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方盼盼手里拎着一个玫红色的皮包,伸出了一双脚来,终于从那庭院深深里,犹豫着走了出来。
丁一翼站在他的怪兽车边上,早已把车门打开,等候多时。在眼睛瞄到他穿着白色帆布鞋的纤细双足终于踏出家门时,内心简直是既激动得狂喜,又自嘲地想笑。
求了方盼盼快有一个月了,才终于答应迈出家门跟他约会,还是丁一翼自告奋勇直接找青羚恳求,求跟盼盼见一面,并保证白天来接,下午四点之前就送回去,方盼盼才答应出来了。
“老婆,请上车。”丁一翼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整齐的两排白牙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光来,璀璨耀眼。
方盼盼的双手捏了捏手提包的两边精致的竹制手柄,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低头,伸腿,跨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丁一翼伸长手臂支撑在车顶上方,扶着方盼盼小心坐进去后,才快速绕过车头,上了车。
当他转过脸来近距离看着方盼盼时,心里犹如绽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幸福感爆棚。
方盼盼低着头,垂着眼眸,即便用余光,也看到丁一翼如有实质般炽热地盯着自己看。
“出来一趟真不容易,我下周就开学了,”丁一翼没有开车的打算,一直偏过头,看着他,“你就是故意不见我,对吧?什么害怕记者、害怕家里人发现,都是借口,你知不知我有多想你?”
他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心生怨恨了,这段时间真是好话赖话都说尽了,方盼盼都狠心地不出来。
可见他一直低着头,好像认错时,丁一翼又不忍心了,把手伸过去,轻轻抚着方盼盼的脸。
“你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不碰我。”方盼盼瞪了他一眼,转头躲开。
“好,好。”丁一翼叹了口气,俯身过去,帮方盼盼系安全带。
“不用,我自己来。”方盼盼连连拒绝,去拉右侧带子,可丁一翼怎么会放过这种靠近的机会,他蹂身上前左手紧紧按住他左侧车椅背,右手根本不去拽安全带,而是以同样方式按在方盼盼的右侧,整个人上半身凌空在方盼盼的上方,对上他惊恐圆睁的眼睛,忽然降下去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紧接着是辗转凶狠的索取和品尝,方盼盼唔唔了两声伸手努力去推他的胸膛,可是根本没有作用,他颓唐地垂下了右手,去使劲拉车门锁,想要推开车门,丁一翼怕他急了才终于停了下来,脸又烫又红,将安全伸缩带打横一拉,把方盼盼紧紧捆缚住。
“嘿嘿,跟你闹着玩儿的。”丁一翼不自然地笑了笑,紧张地看他的脸色,把他扶了起来,安全带插好,又意犹未尽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方盼盼左右手都抬了起来,戒备地捂着后颈处,头发被弄乱了,面红耳赤,恨恨地瞪着丁一翼。
“开门,我要下车!”
“别生气嘛哈哈哈,咱们出发。”
丁一翼把车开了起来,终于绕过贺澜区于家的府邸,开始往前面马路开去。这里原来是一封闭郊区,被青羚买了地皮,除了自建别墅以外,周围也都是在一片静谧隐蔽的密林当中,车逐渐开出了小路,上了大路,车里左右窗户都陆续升起了灰色挡光玻璃,让这车内空间变得更隐蔽。
方盼盼好奇地往四周看,车内的光逐渐变暗,丁一翼笑道:“咱们也都曾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坐在车里也别让人看出来了,你看这样挡着行吗?”
方盼盼道:“我也坐不了两次,就快开学了,你把玻璃换成这样,平时也不方便,太暗了。”
乌漆嘛黑的,从外面看,车也没有以前看着美观。
“这才哪到哪儿啊,你看。”丁一翼一听他这么说就更来劲了,将车停在路边,摁动右边按钮,只听呼啦一声,前面的挡风玻璃也都披上了一层不透光的灰色幕布。
登时整个车里仿佛进入了黑夜,方盼盼目瞪口呆,转过脸来感觉丁一翼又向自己靠近,红葱头的味道扑了过来,他当即挥手挠了一把对面,紧张地捂住了后颈!
