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发言落地有声,在场所有人等,通通看向了王宇行。
殿下一声不响的,竟然有了子嗣?!
只见这孩子一头蓬松金发,黑又亮的大眼睛,雪白的脸蛋红红的嘴巴,看着漂漂亮亮的,倒是跟殿下以及凯文逊殿下一脉相承!
王宇行则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孩子,这画像上的父亲,凯文逊正是青春年华,比在场很多人都年轻,可孩子却叫他爷爷!
“他为什么是你爷爷?”
“爷爷就是爷爷,有什么为什么……哎呦!”
孩子被杜芊芊给一把扯过去,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王宇行顿了顿,忽然急忙嘱咐道:“轻点儿。”
“……是。”杜芊芊松了松手,把孩子稳妥地抱了出去。
众人又一齐看向王宇行。
“殿下。”
孔钟出声提醒,他才缓过神来,对着父亲,拜了三拜,将三根长香,插入鼎炉之中,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梁咏云在边上抱着手臂,一直冷冷地看着王宇行的反应,他没有参与叩拜,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是死侍,而是王宇行的追随者,或者……爱慕者。他心细如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感到荒谬,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孩子被按在餐桌旁,对面是极其丰盛的一顿早饭,燕麦粥、小米粥,凉拌三丝和小葱豆腐,小笼包、豆腐脑、黄油吐司面包配果酱,还有水果沙拉和蒸玉米山药等等,小孩看了一圈儿,小手准确无误地伸向了离他最远的焦黄煎鸡翅。
王宇行立刻把鸡翅端到他的身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这么大点儿的小孩,早上应该喝奶或者喝粥,”倪可梦道,“吃这么油腻能行吗?”
“爱吃啥吃啥,”王宇行道,“我不就这么吃么。”
我不最爱鸡翅膀吗?!
他的心好像中了魔似的,有着一种不大确定,但又十分怀疑的可能。
这三年来,他一直不懂方缇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以方缇的本事,又有什么能困住他,就算于皓南不让,不有冷啸冷炮和面具吗?方缇有很多跟自己团聚的机会,倒是自己,除了自制飞行器回到水星以外,别无他法。
现在,他却多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方缇被绊住了,他怀孕了,给我生了宝宝!
这种可能让他一瞬间热血冲头,头脑发晕,整个人都要晕倒。
“你也吃啊,”孩子看他想要吃人似的看着自己,不得不给他推荐别的食材,“给你一个。”
将一个鸡翅提溜到王宇行的餐盘里。
“谢谢,谢谢宝宝。”王宇行喉咙干涩,有些紧张地说道。
“大家都来吃啊,干嘛都看我,”小孩看着这屋里的大人们,和桌子上堆叠的各种早餐,“都来吃,一块吃。”
“对,对,”王宇行道,“你们别都站着,快坐下,一块吃。”
孔钟龙思齐等人互相对视,连忙低下了头,害怕会不小心笑出来,倪可梦却莫名其妙的,几人从祭祀回来后,就各怀鬼胎的样子。
“你为什么叫那画像里的人爷爷,他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老,”梁咏云问道,“他没有白头发,也没有白胡子,他甚至脸上没有皱纹。”
“这个……想叫就叫呗。”王帅感觉出这个叔叔的尖锐敌意,而他一直是个有些谨慎和小心的小孩,何况被方缇笼养了三年,他知道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也很复杂,很危险,何况……他还有个到处作乱的魔王爸爸。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爷爷?”梁咏云问道。
“因为我不想叫。”孩子翻了他一眼。
“啧,你惹他干嘛,他不在这吃饭吗?吃完再说。”王宇行皱眉呵斥。
孩子面对这么多种类的饭菜也只挑了两三样,盘子里杯子里吃得干干净净,用边上小毛巾擦手,是个讲究小孩。
“回头我让你我爸爸付你饭钱。”
“嗯,别客气。”王宇行起身牵着他的手,走向了另一个房间,面对面,二人对话。
他蹲在孩子的面前,仔细观察他的眉眼。虽说黑眼睛金发像他,但这么大又圆、透着机灵劲儿的眼睛,其实更像方缇。
他的心热得发烫,眼下只能小心翼翼问孩子:“昨晚你睡得好吗?”
