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 第8章 军训

烈日炙烤下，操场上整齐划一的队伍在一声声口令中踏步前进。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浸湿了迷彩服的领口与背脊，帽檐下的影子映出年轻而坚毅的面庞。脚步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带起一股热浪，却丝毫不影响新生们挺拔的军姿。

这是军训的第三天，前面几天，南乐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两眼一睁就是站，每天晚上回到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全体都有向右转！”

操场上不时传来的训导声，夹杂着教官铿锵有力的指令，回荡在整个操场。阳光刺眼，疲惫渐渐涌上，但每个人都咬紧牙关，坚持挺直身体，一步不乱地跟随着节奏。

操场边的那一抹绿色不再明艳，春天的生机已融入夏日，夏日的热烈正逐渐隐退于秋季。

日头渐渐西斜，热气也缓缓消散，但队伍依旧未曾松懈。训练场上的步伐声，伴随着汗水与疲劳，展现着每一个人的坚韧与纪律。

终于，教官吹了响哨：“解散！”

日落西山，军训完，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司琪径直走向了操场边的果汁店，几人跟她身后。

“四杯鸭屎香柠檬茶中杯，一杯去冰无糖，其他甜度正常，谢谢。”

南乐北、玉思淼、何蓓在她身后耐心的等她点完餐，找了张桌子坐下，司琪捂着脸，仰天长啸：“怎么还没军训完呐？我都站了一整天了。”

“快了，马上就中秋节放假了，你再坚持下。”玉思淼笑意盈盈的看了眼司琪。

司琪勾着南乐北的肩过去：“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话说回来，你们中秋有活动吗？”

南乐北听到叫号站起身来往柜台走，玉思淼还在回工作消息。

“何蓓你打算干嘛？”司琪眼睛盯向站的离她最近的。

何蓓是从成美周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城考来南大的，内心对“活动”这个词总是兴奋的，但一想到自己的助学贷款又沉默了下去。

何蓓双腿微微收拢，小声道：“我中秋想留在寝室里复习。”

司琪叹了口气：“真没意思。”

南乐北举着柠檬茶走了回来，将无糖那杯递给玉思淼，看向司琪：“好好休息下吧，我看你是还没累够，还想着玩。”

司琪接过柠檬茶，吐了吐舌头，换了个话题，这次看向了玉思淼：“对了，思淼，你还没见过南乐北的姐姐吧，上次来的时候胯着一个迪奥小包不要太像女明星噢！”

“是吗？像谁？”玉思淼头也没抬的回应道。

“不是，你能不能有点想象力，像女明星这是比喻句好吗？有时候美女是一种气质，OK？”司琪浅浅翻了个白眼送给她。

果然，人天生对八卦都是敏感的，说到这玉思淼难得的把手机扣在腿上看向南乐北：“司琪说的是真的吗？”

“切，还不相信我。”不等南乐北回答，司琪接着道：“我那天能看到她盘了个头发，脖子长得跟天鹅似的，穿着个衬衫，还带了丝巾，好精致的嘞。”

司琪是南方人，说话总喜欢带尾音。

何蓓在一旁问：“有照片吗？”

“想看？”司琪挑了挑眉，坏笑道：“那你还真得问南乐北吼，这是她姐，我可没有。”

一直没吭声的南乐北，见众人的目光聚拢在她的身上，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

“服气，合照都没有吗？”司琪的白眼在今日限量放送。

“无图无真相噢。”玉思淼挑眉看了眼司琪。

司琪斩钉截铁道：“我发誓，本人超级好看。”

南乐北是真的没有和鹿鸣悠的照片，因为鹿鸣悠不爱拍照，这是她发现的。

这两天鹿鸣悠和她出去时路过附近的拍照打卡地，总是会抢先一步对她说，“需要帮你拍一张发给妈妈看看吗？”然后她站过去，自己开始找角度。

每当南乐北想帮她也拍下照片的时候，鹿鸣悠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拒绝。

“下次，你找机会拍两张给思淼她们看看。”司琪的话打断了南乐北越飘越远的思绪。

玉思淼：“你很奇怪诶，为什么要南乐北去偷拍人家。”