“不是,我是说……”丁一翼感觉脸上一条火辣辣的,显然是受了抓伤,“……开关,在你那边,你按一下。”
“你为什么要把车弄成这样?!”方盼盼有些急了,“挡着前面的视线你还怎么开车?!你除了那点事就什么都不想了吗?!”
一个车内空间如此大的全遮蔽光线的车,想想刚才丁一翼的行为,方盼盼都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能听歌,能看电影,还能看你跳舞的视频,”丁一翼这时才从车前座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打开以后递给了方盼盼,“是个车载小型家庭影院。上回约你出来看电影,你说别人能认出咱们俩是谁,我就想着把车改装一下。”
方盼盼看到前面屏幕上播放的他们艺术中心排练的大型舞蹈《图兰朵》,又看到右侧一栏各种选项,ktv,歌舞,电影,电视剧,话剧等等,原来这段时间丁一翼说要给自己的惊喜,就是对车进行了这样先进的改装。
他手里握着遥控器,心里有些难受,瞟着一旁的丁一翼,从左侧脸到鼻梁再到右侧脸,一个横贯东西的划痕,来自他的指尖,已经微微泛红。
丁一翼看了一会儿舞蹈偏过头看方盼盼,方盼盼又连忙躲开他的眼神。
“你的脸……”
“没事,”丁一翼笑道,“是我把老婆吓到了。”
方盼盼这才摸索着去找开关,往下一触碰,前面挡风玻璃灰色幕布缓缓升了上去。
“咱们继续走哈。”丁一翼把车又开了起来。
“去哪儿?”
“去我家。”
丁一翼撇过脸来,看方盼盼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
“我家很大,空间也很私密,没有别人,我爸和我哥他们都不在家。”
丁一翼一次次约方盼盼出来,方盼盼都说不想跟前夫见面,也不想被记者发现等等,丁一翼以为他是深受之前媒体报道困扰,不愿出来,所以才把约会地点直接定在了家里,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不会来打扰。
结果方盼盼说:“那我更不想去。”
“我不做什么的……”
“我不信。”
刚刚即使是误会他了,一见面又被摁住了亲吻,却是真的。
丁一翼见他对自己充满防备和警惕,知道还是那次强硬标记造成的阴影,心下了然,问道:“那去上回咱们去过的咖啡厅怎么样?敬亭山上。”
那片长满野菊花的山坡还有那林立半山腰上的饭店与咖啡厅,方盼盼之前跟爷爷青羚也去过,还见识了丁一翼是如何游走在众多Air将领中间,巧言令色,让他们投自己父亲一票。
方盼盼答应了。
丁一翼没有告诉他家里为了他此次能去玩,早已做了万全准备,不但他平时住着的健身房、卧室客厅书房大改造,就连家中庭院的草坪和装点用的花束,都被园丁重新修剪过,换成了野菊花,只等方盼盼去检阅。
不过一切以盼盼喜欢为主,丁一翼还是很高兴地把车开上了山,去到了平时预留给自己的那间雅厅,和方盼盼对坐两边。
今天这里生意不错,漫山遍野的小花是拍照的好地方,外面有情侣们缓步其间,也有拍婚纱照的新人们在这里取景拍摄。
窗户开着,空气中弥漫着小雏菊的淡雅香气,也不知道是来自外面山坡,还是来自对面的亲亲老婆。
丁一翼近乎痴迷地望着他,甚至有些迷惑,到底是他标记了方盼盼,还是被盼盼标记了,为什么自从那个雨夜之后,他对盼盼的味道越发敏感和不能自持,而盼盼却仍旧对他克制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的疏离。
“盼盼……”
方盼盼抬手拿起桌上小小的紫砂壶,要给他倒茶,丁一翼连忙夺了过去:“我来。”
这里的茶是野菊花,泡在杯子里是嫩黄色的一大朵,随着滚滚开水,逐次渐开。
“翼崽,我想问问你,上回你跟我爸到底说了什么,他态度那么强烈,让我离你远远的。”
丁一翼哀叹一声:“我真是拍马屁拍错了地方,没想到你爸是……是那种人。”
接着就把他怎么建议于浩海放变异人出来吓选民,怎么得选票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盼盼。
至于说尹瀚洋绑架方缇的建议,他则闭口不提。
可方盼盼听到他这个建议,仍旧是呆了一呆。
“你怎么会这么想?变异人,多可怕,老百姓会被吓坏的!”
