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盼盼回到了丁一翼休息处,旁边一个战士都没有了,人影不见,只剩丁一翼和被他吃得空空如也的饭桶。
“都去训练了,午休时间结束了,”丁一翼笑着伸手揽住了方盼盼,额头往他的额头上抵着,“老婆,我们两个月零18天没见了。”
方盼盼推了推他的大脑袋:“那你不去训练吗?快走,我今天来主要是给你哥送东西,顺带给你送饭。”
“可我还没吃饱……”
“两桶菜饭都让你给造了,还没吃饱,”方盼盼见他有黏在自己身上的趋势,连连推拒,“别闹,我爸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你看看那边还有车吗?你爸早把你撂了。”
方盼盼回头,看那停车场外面的车还真的不见了,刚要说话,丁一翼便转过他的脸,掐着他的下巴低头要吻他。
“不行!”方盼盼很怕被人看到,丁一翼只好稍稍松开,笑道:“都让我赶跑了,没人!你看看你,就知道害臊。”
“你快去训练!”
“我请假了,本来就有点儿不舒服,你看看我住的地方吧,可简陋了,窗户都是破的,大窟窿眼,你二弟也不给我修修,大冬天的呼呼往里灌风,冻得我老惨了……!”
方盼盼被丁一翼连拖带拽地,拉到了他的住处。本以为现如今已经是二星少将的丁一翼,在这水星鸢培训基地会有单独的卧室,没想到进了水星鸢之前的军衔全部不算了,统一按照宇航兵的起步阶段重新开始,丁一翼和李若希都各自被安排在统一六人寝的宿舍,只是方盼盼见丁一翼开了宿舍门进去,其他五张床空空如也,只丁一翼的床乱七八糟,被子也没叠。
“不会混宿吗?”方盼盼走进去看了一圈儿,转过身来,“你是不是又把室友打跑了,非要住单人间?!”
“冤枉啊!明明是他们都不爱跟我同住,都申请调开了,嫌我信息素刺鼻,又说我呼噜声大!”丁一翼举手保证道,“真不是我撵的他们!”
只是稍微亮出拳头,吓了一吓,他的室友便都识趣地搬走了。
方盼盼将他床上的破衣烂衫脏衣裤袜之类的都叠起来放好了,坐在了上面。
“翼崽,皓南已经答应下回就轮到你去飞了,切记不能再在太空中胡来了,下回我说情也不好使了。”
“啊,真的吗?!”丁一翼大喜过望,没想到于皓南都会网开一面,兴奋地坐到他的身边,“太好了!咱们老于总和小于总都听你的话,真不愧是咱们水星的大公主,说话就是好使!”
方盼盼拍了下他的脑门,无奈地摇摇头:“那也得看是什么事,你不能总想着有我给你托底。”
“知道了!下回瞧我表现吧!”