司琪揶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台湾腔？”

玉思淼：“刚刚啊，前排两个是台湾来的交换生，你没发现吗？”

司琪：“你少来，又在胡说。”

这是司琪和玉思淼熟了这两天才发现的点——玉思淼很爱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奈何她平时都是严肃的人，所以有时候很难分辨出来，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晚上十点。

南乐北洗澡完，见主卧的灯还亮着，她轻轻敲响房门。

“进。”一声平静的女声传来。

南乐北打开卧室门，主卧与客卧的门正相对，南乐北站在门口能一眼看到书桌前的人。

鹿鸣悠还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只见她敷着面膜，细长双腿曲在椅子上，似乎空调温度开的太低，还往身上裹了个毯子。

鹿鸣悠轻笑了下：“我还以为你去睡了。”

南乐北：“看你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这两天没擦药了，手指头还好吗？”鹿鸣悠眼神还落在电脑屏幕上，但还是捕捉到今天的南乐北有些不同。

南乐北站在门口，黑白格子睡衣，糯糯回道：“好的差不多了……”

鹿鸣悠扬起嘴角：“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找我呢？”

南乐北有些难为情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我房间……空调好像坏了。”

她知道不该这个点还来麻烦鹿鸣悠的，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灯亮却停止运作的空调。

鹿鸣悠按了几下遥控器都毫无反应，与南乐北相视一眼，叹口气道：“看来今晚只能在我房间将就一晚了。”

南乐北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好。”

不知道为何，南乐北很开心。

鹿鸣悠看着她无奈的一笑：“把你的被子和枕头抱过来吧。”

等鹿鸣悠结束工作，洗过澡涂完面霜，伸手从茶几上抽了擦手纸，想去阳台抽根烟。

听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响动，南乐北从床上直起身来。

鹿鸣悠一回头，顿住，将烟盒塞进深色冰丝睡衣的口袋，小声道：“吵醒你了？”

南乐北翻身下床，屁颠屁颠朝浴室跑去：“没有，我突然想起还没刷牙呢。”

等南乐北刷完牙，鹿鸣悠让她重新躺好，伸手给她拢了下夏被，道：“晚安。”

接着，关了台灯，从床的另一边上来，床是正常一米五的尺寸，很好的给彼此留了一点空隙。

半夜，鹿鸣悠是被南乐北惊醒的。

落在腰间那炙热的掌心让鹿鸣悠一怔，也可能是胸口上的温热，湿答答的似乎是口水。

大抵是空调调的太低，遵循着寻求温暖的本能，南乐北不知何时抱住了鹿鸣悠的腰，脑袋一直往她怀里钻。

鹿鸣悠睁眼见挣扎不开，只好戳戳她的肩膀，哑声道：“乐乐......”

南乐北睁开眸子，满是迷茫的看向鹿鸣悠。

“你流口水了。”她轻拍了下南乐北还搭在腰间的手。

南乐北一愣，忙抽手去摸脸：“对不起。”

救命，这也太尴尬了吧。

鹿鸣悠趁机往她身后指了指，道：“回你的被子，大孩子了，自己睡。”

南乐北不舍的把手收了回去：“知道了......”

失去温暖的同时还失去了鹿鸣悠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南乐北回到自己的薄薄的被子，烦躁的干脆一脚踢开，满脸委屈。

黑夜，尽管鹿鸣悠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气氛一瞬间低了下来。

一双眼眸可怜兮兮的正盯着她。

一分两分三分钟。

过了半个小时，鹿鸣悠望着星空下，昏暗的晨星，向前探身，轻轻抱住南乐北。

“三点了，睡吧。”鹿鸣悠叹口气，温声警告着：“唉......不准再流口水了噢。”

按照她的委屈劲，鹿鸣悠可不想明早还得哄她，认命的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空调的风打在窗帘上，窗帘影影约约起伏着，微微漏出来的光线勾勒出鹿鸣悠面庞。

离得近的缘故，呼吸打在南乐北的枕边。

南乐北此刻才看清她的脸，近在咫尺。

好美，连呼吸都美。

南乐北一时忘记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