“可只有被吓到了才会知道谁当总司令更有安全感啊,”丁一翼道,“我这办法虽然听着有些缺德,但在当时你爸票数大幅度低于你叔父的时候,这方法就是最有效的。”
“可我看历史书上写着,当年变异人荼毒水星,吓死、踩死、虐杀的老百姓,数不胜数……”
“哎,只是吓唬选民而已,你爸当年砍掉的蜥蜴军首领人头,只中将以上,就有48位,我们住的红霜镇叛将卢君逸的头,都是你爸砍的,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爸这样的大将军,还会介意吓没吓着老百姓……不是,我是说,吓唬不着你,也吓唬不着咱们的人。”
“那老百姓,就不管了?”
“给钱安抚就行了,也许他们不但不会害怕,甚至还感谢忽然来了一笔横财呢。”丁一翼无所谓道。
他久做沙场建工挖金采矿的工作,对安抚“乱民”最有心得。
方盼盼的表情凝住了,立即明白父亲是那么震怒,在电话里吼自己,坚决不让自己跟丁一翼来往的原因了。
丁一翼不懂什么是“百姓”,也不会心疼百姓疾苦。他财大气粗,平时别人根本接触不到他,而他的家,在茉莉社区里,更是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均价60多万一平方的高级住所,总之,百姓跟他像不在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看得上自己,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不可攀,是跟他同频的人。
可他却不知道,方盼盼是和于皓南在瀛洲乡下来的孩子,是十里八村的淳朴百姓们,在内战爆发时照顾和掩护下平安长大的孩子。
“翼崽,之前收过你的礼物,那颗香花石,可我还没有回礼,”方盼盼道,“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丁一翼见他终于从他紧张拎出来的皮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古木黑色小匣子,还说是送他礼物,马上一脸兴奋地等待着:“谢谢老婆!”
方盼盼打开后,将盒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年头悠久的dupontlighter打火机,全身用白金打造的同时,另外嵌有黄金篆刻的一对金色翅膀,上面还镶嵌着亮堂堂的15.8克拉艺霏钻石,通体晶莹,光彩夺目。
丁一翼是这类东西的行家,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价格在八位数以上,不是珍品,而是藏品,是货真价实的一个1900年产的古董,假以时日,再过多少年,此物在拍卖会上能是天价。
他拿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儿,心下了然。大拇指摁开火苗,听到了打火畅快的刺啦声,又松手熄灭,笑着说:“谢谢老婆。”
当即满意地收进怀中。
方盼盼心里松了口气,这打火机是青羚交代的一定要让他收下,这样在礼物交换一栏中,他们做到了平等。
方家儿子不会矮丁家一头,权如此,钱亦是。这是所有关系健康发展的前提,青羚对这再清楚不过了。
“翼崽……”
“盼盼,先听我说,”丁一翼敏锐的直觉让他立刻明白了方盼盼此行要对他说的话,他俯身握住了方盼盼拿着杯子的手,先发制人道,“我送你礼物是出于对你的喜欢,这个付出是从没有想过任何回报的,你不用急于回礼,我们之间不计较这个。”
“嗯,”方盼盼被他忽然一打岔,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半晌,才说道,“爸爸这次竞选,最终获胜了,虽然最后……没有用到投票,但你在过程中尽力了,帮了我们不少,这个情,我会记在心里……”
“你不用记着,就像你说的,最后于总大选获胜,用的也不是票,是外星人,是尹中将仁义,没有用到我。”
方盼盼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可在航空局建设上,你也说服丁叔投资了很多很多钱,这份情谊……”
“也跟你没关系,实际上证明你父亲猜测得对,外星人确实来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了,我们Air先投了钱等于是原始股东,将来于总会记住我们的投入的,盼盼,这些都不是你要背负的债。”
丁一翼听出了他想跟自己“两清”。
自从于浩海大选获胜后,方盼盼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就开始密谋甩开他、撇清他,开始耍赖了。不但怎么劝都不肯出来,也不对他们的关系进行定义,即使丁一翼叫他老婆他无法拒绝,但想让他再mua一口,是难上加难。
