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其志以最快速度拿到了方缇的检测结果后,送回了驻军大营。
不论是面部人皮脂溶检测技术还是DNA比对,都确认李若希所杀之人,就是武弘大。
于皓南听完了他的汇报,一众Aland将领都在身旁,李若希不远不近地站着,听到了结果。于皓南即使用余光,都立刻感觉到他的腰杆更挺拔了,眼神也越发凛冽犀利,不禁忍笑举起双手道:“咱们给李少将鼓掌吧。”
Aland高层将士们都响应于皓南的话,开始热烈鼓掌,为李若希梁咏云主副将立功叫好,孙舜香在一旁迟疑片刻,因为证据确凿,也为他们拍了拍手。
李若希没给面子,拉着梁咏云走了。
晚上,食堂后厨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炊事兵们开始大摆桌椅,营帐之间燃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这跟平时Aland驻军纪律有所不同,大有庆功之意。
李若希待在屋里,却听外面隐隐传来哭泣声,正疑惑间,梁咏云去看望白晓兰后回来了,面容严肃:“隋应东牺牲了。”
“什么?!”李若希吃惊道,“他不是被外派出去了吗?”
“大家都这以为,实际上失踪了三个月了,那雇佣军首领武弘大,就是杀害隋中将的凶手,于皓南派人在他的住所处拿到了隋总带血的A军令牌,”梁咏云道,“麻将牌们才知道消息,正围在一块儿哭呢。”
“三个月,那不是从丰荣游轮上下来没多久,他就出事了。”李若希回想他每日每夜几乎都跟于皓南同吃同住,竟丝毫没有察觉。
“是,这三个月Aland各有分工,于皓南应该是怕大家分心,追踪这事的只有孙舜香,怪不得他们那么在意和紧张。”
“白晓兰怎么样了?”
“打的是肩膀,还好没打到头,已经没有大碍了,”梁咏云道,“现在也是伤心得不行。于皓南可真能沉得住气,别说我们了,你是不是也没察觉?”
“是,没看出来。”
“走吧,总怄气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梁咏云道,“这庆功宴是为咱们准备的。”
“咏云,这件事其实是你跟着我,才受了委屈……”
“我不觉得,”梁咏云无所谓,甚至语气有些快意,“能打脸孙舜香的机会可不多。”
二人出去,食堂已经开始放饭了,战士们有序入场,坐在桌旁,李若希去到了主桌,坐在于皓南主位边上,没多久,眼睛通红的麻将牌们都从内室里出来了。
“李少将,我敬你!”
廖成北哭得最厉害,过来跟他举杯,中其志、南不悔、崔净发、李西彤等人都拿着酒杯依次过来,白晓兰脸色惨白,神情凄然,虚弱地靠在桌旁也要起身,李若希连忙把他搀扶起来,接过梁咏云递给他的酒杯。
“众位将士,请节哀顺变。”李若希道,“隋总音容宛在,浩气常存。”
“李少将,以前如果有什么误会,请多担待,”张吉惟这话明显是捎带了孙舜香,“感谢你为我们兄弟报仇!”
几人端着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想到隋应东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十年军旅,最后竟稀里糊涂死在了一个雇佣军手里,如此无声无息地生命落幕,甚至连尸首都没有保全,廖成北崔净发等人更是泪水潸然,叫着老隋的名字,李若希和梁咏云在一旁不断安慰。
酒过三巡,虽是庆功,但宴无好宴,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到了下半场,于皓南和孙舜香才从里面会议室里出来,各自坐到两张桌旁。
孙舜香拿着筷子,看着眼前的碗,有些莫名其妙:“说是大摆宴席,请大家吃顿好的,结果就吃这个?”
