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第6章 死掉的狗

太阳已经慢慢掩进云层中，它的余晖为天空镀上一层橙黄色，偶有一两只鸟儿从天空划过不知去往何方。

“喂，同桌。几点了？”陈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沈墨的胳膊悄声问。

“五点五十五。”沈墨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轻声回答。

“还有五分钟，待会儿放学你准备去哪？”陈希已经开始悄悄收拾桌面了。

“放学？六点就放学了吗？没有晚自习什么的吗？”沈墨疑惑三连问。

“当然了，要是冬天放学得更早。”陈希说着将最后一本书收进抽屉。

“为什么？”沈墨再次疑问。

“当然是没条件啊，一共四栋楼，两个教学楼，一个食堂还有个教师办公室，根本没条件盖宿舍啊。没有宿舍就得让老师跟学生都摸黑回家，很不安全呐～”陈希往兜里摸出个糖，边拆着包装边向沈墨解释。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走出门教室内众人也开始叽叽喳喳的收拾书包，几个男生早已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陈希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教室内吵闹声小了很多，他往门口一看原是杨伟走了进来。

看着杨伟背着手往这边走了过来，陈希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屏住呼吸悄悄往旁边挪动从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杨伟走到桌前拍了拍沈墨的肩膀，并把身后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是一套未开封的校服。

“沈墨啊，你的校服给你了，明天记得穿啊。”杨伟站在旁边呵呵笑着，陈希见他满面春风只感觉鸡皮疙瘩悄悄爬上后背。

“嗯，谢谢老师。”沈墨拿起校服把它塞进了书包。

“咱刚开学不久所以还没有个班长，听说来个你我特意给你留到现在，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在自习或者老师没来的情况下坐在讲台上管好班级，有没有这个信心啊。”杨伟指着讲台说道。

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已经离开，沈墨张了张口正想着如何拒绝，但抬头看到杨伟满脸期待的表情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似认命一般。

“嗯！老师对你有信心！”说完就转头看向正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陈希，“特别是你这个同桌啊，去年跟了我一年我就发现了，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

终于还是被cue到…

“还有你个陈希，跟你同桌好好学学，实在学不上来就努力别把他带坏！知道了吗？”杨伟边说边用手点着陈希。

“知道了～”陈希有气无力的回答。

直到教室内只剩他们三人，杨伟这才结束自己的说教离开教室。

“唉～～啊～～～”陈希长长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走吧。”沈墨收拾好桌子背着包站起身来。

“你先走吧，咱俩得离的远一点了，我怕真的带坏你。”陈希埋着头说。

身边的人并为说话，正当陈希以为他走了正准备抬起头。

“你不坏，我也不会被你带坏。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走着吧！去喂团子。”陈希突然起身揽着沈墨的肩膀朝外走去。

被突然喊了一声的陈希吓了一下的沈墨也没恼，由着他揽着自己向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家包子店。

“等我一会儿。”说着沈墨便朝包子店走去。

陈希见他离开便在裤兜里摸出根烟含在嘴里。

刚抽两口就见沈墨从店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份。

见他了过来，陈希掏出烟盒将烟在盒子上摁灭然后又装了进去，又伸手将烟气辉散。

“给。”沈墨递给他一份。

看着袋子里的两个包子跟一杯豆浆，陈希愣了一下，一时间忘记接下。

“拿着吧，请你吃的。”沈墨再次开口。

愣神的陈希被叫了回来。

“啊哦哦哦，谢谢啊哥们。”陈希慌忙接下。

被这种称呼搞得愣了一下的沈墨随后微笑道：“不客气，哥们。”

橙黄色渐渐淡了下去，月亮也悄悄显现。

刚走到巷口就见一团黑色不知名物体趴在路灯下。

“嘬嘬嘬。”陈希唤了一下。

听到声音的小狗顿时起身想他奔去。

陈希向前两步蹲下伸出手，但它并为停留径直往身后的沈墨跑过去。

“……”

陈希石化在地。

只听身后的少年“噗嗤”一声，随后清脆的笑声传入陈希的耳中，“哈哈哈。”