丁一翼不是傻子,能感觉得到。以往做生意遇到这种说话不算话背信弃义的合伙人或合作者,丁一翼就算不让对方血溅当场也一定要在利润交易上狠狠地报复回来,可这个人,是盼盼,是胆小的,怯懦的,却坚决的,很有主意的,非要把自己甩掉的盼盼。
他除了苦笑以外,只能苦苦哀求。
至于那个几乎跟香花石等价的打火机,不用说,也一定是盼盼跟青羚请教,如何还香花石的礼,才得到青羚这样的珍藏之物。
方盼盼听他竟然直接就把两件事说开,暗暗松了口气,腰杆也挺直了几分,点了点头:“谢谢你,翼崽。无论是我父亲的航空事业还是竞选,我们全家都会记得你的付出。下周,你就要开学了,军校不比普通院校,希望你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优秀的A军战士。”
说完,竟起身拎着包,准备要走了。
“盼盼,”丁一翼站了起来,甚至因为无措而身子迟钝了几秒,随即展开手臂拦着他,“你别这样,好像我们之间只有这种交易似的,我不逼你,也不让你必须答应我什么。”
“嗯,谢谢你。”方盼盼侧身要走,可丁一翼仍旧拦着,连桌上的茶都还在冒着热气,盼盼却急于逃跑。
“我知道!我追求你开的头儿并不好,后面发展也总是让你受委屈,感觉被欺负了,但我本意真不想这样,你要给我时间,让我证明自己……”
方盼盼推开他想出去,当丁一翼怎么肯让他这么离开,还是矮下身子抱住方盼盼的腰,将他勒住上举,送回到了椅子上。
方盼盼扶着桌沿儿,对于被丁一翼抱回来几乎没有意外,只是脸上带有怒意:“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听我说话,除了强迫我,你还会干什么!”
“……”丁一翼被训斥也只能单膝跪在他身前,一只手按住他的膝盖,固定住了他,另一边仰着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
“要不你给我几巴掌,你打我,”丁一翼道,“上回在我家,我双亲在身边,你气急了也不敢跟我动手,但我知道你很气我标记了你……”
“临时标记!”方盼盼纠正道。
“……对,给了你一个临时标记,但当时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丁一翼道,“你在那给我写高考志愿,要让我去别的岛上念书,跟你分开了,我越想越焦虑,你还在边上认真地写着,嘻嘻笑着,我难受,也是害怕分开时间太长,有变数,才索性标记了你……”
“临时标记!”方盼盼蹬着腿儿强调道。
“对,对,”丁一翼低着头几乎想笑了,抬眸时却赶紧忍住,接着说道,“你恨我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只是假装跟我好,做我的老婆,实际上于总一当选,你就想着脱身了。”
“你也不想想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应该被抓起来,被判刑!”方盼盼气得声音发抖,“我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可我是爸爸的儿子,是家里的长子,我不能不顾忌他们的心情,他们的利益。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也不想做个窝囊的长公主,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愿答应你,也不想再骗你,我……”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轻叹了口气。
“我想先做自己,再想别的。”
孙舜香跟他关于“长公主”的讨论,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爷爷青羚竟然同意了他出来跟丁一翼单独约会,一定程度上,他也明白爷爷是默许这样“交换”的,他的作用,的的确确就落在了孙舜香所说的“婚姻”上。
这让他很痛苦,父亲于浩海给他的教育,是做一个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堂堂正正的人,可刚到驻地才半年,方盼盼就发现“做自己”,对他来说有多么难,自古孝义两难全。
丁一翼有些听不懂他这种惆怅和忧伤的话语,方盼盼是文艺青年,才子,本来就是高敏感人群,他一个心思粗糙的莽汉,很难参透这个“做自己”,是什么意思。
“好,都依你说的办,你要做你自己,做盼盼,我不强迫你了,因为我喜欢的人,就是盼盼,”丁一翼胡言乱语,举手投降,“你现在把我当个普通追求者也好,弟弟也好,还做翼崽,好不好?我不动手动脚了,我不逼你。”
方盼盼半信半疑地瞅着他,根本不信,还是决定要走。
“我们吃个午饭……”
“才十点多钟,”方盼盼说,“我还不饿,”
“那我陪你去借书吧,你以前每周日都有去图书馆借书的习惯,这都一个多月没去了,肯定很想去吧?”