方盼盼点了点头,往这室内看,装修确实远没有新兵营的好,因为这基地是临时急忙赶工搭建的,内在装潢简陋而随意,看到窗户上那破掉的玻璃,丁一翼也没用什么东西遮盖。
“有没有胶布或是窗帘……”
丁一翼已经堵住了他的唇,轻轻托着他的腰,将他往枕头上按去。
“是白天……”方盼盼有些不安,想要再推他,已经是推不动了。
“你闭上眼睛,”丁一翼笑着亲吻他的眼皮,轻柔而充满了侵略性,“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几经缠绵,方盼盼被汗水逐渐打湿了前帘刘海,脸红红的,伏在丁一翼厚重宽阔的肩膀上微微喘息。
“你走的这几个月,没有……”
“什么没有?”丁一翼沉溺在欢愉里,没听懂他的意思。
“没有怀孕,”方盼盼的声音有些失落,“去做身体检查了,也没找到原因。”
丁一翼动作一顿,将他单薄的双肩扣到自己的怀里,眼珠转了转。
“那可能是我的原因。”
“啊?”方盼盼撑开身子,仰头看着他,有些不信。丁一翼对他一直是予取予夺,身体都能过得了宇航兵的各项高难度、高标准的体测,且门门全优,活力旺盛,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也不一定,也许是我压力太大了,着急当宇航兵的原因,才没要上。不急,盼盼,这事咱们也不是赶在这一刻,你别太紧张。”
方盼盼努了努嘴,暗道自己已经27岁了,在丁一翼闯事业这两年,不得不在后方的方盼盼由于体质原因,与宇航事业是完全无缘的,他本来想趁这两年水星安定,先把孩子要上,更何况丁一翼已经把买孩子的钱,两千多亿,都给了航空局。
方盼盼觉得做人要讲信用。
“你的脚好了吗?”丁一翼把他往上抱了抱,让他卧在自己身上,腿弯轻轻抬起,碰了碰他落在自己膝盖上的脚。
“早好了。”
那是两年前,方盼盼因为丁一翼在外征战,被送往家里,可一年过去,竟赖在方倾家里不愿走了,等丁一翼把他接回去,他又吵着闹着不愿同房,俩人在床边撕扯拖拽,一不小心,丁一翼往后一挪步,踩在了方盼盼穿着薄绒拖鞋的左脚上。
方盼盼“嗷”的一声惨叫,当即要摔倒,丁一翼把他拦腰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不管不顾地要。
只是到了后半夜,方盼盼半昏半醒之间,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却没睡安稳,总是期期艾艾地小声哼哼,丁一翼以为把他弄疼了,释放了不少信息素安抚,又下床去给他倒水,等开了门回到床边,却赫然发现,方盼盼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脚,已经肿成了馒头,样子非常可怖。
他吓得连忙把方盼盼叫醒,按揉他的左脚,问他什么反应,是不是脚趾骨断了,方盼盼对此的反应是哇哇大叫,泪流满面。
丁一翼把他抱出去,就到茉莉社区的医院里就诊,医生给他的脚趾骨做ct拍片子,结果一看,除大脚趾以外,其余四趾全部外翻骨裂,肿得非常厉害。
这一噩耗像晴天霹雳一样把丁一翼霹在当场,他简直懵了,从没有想过他这一脚下去能给方盼盼带来这样的伤害,也想不到人踩人能把骨头踩裂了,假设是他自己,就是十个大脚一起踩他,他都安然无恙,如果是他哥哥李若希,也顶多就是嗷一嗓子,紧接着就要踩回来了,而不会像方盼盼这样受伤。
盼盼真是太柔弱了,丁一翼每每将他抱在怀里都感觉他滑不留手、柔弱似无骨,没想到身体结构上方盼盼就这么脆弱,简直是弱不禁风,挨不了一脚。
方盼盼听了医生的话更是害怕以后没法再跳舞了,会不会变成残疾,吓得面无血色,哭都哭不出来。
好在医生保证,多了一年,少说半年,方盼盼就会痊愈,更说明了丁一翼体型硕大,天生骨重异于常人,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他是无心的。
哀哀戚戚的病患和失魂落魄的患者家属,就这样搀扶着走出了医院,从此方盼盼无法步行,有丁一翼在身旁时,常常被他抱着到处走,丁一翼不在身边,他就单腿蹦。
几乎每天早上和夜里,丁一翼都要检查下他的左脚,看看伤势,可没想到病程延续很长,往往十天半个月都还是肿胀的状态,丁一翼一筹莫展。
他很奇怪方盼盼恢复得这么慢,如果是他自己,或是他哥,即使挨了枪伤刀伤,也一周就好利索了,方盼盼却要很久很久才能愈合。
殊不知他和李若希身上有力王血脉,抗压和抗伤能力都异于常人,而方盼盼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当然没法跟他们比。
可这就给丁一翼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方盼盼一年都没法好好走路,自然被家里人知道了,方倾做了总统二十年,一直保持扑克脸,喜怒不形于色,可在看到方盼盼蹦蹦跳跳单腿出现时,仍旧怒不可歇地对丁一翼吼道:“你瞎啊?!能踩到他!”