“挺好的,”小孩有些不好意思,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抱着叔叔的胳膊,睡得脸歪,“我没踢你吧?”
“没有,”王宇行笑了笑,“那你能完全信任我吗?我跟你‘爷爷’,是一伙儿的。”
孩子眨了眨眼睛,他看出来了,这么多人跪拜又是上香的,那肯定是一伙儿的。
于是,点了点头。
王宇行看出他的戒备了,直到今天,跟他吃了三顿饭还睡了一夜的情况下,孩子还是紧闭小小的心扉。
“那你爷爷的儿子,是你什么人?”
孩子望着眼前的怪叔叔,抿了抿小嘴巴。
这个摇摇车已经给过答案:爷爷的儿子是爸爸,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是叔叔。”
王宇行闭了闭眼睛,吊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你认识那个‘爷爷’不认识他的儿子吗?”
“你把我绕糊涂了,”孩子揉了揉头发,“我不认识啊。”
王宇行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方缇,你认识吗?”
孩子的心脏扑通一声,马上摇了摇头:“我自己来的。”
王宇行眼睛眨了眨,又有了一些希望:“你是说,只有你来了,他没来?”
“是啊,我自己来的,方缇,方缇是谁啊?”
他有点儿害怕了,眼珠转了转,不禁缓缓后退。
“你别害怕,我真不是坏人,我是……”王宇行虽然幼时常常跟人骂战,说“我是你爸爸”,可今天真要这么说时,他感觉自己很白痴,也好像在奢望。
他转过身去,手抓着脖子上,头套的连接处,正要撕下面具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梁咏云推门而入。
“少爷,别发疯了。”
他看出王宇行竟然要摘面具了,立刻喝止,走到他的身边:“你要是忍不住的话,一旦他不是,那我们就要把他灭口了。”
“灭口?”王宇行感到很无语,“我从不做欺负弱小的事!”
“那也很简单,不用冒险。”梁咏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王宇行的照片来,走过去递给孩子,“你看,他是谁?”
他又往前伸了一下,递到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你爸吗?”
孩子往手机上看了一眼,连忙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我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叫那画像上的人‘爷爷’,他们是父子,你只认识爷爷,却不认识爸爸?!”
孩子的小嘴巴瘪了瘪,紧张又害怕:“我,我是叫着玩的,你干嘛这么凶,电视上说了,他是疯王,我就喜欢叫疯王爷爷……”
他感觉不对了,转头往外跑,一头拱进了倪可梦身上,不禁哇的一声,紧紧地抱住了她。
“行了,不是就不是,吓唬小孩干什么?”王宇行挥了挥手,倪可梦连忙抱着孩子走了。
“殿下,你疯了吗?是我们要到水星了,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了,你就开始犯糊涂了吗?”梁咏云忍不住斥道,“他要是有心,这三年就不会杳无音信,委托医院里的人给你传个信儿,难道很难吗?!他要是爱你,当时就不该走,不该留你一个人,对待孙舜香大范围的肃清运动!现在,你竟然怀疑他给你生了个孩子,我天,真是可笑,他要是有了你的孩子,会答应嫁给袁艾青,会同意带着孩子,去做**官的夫人吗?!”
“够了!”王宇行怒声喝道,“这是我的事,我不用你们管!”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外面那么多你的兄弟,为你抛家舍业、为你图谋大业,20多年过去,他们拼尽全力,不顾一切,陪着你到今天!你不要再糊涂了,即使回去看到了方缇,你也该跟他兵刃相见,有你没我!”
“我不需要你来指挥我,梁咏云,你从来都是自由的,我不认为你是我的死侍,你觉得不甘心,你可以趁早走,”王宇行脸色发白,面具因为愤怒臌胀,而一张一阖,“我难道连幻想都不行了吗?我就不能有一点点儿怀疑……”
幻想他还爱我,怀疑他从未骗我,难道连这一点儿遐想的空间,都不能有吗?