方盼盼一听,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把你安在我手机里的木马,还是密码什么的,卸掉!”
“噢噢,好。”丁一翼见他气呼呼的,只得笑着接过了手机,低头刚操作了两下,上面三人群的消息就蹦出来一条。
香香公主:怎么样怎么样?丁大头同意了吗?
他顺手点开,看到了孙舜香更多的消息。
香香公主:笨笨哥,你一定要坚决!
小葡萄:是盼盼哥啦,你又起外号。
香香公主:笨笨哥就是方笨笨,你要说清楚,于总的火箭和选票,都跟他丁大头没关系!现在你爸已经是总司令了,多少人抢着给他送钱送东西都还来不及呢,丁大头应该感谢你,因为你,他才站对了队,不然他以后在军校里还有的混吗?!
只见方盼盼是刚上车时顺手回复了一条消息。
盼盼:收到。
丁一翼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甚至啼笑皆非。乖乖老婆果然受了坏人蛊惑,他最开始听盼盼拒绝,心里还暗自揣测,难道是青羚的意思?可之前因为有陌生人追踪方盼盼的车,他及时通知给青羚,青羚对他态度是很好的,这次也是青羚同意他们见面,等于是首肯了他们约会。
原来是孙舜香这个满肚子拐的人在背后支招,才让盼盼跟自己划清了界限。
“好了吗?”方盼盼见他摆弄了很久,也不把手机还给他,有些着急地催他。
“好了,就是小葡萄要冰淇淋,咱们回去要给他带一份儿。”
方盼盼接过手机,正好来消息了。
小葡萄:哥哥,你跟丁大头约完会,给小葡萄买盒草莓味儿冰淇淋呗,上回都没吃着。
香香公主:我可不要了,现在看到冰淇淋就反胃!
方盼盼防备地把手机装到包里,仍旧不放心地问:“以后我去哪,你都不知道了?”
“嗯,”丁一翼点了点头,“但是心电感应到的,就不能怪我了。”
方盼盼白了他一眼往外走,丁一翼跟上,好在方盼盼终于同意了,坐他的车先去图书馆。
下车之前,方盼盼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竹编的小帽子和一个花色口罩,全面武装地戴上,又纠结地看了看丁一翼。
“认不出来我,”丁一翼笑道,“这里的人不可能认识我,拳击场还是游泳馆里的人还差不多。”
俩人进了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国家图书里,这里高楼林立,前中后竟有三栋大楼,方盼盼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很快就刷卡进入,往前走了几步。
“哎,老婆!”丁一翼在后面喊,他进不去。
方盼盼一身白衣防晒服加白色裤子,蓦然转过头来,还带着帽子和口罩,像个清风道骨的侠客一样。
丁一翼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是这侠客见他连一张借书卡都没有,十分不屑,好在有手机或者一张身份证就能现场办一张借书证,丁一翼被他带到旁边的机器边上,帮他操作,得到了一张借书卡。
“竟然不收费就能看书,”丁一翼拿到了卡,看着背后的使用说明,“那这么大的图书馆怎么盈利?”
方盼盼道:“这是国家公益项目,不为了盈利,只为了想看书的人随时都能看到书。”
丁一翼十分疑惑,转着头望着上面贴着的标识和引导语,像是一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等等,还有“展开翅膀,翱翔书海”,“书是人类飞行的翅膀”,他则高兴地推了推盼盼。
“看看,虽然我没来过这里,但上面有我的名字。”
方盼盼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样一笑,让丁一翼心情轻松了不少,虽然前面沉重的对话,几乎让两个人的关系回到了初始地,但好在方盼盼并不完全排斥他,细心地给他填表、办借书证的时候,丁一翼盯着他专注的侧脸,只觉得爱他爱得不能自拔。
俩人很快坐到了11楼的一个僻静的借阅处,方盼盼打开了一本古籍,在认认真真地看,丁一翼手里空无一物,只支着脑袋,一瞬不瞬地望着方盼盼。
方盼盼强力坐定,不管他的眼神,可坚持没多久,脸都快被丁一翼盯出一个洞来,才忍不住推了推他:“你去拿本书看啊。”
“书哪有你好看。”
“啧,”方盼盼又一下下推着他倚着桌子的壮硕身躯,“快去拿一本。”
他更担心的是斜对面时不时有人望过来的眼神,这丁一翼一身华丽西装坐在这里,本身就惹人注目,还抻着脖子看着自己,实在让人好奇。
丁一翼只好起身去随便找了找,拿了一本画册过来。
“盼盼,你知道我为什么看这本吗?”