张吉惟往桌上看去,笑道:“于总特意交代炊事兵做这个当主食,叫什么……手工大肉馄饨。”
孙舜香往主桌上看去,李若希正捧着一个青花瓷碗,头埋进去,咕噜咕噜地喝汤吃馄饨。
他随即把汤匙扔进了碗里,不大高兴。
张吉惟扬手招呼熟悉的炊事兵过来,没多久,对方送来了精致摆盘的蔬菜沙拉、牛肉,高智力鱼肉蛋白和酸奶,孙舜香才拿起叉子,没什么兴致地吃了两口。
“于总也没说别的,可见这件事他心里也存疑,但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了,咱们只能认。你一会儿要不跟李少将还有那梁副将……”
“做不到。”孙舜香低头扒拉那几根绿色的菜叶子。
“做不到就算了。”张吉惟将一旁没打开的小食盒掀开,“牛肉多少吃两片吧,你现在比你要模仿的那蕾佳娜少女都要瘦了,真不能再减了,很伤身体。”
孙舜香把叉子挪到那肉上,戳了几下,忍不住抬眸,看向主桌,于皓南挨在李若希边上,也在那大口大口地吃馄饨喝汤。
他不由得想起那年暑假,在总统家度过的“政治避难”时期,几乎每个星期中的三两天,于皓南都会骑着摩托车,载着李若希回家,尹桐爷爷会包很多馄饨,各种各样的馅儿,等俩人在外面玩完了回家,就煮新鲜的来吃。
孙舜香那时才14岁,但人小鬼大,看得出来,因为李若希的到来,总统全家都很重视,平时总统和青羚爷爷以及方盼盼和他本人都爱吃的冷盘西餐,到了李若希来的日子,就都换成了带馅儿带汤的食物,因为李若希喜欢,全家人都要陪着吃。
他能感觉到这种“区别对待”,因为总统家人有意无意想撮合于皓南和李若希,而他更因为自己没有这种“区别对待”而感到暗暗受挫和伤心,因为他也很喜欢总统一家人,对那讨厌的黑熊,也很说不明白地感兴趣,只是大家都把他当小孩。
如果当时他也已经十八岁,那是不是故事发展,会有所不同?这是萦绕他心里十几年的事了。
“味道还行吗?”于皓南笑着问。
“又不是你包的。”李若希白了他一眼。
“你要想吃我包的也行,等我学学,”于皓南道,“应该不难。”
李若希看向别的地方,没有说话。
“老婆。”于皓南忽然叫了他一声。
李若希往右看,于皓南朝他摊开了手掌心。
他坐过来就跟自己一样吃馄饨,吃完了在这没话找话。
李若希抬手往里用力一拍,啪的一声清响。
于皓南随即合拢手掌,捉住了他的手,在桌子旁晃了晃,像小朋友手牵着手。
李若希暗暗观察他的神情,想知道他的情绪,可他那么大而清澈的双眼,想要“偷眼看人”,实在是太明显。
于皓南总是被他无意中流露出的小动物神情逗笑,又亲昵地晃了晃他的手:“我已经没事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你送我去红星十字路口。”
李若希想起来了,那是他当左前锋后,第一次跟于皓南出去接头,回来一路,于皓南都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原来他那天拿回的消息,就是隋应东的死讯。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20岁进入新兵营双球战争开始到现在,八年过去,于皓南对待离别也已经习惯,因为战争,离别似乎每天都在上演。他熟悉地将这页翻过,保持冷静和冷漠,是因为,他是个干大事的人。
“你以后要出去,告诉许子昕,先拿他的兵。”短暂地思考过后,于皓南便做了以下的打算。
“我跟他已经说了,他在附近随行能有1万人左右听你调配,打个雇佣军或是小范围内跟厄军开战,不在话下,”于皓南道,“回头等你Air的人来得更多了,你也一路带着,随时听你命令。”
这是很妥善的安排,短时间内,于皓南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执行权和调兵权,但不论是许子昕还是谁,说到底,那都是Aland的人,李若希不想再看孙舜香脸色。
“我问了大飞那边的情况,阿佘适应得很好,跟允中将配合得不错,可能近期内我会调大飞回来,”李若希道,“于总,左前锋这职务我感受过了,尝试过了,收获……很多,能不能就此卸任?”
“不能。”于皓南仍旧顽固地否决了。
“为什么?!”李若希皱眉道,“你也不想我跟你的下属总犯冲吧?还是你下回还想二选一?”
“你们就算一天打八遍,我也只要任务完成,”于皓南道,“武弘大这事你做得很利索,我更不会放你走了,还有你那个副将,我也会好好利用。”
李若希左手将筷子握得都快断了,瞪了他许久,而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右手,更是挣脱不开一点儿。
过了半晌,于皓南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让你做我的左前锋吗?”
“因为你是个王八蛋呗,你根本用不着任何一个所谓护卫兵,”李若希郁愤道,“上前线时你都把我们仨安排到‘左边右边后边’躲起来,然后你一个人冲锋陷阵!”
“我是个习惯独行的人,你们在的时候,我有时会觉得麻烦,但这不代表你们就能不在,”于皓南调整了下表情,“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让你做我的左前锋吗?”
“为什么?因为你要调理我,收拾我,非不让我走?!”
“不是。”于皓南嘴角有些抽搐,像是鼓足了勇气。
“因为……爱你的心跳在左边。”
“……”
李若希缓缓转过脸,木然地看着他:“你神经病犯了?”