梁咏云撇过了头,因为他的脆弱和可怜而感到心酸,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他快速转身,抬起手背擦了擦脸,冷声道:“……有的是人愿意为你生孩子,未必就没有那个宝宝可爱。”
你也不用看到个金发黑瞳的孩子,就认为他是你的儿子,是方缇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愿意给你生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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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缇丢了宝宝,在水星鸢发射基地徘徊了三天。
“我的猫丢了!”
“方上将,别搞我们了,”门禁的护卫兵非常为难,“您几次三番冲卡,我们看在您是上将军的面子上,都没有向上通报……”
“我知道你们为难,但我的猫真丢了!”他急得脸色发白,说话时嘴唇都哆嗦,“我们是一起来的,它应该是跑到了传送带上,被当作行李运到水星鸢了!”
“要是真有这种情况,我们这边能得到消息,这属于我们监管不力,放了一只猫上去,这于总知道了,要罚我们的……”
“我来跟他说,是我故意放上去的,都是我的错,”方缇握着护卫兵的手上下摇晃,“请你立刻通知第A127-9架水星鸢,说我有个‘活物’在行李舱里,再找不出来,它就饿死了!”
“好吧好吧,我们尽量去联系。”护卫兵们摊了摊手,现在那架水星鸢已经升空十几个小时了,恐怕信号太远传输不到,不过上将有令,末将不敢不从。
焦急地等待了半天后,护卫兵们来报:第A127-9架水星鸢运行顺利,上面的人接到消息后紧急去往行李舱查看,只是没有一个活物在上面,不论是人,还是猫。
“那别的地方呢?都查一查,看一看,啊,后厨!”方缇想到王帅饿极了肯定是要出来找吃的,说不准就在后厨猫着了。
护卫兵再次远方致电,特意要求各个舱位都去找一下,重点关注厨房,只是又等了半天,得到的仍然不是好消息。
“哪哪都没有,挨个舱门都打开了,看过、查过了,没有。”
方缇如遭电击,想象着王帅去到后厨吃饱喝足后,被宇宙奇观吸引,趁着水星鸢的门打开了,小手一张开,飞向了外天空。
……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眼下孩子丢了,还丢到了天上去,他必须采取紧急措施了,于是立刻打电话给于皓南,不管不顾了!
“喂?是小葡萄吗?你哥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李若希在海滩边上坐着,面前的大海里,于皓南**着黝黑的臂膀,正跟添宝和刚子在比赛游泳。
自从他在安馨园里抓住了刚子,就强行要求跟他“联络父子感情”,不但推后了去往巴尔干的行程,还要方缇必须和他一起,才能动身去往巴尔干。
只是找了三天,都不见方缇。
方缇一听是李若希的声音,当即快要哭出来:“二嫂,救我,帅帅不见了!”
李若希站了起来,神情凝重:“丢哪儿去了,是被厄斯人绑架了吗?!”
“不是,他,他上了水星鸢,就他自己……”方缇那边连忙说,“已经找人去里面查了,没看到小孩,我怀疑他跳下去了!”
“几天前的事?!”
“三天,”方缇道,“还有一半行程就到厄斯了!”
李若希挂断了电话,一步步走到海边,走向深海。
“干嘛呢?”于皓南看到他进来了,“不说冷吗?别进来了。”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于皓南转头对那俩小子说道:“往岸上走吧,别往里面游。”
“知道了!”
于皓南走向海岸,接过了李若希扔给他的毛巾。
“方缇刚刚来电话了,说他在航空基地,发射中心。”
“又要往厄斯跑是吗?”于皓南擦了擦头发和脸,冷哼道,“我迟早得打断他的腿。”
“你在上面设置关卡了,不让他过去?”
“当然,”于皓南一步步往岸上走,“他天天密谋跟王宇行私奔。”
“那是他的个人选择,他不能这么选择吗?”
于皓南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似的,转过头,盯着他:“选择当卖国贼的老婆啊?国家培养一个上将,就是为了让他这么选择?”
