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宇航兵内部选拔开始了,首发18人只2人得到领队机会,杨门光和方缇回到部队后,就面临着各自挑选200人再次前去宇宙漫步的机会。
只是俩人都是新兵营战士,能够了解并熟悉的战士也只是新兵营内部人员,方缇跟杨门光在回程的路上,他们就商定了一人负责Alpha战士,一人负责Omega战士的挑选。方缇在赖阿佘的协助下很快拟好了Omega战士名单,只是赖阿佘和首发另外的战士们像丁一翼孔钟和李若希等人都因为扣分而失去机会,抱憾离场。
杨门光的名单也很快地拟定出来,和方缇交互来看,明知道不可能,可方缇没有在名单里看到汪雨的名字也是意料之中。
阴差阳错,王宇行又被于皓南给单点名了,这次嘲讽是当着全体宇航预备战士的面上说的,等方缇他们离开,大家便都有样学样,取笑王宇行是个趴菜。
“18人里没有我也没有你们,都是趴菜,还分谁趴得更厉害吗?”王宇行不客气地回怼了,只是仍气愤难平,怏怏不乐地走了。
7天后,于皓南再次莅临航空培训基地,这次李若希也跟着回来了,他没有求情成功,愧对赖阿佘等人对他的期待,也没有因为“表现好”而抹去被扣六分的事实,还得在基地等待再次被召唤的机会。
只是一转身,能够回营,逃离于皓南,他莫名其妙地舒了口气,好像如释重负。
“若希。”
李若希缓缓地回过头,他的头发被剪得很齐整,现在正好到肩膀的位置,原来自己乱剪短的头发,现在已经被于皓南用刀修齐了,脖子上戴着一串莹绿色剔透晶莹的翡翠项链,是于皓南买来送给他的礼物。
“要好的,大的,值钱的,我买单。”于皓南对爷爷青羚提出他的购物要求,“一定要特别漂亮的,衬得起李若希。”
青羚笑道:“那是钻石还是珍珠还是翡翠或者是黄金啊?”
“……我也不知道哪个好,您是行家,”于皓南道,“但要最贵的。”
青羚好笑道:“我听说于浩海给你买房子,你已经签下了1000万的欠条,然后水星鸢的事,你又给你爸写了个350亿的欠条,你还有钱吗?”
“这一年李若希没来找我,又攒了不少,航空局的工资高,尽管给我挑好的,不够我再给您写欠条。”
青羚笑得不行,还真是重债不压身,于皓南现在被搞得满身欠条。
他出于对于皓南这大孙儿的喜欢与疼爱,拿出了压箱底的传家宝,一条价值过亿的翡翠项链。翡翠乃是玉中之王,在水星几千年的文化历史中举足轻重,特别是王室覆灭以后,这东西是很多达官显贵的收藏品或者传家宝,世上很不多见,即使是李茉莉深受丁一劭宠爱,也只得了一块儿真正纯净的原石玉佩,而青羚藏的这一条,是玛格列特公主覆灭后被他收缴的珠宝,是价值不可估量的天然玉石,但对方倾交代时,只说是假的,偷摸地不想交公。
如今他年纪已大了,方盼盼在丁家享受的生活他去看过,只暗叹当年塞西莉公主也没有如今方盼盼的待遇,而方缇又是个喜欢捣药的孩子,想来想去,这翡翠的主人,该当是孙媳妇李若希。
他便把东西送到于皓南的家,当时李若希还在被子里睡觉,屋里都是栀子花的香味儿,青羚一进去就知道了,孩子正在发情期。
他把这项链报价了600万,于皓南当即转账支付,青羚笑问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他说两边加起来有60多万,正好十个月工资,能给老婆买个链子戴一戴。
青羚早看出于皓南对金钱跟于浩海是同出一路,不会计划更不会攒钱,纯纯一月光败家孩子,但丁家父子和李若希本人对国家乃至航空局的贡献,他非常清楚,便没说什么,匆匆忙忙地要走了。
于皓南握着项链,看这成色,也猜出爷爷一定是少报了价,不禁千恩万谢,客气地令青羚生气,骂道:“你小子欠我的多多了,道谢的话你七天七夜谢不完。”
于皓南只笑道是的、是的,以后一定好好尽孝。
青羚走了以后,李若希醒来时,于皓南便把项链给他戴上。
这由28颗翡翠珠子组成的翡翠项链,中间一颗菩提树叶图形原石,雕刻精工巧做,珠子硕大晶莹,各个颗颗饱满,水色俱佳,堪称极品帝王绿,而且圆珠体量饱满而浑然天成,抛却它作为古董的历史意义,如今也堪称希世珍宝。戴在李若希天鹅一般的白皙长颈上,悠然地散发着璀璨剔透的绿光,不经意间展现出它的高贵与奢华,与李若希的美貌互相映衬,看得于皓南一时竟呆了。
李若希被脖颈的冰凉给惊得一哆嗦,低头看到自己脖子挂着一条项链,伸手摸了摸。
“喜欢吗?”于皓南倾身问道。
