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光华的包厢, 淡淡的清冽的熏香, 眼前言笑晏晏一同进来的夫妻。kanshushen
放于唇边的水杯一晃, 险些从手中脱落, 程越极快地抓紧, 杯里的清茶摇晃着溅出几滴,洇在浅色衬衫的袖口。
他垂下眼,心跳如雷,却要尽最大努力控制自己近乎失态的眼神。
“傅审言。”
男人已走至身前,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掌,指骨分明,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净的婚戒。
程越被刺目般倏地移开目光, 缓缓伸出手, 与他交握,抬了抬眼眸淡淡道:“你好,我是程越。”
目光不可控制地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梁映真, 娇美的脸颊上笑容微滞, 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傅审言淡淡笑着,如墨的眼眸却深深沉沉:“这位是我太太,梁映真。”
梁映真微垂着眼点头, 小声:“你好。”
程越定定看着她, 声音哑涩:“你……好。”
“坐, 坐,等了你们半天还没开动呢。”谢征毫无察觉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介绍完便按下铃召唤来服务生开始上菜。
转头后三人已落座, 他坐回程越身边,看着对面的傅审言和梁映真,笑道:“约傅总大忙人吃饭真不容易,老师坐这儿你还让我们等半天。”
傅审言慢条斯理摊开餐巾,微微笑着用英语说道:“在等映真考试,下午六点半她才考完。”
赫尔佐格先生微愣,同样微笑道:“傅太太还在上学吗,哪一所大学?”
“我在江城大学读建筑系,念大三。”
梁映真虽然能听懂英语,太久没有说过口语,说得比较慢,还在脑里想了想江城大学的完整英文校名怎么说。
程越坐在赫尔佐格先生旁边,她抬起眼睛看着赫尔佐格时难免余光会瞥见他,他仍是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梁映真莫名心悸,说完便有些慌张地垂下视线,慢慢地、慢慢地叠餐巾。
赫尔佐格眼睛微亮,转头看向谢征。
谢征点头:“是我教书的那所大学,很巧吧?”
赫尔佐格笑着说了一句德语,梁映真听不懂,身旁的傅审言回了一句,德语比英语念出口更为低沉磁性。
她偏头小声问:“你们刚刚说的什么语啊?”
“赫尔佐格老师是美裔德国人。”
“你还会德语啊?”她眼睛亮闪闪的,意外又有点小崇拜。
傅审言偏头,朝她轻轻扬了下眉。
谢征在旁边为赫尔佐格先生翻译,两人都笑起来,谢征拿筷子轻敲了敲碗边:“够了啊,秀恩爱适可而止啊,饭还没吃上狗粮先塞一嘴。”
“没关系,我喜欢恩爱的夫妻,这让我感觉到美好,请随意吧。”赫尔佐格微笑着用手示意了一下。
梁映真羞窘地红了红脸,抬头撞上程越望过来的目光,没有细看便移开了视线,不知怎的,她看着他心里总会涌上一股心虚。
却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服务生开门推着餐车进来,一盘一盘上菜,介绍这道菜的特色。
大概是提前吩咐过,服务生英文很流利也有幽默,赫尔佐格先生听得连连赞叹中国美食大有渊源。
席间,傅审言忽然抬眸看向几乎不怎么开口的程越。
“程越好像之前是在江城大学读的本科,对么?”
程越的目光从梁映真身上移至他的身上,低声回:“是。”
傅审言淡淡微笑:“这么说,和我太太也算校友了。”
程越嘴角紧绷,不接话。
直至晚餐结束,一行人从包厢下楼至扶月湾的前厅,谢征去停车场取车,余下四人站在门口等候。
深冬夜风寒凉,梁映真走出吹着暖气的前厅后,被扑上脸的寒风吹得瑟缩了下。傅审言拾起她的右手握住,放进自己的衣兜。
商务车很快驶来,停在前门,两人上车前朝身后的程越和赫尔佐格先生道别后便上了车。
黑色商务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程越的目光终于收回,紧咬的牙关松开,谢征的车也开过来了,先将赫尔佐格先生送去下榻的酒店后,车上只剩两人。
这会没有旁人,谢征才问:“今晚你话怎么这么少,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老师之前最遗憾最有天赋的学生吗?我跟他一说你回国了,他还主动说想见你这个师弟呢,结果你整晚说了十句话有没有?”
程越坐在车后排,放空地盯着窗外,迷离的光影映入眼眸,如寂寥的烟花一闪而逝。
他又怎能料到,赫尔佐格老师不时提及、非常惋惜的学生竟是梁映真的丈夫?
过去的一个多月,他偶尔会去江大偷偷看一看她,明知她结婚了,明知他的道德不允许插足别人的婚姻,可还是去了一次又一次。
他只是,只是太想她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音讯杳无,再出现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怎能甘心?
但今晚见到梁映真看着傅审言的眼神,他怎么会看不清楚,曾经她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筹备工作室太累了。”他闭上眼睛,沉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端午家族聚餐,白天没时间写,先更短小章,晚上再更一点。
本章掉落红包祝小可爱们端午快快乐乐~