于皓南低头干笑了一声,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显然也很尴尬,往一边瞪着廖成北,这土味情话也不好使啊!
“滚蛋!”
李若希几乎被他气笑了,连连推搡他的手臂,可于皓南却直接起身过去,将他连人带凳子一起拖到了自己的身前,不管不顾地将李若希往怀里搂。
“滚滚滚……”李若希被力达千钧的体重压在了头上,仿佛泰山压顶,黑而粗壮的手臂箍着脖子,手掌又卡住他的下巴左右晃,于皓南低头跟他脸对脸,伸手将他一顿揉搓,长到肩膀的头发也被于皓南揉得乱七八糟。
他涎着脸,还在哄着,没一会儿,李若希就精疲力尽,颓丧地窝在于皓南的肩膀中间,懒得再挣扎。
“你用我的兵或是我的人,都不用不好意思,”于皓南竖起一根手指还在他面前摇了摇,“别人要说你什么,你就说‘于皓南同意的’,‘于皓南惯的我’,‘你要不服就去找于皓南’,没人能拦住你。”
“你的下属会怎么看你,”李若希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是那么混蛋的人。”
“不用管他们怎么看,也不用拘束,”于皓南道,“你是我老婆,混蛋也是应该的。”
“我看你是喝了不少。”李若希这才抬头闻了闻,闻到他下巴上传来的淡淡酒精味儿。
“若希,”于皓南望着他的眼睛逐渐发红,“我小时候都没想过,你长大以后能受人欺负。”
“你小时候可烦我了,你忘了?”李若希嗤了一声,“要把我的砍砍劈成两半,一个头扔南半球,一个头扔北半球。”
“是吗?”于皓南不记得了,“我这么恶劣吗?”
“我要不改我的性格,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李若希摸了一把于皓南的下巴,刚冒出的胡茬,细密地扎着手心。
“……也会的,”于皓南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你太漂亮了,漂亮,就是你的勋章。”
“我现在毁容了,于总,求放过。”
“没有,”于皓南直楞楞地看着他,“现在更漂亮了。”
感觉到他眼神乱瞟,往自己领口袖口腰上钻,真的是醉意上涌,李若希赶紧上前抱住了他,用自身力气把他驮起来,驮着他往卧室里走。
这人竟然连酒醉都是有延时性的,刚刚在边上一个小时,说话聊天都跟正常人一样。
“若希,我想,我是爱你的。”于皓南的下巴抵在了李若希的肩膀上,完全地把自己压在对方身上。
“这种话你以前打死都不说。”
“现在……是真的。”
“那以前是假的?!”
于皓南没有说话,像是醉死过去,他老婆也不是常人,非常有力气,没用别人帮一把,就将他连拖带拽地弄回了卧室。
“真不要脸。”
孙舜香追随着那二人的背影,嗤了一声,将叉子啪嗒一声,扔到了盘子里,“我是说于总。”
张吉惟笑道:“那是他老婆,当然可以露出最无赖最脆弱的一面。”
孙舜香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说道:“于总说我没结过婚,不懂什么是自己挑的家人、伴侣。呵,太可笑,有什么不懂的,家人还是伴侣,不过是分两种。”
“哪两种?”张吉惟问道。
孙舜香却没正面回答,只问道:“你觉得双A之战,于总司令为什么最终能获胜。”
“因为Angel无畏亦无惧的意志和勇气,”张吉惟道,“历史书上有标准答案。”
孙舜香不屑地摇了摇头:“那不是完全正确的答案,而是因为他有总统在背后。”
“你是说,总统会……”张吉惟甩了甩手指,意思是“下毒”。
“不止,是总统的谋算,”孙舜香道,“从军备核武器到财力、人力、甚至舆论之战,Angel综合实力一定打得过Anger,但于总司令聪明的地方在于,他娶了个好老婆。而我们黑总……”
“你喝多了。”张吉惟皱了皱眉,将他面前的白葡萄酒拿得远了些。
“我没喝多,我脑子很清醒,”孙舜香道,“以前我认为咱们于总的功绩未来恐怕不在其父之下,现在,我不敢保证了。”
“就因为他没娶个好老婆?”
“是,所谓家人、伴侣,”孙舜香道,“有正面加成和负面抵消两说,于总司令天命在身,有总统护佑,最后能够问鼎A军,当上总司令。而我们于总……我还指望他能总揽双星军权,成为真正的宇宙之子呢!”