“喜欢,”李若希摸了摸那菩提树叶,“不过肯定很贵,你又啃你爷爷了。”
跟尹桐要亲手包的馄饨,跟青羚要珠宝项链,这是什么混蛋孙子。
“我付了钱的,”于皓南道,“可没敢白拿。”
“那多少钱?你把卡又刷光了。”
“没多少钱,比我想的要合适,”于皓南伸手抱住了他,侧过头,吻了吻他的脖颈,近乎迷恋地看着他的脸,“钱就是拿来花的,不过很奇怪的是,能花到我的钱的人,一直是你。”
从最开始念书的时候,便在驻地请李若希吃了各种各样的饭,等到航空大学给了他专项技术科技创新奖学金时,他又请李若希坐豪华游轮,立了军功,又给他买了皓南岛的房子,以及跟父亲于浩海写欠条,借了一千万买了李若希喜欢的这个驻地小别墅,好像真的是一直在给李若希花钱,只给他一个人花过钱。
“你可能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于皓南道,“所以我的钱只流向你。”
李若希笑了,这样的温存时刻和近似情话的话语,能让他的心慢慢地冰雪消融,他依偎在于皓南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体上的热气蒸腾,也感到自己的心在一寸寸地复原。
“怎么了?”李若希在进营前被于皓南叫住了,转过头看着他。
“要不还是摘了吧,以后只戴给我一个人看,”于皓南的目光凝在他的颈上,那颗无比绚烂的翡翠,“太性感了。”
连他都不想放李若希回去了。
“好吧。”李若希笑了笑,伸手到脖子后面去解开,于皓南上前,帮他捞起了头发,俩人又握着彼此的手,视线互相交缠,过了很久,才放彼此离开。
第二次进军宇宙的400名战士们回来了,这次比之前18名还状况惨烈,不但淘汰了32人不说,大多数人都被扣6到8分左右,失去下次机会,而同样没有扣分,利索完成任务的人,又得到了下次领队的机会,这样以点及面,不断复制,有越来越多合格的宇航战士产生。
于皓南出现在航空基地时,常常面无表情看着正在训练的人,有时烈日当空,正是阳光之射时,他就穿着白色宇航服,站在队伍前列,戴着黑色墨镜,一动不动。
人人都感叹于皓南如今气势真是完全不输其父于浩海,且威压更甚,更令人胆寒。
王宇行常常在不远处看着他。作为被他当众嘲讽为趴菜的预备队员,很多人纳闷他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在这受尽嘲笑。只是众人不知,这种嘲笑对于王宇行的20多年,就像毛毛雨一般。
孔钟如实跟王宇行说了登上太空的全过程,以及自己因为脚步不稳劈叉被扣分的事,王宇行笑他太呆傻,可笑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连去的机会都没有,便默然了。
方缇对他的首飞,总结下来,对王宇行道:“头痛欲裂,眼睛发麻,恶心想吐,太空真不咋地,去了不幸福。”
王宇行知道这孩子是在哄他,怕他因为去不了而伤心,便笑道:“你快忙你的去吧,不是领队队员吗?挑好人、带好队,才是你该做的,快走吧。”
方缇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被推着去做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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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行在夜深人静时,站在高大矗立的离心机下面,抬头望着上面,不住地叹气。
只是一声叹息后,听到另一边也像有人在应和,也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歪过头看去,是Air的航空兵队伍中李若希的副将,梁咏云。
梁咏云也在看他,先发制人:“你是新兵营战士吧?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寝?”
王宇行撩了一下眼皮,漠然道:“你是Air中队的吧?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寝?”
