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进入了1月中旬,年终末尾,厄斯□□势迎来了新的**,统治了厄斯国近两千多年的王室阶级领袖,国王叶桑,忽然被杀,顿时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丁一翼宣布是他绞首了叶桑,并在西菻一役中宣布战争胜利,彻底打败了叶桑16万驻守西菻的皇家军,厄斯战士投降的投降,逃亡的逃亡,叶桑本人被砍下了首级,挂于西菻城门楼上。
丁一翼从首都迁往西菻,吞并了叶桑遗留在此地的所有军备人力武器,并占领了叶桑囤积于此的大量核武重器,一时之间,“丁翼王”的嚣张气焰,撒遍了全国。
只是,不过三日后,藏匿多时的封腾冲忽然高调冒出头来,拥“正宗的太子”约瑟夫继位,就在天水城,自立为王,与丁一翼隔空叫板,自称拥有厄斯“王室正统”,约瑟夫殿下乃“叶桑血脉”,并称已经“继承大统”,有核武傍身,不惧任何外来侵略者。
同时,封腾冲向国民发誓,一定会将所谓的“丁翼王”和西楚霸王于皓南,通通赶出厄斯,赶回水星。对此,厄斯百姓将封腾冲称为约瑟夫的“摄政王”,与“丁翼王”区别开来。
面对当前陡然急转的局势,最正中下怀的莫过于皓南,他想要借的东风,其小舅子又给撑起大旗,大树招风,把封腾冲的目光吸引过去,于皓南当即秘密发兵十万分别占领了青山城和枫城,围困天水,并派出侦察兵去往天水,勘查封腾冲在天水的军备力量。
“条件成熟了吗?”孙舜香问道,“丁一翼在西菻不但杀掉了叶桑,还已经挖到了军事基地所有的核储备,实在让人心惊,如果王宇行和他已经谈好条件,两边称王,时而团结,一致对外;时而对付封腾冲或是咱们,都够咱们吃一壶的了……”
“没有谈好,”于皓南道,“叶桑既然已死,封腾冲都知道另立新君,而丁一翼却没有辅佐任意一个王子殿下上位,可见他改变了主意,况且,方缇过去了,他代表了我,已经向丁一翼做了妥协。”
“他是你派过去的吗?”
“我还没等下令他就已经去了,封腾冲在西菻有埋伏,趁乱打劫,丁一翼先遣军不少人中了埋伏,已经失去了眼球。”
孙舜香不禁皱眉:“到了朱金搵和段少瑞这里还没完,那秘方还在别人手中。”
“我要去西菻一趟,”于皓南道,“这个默多克,我要亲手干掉他。”
“老张和我,中其志、南不悔还有廖成北都被你派出去了,眼下你手里还有几个武将?”孙舜香道,“这一仗不好打,不如留着老张……”
“不用,我一个人去更方便。”
孙舜香琢磨片刻道:“王宇行怎么还没动静?要是跟丁一翼谈掰了,他也该称王了。”
“对他来说时机没有成熟,”于皓南道,“核散落的到处都是,即使一方称王又能如何,不过重演都铎历史罢了。”
“那起码也是在一方称王称霸啊,哪像你,在这干了四五年,还什么都没有。”孙舜香瞟了他一眼,要说他很看不上于皓南的地方,就是有的时候未免太淡泊名利。
“何况你要去西菻,弄不好要碰上丁一翼,加上你那个老婆中间搅局,可别给你拐里面去……”
“不会,我已发出消息委婉递给了那双生弟弟,”于皓南道,“作为咱们的投递员,他一定会把消息带到,就不怕天水没人了。”
孙舜香反应了一会儿,倏然明白了。
“……难怪你把张吉惟廖成北他们分别派到青山和枫城,独留天水。”
孙舜香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机关算尽冷漠无情了,可眼见着于皓南一次次这么利用丁一翼去扛大旗打头阵,用最铁的头去碰最硬的钉子,都不禁啧啧出声。
“雇佣军,不心疼,”于皓南双手放于膝上,冷哼了一声,“那所谓‘第三方势力’雇佣军,不过是些地痞流氓没有底线的败类,死不足惜。”
战争之道,不过纵横捭阖,丁一翼有收拢这些强盗的能力和本事,于皓南就要想方设法消解和利用他们。他要让丁一翼的雇佣军跟叶桑或者封腾冲的大军对垒,那对他来说不过黑吃黑,我A军战士的血不能白流、命不能白送,他要留着这股日益壮大的力量,最后反手一击,图谋大业。
“可就怕你那老婆最后看出来你一个劲儿地欺负你小舅子……”
“干杯!”于皓南忽然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砰的一声撞向孙舜香手里的咖啡杯,差点儿洒他身上。
孙舜香刚要抗议,却见李若希笑靥如花地走了过来,一步一个试探,但脸上带着笑,问道:“忙吗?”