陈希回过头见他身后的少年也正蹲下抚摸着那团黑色物体。

“白养你这么长时间了！”陈希气急败坏道。

但小狗听不懂。

沈墨将袋子里的两个包子掰开放在地上，又扎开杯豆浆坐在路边台阶上喝了起来。

陈希见状也跟着坐下，两人看着低头吃饭的小狗都没说话。

“我之前也养过一条狗。”沈墨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现在呢？它在你原来的家里吗？”陈希抬头看向逐渐暗淡的天空轻声开口。

“它死了。”沈墨喝口豆浆再次出声，“被我爸雇人给杀了，做成菜让我吃，狗肉原来是这种味儿啊。”

“……”

“对不起…”陈希看着正盯着团子吃饭的沈墨正犹豫着怎么开口。

”跟你没关系，怪我没保护好它。”沈墨明知没必要跟认识两天的人说这么多，但却忍不住再次开口，“而且我还吃了它，我爸问我好吃吗？我正要回答他才发现那只经常在我吃饭的时候趴在我脚边的小狗没了，我意识到什么但我太胆小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好吃”。”

陈希这时候脑子浮现出一个坐在餐桌上的小男孩忍着泪跟反胃强忍着吃下自己的宠物，但他却只能微笑着朝始作俑者回答“好吃”的样子。

“我走了。”没等陈希做出反应他就站了起来，喝完最后一口豆浆随后捏扁杯子。

“明天见。”沈墨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你的小狗是什么样子的？”身后的少年在他将要拐进箱子里喊了出来。

“它是只特别乖的金毛。怎么了？”沈墨回过头来。

“没事，那我们明天见吧。”说完他就起身跑回家。

沈墨同样跑回家，打开门就往卫生间冲。

“小墨，你回来了？”厨房里的老太太听见动静探出头。

沈墨锁上卫生间的门弯腰在马桶前吐了起来。

他似乎要把整个胃都吐了出来。但一天下来没吃一口饭的他显然吐不出来什么，只得红着眼睛干呕着。

“小墨！小墨！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小墨咱开门去医院！”听见动静的老太太在门外焦急的喊道。

“没事的外婆…我一会…就好。”门内的少年有气无力的喊道。

少年忍着干呕起身冲掉马桶，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因干呕而通红的眼睛下是微微凹陷的脸颊，因幅度过大的原因干瘦的躯体从领口露出一角。

沈墨将衣服摆正又漱漱口洗了把脸，确保自己看着不那么惨才从卫生间内开门出去。

沈墨刚开门就见门外一脸焦急的老太太。

“怎么养了小墨？咱去医院吧！”老太太见他出来赶忙问。

“没事的外婆，不用去医院老毛病了。”沈墨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没事一点。“我现在没胃口，先去睡了。”

“那…那好吧，真没事吗？”

“真的没事，我先去睡了。”沈墨安慰道。“对了衣服都正好吗？”沈墨转移话题道。

“正好正好，穿着它我去遛弯，那群老头老太太都问我在哪买的，我说是我的好外孙给我买的。”老太太笑呵呵的回答。

年纪大的人似乎注意力都不是那么集中，见话题转移成功的沈墨也悄悄松口气。

“嗯，那我就去睡觉了。”沈墨点点头。

“去吧去吧，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讲出来。”老太太嘱咐道。

沈墨点点头随后向屋内走去。

看着沈墨的背影老太太满眼心疼的看着又叹了口气。

沈墨关门坐在凳子上，为了让老太太相信自己已经睡着所以灯都没有开，他抬头望向尖尖的月亮想了很久。

他走到床边将那把美工刀拿了出来后又坐在凳子上，将裤子挽了上去。

冰冷的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

接着，一刀，两刀，三刀……

“滴答滴答”液体滴在地板上形成红色的圆，接着凝固又被刚滴落的液体冲散。

不知过了多久，它慢慢凝固，沈墨才慢慢回过神。

他放下裤腿又将地板用纸巾擦干净，擦不干净的倒上水继续擦，直到一整个垃圾桶满上才终于干净。

他把垃圾袋系上准备明天偷偷丢掉又拿出睡衣准备洗漱。

院内已经灭灯，等沈墨洗漱好打开门就见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盛满菜的碗，他伸手摸了摸，是热的。

他先坐在凳子上打开被锁上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腿上。

收拾好一切之后看着面前的饭他伸手拿向筷子。

他大口吞咽着那份外凉但内里依旧温热的饭似乎那是什么极世珍馐，有什么东西滑落滴在碗内但他视若无睹。

谢谢你外婆，谢谢你在乎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