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我放下!有人……”李若希抱着于皓南的头,几乎不敢往周围看,过往医护人员以及患者和家属,都忍不住朝他们二人侧目。
如果他是来就医的,于皓南起码应该横抱,结果把他当成沙包似的扛在肩上,一走一颠,实在让人窘迫不安,李若希只好低下头,让自己的长发垂下,挡着脸。
于皓南轻车熟路地去了一间诊疗室,用指纹解锁,走了进去。
“这是哪儿?”李若希往左右看去,桌子上放着一张相框,相框里是年轻的方倾,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手里抱着一捧红色的木棉花,对着镜头微笑。
“我爸的房间。”于皓南把他放到里间的一张小床上,让他倚靠着床头坐着,自己则俯身过去,双手按在他的腿的两边,一双幽蓝沉静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甚至轻轻地嗅了嗅他的脸,像是什么野兽闻味儿。
李若希定定地看着他,冷声问:“不是分手了吗?”
于皓南的回答是扑到了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狠撞了一下他的,李若希吃痛地叫了一声,皱紧了眉,双手抬起想推他,被于皓南紧紧扣住,按在身体两边,凶狠地欺身而上,吻住了他的双唇。
几乎是自救一般,李若希连忙往他身下蹿去、躺平,否则这个力度冲撞过来,就算没有被于皓南嵌进墙里,头也得脑震荡不可。
这么被吻得七荤八素,昏天暗地,连呼吸都是抢夺似的能捞到一口是一口,李若希的手一点挣脱的可能性都没有,便随他去,不挣扎也不反抗了,任凭他在身上肆虐发泄,只是小手指骨节忽然咔哒一声响,他痛得瞬间弓起了腰,于皓南才终于从他颈部拱了出来,松开了他的手。
“骨折了……!”李若希抬起左手,小指已经弯曲变形。
于皓南连忙将它握到手里,咔哒一声响,伴随着李若希的一声大叫。
“接上了。”
“……”
李若希换了一只手抬起来就要扇他一巴掌,于皓南已经侧过了身,从容地把脸伸了过去。
可等了半晌,巴掌迟迟没有落下。于皓南转过头,看到李若希正在看他左侧大腿露出的被白绷带包扎着的地方。
那要扇巴掌的手,放了下来,摸到了伤处,顺着绷带的方向轻轻地抚了抚。他没有被冷氮枪伤过,但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能够想象有多疼。
“没多大事,”于皓南笑了,“被冷氮枪刮了一下,没掉肉。”
“怎么能刮到这里?”
“我踢他们船上的电表箱了,”于皓南回答道,“一抬腿被扫到了。”
李若希又去看了看他的右腿,是小腿肚子上的肉被割开了,也缠着绷带,接着是左大臂和右小臂,都捆缚着绷带,四肢一个没落下。接着,他又半跪起身,按住了于皓南的肩膀,让他坐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小心地检视着他的头。
“有点秃,这两天才长了点头发。”于皓南双手箍着他的腰让他坐下,俩人看着彼此。
“秃就秃呗,前两天还用绷带缠着那么厚。”李若希抽了一下他的侧颈,不解气地又抽了好几下。
于皓南俯身过去还想亲吻,李若希摁住了他的脖子:“行了,我手还疼呢!”
于皓南赶紧把他左手捞过去,吹了吹他的小拇指。
李若希被这幼稚的动作忍不住逗笑了,这一笑就破功了,于皓南吹了几下,干脆把他的小指咬进了嘴里。
“啧,给我吐出来,别嬉皮笑脸的,”李若希另一手抚摸着他的脸,“于皓南,你让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于皓南往后仰着,坐在了自己的腿腹上。
“你自己寒冬腊月穿着这短袖、短裤,露着你的胳膊和大腿,我连个袜子都不能穿,这合适吗?”
“……医院暖气很热,而且我是为了方便换药。”
“你起码,要为你的所作所为道歉,于皓南。”
“道什么歉,我又没错。”
“……”
俩人僵持在这里,于皓南环顾四周,忽然顾左右而言他:“这房间我很久没来了,还是以前的样子。”
“你以前住这儿?”李若希也打量起周围,像是普通的医生诊疗室里面扩充了一个单间,对面有个摇篮,坐着的地方是一张单人床,对面有一个简易书柜,像是临时改造的卧室。
“是啊,”于皓南拍了拍床,“这就是我以前睡的床。”
“这么短点儿,你能躺下?”李若希看了看这不到1米8长度的儿童床,跟现在高大魁梧的于皓南相比起来,似乎很违和。
“那时候我不到四岁,”于皓南从床上下了地,打开旁边书柜下面的那一格,“我爸还总把我藏这儿。”
“啊?”李若希看到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小棉垫子在里面,联想到不大点儿的黑崽被塞进去老实坐着的样子,不禁笑了。
于皓南也跟着笑了。
“你那时候明白你为什么被藏起来吗?”
