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心口难开
温斯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但是此刻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温斯年做不到这种沉着的推杯换盏,说什么忘却烦恼借酒消愁,温斯年也达成什么忘却前事的成就。
两杯酒灌下去之后哪里有释然畅快的感觉,明明就是把身体的每个角落填得满满当当,反倒在酿酒一样,酒液香味越来越浓接连着把心头那点小九九都催发出来,伴随着浓烈的酒气贯穿了整颗心脏整个脑袋。
这下子可好,原本只在脑子里面骄阳犹跋意的楚程誉又蹿到心里作孽,一口口的吞咽声都变成了一声声锤声,砸在内里发出的闷响,让温斯年难受的直不起腰来。
"呕---”
温斯年那点融化在酒液里的感情全部被逼到眼角干呕的时候几滴生理性的眼泪便迫不及待地掉了下来。
"哎哎哎......会长!没事吧?”
温斯年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可是温斯年不喝酒还能干点什么呢?搓着手机发懵或者看着楚程誉畅聊,他哪一个都不想。
握着杯子的手指接收到了大脑的决策信号,紧紧的操着瓶子,直至指节发白像是怕被别人抢走似的。混沌中,温斯年烦躁地起另一只拳头,在沙发上锤了两下。
要说温斯年方才还有点委屈的话,到现在就只剩下了自责和难过。温斯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孩子,责任心强,老师们都喜欢让他帮忙安排学校事务。
温斯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懂事,孝敬父母照顾弟弟是个全优人才。
相较之下楚程誉的风评就稍微差上那么一点儿,明明成绩能登个榜首还是极端叛逆地交个白卷,明明书法笔走龙蛇却懒得动笔一书,随心所欲是极度贴合楚程誉形象的词汇…....可温斯年不这么觉得,温斯年刚上高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弟弟活得和自己不一样。温斯年不觉得奇怪也不判定优劣,温斯年向往那样的生活,羡慕楚程誉那样的悠然放纵。
温斯年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眼神只放在楚程誉的身上,楚程誉从一米六几到一米八几,从黑色小板寸头到飘扬柔软的偏长发,从一块腹肌到八块腹肌,从稚嫩固执的少年期到叛逆的中二期......温斯年一直注视着他。
温斯年不敢想象,当别人发现他对着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弟弟如此上心的时候会如何说他。会说他变态吗?
如果这个"上心”的感情更进一步的话。
会说他的父母养了个白眼狼把自己家儿子拱了吗?
好难受......温斯年手腕脱力了一般把盛着半杯酒的玻璃瓶掉在桌上。
什么都看不清眼前尽是五彩斑斓的失焦光斑,头昏昏沉沉,可是温斯年心里却明镜似的任由,心底里那点冲突在躯壳里面乱撞却被倔强地禁着不允许出来。
“温斯年。"
温斯年感觉自己耳边仿佛万俱寂,又仿佛有无数个细小的低低的声音在不停的重复,直到句熟悉至极的语调如同一把利剑,把安迷修身外筑起的薄膜划开。
“温斯年?”
温斯年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话来,他听到了声音,就在自己的耳畔,明明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然后温斯年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托起,在那双手抓住自己胳膊时,温斯年就知道了这双手的主人是谁,温斯年想要推开他,可是身体却先于大脑做出了行动,任由着自己软趴趴地挂在那人身上,共享着越来越厚重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
温斯年反手抓住那人的衣服,狠狠地握合了一下又放开,几秒钟之后,温斯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重获光明一般。他看清了楚程誉的那双眼睛,眼底氨氨着翻滚的波涛,如同一把利剑,插入他筑起的薄膜,势如破竹又轻而易举地让他感觉到无尽的悲伤。
几乎在一瞬间,温斯年眼底有些水光上泛,但他倔强的眨了眨眼睛,他听见楚程誉说。
“你喝醉了。"
“我送你回家。"
温斯年不喜欢,甚至说厌恶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心理建设竟然可以因为他一句话轰然倒塌。他叫自己不要委屈,你喜欢楚程誉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去要求人家不和别的女孩子交谈恋爱?温斯年叫自已不要冲动,你喜欢他他又不知道,哪里来什么矫情让别人也对你万事上心?别这么自私。
可是为什么就因为楚程誉的一一句话,原本已经被抛入万丈深渊的委屈不满全部都乘着疾风冲上云霄,把温斯年的脑袋刮得不知所措。
“呜......"
温斯年发出了含糊不清却无奈的悲鸣。楚程誉捡起了半垂在空中的领带,把它郑重其事地又重新地系在自己的领口。
仿佛柳锁锁住温斯年想说的所有话,想说的那些凝固在舌尖的所有话,想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说的所有的饱含感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