于皓南的这种肃杀之意,不论多少年,都极其恐怖瘆人。李若希垂下眸子,知道此人杀伐决断冷漠无情,即使是亲弟弟,恐怕涉及到王宇行,都不会有半分留情。
“很多年没去水星鸢了,听说现在提速了,”李若希挽上了他的手臂,“提了有多少?”
“这你都不知道?”于皓南哼笑一声,“96小时,整整四天。”
“那真是提了不少,”李若希道,“是加油荷载量提升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中间设立了三个空间站,跟咱们国道两旁加油站似的,能给水星鸢加油。”
“那挺有意思的,每天在宇宙里生活。”
于皓南笑了笑,拍了拍他挽着自己的手背:“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要感兴趣,我带你上去住两天。”
“我现在就想上去玩儿。”
明明是一句撒娇的话,可李若希说的时候,却面无表情,非常冷漠。
只是于皓南向来对他神经很粗,又太过自信,根本看不出来。
他现在有求于李若希,虽然他没说出一个“求”字,但每天借着跟孩子玩的由头,能和李若希互有联系。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尽管想要尽快与夫人和好、复婚,可他也不是能落下面子的人。
“走吧。”
他回头吹了一声口哨,示意那俩孩子跟上,回头让仇金送他们回去,便转向航空发射中心,带着李若希去往太空。
李若希往后车镜看了看,仇金和仇木带着那俩孩子,纷纷上了车。
“我听我爸说,你让仇叔他们看着刚子和添宝。”
“是啊,一个是咱们家的孩子,一个是丁一翼的,很容易被厄斯人盯上,”于皓南道,“别看俩Alpha,也才十二三岁,起码得跟到十六,才能撒手。”
李若希看到他正翻开手机,查阅邮件,一边简单回复,一边说道。
他的心里一阵酸涩痛楚,于皓南虽然总是让人憋气郁闷,但他永远靠谱和冷静,接受了刚子和添宝后,立刻派出了仇金他们这种经验丰富又忠诚的保镖,近身看护孩子。
如果当年,他也有这样的警觉性……
“我打算给刚子转学了,不在星洲岛念书,和添宝一起作伴。”
“啊,我之前提议过,但刚子说他已经习惯了星洲岛的学校了。”
于皓南唇角勾起:“真习惯了就不会总往安馨园里跑了,他去那里才有归属感。”
刚子被于皓南揪到身前,勒令他叫自己爸爸,刚子不敢不从,他一向是个胆小又能忍让的孩子,婴幼儿时期就是李若希和严守义轮着看护,其中跟着老严的时间更长,等到严守义死后,李若希又托付给了丁一翼,丁一翼带他来水星,很快锒铛入狱,孩子又落到了丁一劭李茉莉手里,好在这对夫妻向来心善,对他从来优待,可孩子也不傻,看得出来他们对添宝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爷爷爱护孙子的喜欢,对自己这捡来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更敏感和自卑,生怕给别人添麻烦。
于皓南见他和添宝身高体重差不多,就让他们比武切磋,添宝摇头:“我才不跟他打,他总让我,没劲。”
于皓南微微眯起眼睛,探究地看着已经改名叫李明轩的刚子,李明轩连忙低下了头。
于皓南过去二话不说,忽然撸起他的袖子到手肘处,看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新旧都有。
“啊啊啊!刚子,谁打的你?!”丁天仇都是第一次发现,他身上竟然有伤。
“没有谁,没谁!”李明轩连忙退后,要把袖子放下,可于皓南却不允许。
“你一个岸上的人,在海盗学校上学,本来就是异类,何况是个体貌特征这么明显的厄斯人,”于皓南深谙半大小子们互相斗殴的残酷和排挤,“你为什么不打回去?!”