丁一翼低头挨骂,不敢置一词。父亲李茉莉和丁一劭看到儿媳妇受伤,更是将丁一翼好一个教训,“娶了个跳孔雀舞的老婆,还不知道珍惜,你瞎啊,走路不长眼睛,还能踩到你老婆?!”
丁一劭更是连踢了他好几脚,给他后背咚咚好几拳:“司令夫人,人家是司令夫人,不尊着敬着,还能被你这样欺负吗?!”
方盼盼看丁一翼蔫头耷脑,在外受自己的父亲爷爷责怪,回家还被二老混合双打,十分可怜,便挥手说:“爸爸,他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我乱跑,跟他闹着玩儿,才让他踩着了。”
可丁一翼虽然免去了外面的责罚,却过不去内心的一关,经常半夜坐起来,又去看看老婆的患脚,肿胀得像小孩的脚似的,根根脚趾胖乎乎的红红的,整整齐齐的,像盼盼这人一样乖巧,看着既可怜,又可笑,便不禁责怪自己粗心大意,莫名其妙让方盼盼遭了这罪。
后来因为袁艾青、柯栖良等人的事,他一旦心里没有安全感,就发狠要方盼盼给他生孩子,等到俩人将这件事谈好,他也斥巨资给航空局买了自己的孩子,却不舍得让方盼盼怀孕了。
别说怀一个都是在鬼门关前转一圈儿,一旦自己也有双生基因,盼盼一不小心怀了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么柔弱无骨的盼盼大腹便便的样子,他怕盼盼经不住孕期的痛苦,更怕盼盼出事,虽然他和盼盼,都很喜欢小孩。
所以盼盼一要出现,他就赶快偷偷吃阻断剂,避免意外发生,如果怀孕这件事,他能亲自代劳就好了,那就不用盼盼承担这种生育风险。
“翼崽,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丁一翼抱着他,像是抱着温香软玉,低头笑看着他:“这时候你要求我,我怎么会拒绝你?”
说完低头跟他贴了贴脸,吻了吻他的唇,温柔又亲昵。
“韦德福老先生派人来说……”
丁一翼无语地闭上了眼睛,头埋在方盼盼的发旋里。
韦德福是第一批水星灾民的代表,在华英岛被厄斯人侵占荼毒时,带着族人四处流窜,最后被晖阳岛丁一翼驻军地收留,还因为政策的原因,建设了大量灾民安置地,将他们收留在那里。
只是住了大概两个多月,他们的老家还是一片废墟,没有重建,韦德福却嚷嚷着安置地的伙食太差,每天只中午有点肉,早晚太清淡,他们是灾民,不是乞丐,受不了这清汤寡水的饭。
丁一翼对此不屑一顾,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的韦德福等灾民,在他看来跟要饭的没啥差别,一天给三顿饭就不错了,还要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啊?!想得美!