于皓南看到他这样,也不禁面上浮起笑容,问道:“怎么了?”
随即起身过去,搂着他到一边上。
“翅膀把叶桑干掉了,”李若希仰着头看着他,明眸闪耀着希翼的光芒,“那能不能将功折罪?”
“确实……功劳不小,”于皓南摊手道,“你看我忙活这么些年,都没干成什么大事,还是丁翼王出手狠辣勇猛,一下子就杀死了叶桑。”
李若希往他胸口上捶了几拳,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笑,但叶桑死于翅膀手里的事,的确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丁一翼脱罪有望。
一头拱进了于皓南的怀里,于皓南顺势搂过他的腰,抚着他的长发,轻拍他的后背,只是转过脸来时,孙舜香清晰地看得到,他沉默而表情凝重,欺骗着他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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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二哥派你来的?”丁一翼又问了一遍。
“是啊,对啊,”方缇点头道,“咱们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他一听说这边可能有生化武器,就赶紧让我过来了,大哥,我这冷冻人技术还行吧?”
“非常厉害。”丁一翼低头摸了摸自己那冻得梆硬的属下,“啥时候解冻啊,是需要加热一下吗?”
“挪回室内就行了,三四个小时后自然解冻。”
丁一翼心里有些冰霜松动的声音,一是于皓南竟然派了方缇援军过来,令他意想不到,二是方缇叫他大哥,叫于皓南二哥。
这不比于皓南高了一头吗?听到后心里比较舒服。
可在方缇那里,却有别的小九九,在他心里“大哥”是盼盼,那叫丁一翼“大嫂”总不太好吧,于是便随着盼盼,也叫大哥。
丁一翼是那种你欠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人,如果于皓南先低头妥协,他怎么说也比于皓南大两岁,从前的事,也可以暂时不计较。方缇的到来,以及新式生化武器冷啸的出场,让他对于皓南的恨意消解了一些,何况,方缇是个聪明嘴甜的孩子,当丁一翼第一次问他“是谁派你来的”时候,他就明智地说出了最佳的答案:“我二哥。”
不管从大局还是小家来说,团结力量大。
丁一翼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哥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很担心你。”
丁一翼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大哥,”方缇在满地横七竖八的冰棍里巡视一番,“您的属下都在这里吗?有没有那个……遗漏的?”
“孔钟!”
“是!”孔钟从远处跑了过来,“咱们军机处一共145人,被冻上了112人,其余因为距离比较远,没受冷弹袭击,守在了城外没被冻着,现下已经全部清点完毕,没有遗漏!”
“那叫冷啸,不是冷弹,”丁一翼纠正道,又转头对方缇说,“没有漏的,重要的将领都在这儿,不重要的也都杀了。”
“那索菲娅去哪里了啊?”
“她啊,她去办事了,”丁一翼咳嗽了一声,“我看你胆子挺大,围着叶桑的头转了好几圈儿,不怕做噩梦啊?”
