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 第3章 米粥

叮咚——

门铃响起，一阵敲门声紧随其后。

“我去开门。”南乐北说完，低着头快跑出去。

“您好，您的快递请签收下。”快递小哥快步将快递抬进客厅放好。

“就放在这吧。”南乐北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个硕大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

快递小哥：“应该是家具吧，商家没写明细，具体的你拆了就知道了，这边签收单帮我签个字吧。”

南乐北点点头，签完名和快递小哥道了别。

南乐北好奇的回头看向刚走过来的鹿鸣悠，不知道该不该问。

鹿鸣悠心情有些不错，看着南乐北欲言又止的模样，道：“这是给你订的书桌，客房里除了一张小床什么都没有，想你上大学应该会需要用到。”

“谢谢…”南乐北点点头，视线偏移到外面那一轮红日道：“太阳...好像要下山了。”

鹿鸣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转头语气温柔：“所以，晚饭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吃饭，永远是缓和尴尬的最好方式。

“你想想吧。”南乐北顿了顿又道：“今天我请你吃。”

鹿鸣悠一愣，被逗笑了，说：“乐乐怎么突然想要请我吃饭？”

“因为…那个…你给我买了书桌，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南乐北小声解释着。

“是想感谢我嘛？”鹿鸣悠明白了。

南乐北撅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眼道：“一点点吧。”

“可我一直想请乐乐吃饭，还没找到没机会呢。”鹿鸣悠怕南乐北不信，又补充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说过要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我当然记得，还以为你忘了呢。”南乐北语气低下去。

那时恰好鹿鸣悠实习培训工作日经常加班到深夜，一连几次晚上南乐北的游戏邀请都错过，为了不让南乐北难过，鹿鸣悠答应带她去吃一家很好吃的珍宝虾仁。

只可惜，没等到鹿鸣悠带她去吃那家餐厅，两人也再也没有见过了。

“那乐乐今天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弥补吗？”鹿鸣悠笑笑。

“那好吧。”南乐北想了想答应了。

一小时不到，俩人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带上钥匙往停车场走去。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南乐北一上电梯像小时候一样站在了鹿鸣悠身侧只有几厘米的位置，但今非昔比，小时候的一米四和现如今的一米七四差别还是很大的，莫名的压迫感让鹿鸣悠有些不自在，往旁边退开了一步。

“乐乐一会想吃什么？”鹿鸣悠微微拉开完距离，看向南乐北问道。

“都可以。”南乐北并没有察觉到鹿鸣悠的动作。

“那粤菜？…还是想吃汉堡？”鹿鸣悠说到粤菜停了下，小孩子应该会比较喜欢吃速食才对。

“粤菜。”南乐北眨了下眼。

“可这附近没有做珍宝虾仁的。”鹿鸣悠看出了南乐北的小心思，略带抱歉的说。

“没关系，点别的也可以。”南乐北记得鹿鸣悠爱喝海鲜粥，也行。

现在的小朋友开始喜欢清淡口味了吗？鹿鸣悠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鹿鸣悠思索了片刻道：“小区旁边有家福裕楼粤菜馆，经常有很多人排队，看着挺地道的，正好今天也有点想吃粥，要不要一起去尝下？”

四目相对，南乐北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好呀，好呀。”

鹿鸣悠不知她为何笑，见南乐北一脸兴致勃勃，便起身去换了衣服出门。

鹿鸣悠注意到街边的店铺换了不少，很多都是她也不熟悉的。

她带着南乐北穿过熟悉而陌生的道路来到餐厅，熟悉是因为路还是那个路，陌生是因为路已经从窄窄的砖地变身为柏油马路。

粤菜馆不算大，是一个小二层的居民楼改的，满打满算不过十张桌子，来的还算早，鹿鸣悠取了号，前面还有两位。

俩人搬来了红色塑料凳在门口坐下，南乐北见人越来越多，机智的去前台要了份菜单来。

“我们可以先把菜点好，这样进去就不用等了。”南乐北挑了下眉，

幼稚臭美的表情与那头酷酷的金发成鲜明的反差。

“乐乐可真聪明，那我们现在看看吧。”鹿鸣悠也没吝啬夸奖，配合着她。

鹿鸣悠点开大众查了下：“白灼牛肉是他们家招牌噢。”