便拒绝了韦德福等人的上书,人又不露行踪,让他们没地方找去。
只是一日回到家中,惊讶地发现方盼盼竟然不在,着急忙慌地问保姆,保姆说保镖给他送出去了,朋友来找,他不愿总待在家里。
丁一翼风尘仆仆地去接,到了地方,发现方盼盼在图书大厦一层拐角咖啡厅里坐着,身边是拐杖,左边是楚然,右边……却是韦德福那老死头子。
丁一翼心中暗道糟糕,却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眼见着韦德福正在说着什么,方盼盼捧着自己的下巴,双眼通红,听得津津有味,到煽情处,楚然给他递过了手帕,他在轻轻拭泪。
他坐下后跟盼盼和韦德福打了声招呼,便直瞪楚然。
楚然连忙道:“可不是我组的局,不过是带盼盼出来透透气,看看书。”
“是我们巧遇了韦老先生,”方盼盼道,“翼崽,你不知道,灾民的情况很不好,家园的建设还是其次,心灵的创伤难以愈合。”
“噢,是吗?”丁一翼望着盼盼,只叹了口气,不得不跟韦德福这要饭鬼攀谈。
半个小时后。
“所以,你答应改善他们的伙食了吗?”方盼盼转过脸,期待地看着他。
丁一翼没等说话,方盼盼把那肿胀的胖乎乎的脚,忽然贴在了他着着薄西裤的小腿上,热热的熨帖了过去。
“行,好,”丁一翼低头笑着,连连答应,“韦叔你说吧,想要什么管够,尽管提。”
韦德福道:“大公主仁慈有爱心,我这边就听吩咐,一切都好。”
方盼盼支着下巴想:“孩子早上要吃鸡蛋和牛奶,老人要好消化的营养丰富的食物,青壮年们虽是灾民,但吃饱了饭有力气,才能参与到灾后重建事业当中去……翼崽,咱们保证他们三餐吃好,营养全面,四菜一汤,三荤两素怎么样?”
脚又去蹭了蹭丁一翼的腿。
“行,行,好!”丁一翼笑道,“小意思,没问题!”
就这么一句话,上千万就扔出去了,用于改善灾民的伙食。
丁一翼一转眼变成了人人口中的“丁大善人”,过往他所做的坏事恶事瞬间都被菩萨清空了,过往不究。
楚然只好笑地望着丁一翼,早看出方盼盼是软刀子、绕指柔,丁一翼空有一身蛮力,远大抱负,都被方盼盼收得老老实实。
“他又怎么了?”丁一翼抱着方盼盼,无奈地问。
“他说他们以前是时代经商的,在华英岛上事业就做得很大,这两年厄斯人被x枪打跑,已经不来了,”方盼盼道,“韦先生问能不能给一些启动资金,他要创业。”
……丁一翼快被这败家媳妇儿气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老婆,做慈善也要救急不救穷,他们虽然被厄斯人毁了多年经营的一切,但也是他们不买保险的缘故,政府援助也不过是赔十分之一不到,想要东山再起,难上加难,何况韦德福快有70岁了吧,他现在要创业,是卖老年人保健品吗?”
“不是,你不知道,韦先生有9个儿子,原来各个都是乡绅土豪的,事业都做得很大。”
丁一翼心想多大的事业能绕过丁家去,肯定还是诓骗了他的老婆,说得神乎其神,盼盼就信了。
“翼崽,你可怜可怜他们吧,曾经他们也都过着风光无限的日子,如果不是厄斯人忽然空降,他们也不会遭此磨难,一蹶不振,我去他们的地方看过了,就不说别的,那安置房后面的田地,都被他们开荒种植了,他们不是懒人,只是碰到了困难……”
方盼盼边说边在他怀里乱磨蹭,撒娇又讨好地劝他,丁一翼哪受得住这个,他跟其父丁一劭一样,最经不住的就是色/诱。
“好吧好吧,”丁一翼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将随身公章掏出来,盖在他的皮/肉上,“我有个预感,等我出去,家业能被你散掉一大半。”
“不会的,不会的,顶多一小半。”方盼盼夺了公章,举手保证道。
丁一翼笑了起来,低头用力亲吻他的脸。
在遇到方盼盼之前,他一直以为爱好经商的他,十分爱钱。
可后来有了盼盼,他便觉出自己对于“钱”的爱,太过肤浅,相比较盼盼而言,钱,真的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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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警卫员老金,又往宇航兵们的宿舍楼走去。
大伙儿看到他来了,自动起身行军礼,李若希原本坐在一众士兵们中间,看到他更是立刻站了起来,询问什么事。
老金,姓金,名元招,是于皓南的警卫员,退伍返聘的勤务兵,负责于皓南的日常起居工作,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等等,时不时地,还会被派来叫人。
老金是方倾派给于皓南的人,曾经是方匀的勤务兵,现在退休了,一个是他会照顾人且身手极好,再就是他忠心耿耿,立场明确,是青羚发现并给方匀用的人,现在又被方倾请回来,派给于皓南做生活秘书。
赵云可当街被于皓南射杀的事件发生后,方倾便把老金派了过去。
于凯峰和于浩海觉得完全没必要,非常信任于皓南做的每一个决定,但方倾是亲生父亲,对于皓南总也不放心,不管于皓南怎么拒绝,总想留一个眼睛,在于皓南这儿子身边。
于皓南烦得不行,刚来天天想办法甩掉老金,孙舜香说这不是个办法,不如给他策反,于皓南说他是爷爷的人,如何能策反,没过多久,孙舜香提供了一个有效情报。
老金喜欢喝药酒。
这不简单么?