“不怕,我要看清楚这个坏人,”方缇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大哥,您能把他杀了,真是这个。”
丁一翼笑了笑,伸手过去,摸了摸方缇的头。
这个动作让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盼盼,想起当年,初次跟盼盼约会,他非要带着方缇这小电灯泡一起去吃烤肉,当时方缇还没桌子高,转眼孩子都长大了,都能支援自己了。
时光匆匆而过,他很想念盼盼,想得心里发苦。
“大哥,您都成丁大王了,还难过什么?”方缇的眼睛眨了眨,看出他心底的叹息。
“这里没有盼盼,”丁一翼道,“当了多大的王,都没意思。”
“我哥肯定也想你,”方缇道,“等咱们再干一票,大获全胜,就赶紧回家去好不好?”
“好,”丁一翼点了点头,“等我杀了封腾冲,就回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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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缇开着车,一路载着袁艾青,在西菻街道上穿行,这里基建设施比起首都保留完好,没有王宇行,也没有索菲娅,他们俩来了都扑了个空。
破坏首都秩序,影响民众生活,搞乱厄斯经济,齐聚黑五类雇佣军在首都□□……这种环境证据多得不能再多,但是,袁艾青和梁孝铮在首都待了很久,都没有丁一翼切实跟厄军同流合污的证据,到底有没有反的心,现在还不能拿出结论。
等到方缇听说生化武器硝烟弹丸有可能出现在西菻时,立刻发兵而来,袁艾青坐了他的车,也赶了过来,得到的就是叶桑被杀的消息。
方缇在那死人头下面看了几圈儿,感觉死亡时间相比丁一翼冲进王宫里的似乎要早一些,最奇怪的是有被冰冻过的痕迹,而且整个现场他的阿波罗部队作为后勤也算是第一时间赶到,却只见叶桑的头,不见叶桑的身子,真是让人心生疑窦。
王宇行再次失联了,他气愤地关闭了定位系统,不再向方缇展示自己的行踪,同时在方缇忍了三天拨打电话过去时,顺手给关机了。
态度很明确,他生气了。
就像以前他们几次吵架,都是方缇选择冷处理,王宇行采用热处理的方式对待,彼此先僵持数日,甚至几个月不联系。但热的终究扛不过冷的,选择主动去贴贴,而冷的遇见热的又会瞬间融化,俩人只要对视片刻,就忍不住紧紧相拥。
他们曾经彼此守护着长大,又怎么忍心闹脾气,不和好。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吵开了,说破了,将横亘在彼此“身世”之间的刺挑了出来,一旦戳破,再难转圜。
方缇又深知王宇行在跟他拉锯,虽然推拉了几次王宇行都是输家,但每次他又都是一蹦三尺高、最先拎风扫地、最决绝、最干脆拂袖而去的那个。
方缇不去惯着他,随着他闹,反正最先低头的,一定不是自己。
他不否认他也有恃宠成娇的部分,只是现在同样在揣测王宇行跟丁一翼的关系,是真的同流合污了,还是分道扬镳,车里载着的**官,此次来到厄斯就是来拿人的,他知道丁一翼的量刑要看丁一翼的选择,他努力帮着丁大头走回正路,那王宇行呢?