“我,我不想给爸爸爷爷添麻烦,”李明轩被抓住了把柄似的,低着头,忍不住掉眼泪,“我已经够麻烦的了……”
于皓南心里不大好受,这不是他去往厄斯征战,实现厄斯人迁徙的真正目的。
厄斯人在水星,包括水星人在厄斯,都不该是二等公民。
“我给你转学,以后跟添宝一个学校,”于皓南道,“而且到了新学校,你作为于皓南李若希的儿子,绝不可以受任何人欺负,那太怂包了,我没有怂包的儿子,知道吗?!”
“……嗯!”李明轩抬头看着他,像是第一次有了底气。
在驻地上学,跟添宝一样去清正学园,水星最好的学校,李若希想到这儿是很高兴的,他一直希望李明轩能大胆一点儿、勇敢一点儿,他对于皓南这个安排很满意。
俩人坐上了水星鸢,开始了此次空中旅行。
舱内再无别人,这次升空,本来就是陪夫人玩的短途旅行,于皓南用的也是自己的飞行器,它的承载量不大,但速度飞快,以极光似的极限速度,奔向第一个宇宙空间站。
李若希有些抑制不住地焦急,睁着大眼睛,往窗外看。
“皓南,如果这个旅途中有外空生物在漂浮,我们能看到吗?”
“当然。”于皓南转变对面八个屏幕的视角,偌大宇宙,尽在眼前。
李若希开始更紧张地寻找了,如果是个小小的太空人在这个航道上漂浮,那别说是他和方缇来找了,就是其他水星鸢在飞驰的过程中,也该看到王帅。
“那有没有可能,一只猫,或者一个小宝宝,穿着宇航服,在宇宙中遨游,被咱们发现呢?”
于皓南:“……”
他开始想象,一只猫,一个宝宝,还穿着宇航服……遨游。
这都什么奇幻的画面,他忍不住笑了,一直偏着头,看着李若希。
从被离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大声嘶吼或者破防跳脚过,他自认他不是他爸,优雅和体面是他于皓南做人的本色,李若希短暂的“背叛”,不会让他太过伤怀,人生中有太多重要的事业要去完成。
但老婆也是要回收的。
他这次回来,每次接近李若希,都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比如看到他时,那出人意料的镇定,或者是冷漠,还有当他在车里跟李若希道歉,承认当初恋爱之初自己的不诚实和对丁一翼的蓄意报复,是很无耻,他以为李若希听了他的坦白以后会泪如雨下,或者叫着“好哇你终于承认了”等等,气得崩溃。
……可李若希通通都没有,而是像没听着似的,或者说,完全不在意。
他这种“成熟稳重”,超过了过去十几年,于皓南对李若希的认知。
这太奇怪了。
而敌不动,我不动,是于皓南多年征战、立于不败之地的经验,他悄悄地观察着李若希,寻求破解他心房的办法。
“也就是说,如果从水星鸢里掉落出了生命体,我们是能观察到的?”
“你的什么东西丢了,猫,还是宝宝,”于皓南直接问道,“还是方缇的猫上了水星鸢,派你过来找?”
好警觉的于皓南,根本瞒不了他多久。
李若希低下了头,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翕动着。
“我只是有点儿想带刚子和添宝来玩,又怕他们太淘气,从水星鸢里掉出去。”
他故作委屈,开始飙戏。
“监测系统网格航道,现在遍布了整个银河,任何生命体都会被我们的飞行器迅速捕捉与定位,第一时间捕捞,”于皓南笑他傻,走过去环抱住他的腰,“你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疏漏。”
他闻着萦绕鼻尖的花香气息,不禁上前轻吻他的唇,李若希偏过头,皱了皱眉。
于皓南追过去仍旧不死心地吻了吻,见他实在抗拒,叹了口气,不得不松开了他。
“每天这么起起落落的,你就是故意折腾我,要让我生病,”于皓南哼了一声,“你们Omega就喜欢这样惩罚别人,不让碰。这很坏!”