方盼盼往他手里瞄了一眼,用口型说:“因为图多。”
丁一翼翻书的手一顿:“图多?”
他忍不住笑了:“我是方缇吗?只看得懂图。”
方盼盼撇了撇嘴,小葡萄可是看《本草纲目》的娃娃,有见识的很。
“你看这本书,叫《健壮美》,可上面的模特,”丁一翼瞅着那一个个坦胸大肌露后背、展示肌肉的Alpha,“都没有我健壮。”
说着,便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露出包裹着蓬勃肌肉形状的薄薄的衬衫,他握起拳头,轻松让肱二头肌鼓涨起来,“你看,有我大吗?有我壮吗?也没有我美吧?”
斜对面俩Omega都忍不住头对头笑了起来,方盼盼连忙去推丁一翼的手臂:“你别闹了!”
“我没闹啊,你摸摸,”丁一翼把自己的肌肉往他手心里抵,“他们都不知道多羡慕你,有我这么个男朋友……”
方盼盼气得在他肌肉上掐了两把,跟掐硬硬的石头似的,忍无可忍,便呼噜了他的头发,顺手扯了一把他的耳朵。
这动作很是亲昵,让丁一翼很受用,又张开手臂要去抱方盼盼,方盼盼赶紧起身拿起了书:“我去换一本。”
“看完了吗就换?不专心。”丁一翼看出他的脸红,在后面笑了起来。
方盼盼在书架当中走来走去,心里暗暗叹息,每次被丁一翼缠上,就像被蜥蜴缠住了脖颈似的,想逃,逃不开,把他弄痛了,还觉得不忍心,可蜥蜴缠紧了他的脖子,就是要咬一口的。
他在书架当中磨蹭时间,终于抬头看到了最上面一层,有一本历史古籍,是他找了很久的,竟然出现在这里,便是《周礼》。
他踮起脚尖去够,够了半天,只抖落下来了一点儿灰,陆陆续续的,像掉进了眼睛里。
他低头揉眼睛,却有一人走到身边,抬手将那本书拿了下来,递给了方盼盼。
“艾青?”
“盼盼,”袁艾青笑道,“是你啊,都没看出来。”
方盼盼笑道:“防晒嘛,你也来借书?”
“是,刚把《周礼》还了,想借《国语》。”
方盼盼晃了晃手中的书:“那你是来巧了,我今天看完了要还的。”
“太好了,”袁艾青道,“我还算着借书人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别又让人借走了。”
俩人愉快地交换了书,袁艾青好奇道:“这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什么意思,前段时间咱们互为绯闻男友,这是对我进行避嫌吗?”
方盼盼噗呲一声笑了,指了指上面:“刚拿书的时候灰渣子掉我眼睛里了。”
“那可不能耽误了,”袁艾青道,“你睁开眼,我看看。”
方盼盼眼睫毛快速抖动,泛红的左眼,微微张开。
“就在边上了,”袁艾青试图用手,但恐怕自己的手不干净,“我吹一下行不行?就在下睫毛处了。”
“嗯嗯。”方盼盼赶紧点头。
袁艾青俯了过去,刚要动作,忽然后颈衣领被人直接攥住,用力摔在了一边!
只听书架受力不稳,被袁艾青整个身体撞了过去,呼啦啦地倒了一片,书全都从上面的层级里跌落了下来,原本安静的借阅馆里,人们惊讶地叫出了声。
“丁一翼!”方盼盼揉着通红的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丁一翼握起铁拳,胳膊上青筋凸起,脸色发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低着头,望向摔得浑身痉挛、皱紧眉头的袁艾青,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要发疯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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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