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 第13章 照顾

接受了现实的汝此宝，只好松了一口气，平静地和弓铣对视。

弓铣偏偏头，莞尔：“到底怎么了？”

汝此宝：“没怎么，坐下安静会儿罢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在商量接下来的活动呢。”

弓铣又悄咪咪地，摁上了汝此宝放在一边的手背。

汝此宝讨厌自己的手被摁在下面的感觉，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身位颠倒的那个“屈辱之夜”。

但是为了素材，他也只能强忍着后背毛毛愣愣的刺挠，让弓铣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弓铣：“当初为了团建的趣味性，就和周六一商量着弄一个开放式的、可以按照当下的心情进行选择的灵活的活动表，刚才是叫大家过去看表呢，你们部长不是也叫你了，只不过你没去。”

汝此宝没去人堆里当正常人，是因为当时「查栋」也没去，他就想借此机会，和「查栋」碰撞一下“火花”，结果被突然出现的弓铣“棒打了鸳鸯”。

怪谁？怪你。

汝此宝嗔怒地瞥了弓铣一眼，弓铣丝毫不查，依旧一副春风荡漾的笑。

汝此宝诡异地感觉，这个家伙的笑，是一种幸福的笑。很诡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

汝此宝任劳任怨地，把话题推进了下去：“大家众议出来的‘下一个活动’是什么呢？”

弓铣大概觉得，把他的手指摁在地上、紧紧地捏在一起，并不好玩，所以，又把他的那只手捧起来，分开手指缝儿，捏指节向里部分的肉肉玩。

人的手掌分手心、手背，手指也是如此的构造，分手指背、手指心。

“背”的地方，是薄薄的一层皮，摸起来时，皮肤擦动，更多的是坚硬的骨骼。但是，“心”却不一样，它是柔软的，不仅皮肉，连骨头都是柔软的。

弓铣就捏汝此宝指节上的肉肉玩，而且乐此不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捏的不是汝此宝的手，而是某种捏了会叽歪响的“橡皮玩具”。

弓铣不应该去艺术学院，读表演系，应该去技师学校，学推拿按摩。你看看，随便拉人小手就是一阵复习功课，多么刻苦。

“日出。”弓铣道。

最后，弓铣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了汝此宝的指缝儿，每一个指缝儿都有份儿。

陌生的皮肤擦动不经常被触碰的部位，汝此宝呼吸一滞，有些难捱，但也只能受着。

等这本小说好好写完了，我一定杀一遍弓铣，不管这本发出去数据好与不好，我都一定要杀一遍弓铣。汝此宝恶狠狠地想。

玩了一会儿，弓铣问他：“此宝，你喜欢日出还是日落？”

汝此宝瘆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黑着脸看他，道：“你能不能叫我全名？搞得我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怪，没有爹。”

弓铣笑，叫了全名，每一个字都咬得很实在：“汝此宝。”

更羞耻了。汝此宝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把自己的名字加上了最后一个字。

弓铣问他：“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啊？”

汝此宝并不是很想和弓铣讲这个话题，他淡淡地回：“奶奶。”

弓铣：“看来奶奶很喜欢你。”

弓铣原来也会说人话。汝此宝难得地笑了笑，道：“当然，她可是我亲奶奶。”

他决定回去好好回答弓铣刚才提的问题，便道：“我喜欢日出。”

弓铣黏着他继续问：“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弓铣很少站在人群中，和大家有说有笑了，明明曾经的他，就像一片鲜美的树叶，被密密麻麻的蚁群簇拥着，搬来覆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汝此宝也刚进校学生会不久，他并不能知道，在未和弓铣重合的那段时间里，弓铣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假设”。

所以，弓铣是在自己出现之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弓铣是因为自己，主动舍弃了最无私簇拥他，同时也最无私无视他的众信徒。……

他就像一个随波逐流的“沉沦者”，终于找到了久违的信念，即便这个信念，早已经视他为叛徒……

汝此宝效率很高地，想好了两个主角之间可能会有的“化学反应”，同时，脑内编写了一段足以概括部分内涵的“文字描述”。

「B是讨厌D的，但是，他深知，他对D的恨不纯粹，恨中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和恨一样多，且说不清道不明，让D在B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一直忘不了一个家伙，算是什么恨啊？真正恨一个人，应该是恨不得这辈子都没见过他吧？恨不得脑子碰一下，就赶紧失忆忘掉吧？