于皓南拿着几个矿泉水瓶坐车杀到了方匀爷爷的家里,把他精心熬制浸泡的药酒装了几瓶出来,跟老金推心置腹聊天说话,将酒全部喝光。
从此,方倾从老金嘴里再撬不出一句情报。
老金:“二少爷说了,跟了他,就是他的人,以后谁问我都不好使,总统……也不行。”
方倾气得把他撵了出去。
跟着二少爷有酒喝,老金便水里火里都跟于皓南一条心,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在驻军大营,亦或是航空局或者是这培训基地。
于皓南生活完全自理,连洗衣服做饭的事都不用老金去做,偶尔有个客人来到于皓南的办公室里,老金连忙去给倒茶,头不抬眼不睁,又退了出去,于皓南有时会忘了他还有这样一个秘书。
只是想把李若希叫来时,又不方便去他宿舍楼找他,基地里的人又不能用手机,他便让老金去跑腿。
老金非常高兴,喜气洋洋地去了,看到李若希便大声嚷道:“二少奶奶!少爷让你过去!”
战士们瞬间炸开了锅,笑得不行,一个是“二少奶奶”这称呼太有年代感,再就是于皓南每天跟个独//裁暴君二世祖军阀大将军似的,跟“少爷”也很违和,只是老金退伍了,年纪大了,习惯用家里的尊称叫他们。
更有狗胆包天的人,如汪雨(王宇行),忽然问道:“老金,少爷叫他去干什么啊?”
“过夜呗,”老金瞥了这年轻士兵一眼,似乎觉得他不懂事,“还能干什么。”
更激得战士们笑翻了天。
李若希红着脸去到了于皓南的办公楼,以及独立的宿舍,一进去就责怪道:“你干嘛让老金胡乱叫我!他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什么话都说,让我丢死个人了!”
于皓南莫名其妙,立刻喊道:“老金!进来!”
金元招赶忙小跑过去,站在门口。
“你说什么让他害臊了?!瞅他脸红的!”
“……”李若希睁大了眼睛,简直对他们主仆二人都无语了,连忙摆手尴尬笑着让老金走开,又猛地跟于皓南使眼色,让他不要这样立刻说破,让老金难堪。
“……把他叫来了你又不说了,真是奇怪,”于皓南无语,问老金,“你去说什么了?”
“啊,我让二少奶奶过来,过来陪你过夜,再没说什么啊!”老金有些糊涂,想不明白。
“哦,他脸皮薄,可能不好意思,”于皓南道,“你下回就让他过来办事,别说‘过夜’。”
“噢!”老金给李若希配了个不是,低着头退走了。
李若希:“……”
他简直无话可说。
后来老金一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都立刻起身,主动问他什么事。
老金笑而不语,伸手指了指于皓南办公楼的方向,李若希便心领神会,跟着去了。
这回一到楼上,没等去到房间里,便闻到了蒸好刚出锅的松叶蟹的鲜香味儿,立刻馋虫冒了出来,连连喊道:“是螃蟹!上好的松叶蟹,老金,你怎么买了这个?!”