他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明显已经郁愤在心,这股怒气积压很久了。
“参谋长,我认为于总的意思,恰恰跟你理解的相反,”张吉惟道,“正因为是自己挑的家人,伴侣,所以要比别人更包容他,爱护他。”
“爱这个东西能持续多久?他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快三年了,”孙舜香道,“那信息素还是肾上腺素能维系的爱,究竟有多久?权力,才是最性感的东西。”
张吉惟淡淡地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于总将老隋的抚恤金翻了一倍,你知道吗?”
“哪儿来的?”孙舜香问道,“账上没有。”
“走的是他私账,”张吉惟道,“于总并不是你认为的‘同道中人’,他可能比我们了解的都要更温暖。而且我斗胆认为……大漂亮很对他的脾气胃口。”
下一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比你适合。
“你知道什么。”孙舜香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立刻让张吉惟自惭形秽,他感觉到自己冒昧了,说多了,不禁有些讪然。
可他憋在心里很久了,这番话,比偷偷爱着孙参谋的时间还要久。
“夫妻之间的事,很难说,”张吉惟道,“不是第三个人能揣测明白的。”
孙舜香想起那个孩子指责他的话,笑道:“老张,你也觉得我是第三者吗?”
张吉惟沉默以对。
“如果我决心插足,我不会等这几年,”孙舜香道,“以李若希的脾气、智商,如果在于总的衣服里,包里,行李当中、床上,发现我的私人物品,他会怎么样?”
张吉惟愣住了。
“如果我有意插足,我可以导演一个捉奸在床,比如利用你,让于皓南抓个现行,怎么样?反正都是同届新兵营出身,李若希说得清楚吗?”
“你疯了?!”张吉惟发火了。
“我说想让他去死,也不过是说说而已,难道我不会?”孙舜香伸出纤长手指,看了看那为了□□而续的长指甲,“在那游轮上,我用指缝中的毒,神不知鬼不觉害了多少军官和毒枭,你不是不知道,我难道不会给李若希……”
“你喝醉了!”张吉惟站起身来,连忙挥手让旁边的人都走远些,孙参谋说的这些话已经没法再听了。
“我只是等着而已……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
张吉惟左手还有枪伤,此刻无法托付他人,只能矮下身子,将孙舜香拦腰抱起来,完整地藏在军服之下。
还好现在的孙参谋纤细瘦弱堪比女人。
而在这个Aland主将们都很失意、难过、为隋应东哀悼的晚上,孙舜香喝得酒比谁都多。
“你知道吗?”他竟然在怀里翻过身来,从下往上,看着张吉惟,“那天他看到我的毒指甲,让我赶快去卸了。可出了门,他就牵着李若希,走得远远的。你说,他让我卸甲的时候,是担心毒倒了我自己,还是担心我会害了他老婆?”
“……”张吉惟斟酌片刻,“两者,都有。”
孙舜香颓丧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的,声音在静悄悄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听着格外绝望。
张吉惟低下头,看到他那紫色眼瞳里,滑过一滴晶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他叹了口气,想到那年跑到航空局毛遂自荐的孙舜香,想到于皓南下令让他把车快点开,把他甩了;想到孙舜香敢往于皓南头上扔窃听器,又被于皓南反手扔进嗓子眼里,令他吞下……那年,才刚上大学,19岁,风华正茂的孙舜香,仿佛就在昨天。
他当时还和严守义一起,做于皓南的左右手,他们都认为这个刁钻任性又挑剔难缠的Omega,绝不会被于皓南收了,可不久后,他就凭借着超高胆识、决断和狠心,脚踩着朋友,提交了投名状,高调进入Aland。
只要是孙舜香想要的,他都会努力得到。
张吉惟以为草根出身的自己,对世事经济如此钻研、爱慕权力的孙参谋,一定非常唾弃,结果,他的心里,孙舜香占据的面积却越来越大,大到一贯以事业为重的他,有时甚至会忘了他是于皓南的副将,还是孙参谋的靶子,甘愿为他挡枪。
“于皓南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沉迷。”
张吉惟抱着他,一步步走向他的卧室,趁着酒醉,才敢说出来。
“于皓南……就是于皓南,”孙舜香迷迷糊糊地说,“水星千秋万代,也只有……一个于皓南。”
张吉惟无奈地笑了:“可水星千秋万代,也只有一个张吉惟,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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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希去到梁咏云的卧室,敲了敲门,没等应声,就走了进去。
他抱起枕头要走,却见梁咏云背对着他,头上戴着耳箍,前面的信号塔和电脑以及收发器,正在转着圈儿。
而梁咏云因为窃听到的内容,而惊讶地瞪大双眼。
“云。”李若希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背,他一激动,立刻抓住了腿上放着的那个黑色长方形手机。
厄斯最新款、配置最高,价格最昂贵的手机。
“他喝醉了,我得去照顾。”李若希抱着枕头,指了指外面,于皓南的方向。
梁咏云点了点头。
等他出去,放下了耳箍,才惊险地耸了耸肩。
“你不知道当中其志说那人是武弘大的时候,孙舜香的表情,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
“哈哈,我太想知道了!”王宇行那边的声音非常雀跃,梁咏云能够立刻想象出他的表情。
“我们接下来,可能要挪地方了,就在……”
“打住,”王宇行在电话里制止道,“别告诉我你们的事,那对你不好。”
梁咏云心中一暖:“可我也想为你做点儿什么。”
“你已经做了啊,知道孙舜香吃瘪我很开心,哈哈!”