王宇行是不是本就无路可走。
这样沉闷着不说话,只开着车,胡思乱想,袁艾青在另一边,也是相同的沉默。
他想的却是丁一翼“大好的日子”,占领了西菻王室,对外又宣称绞首了叶桑,大宴三军,而此刻最爱凑热闹的索菲娅却不在这里庆贺,实在不是她的作风,让他有些不解。
俩人默默想着彼此的心事,缓缓行驶在这西菻街道上,从曾经繁华的城市,到郊野村外,说是要了解这个地方,可俩人都边走边往窗外看,车开得很慢,他们都希望能找到想找的人。
“等一下。”袁艾青看向车窗外,有一棵在新静县克尔古提乡,生长着的大片野生杨树林,其中一棵,非常醒目,不但枝繁叶茂,枝干伸展,且整体非常粗壮,直径足有六米,要七八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才能合抱。
“这里有线索吗?”方缇随后下了车,二人一起向那树边走去。
“没有,”袁艾青笑了笑,“只是这棵树……树枝很高,向外横蔓斜出,很适合躺着,或者睡觉。”
方缇笑道:“索菲娅姐姐会喜欢。”
袁艾青点了点头。
他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索菲娅被他带到家里补课期间,索菲娅常常躲到树枝上坐着或斜躺着,袁艾青叫她下来背书她不背,让她下来午睡她不睡,闹得她烦了,她就一翻身从树上蹦下来,拿起书本或者趁手的武器殴打袁艾青。
索菲娅是喜欢大树的,常常在上面栖息,久而久之,就有了索大鹰的诨号。她与树结缘,也是因为他的父母,当年墨菲怀着她时,身体不好,又被索大豹下过堕胎药,因此先天不足,这孩子在腹中落胎不稳,方倾和方匀父子曾经都建议他拿掉,但当时墨菲本就是个抑郁症患者,坚持不肯,索大豹最后拿主意,不管什么样的,生下来就养。
话虽这么说,却也到处求医问药,索大豹恳求方匀方倾一定力保腹中胎儿,又金盆洗手,不再杀人,不再参与时局,不再争权夺势,总之为了这个孩子,索大豹过往所追求的一切,全部放弃。
他和墨菲甚至去到了海盗族中的嚤佗老树面前,跪下祈祷。
这棵千年古树曾经被雷击中而着起大火,但却在烧了一半时忽逢大雨,勉强存活,虽然当时外表只留下了一层干巴树皮,中间是空的,但年头久了,这棵古树超强的生命力,又让它长出新枝,焕发生机,仍然枝繁叶茂,一年又一年,守护着海盗一族。
索大豹双手合十,闭眼祝祷:我一生坏事做尽,从未想过,能得爱妻如此,再多奢求,都是奢望。只求上天怜悯,祸不及妻儿,拿我十年二十年寿命,换我儿子全须全尾不残疾……
“不行!”墨菲断然拒绝了,“要换也是换我的,本来我就比你小十几岁,早死十年正好可以跟你一块走了!求大树公公成全,拿我十年寿命,换我孩子健康平安落地……”
“换我的!”索大豹皱起眉来,“你跟着我已经够惨了还要早死?!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的孩子我说的算,反正长在我肚子里!”墨菲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对着大树恳求,“公公,请您一定怜惜我,听我的话,用我的寿命去换我孩子……”
“换我的!你的孩子长你肚子里就听你的了?!要不是我射……”
墨菲举起拳头打索大豹,俩人最终的祷告也不知道大树到底听谁的了,总之,索菲娅生下后是个女孩,来回检查了好几遍,一点儿暗疾都没有,索大豹和墨菲千恩万谢,抱着孩子来到大树前跪下还愿。
这个生命顽强的“坚强树”一定是冥冥之中守护了他们二人的孩子,所以索大豹干脆把还在襁褓中的索菲娅放到树杈上,让她“就近”感谢感谢她的“树爷爷”。
这习惯养得久了,索菲娅除了下雨下雪天知道捂着头往家跑以外,平时都爱躺树上,这养成了看到粗的、强壮的、适合躺着坐着的大树,袁艾青总爱默默地看着。
他很怀念索菲娅被养在他家中的日子,她躺在院子里的大榕树枝上,他就在树下看书,时而看书,时而趁她睡着了,仰头偷偷去看她。
索菲娅继承了索大豹索明月兄弟的超然美貌,又长了墨菲那很有特色的雪白米粒般整齐的小牙和酒窝,一颦一笑,灵动迷人。
可这也只是存在于袁艾青的眼眸中,在别人看来,索菲娅很恐怖。
魔女、恶女、女妖怪等等水星并不常见的形容女性的恶性词语,他都在案宗上看过“当事人”和“受害人”以及“路人”对她的客观评价。就连他问起小时候的方缇,方缇都要缩起肩膀跺着脚:“索菲娅她好可怕!”