梁咏云一愣,他在新兵营战士面前是老兵了,跟着李若希南征北战三年,已经是一级军长,年轻战士看到他都要行礼不说,哪有这样回敬他的。
“我是在问你。”他强调道。
“我也在问你。”王宇行仰着头,仍旧看着那离心机。
“我先问的,你就该先回答,而且我军衔比你大,你该懂规矩。”梁咏云有些生气,看着他的胸牌,认出是那个叫汪雨的趴菜,不是,是人。
只是月光下他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揍过,白皙的脸上青紫交加,在这儿站着也没好气的样子。
“……哦,是新兵营五年还只是军长的梁副将吗?”王宇行歪歪斜斜地抬手向他行了个军礼,“幸会,幸会。”
“……”梁咏云无言以对,转身要走,看到他在那鼓捣按钮,像是要上去。
“夜间作业时间到12点,现在已经过了,”梁咏云忍不住道,“你不能越规矩上去试炼。”
“我要上了吗?”王宇行道,“你管得真宽,我又不是Air的人,你管得着我吗?”
“你不要破坏机器,”梁咏云道,“上回你就往里扔小石头。”
“机器你买的啊?”王宇行耐心告罄,不愿跟个Omega在这儿斗嘴,忽然双手摁向自己的皮带,像是要解开。
“你干什么?!”梁咏云一惊,连忙后退两步。
“我要撒尿,你走不走?!”
“你真恶劣,我要告诉你们兵王收拾你!”梁咏云气得连连后退,怒目而视。
“我憋不住了你收拾我干嘛,我也要让你们兵王收拾你!”王宇行不耐烦道,“快滚,丑八怪。”
“……”梁咏云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好几步,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惊讶地转过头来。
在军校时,每次他忍不住往王宇行身前凑时,最后都会得到这样恶劣的话。
“丑八怪,看什么看?!滚蛋!”
王宇行总是搞得一身的伤,看到梁咏云饱含同情和可怜的眼眸望向他时,就会这样把他赶走。
他一时有些愣怔,呆呆地看着那汪雨。
他明明有一张陌生的脸,却无端有种熟悉的感觉。
“还看?!”王宇行无语地翻白眼,“要不要个脸?真要看小爷撒尿?!”
“……你给我等着!”梁咏云恼羞成怒,暗骂自己是不是疯了,转头疾走。
方缇再次从发射台回来时,便从孔钟那里听说了,王宇行病倒的消息。
“离心机上吊第一人,”莱斯利拍手感叹,“汪雨,老左还说你是这届最聪明的一个,我看你是最呆傻的一个!”
“……我那是倒吊,不是上吊,长官,”王宇行有气无力地辩解,“我想让身体适应那个高空下坠的感觉。”
“你都快死了还适应,人体倒挂久了就会嘎掉,你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吊了12个小时,大脑都快缺氧了,还自诩有个聪明脑袋瓜,我看你是有个狗脑子!”莱斯利忍不住上手想打他,“你不知道肺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肝脏和肠子这些更重的器官压扁吗?还是你不想活了?!”
“我想要练习,想要成功!”王宇行大喊道,“我要上太空,去找厄斯人,我要报仇!”
他本来就因为倒挂一晚上而气息不足,这样喊了一大通,更是头晕目眩,几欲昏迷。
“……你有这种想法,是没错的,咱们水星人被厄斯人抢占了领土、切割了身体、蹂躏了百姓,每个人都想报仇!但是,”莱斯利话锋一转,“人怎么能抗争得了体能的局限,怎么能够挣过命?!上不去就是上不去,你能过600转已经不错了,别在这给我想些歪门邪道,平白无故送掉你自己的小命!再有下次,我直接给你赶出去!”
王宇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眉心紧蹙。
如果我是认命的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在星洲岛当海盗儿子不好吗?我回巴尔干坐殿下不舒服吗?
他不甘心,也不情愿,他不应该是这种命!