“是大少爷送来的,说是你爸嘱咐带来的,二少爷让我蒸给你吃,”老金笑道,“你去餐桌旁等着吧,马上就好!”
“好嘞!”李若希洗了手,高高兴兴地去到餐厅一边坐好,于皓南坐在他的对面,正聚精会神地看蓝头文件。
李若希习惯他工作时不分心、不爱说话的习性,进来后也没跟他打招呼,只偏过头,期待地等着他的饭,直到老金把餐盘上的银盅打开,亮出里面鲜红色外壳、支棱八甲的松叶蟹,李若希才笑着伸手过去,拿起一只便熟练地开壳卸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松叶蟹,”于皓南把文件放到一边,“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吃这个?”
“你也没问过我啊,”李若希道,“平时都是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也可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为什么不提?”于皓南道,“弄得岳父让盼盼送来,好像我让你吃不起。”
“你就想得多,”李若希道,“跟你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基地,我怎么好说我爱吃什么什么,让你特意准备?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可以是那样的人,”于皓南道,“嫁给我也不能只让我享受到了便利,你总该得到点儿什么吧,起码不能消费降级。”
李若希又一次听到这个词儿,每次他都感到莫名其妙。
“现杀的大猪肘子我都供得起,还怕这么几只螃蟹?水星可是海洋星球。”
过来送开胃小菜和螃蟹粥的老金,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少爷,多么金贵的大肘子,也比不上这松叶蟹啊!”
“哦?这东西多少钱一斤啊?”
“钱不是问题,而是有价无市啊,”老金道,“这松叶蟹只盛产于晖阳岛一带,养殖的不是野生的更费钱,因为水源干净,目测怎么也得一千五一斤,那猪肘子再贵,也不过是四五十一斤吧?怎么比啊?!”
于皓南:“……”
最爱吃猪肘子却对物价不甚了解的于皓南震惊了。
李若希噗呲一声笑了:“多爱吃它也没必要天天吃,每年秋天爸爸会为我留几只饲养,吃个新鲜就算了,猪肘子我也挺喜欢的。”
老金听出少奶奶是在安慰少爷,摇着头走了。
“一千五一斤,就是一万五一斤,咱们也吃得起,”于皓南大手一挥,“让你爸给我多弄一些,成千上百只,随便你吃!”
李若希抓着螃蟹笑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于皓南,每次他使这种小性子,李若希都忍不住笑。
“过来给我尝尝什么味儿。”
李若希便走到他的身边,没等落座,于皓南将椅子往边上一踢,让李若希坐不着,胳膊张开一抱,让他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李若希剔出一大块蟹肉,送到了他的嘴里。
“你知道吗?你每次这样,我都感觉……你像纣王。”李若希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于皓南心想,如今他这风评,只怕跟纣王也没什么区别。
品了品嘴里的蟹肉,不禁皱眉不屑:“只是有点儿鲜甜而已,跟猪肘子根本没法比。”
李若希又笑了起来,于皓南扬起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倒是栀子花的味道更香甜一些。
“今年过年我改主意了,去你家好不好?”
