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向贺翊,但贺翊那双薄情又冷冽的眼睛却似有若无地瞟向席喃。
陆文茵拧着眉,啧了声:“哎呀,哪里来的小蜜蜂?嗡嗡嗡真讨厌。”
鹿杉闻言立刻瞪她:“你什么意思?!”
“你管我。”陆文茵轻嗤:“我骂你了吗?对号入座干什么,小蜜蜂。”
“算了,装小的人不算小,只能是蜜蜂。”陆文茵又改口,顺带瞥了眼贺翊,一起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哪儿的花开了,一天天搁这招蜂引蝶。”
陆文茵话音刚落,鹿杉脸色就变了,“这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
“贺翊。”席喃拉住陆文茵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带,很明显透露出护着的意思,也示意鹿杉不要太过分,但没想到鹿杉听见她这句含有威胁之意的话,立刻炸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喊贺翊哥哥?”
“你就这么看着?”席喃仰头看向他。
贺翊和她对视,平静地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席喃上前一步,直接把他拉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温声道:“再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妹妹,你就这么让人欺负我?”
贺翊静静地看着她演,这姑娘向来是一点亏不肯吃的,他也乐得陪着,又问:“那我要怎么做?”
“听说鹿小姐代言了「长星」旗下的一个美妆品牌。”席喃说:“我的档期最近有点空,不知道能不能……”
话没说完,鹿杉就上前来撕扯她,结果被贺翊挡住。
席喃玩够了,顺势松开贺翊的手臂,淡淡道:“开玩笑的。”
她回头看了眼陆文茵,“走吧,茵茵。”
陆文茵不大高兴地瞥向贺翊和鹿杉,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等走了几步,就听见鹿杉撒娇问贺翊:“贺翊哥哥,她到底跟你什么关系?是不是以前跟过你?”
她们这个滥情的圈子里,恋爱不叫恋爱,叫跟。
谁跟了谁,谁又跟谁断了。
金钱和权利给人划分出了很明显的阶级,无法跨越。
但席喃从出生就注定在圈里,无须为这些事情伤神。
她不疾不徐道:“对了,贺翊。跟伯母说声,我在隔壁包厢跟朋友吃饭,看来你们包厢今天人蛮多的,我就不过去拜访了,如果伯母想来跟我见个面,聊聊天,我也欢迎。”
一句话便把自己的身份表明。
她不喜欢这样,但在喜欢摆弄权势的人面前,这样做最好。
她拉着陆文茵往包厢走,在关门那刻才听见贺翊冷声道:“鹿杉,我有太太了。”
啊啊啊!
席喃:狗男人背着我相亲!
贺翊:我冤枉!!
我这几天干了件大事,为了躲避梅雨季大晚上开车出发回老家,一个人开了一整天,整个人都麻了。
所以这几天没更,从明天开始更新照旧,努力八点更新,八点更不了就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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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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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