莱斯利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转身出去了。
“由于倒吊时间过于长,血管无法保证血液不在头部堆积。所以倒挂久了,他现在头部血管刚刚过了破裂危险,没有脑出血……”
医生正在跟左阳旭讲汪雨的病情,左阳旭一回头,发现方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正认真地皱着眉心听着。
“方缇你回来了。”
“嗯,王宇……伤得严重吗?”一恍惚差点儿叫了本名。
“还好没有心力衰竭,”左阳旭道,“头部朝下,心脏的泵送速度变慢了,脑袋里流入的血液也超过它所能承受的血压……唉,我还给你讲起来了,你是军医。”
“怎么还有皮外伤?”方缇拿起王宇行的医疗报告问道。
“上周做了个军队内部竞赛,从情报里找藏宝,”左阳旭道,“这汪雨在团队里给队员起外号,一会儿叫麻子上哪去拿信件,一会儿叫二呆子去跑腿,一会儿又叫三胖子和憨八龟去干什么,最后……这麻子二呆子三胖子憨八龟合伙,把他揍了一顿。”
方缇:“……”
“不过他一瘸一拐的还是找到了我们藏的终极法宝,”左阳旭道,“只是他太喜欢骂人了,队内一点也不团结友爱,真是很麻烦。”
“那打他的人被罚了吗?”方缇问道。
“罚跑圈了,但汪雨也被罚仰卧起坐了,起侮辱性外号也不对。”
“那别人叫他趴菜就对吗长官?我听不少人这么笑话他。”
“那是于中将先那么叫的,慢慢地,就从军队里传开了,”左阳旭道,“于中将也不大好,等我说说他。”
方缇抿了抿唇,他知道长官是在敷衍他,谁都不敢说他二哥,王宇行对上他,也只能默默吃亏。
他一直等到莱斯利走了,左阳旭也走了,才偷偷跑进病房里,去看王宇行。
王宇行睁开眼睛,看到方缇坐在床边盯着他看,满眼的心疼。
他苍白着脸,笑了笑:“没啥事,就他们在那小题大做。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我时间长了,应该就能克服眩晕的毛病。”
“你不上去也能立战功,为什么非要这么逼自己?”方缇不解地问,“你看香香,孙参谋,他说看到离心机就眼晕,根本不会去太空,但我们到时候实时传递军情下来,你作为侦察兵,也能提供有效军报啊!”
“不行!”王宇行眉心紧锁,“我要去到他们星球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方缇,你知道厄斯人是怎么荼毒我巴尔干百姓的,你也是亲历者,我红昭军数万人,都被他们糟蹋……”
没等说完,就喘得不行,眼中更是迸出了冷寒的光,拳头紧握,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好了,好了,”方缇将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赶紧倒水给他喝,“这事急不来。”
“不行,我很着急,于皓南天天来挑人,他一定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时候降落厄斯,大干一场,对吗?他一定是准备得差不多了,才连日过来督促练兵!”
方缇让他躺好,掏出兜里一个小瓶子,递给他:“上回忘给你了,这是我们在太空中采集的暗物质,可能是让我们自己做个纪念,送给你。”
他想要打岔过去,分散一下王宇行的注意力,别再那么激动了。
“暗物质?”王宇行接过瓶子器皿,对着光看了看,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银色的笔,啪的一声打开,一簇亮光打在了瓶子身上。
“这是星云冷聚,”王宇行道,“你看,那浮动的微颗粒,就是宇宙黑子,那连片浮动的雾,是气态液化分散形式。”
“啊?”方缇没懂,他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那根银色的小笔,在二哥腰带上就挂着一道链子,他偷偷靠近,趁着边上没人,把他从于皓南兜里掏出来过。
“二哥,这是什么笔?”
“一边去。”于皓南推着他的头,给他扒拉走,将笔塞回兜里。
“这是什么笔?”方缇好奇地看着它发射的光。
“水银探测笔,”王宇行道,“书上说过,水银微光能照射出宇宙暗物质,这一个瓶子里装的,不是什么纪念品,而是宇宙生态。”
“那是表示……现在宇宙的存量?”
“对,一个瓶子里收集的就是当时当日,太空中的生态环境和**存量,它们都会影响暗物质的分布数,”王宇行聚精会神地观察道,“通过一定比例的计算,就可以得知当日太阳系中各个星球的状态,这东西,就能反映出厄斯人有没有在太空中窥探。”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方缇这才明白了任务的深意,他和杨门光都还以为、以为是让大家从太空中拿点儿纪念品,殊不知这东西是观察敌情的依据!
“你怎么知道要用水银笔?”方缇好奇地问,“又怎么用数学推测呢?”
“那需要很复杂的公式,等我给你验算下,”王宇行道,“这个笔是我从书里看到的内容总结出来的,水银是重金属物质,你在医学上应该知道的吧?”