“那要个这个，我有点想吃炒粉。”南乐北看着菜单上油光水滑的干炒牛河陷入了沉思，

鹿鸣悠笑了笑：“好。”

“那就白灼牛肉，啫啫煲，干炒牛河，炒菜心，够了吧。”南乐北数着她们准备点的菜。

翻台得很快，不一会就轮到她们了，在一张小二人桌子边坐下，南乐北将刚刚商量好的菜单报了一遍给一旁的服务员。

“就这些，还要两碗米粥，谢谢。”鹿鸣悠合上菜单，看向服务员。

鹿鸣悠要的米粥上来的最快。

南乐北看了一眼粥，白粥熬的亮晶晶，汤色鲜亮黏稠，当是熬了不少时辰，散发出清香，令人食欲大动。

“这是什么？”南乐北问。

鹿鸣悠笑笑：“你尝尝看。”

南乐北一点不见外，将自己的小碗里添的满满当当。

“你还没尝过呢？要是不好吃怎么办？”鹿鸣悠问。

“鸣悠姐姐喜欢的，我都喜欢。”南乐北笑笑。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鹿鸣悠怔住。

有人也曾这样对她说过，鹿鸣悠苦涩一笑。

鹿鸣悠没再继续接话，只是小口喝着汤。

南乐北以为自己说的鹿鸣悠不信，诚恳道：“鸣悠姐姐，我没有骗你。”

鹿鸣悠很淡的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吃完回去吧。”

晚上九点钟，鹿鸣悠的书房里，布纹台灯的光冷冷的打在书桌上，键盘窸窣作响。

回家接到工作通知，鹿鸣悠嘱咐了几句南乐北记得铺床，便钻进了书房。

临近十一点，南乐北将床铺整理好，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无聊的打量着眼前衣柜，和家里稍有不同，这个房间尽管也都用了大地色系，却感觉不到家的温暖。

好在南乐北并不在意，她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坐在椅子上把外裤脱下来，然后拿了一套睡衣和浴巾。

南乐北将金色的中长发，简单扎了个丸子头，抱着睡衣和浴巾来到她房里洗了个澡，便回了房。

鹿鸣悠神情肃穆，除了刚刚南乐北敲门时和她说了一两句之外，全程都在专心致志地审阅团队拟好发过来的研发成本核算。

会议比想象中的时间更长。

她的手边，此刻只有一个空杯，因和属下的线上会议一连开了一个多小时，鹿鸣悠还没来的及去倒热水喝。

正要往下滑页，突兀的叮——的一声从电脑旁的手机里传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鹿鸣悠的助手：【代表，费用IDL财务部门那边通过了，但希望我们实际成本再降一个点，果然我们原版核算的报价高了。】

鹿鸣悠：【好的，大家辛苦了。】

【代表早点休息吧，打扰您休假了。】

鹿鸣悠错眼，揉了揉眉心。

这么快十二点了。

鹿鸣悠站起身，保存好文档，来到厨房冰箱，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叹了口气，接着取出了最后一瓶农夫山泉。

她一边看着手机，预订着明天可配送的矿泉水，一边往房间走去，只听到对面的侧卧传来一阵难以忽视的键盘敲击声和对话声——

“这边这边，灵尘跟我走好吗？别乱跑！”

“灵尘呀，地上撒把米，鸡都比你会玩。”

“上路上路，守塔呀，灵尘。”

声音不大，全是哀怨。

南乐北房间的门虚掩着，键盘敲击声不断从里面传出，还有时不时揶揄两句的“灵尘”。

鹿鸣悠将矿泉水瓶重新拧好，又点亮了手机屏幕，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点，还不睡吗？鹿鸣悠犯了难，孩子又不是自己的，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醒。

想了想，她转身去了厨房，等再次站在南乐北卧室门口时手上多了几样东西。

咚咚——

敲门声惊吓到了南乐北，她啪的一声将笔记本电脑干净利落的合上。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每次妈妈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关机的手速只会比现在更快。