那……我还可以让你更开心。
鬼使神差地,在发现孙参谋独自喝了闷酒后,他假借去看望白晓兰之际,竟往孙舜香身上放置了一个□□。
……窃听到了他和张吉惟对话的全部内容。
这部分王宇行会感兴趣吗?会不会吐槽?
总之,这又是个约王宇行出来见面的理由了。
于是,就在第二天的环球影城大转盘的下面,王宇行捧着一张三文鱼煎饼,听到了梁咏云透露的军情,或者确切地说,是八卦。
“啊?!”他果然非常震惊,“孙舜香还暗恋于黑子啊?贵圈可真乱!”
梁咏云笑了,就猜到他会这样。
“不过,难得有一次,我和他意见统一的时候。我也觉得于黑子不是若希的良配。”
“我也觉得,”王宇行道,“不过这乱七八糟的感情,我不感兴趣。”
梁咏云点了点头,自己也实在没有别的能跟王宇行分享的,Aland就是Aland,跟Air泾渭分明,在动身之前,除了于皓南,谁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最近我听说弗洛根,似乎有买卖军火的意向,”王宇行将手中罗盘递给他看,“就在这个方位。这人你认识吧?”
“知道。”
弗洛根,摩洛哥大王座下第七子,从目前约瑟夫代理王朝后,这位王子,应该是个弃子。
“总觉得贺城郡就藏在某个王子身后,揪出一个线头来,就能把他钓出来,一旦抓住了贺城郡,那整个厄斯军火,天下我有……”
梁咏云不禁眼睛发亮:“是这个路数,不过从我们来这儿,一年多了,各地派出无数探子,贺城郡音讯全无。”
“从这地方找一找,你们目前力量不足,要让Aland加入,”王宇行道,“做得干净点儿,尽量待在后方,保住自己。”
别三两天就被抓到了,那后面要做的事都做不成了。能这么接近Aland,目前最可靠人选,就是梁咏云。
王宇行知道要先给他甜头尝尝。
“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谢谢。”梁咏云咬了咬唇,总是因他这样体贴的嘱咐而感到心软,可要想说什么别的温暖的话来回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是胆怯的,或者也可以说,是爱无能。
想了半天,才嗫嚅道:“因为武弘大的事,军队上下都高看我一眼,现在已经让我在白晓兰受伤期间协助Aland,做一些情报分析。”
废话,不然干嘛转圈儿费力地去把白晓兰打伤,不就是让你上位?可惜没给打死。
“加油。”王宇行目光追随一家三口的身影,看着他们一起入园,好像里面挺多玩的项目,小孩儿叽哇乱叫。
“你想进去逛逛吗?”梁咏云已经买好了双人票,可约在里面的时候,王宇行却提议转盘下面长椅上。
“不想。”王宇行因为想带着一起玩的人不来,而有些心灰意懒。
“噢,好。”梁咏云站起身来,准备要走,王宇行却忽然转过脸看着他,帽檐即使压得很低,可双眼如炬,非常明亮。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梁咏云被他看得心惊肉跳。
“就是你们Omega被标记以后……”
“什、什么?”梁咏云眼睛瞪圆了。
“会想着那个咬人的Alpha吗?”
“……”梁咏云震惊在当场。
“就是……”王宇行比划了一个诡异的、上下咬合的手势,“会被咬人的那个Alpha远程控制住脖颈吗?”
“???”
“我也是不懂,随便问问,”王宇行执着地问,“你懂吗?”
“我、我也不懂,”梁咏云慌乱地摇头,“我没被标记过。”
说完立刻后悔脸红了,这需要说出来吗?!
王宇行看着他的眼神,立刻鄙夷起来:“你都多大了,怎么什么都不懂?”
说完飞快地走向街对面,开门、上车,一阵风似的离开。
“比你小两岁。”梁咏云握紧拳头,望着他的背影,只恨自己说得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