袁艾青脸上淡淡笑意,看了一会儿这树枝,又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大树根部。
方缇警觉地问:“这树底下有东西?”
像是跟着法官出来办案的小法医。
“没有。”袁艾青摇了摇头,只是想起索菲娅不但喜欢树,还喜欢把自己在乎的东西藏进树底下。
比如喜欢她的人给她写的情书,因为是Omega送的,她觉得不能乱扔,所以要埋到树下,而她准备给孙舜香的生日礼物,也怕被人提前看到没有惊喜,所以也会提前埋进树底下。
索菲娅在康斯坦丁家备考那两年,家里人不让她带枪出去闯祸,没收了一把又一把,她只好趁着家里没人,就在树底下挖坑,把枪埋到里面去。
袁艾青看她很慌张,总不忍心戳破她,有时她掩藏赃物的时候,他甚至偷偷给她把风。
索菲娅凶悍强硬的外表下,是柔软善良的心,她重情义所以帮王宇行逃跑,重情义所以跟丁一翼一起闯江湖,重情义所以发现孙舜香利用她就断然绝交,即使袁艾青心里知道,她真正在意和喜欢的人,只有孙舜香。
只是看她失恋难过,从牢里接她出来,为她设宴,接风洗尘时,她仍旧会对隔壁桌的漂亮Omega男孩抛媚眼。
她的喜好是很单一的,单一地喜欢Omega漂亮男孩,跟孙舜香一样。
“看我,”袁艾青用筷子轻轻打她的手背,“别看他们。”
你都坐牢一年多了,我很想你。
“你有什么可看的,臭Alpha。”索菲娅耸了耸肩,仍旧看向斜对面的桌子,那里有四个男孩在聚会,其中一个过生日。
没一会儿,那男孩就过来了,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干嘛啊,总对我wink,长这么帅……一女的,”对方走近了才看出索菲娅没有喉结竟是女孩,可凑近一看更是被她英姿飒爽、烈焰红唇而感到欣喜,调笑道,“你要干嘛啊?”
“你说呢?”索菲娅往后一仰,笑着将他揽进了怀中,低头闻了闻他的后颈,眼神陶醉迷离了起来。
“你好坏!”对方被她忽然这么一个轻薄大胆的举动逗得脸色发红,双手却自动自觉揽住了她的脖子,俩人面对面看着,逐渐靠近了彼此。
“索菲娅!”袁艾青再也忍不住了,手里破戒打算为她喝的酒,都扬到了对面二人脸上。
“哎呀!”那底下的人连忙捂住脸。
索菲娅愣愣地抬起头,满脸酒水,惊愕道:“你疯了?小书呆子,泼我就算了,泼他干嘛啊?!”
随后这一接风洗尘,自然不欢而散。
海盗天生风流,何况是海盗大王。
索菲娅感到跟袁艾青玩不到一起去了之后……就不跟他玩了。
留给袁艾青的,只有苦涩的想念。
“艾青哥哥。”
“嗯?”袁艾青一撇头,看向方缇,眼泪却随着动作飙落下来。
他抬起双手抚了抚眼,勉强笑了笑:“夜风很冷啊,这空气里都是雾水,咱们还是快走吧。”
“嗯。”
方缇在回去的路上,几次想对袁艾青说:“算了吧,放弃吧,你们不是一路人。”
可却一个字都没法说出口。
同样的困境又岂止困住了袁艾青一个人,方缇也无法对自己说“算了吧,放弃吧,你们不是一路人”。
第二天,分头行动,方缇仍旧在西菻到处寻找王宇行的下落,却在晚上,袁艾青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我看到她了……”
“谁?”方缇问出来就知道了答案,“在哪儿?”