“嗯,它的名称叫做汞,有剧毒。”方缇回答道。
“它还有一个特性是水平的密度很大,可以通过相应的气体方式存在于空气当中,所以,它能识别太空中漂浮的暗物质。”
方缇望着他,不禁暗暗服气。
某种程度上,也许,王宇行是唯一在航空领域,能用智商,跟二哥于皓南形成交互的人。
就像他们一起在研发水星鸢的前期工作中,达到了配合作用。
可惜,可惜……
方缇深刻明白二哥于皓南当街射杀赵云可的动机,因为他和大哥盼盼,都是双A之战的受害者,都曾险些遭到屠杀,他充分理解并赞同二哥报仇反杀的动机。
只是,作为王宇行,赵云可属于被他父亲临死托孤,那样的情谊,胜过多少千言万语,他也能明白王宇行冒死也要送赵云可遗体回去,继承他的遗志的念头。
他能理解双方,但只感到无奈,他们注定不会在一起合作,彼此都有着深仇大恨,不可调和。
“哎呀,头还是有点儿晕,”王宇行揉了揉太阳穴,很痛苦难受的样子,握着收纳瓶不撒手,“还是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方缇点了点头:“那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倒吊了,真没什么作用。”
“不,”王宇行摇了摇头,“我上不去水星鸢,做鬼都不会甘心。”
方缇待了一会儿,往门外走,王宇行紧紧地闭着眼睛。
不到三秒,他又回来了,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王宇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变得炯炯有神。
“这个,是阿斯敏,我做的抑制眩晕的药……”
王宇行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先听我说,”方缇按住他的肩膀,“这只是短期能让人保持清醒的药,你就算用它上了水星鸢,最多的续航时间也只有三天,不能让你维持太久……”
“三天?三天可以啊!”王宇行拍手道,“等三天药效过了,我再吃一颗呗!”
“是药三分毒!”方缇严肃道,“你真的要考虑清楚了,它会损害你的身体,我们每次太空飞行是七天结束,而你只有三天,这说明后面几天,你要用强大的意志力来克服身体的不适……”
“我可以,我肯定能克服!”
“……王星星,我真的很纠结要不要把它给你……”
“你放心,假设我真的遭遇不测,我也不会怪你,”王宇行嘿嘿一笑,“其实想想我的死法要是被你毒死了,那我还挺乐意的……”
方缇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指着他的头:“你到底听不听话?能不能按照我说的做?上去后只能吃一颗,维持三天清醒,做你想做的事,后面几天,你就给我休眠。”
“好,好,我一定照做,”王宇行向他行了个军礼,“绝对服从长官命令!”
方缇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叮嘱他躺好了,先休息好,王宇行立刻老老实实躺进被子里,左手握着药瓶,右手握着收纳瓶,开开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方缇转身走出了病房,等走到了诊疗室后门时,还是忍不住蹲下来,从门下面的通风口,看看他不老实的病人。
王宇行一听他出去就立刻坐了起来,将药瓶里的白色小药丸全部摊开在左手心里,开始数药一共有几颗。
“三天,六天,九天,十二天,十五天……”
王宇行在那兴致勃勃地数着他在太空中的存续时间,别提有多兴奋了,什么吊挂,挨打,不过是他使的计谋罢了,最终目的并不是通过吊挂而让体能上来,而是他猜测,方缇这个小家伙,肯定有能让自己上天的药。
嘿嘿,这不就骗到手了?
方缇透过门的缝隙,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
我这样,是不是太骄纵了他。
他不禁扪心自问。
可王宇行对他使的是苦肉计,他能怎么办,只能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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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王宇行“苏醒”了,是体能和状态上的全面飞升,他从1600/s的离心机上蹦了下来,还双手展开,保持平衡,满脸嘚瑟地看着教官。
“……难道倒挂真的有用?”莱斯利不解。
只是通过了这个考核,汪雨的各项专业成绩又异常优秀,终于在第三次试飞名单上,杨门光将他的名字写了上去。
名单很快到了于皓南的手里,他戴着墨镜,站在阳光下,低头看着那名单。
方缇感到自己的心在发抖,同样非常忐忑的,是王宇行。
于皓南真是太精明了,方缇从小能撒谎骗过爸爸于浩海,都骗不过二哥于皓南。
“倒挂真的有用?”
于皓南抬头问人,问的是杨门光,也像问汪雨本人。
“这个……我能做个实验报告,”方缇弱弱地举手,“从医学的角度阐述下。”
“嗯,”于皓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快。”
报告很快出具了,总体来说,是有特例。汪雨的体能飞升跟他不断苦练有关,跟倒挂也有关,但关系不大,军队中也有通过训练最后成功过关的案例。
于皓南拿着方缇这个报告,看了又看,不置可否。
只是当天傍晚,他就出现在了水星第一医院,闻夕言的办公室里。
“也就是说,确实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不完全有关,对吗?”