“不明白,我连我是谁都弄不懂。”于皓南去到小冰箱那里打开了门,看到里面有饮料也有鲜牛奶,不大惊讶,闻叔叔肯定也在这里待过,只是拿出牛奶后,顺便夹到了自己的臂弯里。
李若希以为于皓南永远不会跟他讲那段“认父”以前的事,算是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没想到他自己说了。
“我有时候觉得我是医院的孤儿,有时觉得我爸是我亲爸,我爷爷也是我亲爷爷,有时又觉得……我是盼盼捡来的,反正稀里糊涂。”
“后来看到于总,你知道了。”
“嗯,因为长得太像了。我瞅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是我爸,但他问我第一句话,是‘你是谁家小孩’。”
李若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但又赶紧忍住了,因为听起来像是个缺德笑话。
于皓南却无所谓:“笑吧,我爸干的离谱的事多了去了。”
“你认父那天,我也在饭桌上,你记得吗?”李若希问道,“大伙儿都追问你是谁,你说你姓于,然后一人一句,于总忽然发飙了,质问总统,总统拉着你就跑,我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不大记得有谁了,乱糟糟的,但那天对我来说,很重要,”于皓南道,“我爸开车载着我去找我爷爷,路上他告诉我,我是他儿子,他是我亲生爸爸,然后他哭了,我也哭了。”
李若希心里感叹,可怜的娃,朝他伸手。于皓南坐到他跟前,忽然倚靠在他肩膀上,像是很累的样子。李若希手抚着他的后脑勺,新长出的那片头发摸起来刺刺的,扎着手心。
他要跟于皓南讨伐的事情,忽然全忘了,于皓南赖着他的这股劲儿,他也不用再追究,俩人到底分没分手。
“你今天为什么穿这么素?”于皓南抓着他白毛衣的袖口处,一下下抻起来又放开。
“上午去了伯晨的灵堂,他今天出殡。”
“还需要你戴孝?”
“这不是戴孝,但出席的人着装需要素净。”
“哦,我还以为故意这么穿给我看的。”
李若希立刻弹了一下他的嘴巴,觉得这话不吉利。
“你难受吗?”于皓南问,“翁伯晨。”
李若希缓了口气,其实上午在灵堂已经哭过了,眼睛在于皓南看来,是红红的。
“就觉得很不真实,翅膀也这么说,我们和平太久了,忽然敌人就出现了,跟我们朝夕相处,还杀了我们的人,一时难以接受,那么亲近的朋友牺牲了……”李若希道,“很为伯晨惋惜。”
“他平时训练的时候应该认真一点儿。”
李若希有些愣住:“……这就是你安慰人说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于皓南耸了耸肩,“他经常逃课,尤其是蓝光扫射的训练课。”
“……还好上午你没去。”李若希感慨道。
参加祭奠的新兵营同窗数不胜数,丁一翼和方盼盼作为战友都去为翁伯晨送行了。
“对了!”李若希忽然想起至关重要的事,抓着他的衣领,“我的冷氮枪,你为什么扣着不给我?!”
“我知道你们宿舍有厄斯人,”于皓南顺着他的手劲儿,凑过去闻他的脸,“怕被厄斯人偷走。”
“我知道孙亚晴靠不住,行动都没有带他!”
“那也会被彭羽琼偷走,”于皓南低笑道,“然后送给我。”
“……”李若希有些哑然,忽然明白,他早已洞悉了彭羽琼对他的爱慕,但置之不理,置若罔闻,忍不住感叹道,“你真的很恶劣,于皓南。”
“那你还喜欢我。”
“我现在不喜欢了。”
“那不可能。”于皓南靠在李若希的肩窝,往下压着他,把他往墙角里挤,似乎很疲惫,想找个地方休息。
眼睛往下瞄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吐槽。
“这裤子真丑。”
“这裤子也不行?!这可是全包的、密封的、不透气的棉裤!”李若希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你不热吗?”于皓南道,“室内都是暖气,温度很高。”
“热啊,无奈一个王八蛋要管我啊,还要剥我的皮……”
“刺啦”一声响,打断了李若希的话,他低头一看,于皓南把他裤子拉链给解开了。
“……”
咚的一拳砸了于皓南的头,李若希赶紧又给拉回去了。
“臭流氓!”