“刚刚,在昨天我看的那棵树下,”袁艾青的声音虽然强自镇定,但仍然有着无法忽视的沮丧情绪,艰难开口道,“……她在埋尸。”
“什、什么?”方缇拿着手机已经坐在车里,单手握住了方向盘,却愣住了。
袁艾青第二天晚上又转到了那里,也许是厄斯漫长的夜晚让他无事可做,又驱车去到了那棵树下。
他果然猜中了索菲娅的喜好,她确实喜欢那棵树,也把自己的“好东西”藏到了树下,只见她让一行人屏退左右,封锁了那条大路,却不知道斜对面那辆黑色小破车里,关着灯,坐着一个来孤独看树的人,就是袁艾青。
“都给我转过去,不准转过来!”
“大王,你要藏什么东西小的帮你……”
“闭嘴!”索菲娅从后车厢里拖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丢在地上,然后掏出一把铁锨,开始挖土,埋尸。
好歹是个活了一百多岁的狗屁大王,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索菲娅将这冰棍弄到暗处想了三天,最终在他化冻变臭之前,决定埋在树下,好歹是入土为安。
袁艾青怔怔地望着他心爱的人,阔别两年多、想得一阵阵脊背发麻的女人,就在前方不远处,在那抡起铁锨,抡得都快要冒火星子了,奋勇挖坑,挖出一个大坑,把尸体埋得好好的,随即扛着铁锨扬长而去,真是哭笑不得,苦叹自己的命运。
方缇来了,范承毅坐在副驾上,到了这里发现是这么个好活儿,简直都快气笑了,也从后面座驾里拿出铁锨来递给袁艾青,俩人就将索菲娅费劲埋的东西,再费劲挖出来。
“我靠,无头男尸!”范承毅感叹道,“这谁啊?”
袁艾青和方缇都没有说话,尽管,他们都猜到了是谁。
范承毅将它放到后车厢里,问方缇去哪儿,方缇想了想,挥手道:“回玛利亚医院。”
西菻已经不安全了。
方缇作为仵作属于半路出家,也是大材小用,和几位阿波罗医生一起,将尸体解刨,验明身份。
等他走出手术室,脱下手套,看向袁艾青时,点了点头。
“是叶桑。”
“那就不是丁一翼杀的了,或者任何一个雇佣军或Also士兵,否则没必要这么埋尸,”袁艾青道,“叶桑的人头都挂在门上了。”
“索菲娅要帮丁一翼抢这头功,还要掩藏杀死叶桑的真正凶手,”不一会儿,方缇又纠正了说法,“不对,应该是真的‘英雄’,杀死叶桑的总不能是‘凶手’吧?”
“有别的证据吗?凶器是什么?”
“伤口是剑伤,一剑穿胸,力气很大,这个切口还挺花哨,”方缇打开验尸报告给袁艾青看,“这剑柄两边有两条花纹,像是什么古老的图腾。”
影像报告是方缇提炼于叶桑的胸口,虽然不工整,但被方缇用电脑技术还原了,两边花纹像蛇、像尾,像禽类的腮。
袁艾青看了却一怔,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起了照片来。
“方缇,这剑出自巴尔干,我在塞西莉法官家见过,正好失窃了大半年,”袁艾青翻到了手机里的照片,亮给了方缇,“这是凯文逊殿下的剑。”
照片出自于一张尘封多年的新闻报纸,上面是凯文逊殿下左手持着一把古剑,面带微笑,右手牵着儿子王宇行,走在王室的花园中。当时,王宇行身高才到凯文逊膝盖以上,牵着爸爸蹦跳着走路,年龄仅仅三岁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6章 第 3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