“对,”闻夕言道,“这名战士也是非常年轻,置身重力达10磅重力的离心机和长期处于绝音室的训练,比如倒挂,其艰苦程度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他的意志力战胜了体力。”
于皓南点了点头,似乎放心了:“那就好,是特例,说明也不能在军队中大范围内推行,不然我范叔和我义父他们都要倒立了。”
“是,是,千万不能在部队中推行。”闻夕言推了推眼镜,有些紧张地说。
于皓南起身表示感谢,告辞离去。
他刚刚走,方缇从里面的诊疗室里出来了,对上闻夕言审视的眼神,忐忑地说了一声:“爸。”
“连带着我糊弄你二哥,你知道是多大罪名?”
“对不起,”方缇低着头,“可是,我想保护一个人。”
闻夕言手里拿着这汪雨的体检报告,仰头叹了口气。
王宇行失踪三年,跟尹瀚洋索明月那种哭天喊地不一样,他的伴侣步睿诚,一直眉头紧皱,坚决摇头:“我儿不会死,我儿很聪明。”
王宇行嘴里叫他义父,可是步睿诚待他跟亲生儿子别无二致,闻夕言怎会不懂。
可一年前,步睿诚忽然回到驻地了,不知道见了谁,再睡觉的时候,闻夕言发现他习惯性地皱眉动作,消失了,眉心是真的舒展开了。
孩子找到了,但步睿诚没说,他懂,因为他的方倾的师父,深受方家的恩。
可是,就他本人来说,他愿意王宇行死吗?王宇行是王俊的孩子,唯一骨血。
“既然想保护一个人,”闻夕言想起巴尔干的儿歌,誓把暗星藏,“那就把他好好藏起来,不行吗?”
“不行,”方缇摇了摇头,“是星星,总该发光的。”
“可你能护住一时,能护住一世吗?”闻夕言问道。
“……爸,”方缇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也不想,但是他很痛苦。”
闻夕言惊讶地看着他哀伤的表情,他的小葡萄,才刚刚16岁,王宇行的痛苦,为什么是你的痛苦?!
“你可千万不能对他有什么想法,”闻夕言的脸色变了,“你学过历史,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们万万不可能!”
“我只知道,两个Alpha想相恋都可以,我跟他又有什么不可能?”
闻夕言闻言举起了手,他平生第一次,想要打方缇!
方缇闭上了眼睛,睫毛不停颤抖着,可他毫不畏惧,也不躲避。
“不行,不行!”闻夕言最终没有落下手掌,他终究不是舍得打孩子的人,“你知道,他、他那人,幼时我给看过病,他有隐疾……”
方缇:“……?”
“他那方面……不行。”
“爸,你怎么能胡乱造谣?”方缇纳闷道,“他行不行,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闻夕言站起来了,脸色发青,“你们,你们已经……!”
“没有!”方缇无语地闭了闭眼。
他和王宇行在巴尔干就同床而眠,只是分睡两边,每天早上王宇行还在打呼噜的时候就高高地竖起了旗,他到底行不行,方缇作为医生看得清楚。
“反正你们绝对不能……!”
“爸,你想远了,我只是想保护他,没有别的意思。”
“你爸能把你打死,我说的是总统,你那总司令的爸,还有你那比总司令还吓人的二哥,都能把你打死。”
“那就把我打死,”方缇点头道,“反正我来这世上就是多余的,打死清静。”
闻夕言拗不过他,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万般皆是命啊……某种程度上说,是不是凯文逊来报仇了,才造成这样的孽缘。
“爸,你帮帮我吧,”方缇握着他的手,“我真的很想保护他,不想他再像一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了。”
闻夕言叹了又叹,脑子飞快运转。
最后,他迟迟地说道:“当年丁一劭叛变回来……万死莫辞,怎么判都是个死。只是,李家上下实在是军功赫赫,丁一劭做了李家的上门儿婿,李传光和李茉莉父子联手护着他,承诺压制他,管着他,给他名份,说服了老于总,他才回归了。假设……假设不是你,而是盼盼,跟他相恋,那也未必就不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回来……”
方缇咬着下唇,终于听明白了。方法不是没有,左不过他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没有那份尊荣,给不了王宇行名份罢了。
想到这里,连幼时被送到孤儿院里、被从那个家赶出去,都没掉下过一颗眼泪的方缇,低着头,忍不住哭了。
明天我将回老家东北过年了,四年没回去,想想就激动哇。
请假从明天开始,2月18号晚上复更,感谢大家一年的陪伴,2024年,故事继续~
都冒个泡出来哈,我发个红包,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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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第 2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