一直记着算是什么？

执念吗？

」

汝此宝费力地描述着，逻辑清晰的描写在最后变成了一堆毛线团一样杂乱的“问号”。

汝此宝感觉，自己平时像机器一样平稳运行的“氛围读取器”运行起来有点困难，生成的文字鬼话连篇，像是不规则的呓语。

啊啊啊啊啊啊——！！！

傻逼！！！

汝此宝用力烦躁了一下，突然，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自责了起来，他最近有点太容易烦躁了，难怪静不下心来想素材。

总不能仅仅因为恨弓铣，就把钱不赚了吧？

更何况，汝此宝离开了写文就不能活，写文可是他的生命，他的大脑需要这么一种表达方式，来梳理思绪和心情。

汝此宝决定先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现在连心平气和地面对弓铣都难，谈什么逻辑推演，然后，举一反三地归拢素材啊。

还是，慢慢来吧。

汝此宝望着远处幢幢的人影，现在已经下午了，天不怎么热，日光也不怎么刺眼，风轻轻的，远处的人声揉在里面，和草木一样安静。

“喜欢日出是因为……”

汝此宝认真地想了一下，道：“是因为，已经马上快要日落了。”

汝此宝：“日落已经无比接近，构成日落的一切都已经差不多齐活了，风，树，草地，江面，而且我们就在这里，这个日落和我们只有几秒的距离，随便猜一下，都能猜出它会是什么一种样貌出现，它几乎就已经在了。”

“所以，我们总会更期望下一个，不是吗？所以，我此刻喜欢日出。”

弓铣会意：“所以，更遥远的未来，就是你喜欢的？”

汝此宝耸耸肩：“大概是吧。”

弓铣：“那你会不会有点太滥情了，每次喜欢的东西都在变，因为再过一会儿，你就不喜欢日出，而是喜欢日落了。”

汝此宝横了他一眼，总感觉弓铣是在隐射自己，便坦白道：“我可是世界上最专一的人。”

弓铣不是很信：“比如说？”

汝此宝指了指天：“就比如，我说喜欢的时候，绝对不会顾左右而言他。我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绝对不会闪烁其词，混沌不堪。这才是专一。”

这话弓铣信，他无反驳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话可以再说，两人毫无建树地干坐了一会儿，虽说干坐，却只有汝此宝觉得干。

弓铣热衷于，埋头捏汝此宝的手。

弓铣那些可以聊的上很多的天的朋友在那边，弓铣却弃他们不顾。

汝此宝现在没有任何顺畅的思路，有点不太想搭理弓铣，开始赶人：“喂，弓铣，你是一点事也没有是吗？”

弓铣忙忙碌碌，没有抬头：“没事啊，周六一都安排好了，他比我更靠谱一些，放心。”

汝此宝继续赶人，抬脚踹踹弓铣的腿：“那你也得出力不是？你不是最爱干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了吗？怎么还不去？大家都在等你呢。”

说完，汝此宝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这位典藏款的stronger又要开始倾情表演了。

弓铣捧着汝此宝的手，停下了动作，委屈巴巴地眨眨眼睛，小声道：“因为说好了要对你负责的哇……”

“明明说好了要好好照顾你的……怎么可能跑开，去管别人……”

汝此宝：“…………”

救命。SOS。

求你了哥们。快别恶心我了。还照顾我。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照顾得了我，好伐？？

我才不需要仇人的照顾呢。用到你的时候再出现，好不好呢？？

弓铣装的很投入，黑眼睛眨巴眨巴的，汝此宝感觉自己再激一下他，他都能掉点小珍珠下来炫富了。

汝此宝：“你…………”

汝此宝真的不适应，有人这么粘着自己，本来，弓铣就够阴晴不定的了，汝此宝准备干点什么事，弓铣都能突然冒出来。横插一刀。

现在好了，他和这个孽畜更是肌肤贴着肌肤，呼吸都缠一块去了。

汝此宝哪里能受得了这些啊。

他必须得想点办法，让弓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要老是像条尾巴一样，紧紧跟着自己。

还是一条非常有自己想法的尾巴，动手动脚地，丝毫不注重社交距离。

汝此宝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一个“绝招”。

他盯住弓铣，等弓铣注意到目光，和自己对视，汝此宝才道：“弓铣，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