他直接给出了定义。
“法律应该严惩你们。”
他虽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气急败坏,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不想直接用强,只是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很不甘心,直勾勾地盯着李若希。
“方缇,帅帅没有出过水星鸢,咱们两手准备。一是联系你在厄斯医院靠谱的人,在航空基地等待接应;二是我在水星发射基地等着,宇宙空间站来回给不同行程的水星鸢加油,帅帅有可能上了返程的飞行器。”
“好!”方缇心下稍安,二嫂如此镇定,两边都能接到孩子,只要王帅没掉到太空里,就能找到他。
星光灿烂的夜空中,一颗流星燃烧着尾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光芒,瞬间陨落。
那一刹那,天际只留下一条美丽的光影,如同时间的脚步般,轻轻坠在水星辽阔的星洲海域内。
“什么声音?”
“好像是陨石。”
“是流星,还好掉在海里。”
王帅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坐在了车里,安全带给他绑得严严实实,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怪叔叔在一旁,沉默地开车。
“我们到了厄斯!”
他一声惊呼,双手双脚一起往上举,却被安全带绑着,无法动弹。
“不好意思,我们在水星。”王宇行道。
“啊?!”王帅努力抬头望着外面的天,只见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阳光刺眼,一切都没有改变。
“怎么回事嘛?!”他生气了,马上伸着小胳膊要打一边坐着的王宇行,“你是怎么开车的,怎么回来了?!你行不行啊?!”
“这宇宙之间没有比我更行的人了,”王宇行哼了一声,“只是你太小了,还不能去找你爸爸,等你……等你爸爸找你吧。”
孩子失望又沮丧地大叫了一声。
眼前到了驻地第一警局门口了,王宇行将安全带松开,有些不舍地推开了车门。
“去吧,你爸这几天找你都能找疯了。”
“我爸可稳重了,他可不是个胆小的人。”王帅要往车下面蹦了,转过头,看着王宇行,俩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这几天同吃同睡同架着飞行器,说了很多话,多少都有些感情了。
王宇行向来是能跟小孩玩到一起去的人,当年在于凯峰的生日宴上,其他半大小孩十七八岁,都跟同龄人互相介绍,像个小大人一样,只有他,跟6岁的方缇互相追打。
“叔叔,我能留你电话吗?回头让我爸请你吃饭。”
王宇行笑了笑,他这样的人,目测这孩子爸爸又肯定是个A军战士,这种联系就没必要了吧。
“行,你把手机号给我,等我电话。”
“嗯!”王帅流利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王宇行记下了。
他摸了摸王帅的金毛,感叹这孩子的头发像自己的一样光滑。
“抱抱。”
孩子张开小手,让王宇行恍惚想起了年幼的方缇。
他倾身过去,控制着力度,抱了抱这跟他颇有缘分的孩子。
“走吧。”
“叔叔再见!”
“再见。”
王宇行目送孩子进去了,可车仍旧停在马路对面。
后面那台车按了一下喇叭,可他仍然不动。
“殿下是送佛送到西的人,”杜芊芊道,“以前送女孩出去,也要看到了什么地方,什么环境,待一会儿考察一番,才肯走。”
“殿下是心软的人,还很细心。”
“像我们以前的王妃,”龙思齐叹道,“唉,要是别那么像就好了。”
梁咏云一直没说话,他望着这警局,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他哥梁孝铮,在这警局里工作,他们已经多年不见了。
正想着,一辆警车急速驶行过来,几乎冲开了警局大门,车里左右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正是梁孝铮,而另一个,却是李若希。
“我一听你找孩子我简直头都快炸了!”梁孝铮边说边大步流星往里走,“谁家孩子啊?这么着急。”
“是我们部队的,”李若希道,“孩子的爸都快疯了……帅帅!”
孩子从里面蹦蹦跳跳出来了,一看是李若希,马上往他腿上撞:“叔叔!”
“哎呦,整半天,是我们Air的人。”
孔琏很是高兴,扒着车窗,急切地望着他曾经的主将,李若希。
“很有李若希的风格,马大哈,孩子都能丢水星鸢里,”孔钟说道,“哎,现在Air改名叫什么来着?”
“Alice。”梁咏云目光悠远,深沉地望着那两个人。
“走吧,前面的车动了!”龙思齐喊道。
王宇行一脚油门,向前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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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第 4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