“……你不说热吗?”
“给我滚蛋,”李若希握住他的下巴,一下下晃着他的脸,“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
这话确实点醒了于皓南,他坐直了身子,晃了晃头,好像从不大精神的样子,恢复了清醒。
又捋了一把脸,说道:“走,咱们出去。”
“出去干嘛?”
“带你买裤子去。”
俩人下了楼,出了医院门,李若希刚要问他摩托车停哪儿了,一辆黑色红旗专车,在他们前面停下。
“我叫的车,上去。”
于皓南开了车门,请李若希坐上去,他绕过车屁股后面上了车。
李若希问道:“你摩托车呢?丢了?”
“大冬天的坐什么摩托,”于皓南道,“以后都打滴!”
李若希看着他后脑勺一片凹凸不平的短发,只觉得蓝光一晃,虽没伤到脑仁儿,但他脑瓜子多少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
于皓南虽然自己穿得非常随意,不是军服就是运动装,但毕竟有个搞时尚连锁的爷爷青羚,带李若希去的店,都是名牌豪奢,里面的东西样样价格不菲。
进了时装店里,他又跟迎过来的导购员说:“把你们最时尚、最新潮,保暖又不露的裤子,给我来个七八条,还有衣服……”
李若希给他推一边儿去,嫌他太**了,自己挑了好几条紧身裤,宽松阔腿牛仔裤以及亚麻长裤,毛呢裤,搭配着各种时装上衣,每次从试衣间里出来,于皓南坐在沙发上看到他,都会眼前一亮。
“你的身材真好,腰细腿又长,脸蛋还这么漂亮,简直比我们的打版模特都要靓,”导购员由衷地赞叹,“这衣服穿到你身上,比宣传海报里明星展现的都有型。”
于皓南道:“全要了。”
李若希:“再挑一挑吧,拿好的……”
“都好看。”
李若希跟在他后面,看他痛快付账,简直想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或许,这就是他表现歉意的方式,毁你一条袜子,还你十几万的衣服裤子。
“咱们进了新兵营领军饷,一个月才3000多块,”李若希看到他拎着的大包小包,“这一下进去那么多钱,大半年的兵都白当了。”
“我在航空局的奖金还没花完,两边领工资,”于皓南道,“那边有60多万。”
到现在为止的支出一个是去茉莉社区看病,转给了李若希两万,再就是在皇家马尾局游轮的花费,总统套房一天38888元,李若希住了三天,再加上今天买衣服,合着这奖金都给李若希造了,还剩下一半。
“我现在是一星少将,一星少将你知道一个月多少钱吗?”
李若希摇了摇头,从提了少将他也没空查一查自己的卡,更不知道带星的有多少钱。
“一个月一万二,”于皓南两根手指从兜里夹出了那张军用银色银行卡,“给你了。”
李若希茫然地接到手里,问道:“给我干什么?”
“以后每个月都有军饷打进去,你随便花。”
等我参加了郊流岛战役,以后升到了二星少将、三星少将、一星中将、二星中将、三星中将以及上将等等,李若希将变成一个富人。
“弟弟……”李若希捧着这张卡,几乎失笑出声,家财万贯的他忽然有种被包/养的感觉,这感觉令他堂皇又想笑。
“这么高兴。”于皓南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儿圈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小人妖的,念多少清心咒都不好使,人妖的功力强大。肤白若雪,脸蛋和嘴唇轻轻一咬就破皮儿流血,让他看了既心痛又很想再进一步肆虐。
如果做不到真的爱他,那至少要对他好一点儿,给他一些真正的实惠,比如:
供养他。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于皓南低头专注地看手机,李若希探头过去,发现他在搜索附近“最豪华最高档的饭店”。
李若希笑道:“我在医院给你订了餐,待会儿就能送到了,有12个菜呢。”
“是我的定食吗?”于皓南转头问道。
“是,”李若希笑道,“你不是不吃内脏吗?还跟盼盼发脾气。”
于皓南揽过他的腰,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对司机道:“火速赶往水星第一医院。”
他要敞开了吃,敞开门吃,给斜对面的盼盼和丁一翼看一看,他不食嗟来之食。
李若希抹了一把脸,感觉脸蛋立刻被他啜红了一块儿,火辣辣的疼,只觉得他的情绪真是难以琢磨,非常多变。而且这次二人在和好的过程中,他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于皓南这个人,根本不会道歉。
可没办法,如果彭羽琼爱他无情的样子,那他,或许就是爱他不跪的模样。
在家写作太难了,乱糟糟的,在此向读者们请假,7号复工日恢复更新,还有三天假期,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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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第 16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