等了几秒，鹿鸣悠才进门，目不斜视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将切好的一碟青芒放到南乐北的书桌上，说：“你妈妈叮嘱过我，提醒你每天吃点水果。”

“噢，好。妈妈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麻烦鸣悠姐姐的。”南乐北小声嘟囔着。

“还不是因为某人缺维生素缺到手指褪皮。”鹿鸣悠摸摸她脑袋，接着道：“把手伸出来吧，我给你上药。”

徐女士私下嘱咐过，麻烦鹿鸣悠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南乐北上下药，药膏需要涂满十个手指，南乐北肯定会嫌麻烦懒的涂的。

南乐北仍旧坐在电脑椅上，乖乖将右手摊开给鹿鸣悠。

鹿鸣悠蹲下，将凝胶拧开，挤到棉签上，棉签落在南乐北的手指，凉凉的，轻轻地。

鹿鸣悠轻叹了口气：“不痛吗？褪皮的地方都开裂了。”

痛到没感觉到，南乐北此刻只感觉到痒，莫名的痒，棉签从她皮肤上划过的瞬间，更是让她心头一颤。

南乐北用那只还未上药手抓住鹿鸣悠的手腕：“不痛的，鸣悠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可以的。”

鹿鸣悠轻皱了下眉：“都不想让我帮你上药，还说不痛？”

“不痛，就是痒痒的。”南乐北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鹿鸣悠点点头，将棉签递给了她，南乐北摇摇头，表示她有自己的上药方式。

只见南乐北多挤了一点药膏在原来指尖上，将另只手指一一对应覆在上面，揉搓几下，便结束了。

“好了，”鹿鸣悠看了眼自己的杰作：“睡觉吧，晚安。”

房门被合上，只剩南乐北盯着合上的电脑，无能为力。

她很快就睡着了，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一大早，南乐北房间的敲门声响起。

南乐北迷迷糊糊回应道：“起来了……”

将时间留给南乐北平复，鹿鸣悠先去洗漱，洗手间的灯光是一种明亮的偏黄的白光。她对着盥洗镜看了眼自己的脸，鹿鸣悠的脸生的很端正，唯独左侧眼睑下方有一道小小的不明显的疤痕。

她把一头长发绾在脑后，不以为意掬了一捧清水洗完脸，用防晒霜将那道浅疤遮挡住。

南乐北打开卧室门，打了个哈欠，向门口鞋凳走去。

鹿鸣悠将昨晚买好的酸奶递给南乐北，忽然侧头盯了南乐北一眼。

南乐北睡眼朦胧：？

鹿鸣悠刚是从冰箱里拿出的酸奶，指尖还残留着凉意，抬起手起来轻轻刮过南乐北眼下：“没睡好？”

这么重的黑眼圈。

她的揉抚很轻，羽毛般要碰不碰的扫在眼下，带起一阵痕痒。

南乐北心里苦笑：谁打游戏打一半被强制下线能睡好啊？幸好游戏都是5v5的，要是1v9，她的队友在游戏里肯定会找机会追着她砍的。

鹿鸣悠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忽然望着南乐北严肃道：“以后别熬夜了...”

南乐北一愣：“什么？”

“好重的眼袋。”鹿鸣悠指了指她的眼。

南乐北一惊，抬手摸上自己的眼：“什么？！”

“以后再也不熬夜了，呜呜。”南乐北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一会我要出门，你在家里一个人可以吗？”鹿鸣悠把煮好的水饺摆上了桌。

“嗯，没问题的。”南乐北正在给她的水饺加醋。

“乐乐，那是酱油...”鹿鸣悠抬起手，欲言又止。

“你不早说......”南乐北抿了抿嘴角，一脸生无可恋的舀了一勺送进口里，接着道：“没事，幸好汤很多。”

鹿鸣悠没忍住笑。

鹿鸣悠赶时间，见南乐北差不多吃完，她起身准备去收餐盘。

“我的盘子我自己洗就好，鸣悠姐姐，你快去吧。”南乐北将餐盘拽在手中，不给鹿鸣悠。

“好。”鹿鸣悠有些惊讶，但还是嘱咐了句：“洗洁精在洗手池正上方的柜子里，那我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