“好啊!”李若希不加思索地答应了,简直喜出望外。
几天前年假通知下发后,俩人讨论过今年过年去哪儿,结婚接近三年,李若希跟于皓南去过瀛洲,第二年俩人吵架冷战闹分手,各回各家,这第三年,李若希问于皓南,于皓南整日操心基地航空兵的事,便提议就在基地简单过,李若希也答应了。
可要不是盼盼提醒,他都不知道李若希更想回家。
“你想吃什么要什么,或者去哪儿,尽管告诉我,能配合的我都会答应你,”于皓南正色道,“我不是不愿宠老婆的人,只是我有时心粗,想不到。”
“嗯,其实我真的都行,不过,当然还是回家过年更开心了。”李若希贴紧在于皓南的怀里,额头在他的下巴上磨蹭,能感到隐藏在皮肤下还没冒出来的胡茬,硬硬的触感。
于皓南觉出身体的变化,有些心猿意马,盯着桌上的松叶蟹,琢磨是耐心等李若希吃完,还是现在就把他抱进卧室,这么一犹豫,双手扣住他的腰,往下一出溜,便摸到了几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没等李若希发现,他便顺手掏了出来。
是几盒收缴来的烟,每一包都打开了,也都少了几根。
李若希往下一瞧,心道不妙,没等说话,于皓南便质问道:“你现在变成烟鬼了?!”
“没有没有!是我没收的别人的烟,那些童子军的!不是我的……”
于皓南低头狠狠地吻了他几口,将里面尝了个遍,只品到了螃蟹的鲜味儿和栀子花的花香,暂时没有一点烟味儿。
“你没收他们的烟做什么,你自己就有这坏习惯,”于皓南皱了皱眉,“最近看你又有新朋友了,还跟童子军玩上了,真是什么样的都不挑。”
“未成年也不行?!”李若希有些急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看到他们,跟他们说说话而已!”
“未成年,”于皓南点了点头,“那年我来到驻地,不过16岁,你18岁,你说说你都对我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李若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难道我勾引你了?!”
“难道不是?天天找我玩,约我烤肉串,邀我去游泳。”
要不是他花枝乱颤、嘻嘻哈哈地扑过来,8度的啤酒就醉意阑珊,美得不可方物,于皓南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会保持单身,省去不小的麻烦。
“那就叫勾引?那我勾了一万人,十万人,不对,是百万人!”李若希气得要从他腿上蹦下去,于皓南却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身,顺手拍了两下他的屁股,抱住了他。
“勾引我没问题,我已经着了你的道了,也不后悔。”于皓南抚了抚他的头发,低头细嗅他的后颈,几下用力的拍打,软硬兼施,终于让李若希依偎在他的怀里,老实了起来。
只是别再让厄斯人为你着迷了。
这年的末尾那天,于皓南挥霍百万豪礼,买了名酒名烟、灵芝鹿茸,辽参当归等等名贵药材,将父亲和爷爷都刮了一遍,牵着李若希的手,高高兴兴地去到了晖阳岛,丁一劭和李茉莉的又一处府邸过年。
“于皓南那狗崽子真不是个东西!”
索大豹在屋里破口大骂。
“我姑娘已经带了精兵猛将前去投诚,他竟然只放她自己进去,还要施行他什么扣分制,索菲娅去了一次扣十分,差点儿淘汰!这回又被禁飞了,你说说他是不是故意折腾人!”
“我俩儿子加起来扣12分,”丁一劭道,“首轮试飞已经测了十六万人,我猜这一轮筛完了,下一轮要从2分的开始过一遍,什么时候轮到六分八分还是十分的,难说。”
“他这就是倾轧迫害!为我独尊!”索大豹怒道,“这狗崽子太不像话,他爹当年还都给我几分薄面,他是卷都不卷我!”
“……”
“老丁!你在那闭眼念经啊?难道你对他就很满意了?!”
“大豹,你是不是忘了,”丁一劭无奈道,“这狗崽子是我儿婿,我又能说什么?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你个怂蛋货,被个狗崽子骑在脑瓜上……”
李若希越走越慢,无奈于皓南抓着他的手,却越走越快。
进去后笑容满面,对丁一劭和索大豹低头行礼道:“狗崽子来拜年了。父亲、豹叔,新年好。祝你们新的一年福旺财旺运道旺,事业亨通旺旺旺。”
“……”
李若希偏过头,仰着脸,看着笑里藏刀的于皓南,心想自己到底是嫁了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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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第 2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